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炸营蜂房

“喂,你是明局长吗?”

“是我,明天罡。”公安局长接到一个特别电话,他问,“你是谁?”

“西方路上一棵桑。”对方答。

西方路上一棵桑,一个特殊的名字出现,在网上举报两次的人亲自打电话过来。

“我想见您。”西方路上一棵桑说他想见公安局长。

“可以啊。”明天罡答应。

见面地点上,西方路上一棵桑要求在河边,公安局长同意。城市不缺乏会面的地方,咖啡厅、茶吧、广场……举报人不到这些地方,非要在河边见面,大概有什么顾虑吧。

“您自己来。”西方路上一棵桑说。

明天罡说自己过去。清河从西大荒走来,从三江城中穿淌流过,它的支流成为城市的景观河,他们的约会不在这里,白狼山脚下一段荒河,人迹少见。

“你等在这儿。”明天罡对开车的警察说。

“明局,荒郊野岭的。”警察考虑局长的安全,不放心地说,“我陪你去吧,见到人……”

“我答应他的要求,一个人去。”明天罡一人走向河边,身子很快被菁菁蒿草淹没。

郭宇等在河边。

“郭宇,果然是你。”明天罡说,两次举报,公安局长分析举报人一定是龙宝润身边的人,排查后,基本确定是办公室主任郭宇,让人难理解的是,办公室主任属于内侍,贴身的人应是老总最信任的人,一般不会检举主子的。因此警方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举报人就是他。

“明局,我化名西方路上一棵桑,网上举报……”郭宇接着解释说,“没有办法,请您到这地方见面。”

明天罡表示理解。

“事情太紧急,直接找你。”郭宇惊魂未定的样子,“他们已决定,要杀掉温暖。”

反目、背叛、出卖这些词汇用到郭宇身上都不十分合适,他举报主子总有个原因吧?温暖是原因,发自内心对一种东西的爱,谁要破坏它,他站出来保护,对温暖的保护奋不顾身,毫不夸张。

在龙宝润的办公室安装窃听器,被发现的后果郭宇想过,为了所爱的人值得。昨天傍晚,龙宝润亲手关上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平常他都是喊郭宇来关,自己很少关的,关门之前他探头望下对门,对郭宇说:“谁来找我,你挡住,不准进来。”

“哎!龙总。”郭宇道。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关上,郭宇推测有情况,把自己关在屋子做什么,肯定打电话,防止别人听见才关上门。是不是打开监听设备,郭宇认真地想想,监听老总的电话内容相当危险的。如果涉及温暖呢?错过什么将遗憾终生。

监听!郭宇听到其中一段,对他来说重要内容,对话如下:

“老板,邓学武没问题。”

“他没问题,温暖呢?她可是知道很多呀!”

“人在泰国……”

“警察就不能去泰国找她啊?”

“老板的意思?”

“消除后患,怎么做你明白。”

“明白,碾死只蚂蚁那么容易。”

“可是在泰国,计划周密点儿。”

“放心吧,老板。”

郭宇听到的就是这些,公司有人来办事,他的监听终止。来人问:“怎么啦郭主任,你脸色不好看。”

“是嘛,有点感冒。”郭宇能想到自己惊恐失色,谎说道。

“吃药,吃药。”来人说。

“吃药!”

办事的人走了,郭宇坐在办公桌前发愣,惊悚尚未离开他。消除后患、碾死蚂蚁,他们要杀死温暖。

怎样让温暖获此消息,不知道她的关系方式,具体住在哪里都不清楚。如何救她,他想了一夜,最后决定向警方报案。

“你肯定没有听错?”明天罡问。

郭宇说他安装了监听设备,他进入总经理办公室有条件,且不说私装监听器偷窥个人隐私合不合法,他听到了重要的东西,警方需要这些东西,他的行为另当别论。他说:

“没错。”

“他跟谁通话?老板是谁?”

郭宇不清楚老板是谁,他急切地说:“温暖很危险,快去救她呀!”

“她在泰国什么地方?”

“不清楚!”郭宇说,“公司的工程在芭堤雅,她应该在那里。”

明天罡问你认为,他们要除掉温暖的原因?

“她知道他们的一些事情。”

“一些什么事情?”

目睹温暖跟他们走得很近,和龙宝润又是那种关系,郭宇说:“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感觉与颂猜的死有关,她作为翻译寸步不离他,可能知道一些秘密。”

“什么人杀颂猜呢?”

“邓学武,他有枪。”郭宇说到他曾举报的内容,“颂猜给枪打死。”

“你在怎样情形下见到邓学武有枪?”公安局长问。

一次郭宇陪龙宝润到山里玩,邓学武开车。野餐喝酒,邓学武无意露出腰间的手枪。他说:

“我用手机偷偷拍下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约在三四年前。”

“以前你见过他带这支枪吗?”

“我刚来的那年夏天见到的。”再往前,郭宇还未到龙飞公司。

明天罡问郭宇你还见到什么异常情况。

“要说反常,不得不说颂猜。”郭宇说,“他一个人几次到‘山上屋’工地去,在那儿找什么,龙宝润派人背后盯着他看他找什么。”

“你咋有这感觉?”

“工地那一带定是有什么,颂猜在悄悄寻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使用的应是探测器。”郭宇说。

河边谈话流水一样继续。

“你见过那个探测器?”明天罡问。

“远远地见他使用过?”

“亲眼?”

“我们的人,派到工地……”

颂猜用探测器在白狼山寻找什么,还是郭宇最先发现的,那时他跟现在想法不一样,积极表现道:

“龙总,颂猜用探测器找什么。”

“在什么地方?”

“‘山上屋’工地。”郭宇说,那一带会有什么?除了石头、树木,还有什么?他也这么想。

探测器?龙宝润重视这一重大发现,吩咐郭宇派人到工地,暗中注意颂猜,不要打扰让他捕蝉。颂猜是只螳螂,房地产老总是黄雀。

“你认为颂猜在找什么?”明天罡问。

财宝或古墓,郭宇认为颂猜肯定找到了什么,才惹下杀身之祸。这个结论跟警方不谋而合。专案组已经掌握颂猜找金子和七具尸骨。

他们的谈话进行约一个小时,结束时公安局长说:“你尽快拆除监听设备,不然进行下去很危险。”

“你们不需要……”

“需要你配合,前提是你不受到一丝伤害。”明天罡嘱咐一番,最后说,“你不要暴露,更不能公开站出来跟他们斗。”

“明局长,快去救温暖啊!”郭宇恳求道。

“放心吧,我们会采取行动的。”明天罡说。

从河边回来,明天罡和戴涛研究新情况,他说:

“郭宇勇敢站出来,讲了……”

“7·31”命案因郭宇的举报有了重大突破,寻找的一、二号重大嫌疑人浮出水面,二号人物面目很清晰了,一号──毒蜂王呢,隐隐约约现出身影,还看不清他的嘴脸。

“龙宝润称他老板,显然社会地位比他高,”戴涛推测道,“他该是蜂王。”

三江毒蜂房因蜂王而存在,摘除蜂房首先要消灭蜂王。正义的人们对它深恶痛绝,毒瘤割掉它要锋利的手术刀、精湛技术的医生,公安人员无疑充当医生角色。

蜂王──老板是谁?明天罡心里有个目标,七年前就有了,只是缺乏有力证据,获取蜂王的犯罪证据很难,至今依然如此。

“明局,我们如何对待这个老板呢?”

“查,查出他。”公安局长决心已定。

面临的困难是蜂王还藏在窝里,它狡猾和隐蔽,外加层层保护,一时难以捉到它。但是,到了应采取必要行动的时候了,警方一改等待,主动向蜂房出击。

“从二号嫌疑人入手,只要他到案,一号蜂王就要现原形。”明天罡说,确定龙宝润为二号人物,一片沼泽地出现,渉过它困难重重,谈何容易啊!龙宝润身上光环很多,每一道光滑就是一层保护色,一层铠甲,刺穿它单一个公安部门不成,三江房地产大鳄,政府的财政收入出售土地占相当比例,动他的阻力有多大可想而知。他还是市人大代表,还是……“我们需向市委汇报,需请示市人大。”

“对手不是一块骨头,而是一座山,还是坚硬的花岗岩石。”戴涛叹然道,“难度太大啦。”

做愚公决心几年前就下了,搬走太行、王屋两座山。从王屋──龙宝润挖起,现在该挥起铁拳了,明天罡说:

“我们研究下一方案。”

龙宝润不是猛然浮出水面的,证据渐渐将他推出来。几年前他精心策划那场成功的栽赃,将一个优秀的检察官击伤,自己得以喘息、继而逃脱。然后开始筑巢,一个坚固的窝做完。假设他就此收敛,灭亡的时间大大延后,最后安然无恙也说不定。一句哲言在他身上应验:上帝欲让其灭亡,必使其疯狂。

毒液积攒多了不释放肯定不好受,蜂子蛰植物、蛰昆虫不解渴,寻找大目标──杀人!龙宝润疯狂了,杀外商颂猜,单一从杀害颂猜讲,为了占有至今也未证明存在的金子,故意使用那支警枪,显然是藐视警方,你们找不到的枪,它真实存在并危害,怎么的吧?这是什么?这就是疯狂!疯狂有时升级,杀死叱干馆长,竟然将作为凶器的警枪丢在现场,以此方法震慑丢枪者,公然挑衅警方,等于**裸地叫嚣。

“他们自以为是聪明,恰恰露出狐狸尾巴。”明天罡说。

经过比对,基本可以确定照片中邓学武身带的这支枪,就是马光辉丢的枪,郭宇亲眼见过它,描述接近那支枪的模样。

“审问邓学武!”明天罡说,几天里,犹如困兽的邓学武因警察不提审他坐不住了,躁动起来,警方的策略发生效力,“也许在此时提审,他会讲什么。”

戴涛认为不可能,邓学武是什么人?凶残的人顽固是他的本色,很可能不配合。

“尽管如此,也要啃下这块石头。”明天罡说。

研究指派谁提审邓学武时,戴涛说他亲自审问。由于是重要嫌疑人,戴涛去审明天罡放心,他说:

“拿下的他的口供,撕开一道口子……”

审讯邓学武的时间定在当日晚上,专案组两位领导的下一个议题是救温暖。

“郭宇监听到他们要对温暖下手,原因是她知道得太多。”明天罡说,“目的很明确了,灭口。”

温暖知道的正是警方需要的,不从这个意义上讲,也要救她出险境。戴涛说:“我们不知道她的确切地址,怎么救?”

郭宇提供的信息,温暖在芭堤雅,具体在什么地方不清楚,帮助她困难,明天罡说:

“我已经跟罗红泥通话,他们正多方寻找温暖。”

“但愿尽快找到她。”戴涛说,刑警心急如火,不清楚龙宝润怎样对温暖下手,从国内派杀手过去,还是在泰国雇用杀手,总之赶在杀手行动前找到她。龙宝润对他的老板说碾死只蚂蚁那么容易,表明杀手已在泰国,“温暖处境相当危险了。”

“我让罗红泥全力保护她。”明天罡说。

时间在某一时刻判定某一个人的生与死,决定温暖生死的时间在热带的海滨城市线一样扯开,有人尽量抻长它,有人像缩短它,伺机割断它,长与短此时对她相当重要了。

此前,罗红泥接到明天罡的命令,局长电话里声音沉重而焦虑,他说:

“找到她,马上!”

来芭堤雅十几天,多方查找未见温暖的影儿。她肯定在此地,详细地方不清楚,坐地户翟盛中都没有温暖任何线索。

“明局,没有她的消息。”罗红泥说。

“翟盛中呢?他……”

翟盛中始终在努力帮助三江刑警,收效甚微。近日他有事去了南非,罗红泥他们只能靠自己寻找。

“形势很快要改变,”明天罡说,三江公安局长做了两件事,与中国住泰国大使馆警务联络官联系上,正寻求泰国警方的支持;另一件事,请求陪同颂猜夫人高桥惠子到三江的警察,回芭堤雅后帮助找人,他们答应了。“他们很快会找你们。”

两个好消息!有泰国警方的支持就不一样了,再有芭堤雅的警察出面,他们熟悉每一个街区、每一所房子……只要温暖住在芭堤雅,肯定能找到她。

“见到温暖,明确告诉她所面临的危险处境。”明天罡说她未必相信,未必配合,但是无论如何,要竭尽全力保证她的安全。

房间的灯亮一夜,身负特殊使命的三江刑警彻夜难眠。窗外的棕榈树像是看不出眉眼高低,叶子发出调谑声音。

“温暖在哪里躲着?”小韩说,芭堤雅南北两大街区都找遍了,“翟盛中找不到,我们更难找到。”

翟盛中如一只耗子,光临南芭堤雅、北芭堤雅的民房、出租屋,宾馆酒店,未见到温暖,最先动摇的是他,说:

“她大概不在芭堤雅。”

两个三江刑警,其中有一个人也随之动摇,小韩说:“她可能藏在别的地方。”

罗红泥坚信温暖在芭堤雅,寻找还存在死角。许多国外富豪在此地购买别墅,龙宝润在芭堤雅做地产项目多年,凭他的财力买得起别墅,海滨景区的别墅能否有一栋就是他的?温暖是不是藏身别墅里。

“别墅?我们去的最少就是别墅。”小韩说。

芭堤雅城里城外无数座别墅,全部拜访不现实,漏下一座温暖就可能在里边。

“罗队,那我们等芭堤雅警察,请他们……”

罗红泥没想好明天怎么行动。

此刻,毫无察觉危险的温暖在那所旧时闽商所建的别墅里,生活没受任何打扰,夜晚她跟来自泰国北部美塞镇叫蜜蜂的女孩,做着中国北方古老的游戏,翻花,也叫翻撑。

使用的道具很简单,一根绳子,手指来翻动,实际是编织,不需太动脑筋,主要靠手指灵巧。

“小姐,这是什么?”翻出一个花样,蜜蜂问。

“面条。”温暖说。

面条,蜜蜂字面无法理解。

“过桥米线!”温暖通俗解释道。

面条泰国女孩不懂,过桥米线她知道,温暖带她到街上吃过。她手指一挑一撑,绳子又变出一个花样,问:

“这叫什么呀?”

“蝴蝶。”

蜜蜂去翻挑蝴蝶失败,失落道:“这只蝴蝶总不跟我友好……总是翻不过去。”

“你不得法。”

蜜蜂睁大眼,央求道:

“小姐,教我怎么翻。”

“要念咒语。”温暖神兮道。

咒语?蜜蜂惊奇。

“歌谣。”温暖重新撑绳子,教授道,“这样说,蝴蝶蝴蝶开门,让我进去!你试试。”

蜜蜂很乖很虔诚,一板一眼说歌谣,果然翻出新花样:乱线头。翻撑中,这个图形再翻难度最大,乱线头,顾名思义,很难理顺哟!

别墅里还有一个人──水牛,夜晚呆在一楼,睡客厅旁边的一个房间,他的岗位在那里,看守大门是他夜晚的责任,楼上两位女子游戏他不参加,整日少言寡语,自己制造了孤单。

“水牛吃老鼠!”蜜蜂说。

多数时候,她俩拿水牛打谈资,别墅只他们三人,茶前饭后还能拿谁当话题。蜜蜂经常爆料,今天说的不是让人愉快的新闻。温暖始终无法理解人吃耗子,人又不是猫。

“他吃烧烤老鼠。”蜜蜂上街买菜,邂逅水牛,那时他手里拿着烤老鼠,边走边滋味地吃。

水牛很少上街,别说在街上吃东西。

“他跟一个中国人在一起说话。”蜜蜂说。

温暖没搭话,是听到水牛吃耗子,弄得嗓子眼儿发痒,心里翻腾,张嘴怕呕吐。自然也没把女佣的话当回事。水牛跟中国人,跟美国人,还是跟什么国的人在一起说话,都算不得什么事情。

“小姐。”

“嗯。”

“街上新开张一家花店……”蜜蜂见主人对水牛吃老鼠不感兴趣,揣测她不喜欢听吃这东西,换了一个谁听来都愉悦的话题,兰花。一盆兰花新鲜在温暖床头柜上,蜜蜂从新开张花店买回来的。

兰花旁有根绳子,是她们刚玩完翻撑的那根绳子。它很复杂,能给人带来欢乐,也能给人带来灾难。那个下午,水牛同一个中国男人谈绳子,谈一根与生命有关的绳子。

温暖无论如何不会去想世上的绳子与自己有关,她没必要恐怖绳子,就像水能淹死人,而没必要恐惧水一样。

提审邓学武。

置在明亮灯光下的邓学武,身子不是坐得很直,细眼觑着,一副顽固不化的样子。

戴涛严肃地道:“说吧!”

邓学武睁大些眼睛,对付道:“让我说啥?”

“你不是嚷着要见我们,说什么?”戴涛让他说。

怪了事啦,提审让随便说。邓学武想好的三个字──不知道,还用不上了,刑警不问。他说:

“我纳闷,你们因什么抓我。”

“做了什么,你自己心理最清楚,”戴涛说,“你是主动呢,还是被动呢?”

邓学武装作没事儿似的,说:“我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情,连为什么抓我都不知道。”

“邓学武,你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说你清楚。”戴涛计划好了审问步骤,从较轻的开始,问,“送给你女朋友一个小金佛吊坠?”

“有这事。”邓学武承认道。

“哪里来的?”

“外商颂猜送给我的。”

“他为什么送你这东西?”

“感谢呀!我时常开车接送他,感激我。”邓学武平静地回答,听上去也合情合理。

“你那支枪呢?”戴涛出其不意问道。

邓学武一愣,但很快平静下来,装糊涂道:“什么枪,我没枪。”

“马光辉那支枪。”

邓学武抵赖起来,说:“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戴涛向他出示一张一个人带枪的照片,“能看懂吧?”

邓学武眼扫照片,继续抵赖道:“看不懂。”

“照片上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他叫邓学武!”刑警说。

“笑话,怎么会是我?”邓学武努力笑出来道。

“严肃,你正面回答,是,还是不是。”

“不是!”

“你仔细看看,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戴涛说。

邓学武细眼看照片,他心里暗吃一惊,警察从哪儿拍的这东西。金狐狸腰带从韩国专卖店买的,时间是陪龙总进山前,那次游玩怕遇野兽带着枪,一同去的除了龙总还有一个人郭宇,妈的,准是这小子偷拍的,然后向警方举报。

“是不是你?”

“不是!”邓学武坚决予以否认。

一个晚上审下来,邓学武什么都没承认,刑警也不指望一两次审问拿下他的口供。

回到监房的邓学武煞气皮球一样,渐渐瘪下去。死扛着不供,警察拿自己没办法,证据他们找去,找到了算自己倒霉。提审前他这样想,也这样做的。万没想到的郭宇出卖了自己,警察没说是郭宇拍的照片也可以肯定是他,那次进山没别的人。向警察举报自己有枪,往死里送。

郭宇知道自己多少事情?邓学武围绕郭宇仔细回忆,四年的交往,他能掌握自己一些乌七八糟事儿,像有枪这样要嘎儿碎(要命)的事,总要有几件吧!今天亮出照片,明天会是什么?

“出去先结果他!”邓学武恶狠狠地说。是否能出得去,他仍然抱有自由的幻想。有一天真的出不去了,跌跟头也跌在郭宇身上。唉!因为那个女人,回过头来想实在不值,谁会想到他那么认真,跟自己较起真来。其实温暖谁也得不到,龙总的东西,你摸得着?即使给你,你敢受用啊?别说吃豹子胆,你就是吃一只豹子,你也不敢碰。初衷跟他玩玩,没把握好分寸,弄大扯(大发),惹恼了那小子,来了狠茬儿把自己送进来,警察定然抓住枪不放,追查来历,枪怎么来的自己清楚。偷枪是龙总授意的,顺利偷来。用它做了两起案,警察查实自己就死定了。

想想进拘留所,有一件事使邓学武惊惶,警察取了他的指纹,取指纹显然是对比。他没猜错,射杀叱干馆长那支枪上会不会有自己的指纹啊?使用前擦过,戴着手套……刑警的确在那支枪上提取到一枚残缺的指纹,比对起来很困难,三江警方将嫌疑人邓学武的指纹一道送省厅,请指纹专家鉴定。

“龙总没事吧?”邓学武眼下最最关心就是这件事,他不出事,迟早捞自己出去……明天罡在局长室等待审问结果。

“明局,”戴涛走进来,说,“和我们预想的一样,邓学武花岗岩到底,不肯配合。”

“等指纹鉴定结果出来,他就赖不掉了!”明天罡点燃一支烟,说,“有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戴涛想到泰国,急忙问,“找到温暖?”

“还没找到。”

“好消息是?”

“王雁书被双规!”明天罡说。

戴涛脱口而出道:“蜂王!”

“蜂王。”

今天审问邓学武前,明天罡才对戴涛说了王雁书是蜂王,意在审问邓学武时,是否出现一号嫌疑人的线索。

“王雁书是老板。”戴涛惊讶道。

明天罡点点头,他说:“邓学武是骨干分子,也可能与王雁书有接触。我们不指望邓学武供出他们老板,有蛛丝马迹也好。”

王雁书被双规,对警方是一个鼓舞,追踪蜂王的不止是公安机关,纪检、监察部门正义之剑直指他。

“明局……”欧阳志学告诉他,反贪局调查出一起国家公务人员索贿案时,讲出王雁书受贿问题。近日三江市纪委做出对王雁书实行双规的决定。很快他要被移交到司法机关,追究法律责任。

“树倒猢狲散,蜂王出事,蜂房要炸营……”明天罡做出分析道,“我们要马上部署,对几个重点嫌疑人……”

“这是关键时刻,”戴涛说,“龙宝润有泰国护照,随时随地可能逃出去。”

“他逃不出去。”明天罡成竹在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