第七章

“回想起那天,看到血淋淋的兔子的时候,我的心都凉了,再看到阿强的尸体我差点崩溃,我觉得我的心在流血……”

吕萌痛苦地闭上眼睛。

钟扞继续说:“……阿强被那帮凶手困住的时候,曾经想尽办法让人带出口信希望我去元就他,我能想象他期盼我的心情,能想像他一分一秒是怎么熬过来的!是我把战友的希望一点一点变成绝望……”

吕萌抬头看着钟扞,眼泪婆娑。“你今天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钟扞看着吕萌说:“……因为我发现,也许我对你有误解,对这个队有误解虽然我想不明白的事太多,但为了破案,我必须放下我的怨恨、失望和故意。”

吕萌突然说:“钟扞……你把我的辞职报告撕了吧,撕得越碎越好。”

钟扞回头看她,凝重的目光里似乎对她有了新的认识……变性人的尸体依然在手术台上。郑金大声指挥着给男扮女装的凶手尸体照相:“所有角度都要拍!拍完再洗去化妆……动作快点,今天务必洗出来!”

法医助理小王怯怯地说:“郑队长,尸检的时候吕萌说先不让动,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安排,要不给她打个电话?”

“她住院了。”郑金漫不经心地说。”

“我打电话问了,说被钟扞接出来了。”小王道。

郑金一怔,随即装作不在意地问:“去哪了?”

“不知道,手机也没开。”

正紧的火忽然涌上来,对着小王吼道:“打钟扞的手机,什、么时候了,尸检耽误得起吗?”小王急忙拨手机。少顷,钟扞拿着鸣响的手机进来,吕萌跟在后面。郑金没跟钟扞打招呼直接对吕萌说:“吕萌,我正找你。我需要出去化妆的照片,你马上让人洗干净尸体脸上的化妆,赶紧拍照!”

吕萌不以为然道:“你想用照片查凶手的真实身份?没用。

这人刚做完整形手术,不会有案底的。”

“为什么?”

吕萌肯定地说:“如果我没看错,这个手术室杜一鸣做的。”

大家同时一惊。钟扞两眼紧盯着吕萌。

郑金急切地说:“你为什么不早说?”

吕萌把手提包放在桌上,“现在说也不晚,这张脸是一张重新造出来的脸,他是谁没人知道。”

“这么说来真的跟杜一鸣有关?”

“除非在国外做的这个手术。”

“打开张振明的抽屉——我让他详细查找杜一鸣资料,他一直没给我,也许这里面有线索!”钟扞、郑金等匆匆走出。吕萌看着那张变性人的脸沉思默想。少顷,吕萌用夹子拿出一块酒精按在那张脸上。

吕伟进抬眼看着宋朝甲。宋朝平从文件包里取出合同说:

“……吕萌执意不要这份合同,我只好给您拿来。”宋朝平把合同递给吕伟进,“,没想到,你们家庭内部没商量好,就做这么大的决定。”

吕伟进说:“萌萌这孩子太任性,不过她会同意的。”

宋朝平观察着吕伟进的情绪,“……吕局长,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他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放在桌上:“这是我们集团刚刚跟美国RA公司谈完的一个项目,阿林王是RA公司最新研制的抗菌药,疗效好副作用小,辉业集准备独家买断在中国市场的生产销售权。”

吕伟进冷漠地说:“着个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以内。”

“您是卫生局长,又是青城的医学界权威,您通过了,后面就是路绿灯……”宋朝平软中带硬。

吕伟进口气坚决地说:“我不能签,一是我对这个药根本不了解,这需要国家药品进口机构的审查,再者……”

“您不必一口回绝。别说青城,就是省里把这个关口的,也是您的学生、部下。”

吕伟进断然回绝:“不行。”

宋朝平轻笑道:“我想您会同意的。”

“别存幻想了,拿走吧。”

“那么整形医院的顾问您总得当吧”

“我还在考虑。”

“行啦,我的事办完了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吕伟进叫住欲走的宋朝平“哎,这个材料你拿走。”

“放您这儿吧,您一定会同意的”宋朝平坚持着。

吕伟进一愣。宋朝平不容分说,走出房间。

庄振明桌上东西都摊开了,众刑警忙碌着。钟扞失望地放下最后一样东西,打开抽屉,又慢慢往回放着。他无意中拿起一本书。翻了翻——吕萌的照片。他看了眼,又放进去。郑金看着窗外没感觉,说:“振明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钟扞道:“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郑金摇摇头。钟扞没有继续问,起身踱步,“……现在看起来杜一呜仍然是我们的主攻方向——一个消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的家伙……不简单!”

一刑警进来,放下一封信:“这是昨天快下班的时候,痕检组通知振明拿的东西,还说耽误了很长时间跟咱们道歉……我刚想起来……”钟扞刚要说什么。郑金已经接过信封看了看——丁然一写给庄振明的遗书。

郑金脸色突变,把信封人在桌上,钟扞捡起那封信,又抬眼看看周围的刑警,说道:“郑金,到我办公室谈。”

钟扞推门进到办公室,郑金紧跟其后。“钟扞,丁然一不是我杀的,你别总把目光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放跑了真正的凶手!”

钟扞摇着手中的信封说:“你就没兴趣看看信的内容?”

郑金不屑道:“不用看我也知道写些什么——无非是她的死跟我有关……”

“郑金,你冷静点。”

“怎么冷静?每天看到的就是丁然一,丁然一。咱们两个换一下,让你天天看着别人查你杀自己老婆的事,你还能冷静吗?”郑金大声说完,摔门出去。

钟扞苦笑,手机响,他接手机:“……你在哪儿?宋朝平有什么动静?”

杨涛驾车驶来,停车。对着手机讲话:“……在宋朝平的药厂工地……宋朝平和曹小鱼在一起。”杨涛远眺——宋朝平和曹小鱼在远处谈话,宋朝平用脚跺着脚下药厂工地的土地。

曹小鱼说:“……你带我来这儿看什么?”

宋朝平道:“阿林王项目得马上开始筹备。我想让你负责这边。”

曹小鱼惊愕道:“我?整形医院马上要开张……关键时刻让我撒手?”

“整形医院的事情让大有去处理……这个药厂才是辉业的救命稻草,别人干我不放心。”

宋朝平,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宋朝平不耐烦地皱眉道:“一个整形医院能挣几个钱?”

“那是我的心血!告诉你——我绝不撒手,而且我再次提醒你,辉业集团必须立即倒闭兼并!““着恐怕由不得你!”宋朝平冷冷的样子。

曹小鱼冷漠地说道:“那就试试看……如果再对抗下去,你的命,还有我的命……恐怕都要受到威胁!”说完扔下宋朝平往外走去。宋朝平向工地里走去。

杨涛在车上向钟扞汇报:“曹小鱼好像跟宋朝平吵了一架,闹翻了……”

钟扞回道:“争吵内容知道吗?”

“距离太远,听不见。”杨涛抬起眼睛,透过车窗可以看见一辆汽车开来,“城建集团老总段凯明的汽车过来了……”

钟扞命令道:“你先撤离吧,不要暴露。”杨涛将车悄悄开走。

曹小鱼朝自己的汽车走去。段凯明将车停在曹小鱼面前,降下车窗,探出头来招呼:“小鱼,你好啊?”

曹小鱼的表情先是惊讶,随即马上换上笑脸,上前一步:

“哟,段总?您怎么来这儿了?”

段凯明满脸堆笑,故意岔开话头,用恭维的语气说:“我们小鱼什么时候都那么漂亮啊!朝平有眼光。”

曹小鱼调皮地一歪头:“净拣好听的说。快去吧,朝平在里面等你呢。”

“好,改天我请你吃饭,要不就今天晚上?”

曹小鱼一摆手:“先谈正事去吧……你的饭早晚也跑不了。”

段凯明哈哈大笑,挥手作别,曹小鱼看着他把车开走,脸部表情渐渐变冷。

段凯明找到宋朝平,两人站在一起说话,蒋大有站在一边。

他们与周围距离都很远,显得孤零零的,宋朝平说;“……听说城建集团最近要调整班子?凯明,跟我说实话,你怎么想?”

段凯明摇头道:“不想。城建这么大摊子,哪儿没有呆的地方?”

宋朝平笑笑:“你这话言不由衷吧。非让人一口一口把你吃掉才罢休?”

“和我合作……咱们联手以后的实力,谁想动都得掂量一下。”送擦哈哦平看着段凯明。

段凯明愣了愣说:“你让我好好想想……”

“段总,只要你给我拆过来三千万,辉业就能活,辉业能活,你就不愁没有退路!好,晚上我等你电话。”

段凯明沉思颔首。

钟扞走进郑金的办公室,拉张椅子坐在他对面。郑金不悦地把脸转到一边。钟扞说:“……把信送去鉴定,说明我对信的真伪有怀疑……有错儿吗?”

郑金哼了一声,但脸色显然缓和了下来。钟扞继续说:“现在案子一个接一个,而队里的人呢,还在为个人问题闹情绪,这案还怎么查?郑金,对这种状态,你就真无动于衷?”

郑金沉默着。钟扞接着说:“我表个态——丁然一案不管你高兴不高我都要查,但我不会夹杂个人情感,只会尊重事实。”

“说吧。找我什么事?”

钟扞看郑金一眼:“听说过段凯明这个名字吗?”

郑金随口道:“是城建集团老总。”

“跟宋朝平关系怎么样?”

郑金抬起眼睛:“又要跟我挂上……”

钟扞歉意地一笑:“没办法,谁让你是青城的刑警队长——黑白两道儿都熟悉。”

郑金神情严肃地说:“可以说,宋朝平和段凯明原本不是一棵树上的鸟儿……”

“什么意思?”

“如果干坏事,也是头一遭儿。”

钟扞缓缓点头。

宋朝平整形医院大门紧闭。楼道里一片忙碌,不断有人飞快跑动着。蒋大有紧张地指挥着几个人在挪东西,“这边。你那边,把这个放那屋。快!”一些人来回跑着。“注意手术器械别掉地上!”话音刚落,一个人把一包器械掉在地上,蒋大有恶狠狠地骂道:“笨蛋!”跟着冲过去。

隔壁房间内,工人正在砌墙,蒋大有进来,命令道:“快干!中午之前必须干完!谁出错那谁是问!”

几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有飞快的工作着。蒋大有又走进手术室,小心地把门关好,四处查看一遍,然后迅速打开器柜伸手进去鼓捣了一会儿。刚关好柜门,手机便响了,宋朝平的声音从电话传出:“大有,开始吧。”

蒋大有应道:“好的”

他关了电话,走到手术床前对着空中,压低嗓子说话:“喂喂……听见吗?我说话能听见吗?”

窃听器只有哗哗的声音,宋朝平烦躁不安地来回走着。突然,窃听器安静了,很快又是哗哗声,最后来年哗哗声也没了,宋朝平盯着窃听器,目光阴狠。他拿起电话:“大有,你是怎么搞的,一句都听不见!”_蒋大有接电话:“老板我已经尽全力了,天祥他们装的这个型号的监听设备已经是最先进的,如果还不行,只能往国外想办法了。好的。我明白蒋大自从房间走出,若无其事地左右看看,离去。

钟扞在曹小鱼住处徘徊,曹小鱼开车过来,看见站在路边的钟扞,她放慢车速,下了车,向钟扞走去,钟扞看见她,招呼道:“小鱼。”

曹小鱼面露喜色:“你怎么在这?”

“昨天听你说住在这一带,特意在这儿等你。”

“等很长时间了?”曹小鱼责怪道:“你干嘛不打我手机?”

“反正也没事,我先跟你道歉——我不该不征求你意见就跟宋朝平抖落你提供的情况……”

曹小鱼大度地说:“都过去了,还说这些干嘛?我能理解……走吧,上去吧。”

两人来到小雨的住处,走进客厅,钟扞四处看看,说:“看来你日子过得不错,一直自己住?”

曹小鱼笑笑:“要不要检查一下?”

钟扞不好意思了:“别多心,就是随口问问,别这么不依不饶的。”

“怎么想起找我?有事吗?”曹小鱼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冻可乐放在钟扞面前,给自己拿了一瓶纯净水。

钟扞看着可乐没动:“我想跟你了解一下杜一鸣。”

曹小鱼拧瓶盖的手停住:“你怎么想起找我问杜一鸣?”

“没设么特别,你是我在青城惟一认识的人,我想你也不会说不认识杜一鸣,所以就来了。”

“你说的了解指什么?他的生活?生意?还是整形技术?”

“你说全了,这些我都想了解。”

“钟扞你太高看我了。也许我说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有用没用由我判断好了。”

“钟扞,你为什么不去问吕萌?对杜一鸣,她比我更有发言权。”

“我更想听听你的感觉,我就问一句,你对杜一鸣这个人怎么看?”

“他……是一个优秀的整形外科医生。我能回答的就这么多,就这也是从吕萌嘴里钟趸来的。对不起我有点饿了你,你呢?”

曹小鱼在开放式厨房做着夜点。钟扞继续问道:“宋朝平为什么死活要抓杜一呜。”

曹小鱼停下手中的活计,奇怪地看着钟扞:“宋朝平自己怎么说?”

“他的话我信不过。我想听你说。”

曹小鱼歪着头:“你觉得我说的会和他不一样?”

钟扞不语,曹小鱼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旋即又睁开:

“钟扞,我对这些事已经烦透了。杜一鸣也好,宋朝平也好,统统让他们见鬼去。我拜托你,别再问我了好吗?查案是你的工作,可你想没想过,这是压根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总要把我裹在这里头?就因为我是宋朝平公司的副总?”

钟扞真诚地说:“因为我信赖你。”

曹小鱼惊异地回头看着他,渐渐地,泪水盈满了眼眶。

钟扞移开目光,看着别处,显然也是在调整情绪:“对不起,小鱼,我不是想伤害你,我回去了,再见。”他站起来,看着曹小鱼,有些犹豫地说:“小鱼,你……是不是喜欢宋朝平?”

曹小鱼不说话,也不看钟扞。钟扞艰涩地说:“也许我没资格说这话。宋朝平我有些看不懂,我走了。”

曹小鱼突然醒悟过来:“哎,钟扞……夜点快做好了……”

钟扞看着曹小鱼,转身向门口走去。曹小鱼忙叫道:“……你别走,再陪我……坐会儿。”钟扞停住脚,但仍背对着曹小鱼,并没有回来的意思。

曹小鱼恳求道:“你就这么急着走?”

“你不也希望我离开青城吗?”

曹小鱼上前几步,看着他:“钟扞,不要误解我,你会知道我是为你好的。”

钟扞的语气有些冷:“是吗?那我先谢谢你。”

“你就没别的话跟我说了吗?”

“小鱼,有句话,本来不想说,既然你想听,那我还是说出来。”

曹小鱼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钟扞。

钟扞犹豫着说:“这次见到你,我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曹小鱼急促地问。

“你让我觉得冷。从里到外,冷得让我感到可怕。”

曹小鱼严厉的光芒黯淡了下去,渐渐变成了冷酷。“因为我所有的热情都留在了过去。”

钟扞转过身来看曹小鱼:“我还是喜欢过去的那个你。再见!”

钟扞朝门口走去。曹小鱼伤心地喊:“钟扞!”追了过去。

曹小鱼堵在门口看着钟扞:“钟扞,我然你离开青城没别的意思……我也不会在青城久呆的。”

钟扞刚要说什么,曹小鱼把手放在钟扞嘴上:“你什么都别问,早晚有一天,我什么都会告诉你的。”曹小鱼凝视着钟扞,钟扞回避她的目光,拉开门,两人同时愣了,宋朝平和将大有站在门口。

宋朝平一愣:“钟扞?”

钟扞平静地说:“宋总,这么晚了还微服私访?”

宋朝平冷笑道:“这么晚了,你不也在私访嘛,晚上,人容易说实话。”

“再见”钟扞说完看也不看宋朝平走了。

宋朝平望着钟扞的背影:“不远送。”曹小鱼跟着钟扞出去。

电梯口,钟扞问曹小鱼:“宋朝平这么晚来干嘛?”

曹小鱼若无其事地说:“说好了今天晚上谈新建药厂的事。”

“你跟他说过咱们的关系?”

曹小鱼摇摇头。电梯来了,曹小鱼留恋地说:“进去吧,我会电话跟你联糸。”钟扞进了电梯。

曹小鱼站了一会儿,转身往回走。屋里只有宋朝平一个人。

曹小鱼走进来责备道:“你不是说不想公开咱们的关系吗?”

我怎么知道你旧情人在这儿?”

“钟扞的车就在楼下,你会不知道?”

“知道了我就更要上来,否则……”

“什么?”曹小鱼追问。

宋朝平岔开话题:“你非逼着钟扞离开青城,为什么?”

“我不想因为他总是闹得不愉快。”

“你为什么说你在青城呆不长?你要去哪儿?”

“朝平,你开始吃醋了?你这时候的智商是零。”

“不是吧。”

曹小鱼急了:“你还听见什么了……在门口偷听别人讲话不觉得有是身份吗?”

宋朝平哈哈大笑:“分偷听什么,听你和钟扞的对话,让我扒墙头我都干!”宋朝平坐在沙发上,曹小鱼抱着两个胳膊站在一旁,显然气氛不愉快。

宋朝平看曹小鱼一眼:“你能不能坐下来?我看得眼睛累。”

曹小鱼冷冷地:“钟扞说得对。我现在也……看不懂你了。”

“怎么。找着旧的就想把新的扔掉了?”

“无聊。”

“无聊不无聊你心里明白。女人哪,感性动物。我走了。”

宋朝平作势起身,眼睛却看着曹小鱼,曹小鱼无动于衷。宋朝平好自嘲地一笑,起身走了。”

吕萌心事重重地慢慢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庄振明被枪击后送进的医院。她犹豫了会儿,走进医院大门。

杨涛、庄丹宁正从医院院内走出来,庄丹宁突然反身往回走。杨涛莫名奇妙:“哎你怎么又回去呀?”

杨涛我不放心我哥,我还是留在这儿吧。”

杨涛拽着庄丹宁安慰道:“放心吧,有警察守着门你还不放心?”

庄丹宁担心地说:“那人我没见过,谁知道晚上他会不会偷懒睡觉,要不你先回去吧?”

杨涛笑了:“你以为别人都像你,这是工作明白吗?哪能睡觉啊。”

庄丹宁不相信:“真没事?”

“没事!有时我就在这儿了。”

庄丹宁仍然犹豫着。

杨涛劝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家再回队里。”

吕萌正在低头徘徊。杨涛的车开过来。车灯滑过吕萌开去。

吕萌没有留意。车又退了回来,停在吕萌身边,吕萌吃惊地抬头看,车门打开,杨涛、庄丹宁跳下车来。吕萌吃惊地站住:

“丹宁?”

杨涛奇怪的问:“你怎么在这。”

“我……刚来,想去看看振明。”

庄丹宁冷冷地看着吕萌,讽刺道:“不必了,我哥死不了。”

“丹宁,你怎么这么说话?”吕萌吃惊的样子。1,杨涛阻止庄丹宁,拉着她上车,庄丹宁挣扎着不肯上车。

杨涛对吕萌说:“你上去看看吧,小刘在那儿守着。”

庄丹宁喊:“你放开我,放开,吕萌,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哥不用你看,虚伪,你快滚吧你!”

杨涛把庄丹宁硬推上车,关门,开走了。吕萌愣愣地站在原地,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

郑金在办公室等杨涛等得有点不耐烦。他拿笔敲着桌面,不是太严看墙上的钟,过来一会儿,杨涛敲门进来。

郑金埋怨道:“你怎么回事?快一个小时了。”

杨涛歉意道:“对不起郑队,我先送丹宁回家,所以晚了。”

郑金问:”庄振明今天怎么样?”

“好多了,今天查房的时候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好,很快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嗯,丹宁怎么样?没再闹吧?”

“……,没有。刚才出来的时候在医院门口碰见吕萌了。”

“吕萌?她去看庄振明?”

“估计是吧。丹宁在车上,我就前走走了。”

郑金沉吟了一会儿:“庄振明这两人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有啊?”

“杨涛,你知不知道最近振明都在查什么?”

杨涛不明白郑金的意思:“不太清楚。”

郑金又用笔敲桌面。

杨涛的手机响,他接听道:“好的,我马上过去,一会儿郑金看着杨涛。

杨涛说:“钟扞找我。”

郑金点点头:“去吧。”

杨涛开着车急速赶去。远处车灯光里,照见钟扞正靠着车门站在路边。

杨涛开近,停住。钟扞打开门,上车。

钟扞责备道:你刚才在哪儿?我一个劲往这边看,差点往十医院迎你去了。”

“我从队里过来,郑金找我。”

“郑金找你什么事?”

“跟你一样,问庄振明被杀的经过。”

两人来到一小吃店坐下哎,杨涛为钟扞斟满啤酒,自己再斟。

钟扞看了杨涛一眼,没有说话。

杨涛问:“你怎么约我来这儿?”

钟扞未回答杨涛的话,反问他:“杨涛,宋朝平这个人你怎么看?”

“……身上有股邪气,不像他便面上的商人身份。”

钟扞默默地点头,若有所思。

杨涛又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从杜一鸣失踪到现在,一点头绪都抓不住,可事情接一二连三地发生,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奥妙?”

杨涛试探地说:“你是我们面对的可能不是一个对手?”

“你说呢?”

“很正常。黑道儿上的人通常不会个人作恶。没有帮手,杜一鸣也不可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掉。”

钟扞看了杨涛一眼,斟酌着说道:“……杨涛,我指的不是你说的这种情况。”

杨涛不解地看着钟扞。

钟扞喝了口啤酒,分析道;“现在的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不像从前了,他们已经不是电影中戴墨镜,穿黑衣的形象,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已经完成了原始积累,正在向更高层次转变……”

“你是说像电影‘教父’写得那样?”

“对,他们已经脱胎换骨,换了一副面孔出现——就像你我每天见到的普通人一样,身上虽然洗白了,骨子里还是黑的。”

“这好理解,你到各娱乐场所看看,哪个当老板的屁股后面没屎尿?这些人换十张脸也还是一样。”

“不,你错了!我指的是更深一层,过去这些黑道儿上的人物,现在有的人已经成为大公司的老总,有的已经成为某个方面的专家,有的甚至已经坐进政府机关里!”

“政府机关?这种人真能进机关干嘛还干这种事?不是给自已找事吗?”

“这就叫——洗白!”

杨涛愕然地长大了嘴。

钟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做了结论:“这些人就是要切断自己与过去的一切勾连,把自己彻底洗白……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把他们的黑根子刨出来。”

杨涛神情恍惚地说:“不好理解……”

钟扞似乎从思索中清醒过来,指示道:“根据我的判断,杜一鸣在暗处,明处就是宋朝平,宋朝平身后就是……杨涛,从天起给我盯死宋朝平。”

杨涛一脸郑重的表情。

吕萌看着郑金,摇摇头:“我没上去……犹豫了很久……不想上去了。你代我问候振明吧。说完下台阶离去。

郑金回身追过来:“吕萌。我知道你是怕人误解……是不是刚才庄丹宁说了什么?”

吕萌不理郑金,仍快步走着。

郑金上前一把拉住她:“吕萌,这几天你连续两次晕倒……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病了?还是……”

吕萌猛地回头看着郑金,说:“……郑金,我现在,只想个人待会儿。”

郑金愣了愣跟上去,突然喊:“吕萌,你问问你爸爸,丁然一是怎么调进卫生局的?”

吕萌站住了,“……你的问题跟丁然一的死,有关系吗?”

“最好没关系。”

吕萌站住,看着郑金。

郑金赶紧解释:“我是说,如果丁然一真像你父亲说的那样,是自己考进去的,那又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你怀疑,是我父亲把她调进卫生局的?”

郑金摇头苦笑:“吕萌你别误会……我发现……不,感觉丁然一可能有个男性朋友。”

“有男朋友怎么了?你不能要求她只认识你一个男人吧?”

“我指的不是一般朋友,是……那种关系。”

吕萌有些意外地看着郑金:“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发现了几件她没干完的事,而这些事都跟男人有关。她身边应该还有一个男人。”

“什么事?”

“比如做衣服。她订做的衣服里有男人穿的。你说这正常吗?”

吕萌想一下,说:“是奇怪。可是,她要真有男朋友,还闹什么?早离不是早了吗?”

郑金叹口气道:“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吕萌朝前走着,郑金跟上。“郑金,我觉得,江大队已经宣布你回避丁然一的案件,你还擅自继续调查,不大合规矩……你最好还是……”

郑金的脸色很不好看:“……吕萌,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调出公安局……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来往?”

吕萌沉了一下,回道:“郑金,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咱们,并不合适……多保重自己……再见。”

郑金怅然又痛苦地看着吕萌的背影,久久地站着。

钟扞走进办公室,内勤上前将一个卷宗交给钟扞。“这是变性杀手的全部调查材料。”

钟扞掂了掂材料,“这么少?”

“只有调查经过,没有结果。”

“什么意思?”

郑金走上前说:“材料我看了——全市失踪人口、在押的、监控的、性变态犯罪嫌疑人都进行了排查,没有任何线索。”

钟扞把卷宗扔在桌上,没好气道:“继续追查!”内勤拿起卷宗走开。

郑金走近钟扞问:“宋朝平查出什么问题了吗?”钟扞没有回答,转身走出办公室。郑金看着钟扞的背影直发愣。

4宋朝平正在接电话,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凯明,你这么想就对了。用眼下时髦的话说这叫强强联手……你不必担心我的实力、只要拿下阿林王的生产销售权,十个药厂我都能建起来。对对对……只要辉业集团不倒,我宋朝平就永远是你的战略伙伴……好,你尽快拆借三千万……好的,我等你的好消息。

再见。”宋朝平跳了起来,在房子里走了几步,转身向曹小鱼办公室走去。

曹小鱼正在用脖子夹着电话说话,手飞快地在电脑键盘上打着东西,对方不知说了句什么,她开心地笑着,突然发现打错了:“……哎呀糟了。……不不,不是说你,我正打着东西呢。……一心二用?对,没事,你说……嗯……那好……再联系……拜拜。”

宋朝平推门进来,脸上已是非常平静。曹小鱼抬头看一眼,手里仍在忙着:“有事?”

“你考虑好了吗?”

“考虑什么?辉业集团宣布破产接受兼并的事情你快拿主意……至于我的个人私事——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又耍小性儿,真拿你没办法。好吧,我收回我的话,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只要你高兴……记住,你高兴我就高兴!”

宋朝平笑着走出去。曹小鱼停了手,默默地看着关紧的大门。

宋朝平出了楼门登上奔驰车,蒋大有将车开走。

在大楼外盯梢的杨涛马上驾车跟了上去,在车上用手台报告:“一号,目标离开老窝,二号正在跟踪,完毕。”

钟扞指示道:“保持联络,完毕。”

吕萌走出医院,曾为她治疗的女医生跟在后边出来,说:

“你别大意,这只是一项指标,后面几项还没做,下次你可按时来啊?别让我一遍遍找你。”

吕萌歉意地说:“给你添麻烦了。”

“这话跟你父亲说去。你不麻烦我吕局长就该麻烦我了。”

女医生笑了,“开玩笑的,别在意啊?”

吕萌笑着,走出医院大门,太阳有些晃眼,她举手遮挡阳光。一辆出租车误会了,“吱”的一声停在她面前,吓了她一跳。她赶紧摆手示意不要,出租车开走了。

她独自慢慢走着,两旁繁华的街景丝毫引不起她的兴趣。

她拿出手机给曹小鱼打电话。曹小鱼一只手拿着话筒接听:“吕萌,你在哪儿,那么吵……听不清。”

马路上车辆过往频繁,吕萌边快步过马路边对着电话说:

“我心里烦,觉得浑身累得慌。”

曹小鱼坐在写字台边,在纸上画着:“你来我这儿吧,我陪你聊聊。”

“算了,我就是想找个人说句话,你忙吧。”

曹小鱼跳下写字台,“你别挂,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在大街上。你别来了……好吧……我等你。”

曹小鱼放下电话赶紧收拾东西,拿起包刚准备走,电话又响了。“喂?爸?怎么了?……哦……好吧,那我一会儿回去哎,爸,我带吕萌一块去咱家。好,再见。”

窗帘紧闭,光线昏暗,杜一鸣躺在舒适的沙发上,拿着电话慢悠悠地讲话:“……放心,一切还算顺利。手术室已经在布置,你放心吧,只要我平安离开青城,就再没人知道王爷是谁了,王爷就会永远成为一个谜……你就彻底干干净净了……”他听着电话笑道:“……你多虑了,那份病案我早销毁了,不会出问题的。只要你能绝对保证我的安全……后手?哈哈哈!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反之亦然,所以嘛,我的安全就是你的安全。我这人你应该是很了解的,想从我嘴里套出你那是痴心妄想!在青城,任何一个人休想办到这一点……”

5曹小鱼开着车从远处驶来,停住、降下车窗,在车里叫着:

“吕萌!吕萌……”

吕萌略躬身,看清是曹小鱼,开门上车。

“你今天怎么没上班?真辞职啦?”小鱼调侃道。

“我请假去医院做检查。”

“哦。查出什么没有?”曹小鱼关心地问。

“就做了一项,还看不出什么。哎,咱们这是去哪儿?”

“回我爸家。老爷子的鱼遇难了,非让我马上回去抢救。”

吕萌敏感地问:“谁遇难了?”

“鱼,老爷子养的鱼。”

吕萌松了口气,语气里带了羡慕地说:“你们父女俩真有意思,这种事也值得大惊小怪。”

“你可不知道,那是我爸的**。”曹小鱼的车在曹鹏家停下,两人下了车,进院。曹小鱼推门:“来,吕萌,爸,我回来了。”

满头白发,腰板挺直,精神矍铄的曹鹏从房里出来,“小鱼回来了?喔喔,还带个朋友。是萌萌?你爸爸好吗?”

吕萌甜甜地笑:“谢谢您,我爸很好,曹伯伯身体还那么好,像个军人。”

曹鹏开心地笑道:“警察和军人差不多,对不对小丫头?”

“是,曹局长。”

曹鹏挥手,用手比划着:“哎?老喽!当年你这么小的时候看我还像那么回事,现在不行了。”

小阿姨端了茶水出来,看着站着的吕萌不知该放在哪里,“吕萌,坐。爸,您坐呀?您站着让别人怎么坐?”曹小鱼说着往里走去换衣服。

“爸,您这鱼缸打氧机坏了吧?”曹小鱼换了一身便服,在过道转角处的一个大鱼缸前鼓捣着。

曹鹏走过来,吕萌也跟在后面看。鱼缸里养了许多名贵的热带鱼,有金龙、孔雀、神仙、蓝尾鲨、接吻鱼,一条锦鲤翻着肚子飘在水面上。

曹小鱼道:“没氧气了可不就得死吗?”

“刚才嘴巴还动呢,这么会儿功夫就不行啦?”曹鹏说着拿起捞网去捞死鱼,嘴里叫着小阿姨:“小芳,拿个东西来接着。”

小阿姨拿着一个小碗过来。

吕萌兴味盎然地看着满缸的鱼说:“曹伯伯,您养这么多鱼呀?真好看,这是什么呀?”

“吸盘鲨。”

“鲨鱼?那不把别的鱼都吃了?”

曹鹏自豪地介绍:“不会。它吃金龙身上的分泌物……这条鱼吃肉,最喜欢攻击别人……这条,你看,它叫清道夫,只吃剩东西,什么垃圾都吃,有它,鱼缸里干净多了。”

“这么多种类搁一个缸里,还有专吃别人的鱼,那……能养住吗?”吕萌疑惑道。

曹鹏立起身,看着吕萌说:“这就叫自然,适者生存。”

曹小鱼修理着打氧机。

曹鹏对吕萌发表言论:“养鱼和自然界一样,只养一种,没多久准死一半。可放进些吃肉的鱼,就有变化了。吃草的躲吃肉的,吃肉的追吃草的,全动起来了。吃肉的凶,吃草的游得快,因为它没本事吃别人,只能躲,所以练了一身逃跑的本事。”

吕萌听得迷糊,笑说:“养鱼还这么多学问?”

曹小鱼笑着说:“爸,又卖你的鱼经呢?萌萌可不会受你的**,你就是把这缸鱼白送她,她也不会要。”

“我听曹伯伯讲养鱼,里面有许多哲理的东西。您要上国外去,肯定能讲东方哲学,能把老外迷疯了。”

曹小鱼大笑,说:“爸,您干脆出国吧?到哪个大学弄个客座教授干干,也让咱家沾点儿书香气。”

曹鹏也笑,突然醒悟过来,说:“哎?你打氧机修好了吗?

不行我赶紧买新的,要不然明天全死光了。”

曹小鱼一屁股坐到父亲身边:“放心吧,我的老爸。你闺女我没有弄不成的事儿。”曹鹏走去看鱼。

曹小鱼看吕萌,正碰上吕萌也在看她。吕萌一笑低了头,曹小鱼一笑,问:“还烦吗?”

曹鹏喊:“小鱼,你过来一下。”

他正拿着鱼食在喂鱼,背对着曹小鱼说:“辉业公司是不是要破产了?你最近这么忙?老不回来看我。”

曹小鱼道:“宋朝平不甘心,正在想辙呢。”

曹鹏正在投食的手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喂。“尽人事而已。

天要塌下来,人是顶不住的。”

“这个段凯明,领着政府工资,跟私营企业搅在一块,城建系统说是国家的,每天流进流出大笔的钱说不好都是什么性质的。”

“只要段凯明伸手帮一把,辉业就肯定能缓过来。”

曹鹏转过身来看着曹小鱼:“哼,拿国家的钱做自己的交易。官商勾结,可恨之极。”

吕萌的手机响了,她接听着。

曹小鱼略回头看了一眼。“现在甭管什么性质都允许合资合作了,不违法。”

曹鹏气愤地说:“法也有个度!小偷偷东西还不叫偷呢,叫拿。”

曹小鱼笑了:“爸,现在又有新名词了,叫所有权转移。”

“你还是早作打算,宋朝平……终究靠不住。”

“再看看吧!我知道怎么做。哎吕萌,有事吗?”

吕萌走过来道:“队里有点事,我得先回去。曹伯伯,改天我再来看您,听您讲养鱼。”

曹鹏连声说:“好好。”

曹小鱼放下手中的东西:“我和你一块走。”

“你呆着吧,好容易回趟家,不然伯伯该怪我了。”

“哎,你们年轻人都忙。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用顾着我。”

曹小鱼边上楼边说:“你等会儿,我换衣服。”

路上,曹小鱼聚精会神地开车。吕萌侧脸看她一眼,说:

“小鱼,我不是有意偷听,辉业集团怎么快不行了?”

“所以我想让整形医院尽快开业。”

“整形医院不也是辉业的吗?”

“不,这是林凯年太太投的资,严格说跟辉业没有多少关系。哦对了,你也是老板,以后我是你的雇员了,关照点儿啊!”

吕萌板起脸孔:“别再说了,我不会去的。”

曹小鱼瞥了吕萌一眼,没再说话。

钟扞坐在庄振明床边。庄振明活动一下胳膊,看上去已基本恢复。他问道:“钟悍,凶手的背景还没挖出来?”

“郑金正在努力,现在问题是凶手没有任何资料可查。郑金忙了几天了,据说连黑道上的人也都认不出。”

庄振明“哼”了一声:“郑金不是自认黑白两道没他不通的吗?这会儿怎么抓瞎了?”

“振明,不管你有什么看法,郑金现在是在努力工作,这点你不否认吧?而且,丁然一的死虽然他不能完全排除嫌疑,但也没有证据支持你的怀疑,这点也是事实吧?”

庄振明执拗道:“反正我看不惯他。”

钟悍道:“看惯看不惯是你和郑金处事方法不一样导致的,这也许有郑金的错,可是咱自己就一点毛病没有?”庄振明不吭声了。

电话响,钟扞看一眼,走到一边接听:“喂,杨涛。”

杨涛在车里汇报道:“……宋跟段说了很长时间话,离得太远,无法听清。”

钟扞挂了电话,回到床边:“……接着说。其实谁都有毛病,日子长了也许你还烦我呢。我问句话,不合适你别生气。

你对郑金的意见有没有他喜欢吕萌的原因在里面?”庄振明有些难为情,不说话。钟悍笑了笑:“……就是说有,是吧?”

庄振明认真地说:“我跟吕萌真的没事!”

“我没说有事儿!郑金也未必有事儿,可你们就这么别扭着。我再问一句,你是不是真喜欢吕萌?”

“我喜欢没用。吕萌不喜欢我,我也知道配不上她,可就是……”

“好,我看你挺明白的,喜欢一个人很正常,但不能要求人家就非喜欢你对吧?你希望吕萌好吧?可你为这事和郑金别扭想过吕萌的感受没有?她真跟郑金好了,你挡不住还落个坏名,她要是跟郑金也没事呢?那她岂不是死?”

庄振明低下了头,浑身不自在。钟悍看出庄振明的难堪,只得玩笑地说:“照这样,如果我也喜欢吕萌,是不是咱俩也得先决斗一场分个胜负?”

庄振明不好意思了:“钟悍,你别说了,我知道自己不对。”

钟扞笑了。

钟扞从病房出来,对守在门口的刑警说:“辛苦你了。”

“嗨,没事。没准下回我在里头呢。”

钟扞苦笑。手机响了,钟扞拿起看了下号码,加快了脚步。

他边下楼梯边接手机:“喂,我是钟扞……曹小鱼?什么事?”

钟扞的脸神情凝重,“你说谁?……”

吕萌回到法医室,正在穿白大褂,有人敲门。吕萌回头看去,郑金走进来,关切地说:“回来了?医院查的结果怎么样?”

“我没事。先说你的事吧。”

“你还是当心些……叫你回来就是想看看你画的凶手整形前的原型图片。”

“你等等。”吕萌回身拿起电话号码,“小王,我昨天给你的东西做出来了吗?好的。麻烦你给我送过来好吗?”

放下电话,吕萌从柜子中取出一个卷宗,抽出一张画像,放在桌上:“这是我自己画的凶手整形前画像,我怕不准确,让技术科帮忙用电脑重做一个,不过人的骨骼虽有规律可循,毕竟也有特殊,所以只能做个参考。”

郑金点头道:“我明白。总比整形后更接近真实吧?”

在新潮酒店咖啡座里,柔和的音乐慢慢流淌着,几对情侣模样的人边喝咖啡边低声说着什么。钟悍、曹小鱼坐在一张桌旁。曹小鱼看着面前的钟悍,眼里充满柔情。钟悍与曹小鱼的眼睛相对,忙低下头掩饰着端起咖啡,咖啡太热,烫了一下嘴。

曹小鱼看见无声地笑笑:“你还是这么急。”

“我喝不惯这玩艺儿。”钟扞坦率地说。

曹小鱼笑了:“比可乐对身体有益。”

曹小鱼反倒不急,慢悠悠地说:“你不怕让人看见你和我在一起?”

钟悍惊讶地看曹小鱼:“我怕?是你怕宋朝平看见吧?”

曹小鱼的神情难以捉摸,“他现在顾不上我……他的心思都在城建集团老总段凯明的身上……”

钟悍漫不经心道:“……他找段凯明干什么?”

曹小鱼一笑:“我也不知道……所以才把你叫来。”

钟悍想想,站起来说:“你不会无聊到用我来刺激宋朝平吧?”

曹小鱼拉住钟悍,不好意思地说:“坐下吧,人家以为我们吵架呢。”

钟悍回头看,几个服务小姐正在往这边看,他只得坐下,“你怀疑段凯明?”

“不错,我了解宋朝平,他骨子里根本看不上段凯明,说他是凭拍马屁当上城建集团老总……没真本事。”

“我看是宋朝平落了难,想让段凯明拉他一把。”钟悍猜测道。

曹小鱼肯定地一笑:“从前我会这么想……宋朝平一直想从段凯明手里拆借一大笔资金。”

“现在怎么想?”

“……宋朝平风光的时候段凯明跟他没有任何交往,现在宋朝平实力大减,段凯明凭什么要帮他?”

“这么说也有道理。你认为是怎么回事?”

曹小鱼看着钟扞的眼睛说道:“……我怀疑段凯明跟杜一鸣有关系。”钟扞猛然盯住曹小鱼,目不转睛。

曹小鱼冷静地搅动咖啡:“你盯着我看什么?”

钟悍警觉地问:“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曹小鱼忽然起急道:“钟悍,你别好心当作驴肝肺。你想抓杜一鸣,宋朝平也想抓,至少这一点你们两人是一致的,我再别有用心也挑不起你们的矛盾吧?”

钟扞感叹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既不为生意又不是挚友,宋朝平突然与段凯明走这么近,只有一个理由,宋朝平发现了段凯明的秘密……”

“这只是你的猜测,很难让人信服。”

“宋朝平跟人打交道从来都有目的。对段凯明这种人除了应酬他从不打交道,而且,要说为集团脱困,我这个副总应该知道……剩下的答案你自己想吧。”

钟扞陷入沉思。曹小鱼默默地喝着咖啡。

钟扞突然说:“小鱼,不管怎么样,我先谢谢你……而且希望你还能继续为我提供帮助。”

曹小鱼目光有些游离,语气中带着幽怨:“你知道我是为你好就行。”

江克背身站在窗前,少顷回身走到桌旁,拿起一张打印的照片看。照片上是一个秀气的男人。他又拿起另一张吕萌手绘的画像与照片对在一处,两张几乎一样。他对坐在桌子外面的郑金说:“说说你的想法。”

江克点头应允。

迪厅外,霓虹灯闪烁,发出诱人的光;迪厅里,摇滚乐猛烈敲击,数名青年在疯狂地劲舞。郑金,大龙和一个女里女气的男人阿彬在迪厅内。阿彬仔细看着照片,少顷放下手里的照片,女里女气地摇头,大龙拍着照片说:“郑哥,连阿彬都不认识,这圈里就没认识的了。换句话说,我们都不认识,这厮准不是在圈里混的。”

郑金把照片拿起“啪”地拍到阿彬面前:“大龙,你再听好,这脸是刚做的。再仔细看看!鼻子眼睛眉毛嘴!哪儿你熟!”阿彬吓了一跳,忸怩地看了眼大龙,又拿起照片看看,胆怯地又摇头。大龙忙从阿彬手里拿过照片,打圆场说:“郑哥,好哥哥,阿彬比女人胆儿还小,一点坏事不会干,长这么大不知道撒谎是干什么用的,跟我不一样。你别吓着他……”

大龙做手势让阿彬出去,自己从身边一个大纸袋里掏出一叠东西:“这是我搜罗的……有用吗?”

郑金皱眉看着一张张男人搔首弄姿的照片,又看看阿彬忸捏的背影,说:“……就看不惯这不男不女的。”

“别小看阿彬,青城有这一好的他都认识,要不是杜一鸣出事,他已是名副其实的女人了。看看这个吧,在青城不在青城的,做过整形和整形之前的,凡我找得到的,我全弄来了。”

郑金接过说:“大龙,这还像点话。”

“这里要是再没有,我就没辙了。”

看罢,大龙送郑金出来。“郑哥,我就不送出门了,让人看见我跟您在一块我可没吃饭的家伙了。”

“少废话,以为你多光鲜呢?撞在我手里照样收拾你。”郑金不客气道。

大龙讨好地说:“得得,哥哥,您走好,改日我再请你喝酒。”

郑金走出门,大龙从大玻璃看出去,只看到郑金上车,开走。大龙一转身,发现蒋大有正阴沉沉地看着他。他吓了一跳,瞪着蒋大有。

蒋大有问:“郑金拢你干嘛?”

大龙有些不屑地翻了蒋大有一眼:“你管呢?我拍拍警方的马屁,不行吗?”

蒋大有在一间灯光幽暗的包房里,低声打着电话:“我知道怎么做。好的,我会的。”挂上电话,蒋大有拿起可乐罐喝。

大龙推门进来:“怎么?真想坐到晚上关门呀?”

蒋大有拿出一个信封扔在茶几上。大龙看也不看。

蒋大有说:“点点看够吗?”

大龙狐疑地看着蒋大有,拿起信封打开,露出一把民币,又放回去,问:“什么意思?”

蒋大有厉声道:“买你的话。”

大龙故意贫嘴:“活(画)?我既不会画,也没开画廊,这儿除了小姐没别的卖。”

大龙把钱推回去,说:“兄弟,别怪我不给面子,刚才你也看见了,我哪头儿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郑金再来找你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用不着你操心。”

蒋大有笑了一下:“王爷来也拿你没办法?”

大龙立刻噤若寒蝉。

钟扞与江克在江克办公室谈话。江克说:“郑金刚来电话,查找凶手身份仍然没有头绪。我想是不是你的查案思路有问题?”

钟扞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新想法?”

“没有,只有压力。种种迹象似乎都和林凯年被害案有牵连,但又拿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地片出了问题?”

钟扞思索着说:“表面看,查案似乎陷入了停顿,但事实是前期的努力已经有了效果。这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看不见?”

“钟扞,我无意指责你,但我提醒你,任何说辞都不如工作成果更能说明问题。”

“我不会推卸责任,该负的责任我负。我也想说明一点,枪击庄振明案发生之前,我们也许有些盲目,但枪击案的发生恰恰说明我们已触到了对方的痛楚。这就像拳击一样,最难对付的就是对手原地不动,只要他动了,就会暴露破绽。”

“那你现在发现破绽了吗?”

钟扞真诚地说:“坦白说还没有。但我预感很快就会有所发现。”

有警官陆续走进办公室,江克起身道:“好,那我就等着你的预感实现。对不起,我该开会了。”钟扞有些难堪地站起来,走出去。

宋朝平坐在老板椅里,看着蒋人有道:“迪厅的大龙是荤素不吃?”

“看样子郑金也没能从他嘴里挖出什么。”

“让手下再盯紧点儿,一旦发现杜一鸣,必须抢在警察的前面动手。”电话响了。宋朝平接电话,“段总?……你亲自去?

……需要帮手吗?我让大有带人过去?”

曹小鱼走过来,在宋朝平门口前停步。虚掩的门里传出宋朝平的声音,“段总,那咱们一言为定,先到位三百万,马上签合同!对,先把马经理扣住……对,没听说强制执行这个词嘛?”

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响了,钟扞接电话:“你肯定有把握吗?……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他挂了电话,静想片刻,又拨电话:“杨涛,你现在马上到城建集团去,盯住段凯明……随后我再跟你联系。”

随后钟扞推门走进郑金办公室,郑金诧异地抬头看。钟扞对郑金说:“有个行动我想让你块参加。”

郑金问:“捕人?”

钟扞犹豫了一下,点头说“很可能,得到时候看。”

“杜一鸣。”

郑金“噌”地站了起来。钟扞按住他:“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只是一些线索。”

郑金摇摇头:“我不希望干没把握的事情……”

“我负责任。”钟扞强调说。

郑金犹豫道:“最好请示一下。”

“这个主我做了。”

几十大汉簇拥着段凯明从楼内出来,分别上了两辆车,车无声地离开了城建集团的大楼。杨涛开车跟上去,打手机报告:

“他们已经出发了,沿幸幅大街往南去。”

钟扞开着车,郑金坐在旁边。钟扞对着耳机说:“杨涛,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

奔驰车和另一辆车呼啸而过。杨涛的车紧紧跟着,两辆警车也紧随其后。路边出现一排平房,车队下了公路,往平房开去。杨涛的车开过路口,在一棵树下停住,他拿红外线望远镜在车内向平房处看着。后面车灯照亮了车内,钟扞的车开过来,停在杨涛车后。

杨涛下车,走到钟扞车旁,钟扞问道:“怎么样?

杨涛一抬下巴:“那排平房。”

钟扞看去,平房在夜间显得黑黝黝的,只有—个窗口亮着灯光。

“走。”钟扞带头,杨涛、郑金跟着走下公路。

平房内,一个西服革履的男人被打手按在地上,满脸是血。

几十壮汉站在周围,其中一打手吼着:“马明,你不是能躲吗?躲得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

被称作马明的人抬头看,惊恐地哀求:“我……不是……”

打手一巴掌扇去,马明痛苦地哎呦哎呦直叫唤,马明的夫人蜷缩在墙角哭泣着。

钟扞向郑金、杨涛做手势,两大分头绕到另一边,其余警员施行警戒包抄。钟扞猫腰向亮灯的房子靠近。

平房外,手下簇拥着段凯明朝平房门口靠拢。平房内,打手面目狰狞道:“今天我就把你废了吧!”

马明恐惧万分,马太太惊叫:“千万不要!马明,咱们还钱……”

马明颤巍巍地说:“……我还钱,我还钱还不行吗?”

段凯明终于出场,破门而入:“啊呀,马经理……你看这算怎么回事……快起来……”马经理被人架起,段凯明继续道:

“不就三百万吗,你早一些打到我的账户何必吃这个苦头……”

段凯明指着周围的打手说,“你们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这么不讲礼貌……还有马太太……快,看看受伤没有……”马太太已经全身瘫软,几乎站不起来。

钟扞抬头看,郑金也在平房对面看他,钟扞做个手势,郑金点头。两人同时跃起,郑金一脚踹开木门,钟扞厉声喊道:

“不许动!警察!”

屋里人愣了一下。一个大汉扑向后窗欲跳,突然停住,缓慢地向后退,一只手举着枪顶在他脑袋上——杨涛从他身后站起。段凯明也吓得筛糠,被包抄上来的警员看住,郑金扑上去抓起马经理翻起看,一愣:“钟扞,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