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首次抓捕

邓学武的本田车停在家乐福前,他一边遥控车门,一边向超市走去,购物令他兴奋,走进玻璃门前,还是警惕的回望一下。车啊,人啊,未发现可疑的东西,也就没什么危险。

刑警眼盯着他,紧挨邓学武的车停下,翁力对另两名年轻刑警说:“你们跟他进去,寸步不离他,我守着他的车。”

“是!翁队。”

翁力望着近在咫尺的本田轿车,他考虑比较全面,万一目标给跟丢了,他终要回到车上来。

“翁力,盯住他!”明天罡命令道。

从局长加重的口气听出来,邓学武一分一秒也不能离开视线,随时都可能抓捕他。

数日前秘密跟踪就开始,邓学武的行踪给警方掌握。翁力发现龙飞房地产公司老总的司机,整天呆在“山上屋”建筑工地,巡逻似的一圈一圈转悠。

“他为什么在这里啊?”刑警疑问。

翁力推测邓学武有特殊任务,当然不是开车,龙总的奔驰他没开来。一个司机不做本职工作跑工地做什么?

“看金子。”明天罡指明道。

高桥惠子讲的七具尸骨跟金子埋在一起,跟事先警方的分析大体一致,颂猜在找这批金子,尸骨的事令警方没有想到,我们的故事又增添了新内容,单从故事上说会更曲折好看,那么对刑案来说,变得愈加复杂,需要弄清的东西增多。

“明局,我觉得邓学武未必知道金子的事。”翁力说。

有这种可能,假如是传说的那个数目,龙宝润会很贪心,可能要独吞,消息一丝不能走漏,极少极少数人知情,至于邓学武属不属于极少数人之列呢?刑警分析他所处的位置,心腹是肯定的,打手就是打手,一个打手的头脑能太复杂吗?老谋深算的龙宝润,不能犯极其重要的事情对一个头脑简单的家伙说的错误。

“你说得对。”明天罡赞同道,“就是因为不知情,才派他去。我们可以想像出龙宝润编排一个理由叫邓学武去建筑工地看着,实质的内容他也不知道,忠诚主人,一丝不苟的去完成任务。”

刑警推测邓学武出现的地方是重要部位,金子,还有七具宪兵尸骨埋藏在那一带。

“此种情形下,龙宝润还不能挖金子。”明天罡说,警方分析龙宝润要等风声过后,认为绝对安全时动手,金子埋藏的准确地点,龙宝润应该很清楚,肯定在某一片树林下,公开挖掘不可能,大概得极力遮挡,隐蔽挖掘,他透彻地分析,“地面覆盖上建筑物,一栋别墅什么的,工棚也可能,然后偷偷挖掘。眼下他们做什么?死看死守那一带,怕我们发现秘密。”

“邓学武是这个任务啦。”

“应该是。”明天罡说,“我们盯住邓学武,他引导我们发现藏金地点,然后采取措施加以保护,防止他们弄走金子。”

“什么时候对邓学武采取措施?”翁力问,他觉得到了对嫌疑人采取措施的时候了,“不能老让他逍遥法外。”

“随时随地。”明天罡说,抓捕邓学武专案组已经决定,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考虑到颂猜夫人一行人的安全,选在他们离开前一天,传讯文静后行动。

煮熟的鸭子也要看紧,翁力时刻提醒自己,别让煮熟的鸭子飞喽。他们在“山上屋”建筑工地外围找到个隐蔽的监视点容易,眼下季节树木茂盛,适于藏身。刑警的监视点在半山坡上,居高临下观察,塔吊啊,砂浆车啊,工地一派繁忙景象。属于工地范围内的二期、三期待开发的空地才是重点部位。

目标土拨鼠一样出洞,邓学武从一间简易板房中走出来,先在开工的地方转一转,然后朝那片空地走过来,进入警方视野。

“他来啦。”刑警说。

每天他都来这里几次,东瞧瞧,西望望。常有的一个动作,用脚踢石头,较小的石块给踢起蚂蚱一样落在草棵里,天知道那一时刻他在想什么?

邓学武在老总眼里是杀手,自己认为是杀手,但杀手并非都没头脑,他揣测主子差自己做什么?

“有一只面生的鸟飞进工地,你都要盯住它,看它做什么,然后告诉我。”龙宝润说。

建筑工地进进出出的,时常有陌生面孔,老总如此重视陌生人闯入,这一带就不止是建筑工地啦。那是什么?老总在做一件事,一件大事,与外商颂猜有关。

老总下令杀掉合作伙伴?邓学武起初以为龙宝润要霸占外商的投资,仔细想下去不对。三江有句老话:货到地头死。你把钱拿来了,不让你拿回去有种种办法,未见得杀人。

“怎么,你不愿做?”龙宝润说。

“不、不是,弄废他,让他服帖还不容易。”邓学武说。

“你懂什么,去做事好啦!”龙宝润口吻不容违拗道。

也习惯了,邓学武不能用自己的大脑,别人思维好的,你什么都别想去做。龙宝润和自己是这种关系,他认头绪。人总不是木偶,你怎么摆弄怎么是,行为可摆弄,思想照样偷偷活动,杀手邓学武还在寻思老总,为什么要杀掉颂猜。

直到枪口对准颂猜他也没太想明白,依稀感觉杀人的目的在合作房地产以外。他不是凭空胡想,入天歌酒店8088房间拿走探测器,那个东西找金银财宝的……财宝,白狼山一定藏着财宝,给颂猜发现,老总想要那东西……邓学武踢石头时怪异的想,一脚踢开石板,露出个洞口什么的,很多很多财宝。

远远监视邓学武的刑警,猜不出他想什么,确定他在想。邓学武一天里要来空地几趟,每次时间都不长,脚踢石头,是悠闲是无聊,空旷的山林间很少有人出现,采蘑菇的人,到工地围栏边驻足,顶多朝里望望,偶尔仰面看高耸入云的塔吊,都没什么特别意义。

邓学武转一圈再次回到简易板房,进去做什么不得而知,刑警等他下次出现。活动规律是他多数时间呆在工地,像开车出来购物很少,他的车停在工地上,刑警的车藏在树林子里,跟目标进城。

“他上了车。”

“跟上邓学武。”翁力果断道。

刑警随目标进城里来。

文静被请到“7·31”命案专案组之前,已经做好了抓捕重要嫌疑人邓学武的准备,刑警、特警准备好,只待一声令下。

“传讯文静。”明天罡命令道。

后天高桥惠子准备回国,临走之前,刑警答应她索回护身符小金佛,她对朱大兵说,不好要就不要了,一件普通的饰物。刑警说一定给你要回来!在丢失者眼里也许是件普通东西,丢了就丢了;在刑警眼里就不然了,它是一条线索。

传讯文静的时间定在高桥惠子回国前,或者说重要的是定在抓捕邓学武之前,更深一步证明逮他没有错。

“戴涛你亲自问她。”明天罡吩咐道。

文静到后,戴涛开门见山问:“你最近有一个新吊坠?”

啊!文静吃惊。

“一尊小金佛。”戴涛说。

文静下意识地捂一下胸口,小金佛她佩戴着,承认道:“是。”

“怎么获得它的?”刑警追问。

“朋友送的。”

“什么朋友?”

“要好的朋友。”

邓学武是她的好朋,似乎这样说也恰当。他们相处时间不长,总共半个月,床龄也是十五天,夸张点儿说是在呼喊中**度过。

“你像獾子叫,”邓学武琢磨她**的声音,接近猫叫还不是猫叫,哪种动物他颇犯寻思。夜晚他去了白狼山工地,巡视一圈未见什么可疑,忽然听到一种动物的叫声,比较一下文静的叫声很相似,越听越像,胡诌道,“母獾子向公獾子求爱,像你叫的声音。”

“埋汰人嘛!”她说。

“我爱听你叫。”他说。

她说她从此不叫了,省得遭你埋汰。

“别的(不要)!”

“不叫。”她撅着嘴道。

邓学武拿出一尊小金佛,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咦,真漂亮!”她眼睛发亮,女人天性喜欢饰物,“吊坠。”

“你看是什么?”

“佛。”

“瞅仔细。”

文静细观赏,有些爱不释手啦。

“是啥材质?”

“亮闪闪的,铜的吧?”她猜道,“总不会是金的吧?”

“说对了不是?金的。”

她半信半疑,问:“金佛?”

“是。”邓学武说,“你要是喜欢,我送给你。”

“这怎么行啊,如此贵重的东西。”她半推半就说。

“你是我的什么人,朋友,特别朋友。”

“那我……”

“客气什么,拿着。”他大方道……“他叫什么名字?”刑警问。

文静犹豫,说不说出他需要斟酌。邓学武送她吊坠虽然没特意说什么,可警察查问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呢?她顾虑当然不是小金佛的来历,她也不会想到它有什么特殊来历,是邓学武这个人,把不把他讲给外人,尤其是警察。

刑警直视她,光严峻冷,有审视的意味。

“邓学武。”

戴涛听到这个名字应该说很激动了,事先判断没一丝偏差,就是这个人,对于刑警说来,谁送给她都没他送给她有意义。刑警问:“什么时候送给你的?”

文静说近日。

“他说没说东西怎么来的?”刑警问来历。

“没说。”

“你认为呢?”

文静说:“买的吧?”

回答没毛病,刑警问她:

“小金佛吊坠在那儿?”

“我戴着它。”文静说。

“请拿出来!”

文静背过身去,取出小金佛吊坠,摘下来放到刑警面前。

戴涛看吊坠小金佛。

“请问,它……”文静试探着问。

“它牵涉一个罪案。”戴涛说得很明确,指出道,“希望你讲真话,配合警方,说明它的来历。”

“哎!”她的态度满配合的。

“再问你一遍,谁给你的?”刑警问。

“邓学武。”

肯定是邓学武,抓捕邓学武的命令发出。文静走出公安局,她在想给不给邓学武打电话,实际上,抓捕组警察在家乐福门前本田车旁,将嫌疑人邓学武抓获。

朱大兵没参加抓捕行动,他带上小金佛吊坠,来到天歌酒店,高桥惠子一个人在房间收拾行李,两个小时后他们要回泰国。

“给你!”朱大兵将东西还给她,“完璧归赵。”

高桥惠子捧起小金佛吊坠,贴在胸口,闭目默念什么,睁开眼睛用日语说谢谢你,然后问:

“到底怎么到她那里的?”

朱大兵说:“有人送文静。”

“什么人呢?”

“一个嫌疑人,此人已被拘捕。”刑警说。

高桥惠子注视刑警神情,问只能到此,她说:“如果你们能发现尸骨,请通知日本政府,接他们回家。”

“请放心……”朱大兵再次答应她,明天罡叮嘱他答应,如果真的能找到尸骨,确定是日本人,按国际通行做法,将他们尸骨交给日本政府。

“谢谢!”高桥惠子再次表示感谢。

龙宝润死劲按右眼皮,无论怎么按它都突突跳,他心里慌乱极了,不安由右眼皮跳引起的。民间说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祸。

“什么祸要降临?”他问自己。

往回想,高桥惠子到三江后眼皮开始跳。过去眼皮跳粘块纸压一压,很快止跳,此法现在不灵了,粘几块纸都跳。找找原因,还是见高桥惠子引起的眼皮跳。

去见颂猜的女人前,龙宝润有些心虚,通常心里有愧吧?在泰国,到颂猜家做客,见高桥惠子一两次,也没说上几句话,交情谈不上。颂猜是龙飞的合作者,自己引他过来的,对他的安全要负责任,被人杀死夫人不至于朝自己要人。但是,落埋怨是难免的。准备挨一顿数落和责骂。可是,怎样对她说呢?都说什么?他心里没谱,她知道金子的事多少?两种可能,一丁点儿不知道;完全清楚。前者好说了,如是后者麻烦难以避免。她要说出去,对警察讲出去坏了醋。独吞金子的梦想化为泡影,由此牵出自己。

如果躲避不见她呢?龙宝润想到回避,找个理由离开三江,派一个人代表公司去看望她,即使问什么也一问三不知。这样做的后果呢?高桥惠子生气等于将她推到一边,她由气愤走向警方,不应暴露的东西暴露了。不成,他立即否认掉。还是去见她!龙宝润做出最后的决定。带叶紫过去,如果温暖在家,最好是温暖,她比叶紫能说会道。

“带我去?”叶紫惊讶道。

“是啊,见颂猜的夫人嘛,礼节,礼节!”龙宝润表明礼节性拜访。

叶紫用眼神表达如下意思:公开场合我是你什么人?我本身又不是龙飞公司的工作人员。

“你是小二儿啊!”龙宝润只能心里这样说。

“带红十去吧,她是你妻子,名正言顺。”叶紫说。

龙宝润咀嚼她的话,拿此说事的意味。自从有了小三儿温暖后,他疏远了些她,实际是忙不过来。第一夫人红十最难对付,时时处处小心,生怕踩上地雷;对小二叶紫自认为没什么改变,一如既往,疼她爱她,重要的使命赋予她,如拢住“老板”这活儿派她去做……是不是因此事呢?他问:

“你是不是……”

“别猜啦,你自己去吧。”她坚决地说。

龙宝润只好自己去拜访高桥惠子,当着泰国女警察的面能谈什么?他进房间后,女警察想回避,高桥惠子将她留下,表明他们之间没有私话。

“她怎么想的呢?”回来后,龙宝润心跳加快,睡不安稳,他猜不出高桥惠子怎样的心里,她究竟对三江警察说什么没有?右眼皮开始跳,制止不了的跳动。

“学武,你别离眼珠。”龙宝润叮咛道。他不放心了,一旦颂猜的女人向警方说出埋藏金子这件事,恐怕养孩子叫猫叼去,白忙活啦。

“龙总放心,保证百分之百不出差。”

“百分之百不行,要百分之五百。”龙宝润要求更高道。

“百分之五百。”

现在谁向他百分之五千的保证,他的心也悬吊在三十层楼高,说出大天来也心没底。又到了找老板的时候,他拨通电话:

“老板,我想见你!”

“过来吧。”老板允许道。

“在哪儿?空军一号?”

“嗯。”

龙宝润进别墅院子,听到很响亮的婴儿啼哭。他一手策划的制造人的计划,取得硕果,二奶为老板生下一个八斤重的女儿。拿到钱的二奶听从龙宝润的安排,留在空军一号继续伺候老板。

“老板,我预感不太好。”龙宝润见面便说。

老板面前堆满顶级香烟蒂,他抽了很多烟,叹然道:“多事之秋啊!”

龙宝润一愣,不啻听到大祸临头,很少见老板情绪低落,现在不是预感的问题,真的发生了。

“你知道反贪局新任局长吧?”

“欧阳志学。”

“他究起旧案,”老板眉头拧着,“我们难过去这道坎啊!”

“不是压埋了吗?”

七年前一桩行贿受贿案子摆平,重新被提起,当事者惴惴不安,侥幸躲过追查。

“反贪局很明确对着我们?”

“你和我!”

龙宝润说他们能把老板您怎么样?他们跟你斗,不是对手。

“老鼠能治大象。”老板说,民间一种动物棋的规则,大象吃掉所有动物,最后老鼠钻大象鼻子里,制服大象。

“哼!蛇吞象吧!”龙宝润蔑视道。

老板心事重重。

“老板,金子……”

“火上房啦,往后放一放你的金子。”老板打断他的话,“赶紧揩干净屁股,不然,不好办啦!”

“我没明白您的意思。”

“没明白?”

龙宝润摇头。

老板说到颂猜、叱干馆长命案,说:“你保证做得天衣无缝?”

“保证。”

“保证个屁老!”老板斥责道。

老板斥打龙宝润像斥打儿女一般,透视出他们的特别关系。龙宝润不吭声了。

“自作聪明,用那支枪,还扔在现场。”老板责备道,“那是支枪吗?是沿流水,要勾起老冰排。”

龙宝润心里不服气老板的说法,但嘴不敢反驳,说:“警察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意味什么?没动静比有动静更可怕。”老板看到危险还是闻到危险的气味?他说,“刑警是吃干饭的呀?明天罡是吃干饭的呀?他亲自挂帅破案,闹着玩吗?”

龙宝润没跟明天罡打过交道,谈不上领教,也就谈不上惧怕不惧怕。公安局长有什么,归终还不是公安局长。

“大意!”老板指明道,“当年丢枪案谁具体承办?是明天罡领着欧阳志学,他当上公安局长,欧阳呢,升任反贪局长,想到没有啊,他们联手,重查枪案。”

“不会吧?”

“你还大乎(大意)呢!他们查上了。你总该记得那个侦查科长马光辉吧。”

“早掉系把(瓜果蒂)。”

老板说七年前掉系把,现在长上啦。龙宝润理解现在长上指什么,固执的认为旧账算不了,马光辉翻不了多大浪。老板有很多耳目,消息渠道比房地产老总广阔、畅通,他说:“马光辉重新回到侦查科,可不是回去睡大觉,要找枪!你呢,倒好,这个时候露出那支枪,引火烧身!”

龙宝润灰头土脸的离开空军一号时,天骤然落雨,里边夹杂冰雹。有一颗橄榄大小的冰雹不偏不倚砸在他的额头,冰冷的疼痛猛然令他清醒,前景不佳了,连叱吒三江的人物老板都怕了,自己跟他比是小刷刷(小人物),警方没什么动静,真是静得可怕啊!

老板指明下一步怎么做,他要周密布置,首先找的人是邓学武。

“你们非法拘禁!”邓学武在看守所里喊叫。

管教制止道:“喊什么喊,肃静!”

“警察凭什么随便抓人?”邓学武仍然理直气壮。

“你还是老实呆着吧!”管教说。

邓学武仍旧喊叫。

从打抓进来,没提审他,邓学武绞尽脑汁想警察是干什么?通常抓了人就突审什么的,困兽已经做好了应对审讯,可偏偏把自己扔到这儿不理不睬了,快三天了。

专案组没及时审讯邓学武,是一种策略。对他这样人有充分估计,审他也不会说,预备犯罪的同时预备了逃避自裁,心理防线相当坚固。让他自溃,最后不攻自破。

沉着的邓学武开始烦躁,警察把自己撇到这儿,审讯早晚要进行,只是为什么迟迟不进行。放是不能放,他们一定掌握了什么证据,不然他们怎这样耐性的等待。

邓学武没有猜错,警方掌握的不只够拘押他的证据,绝对充分才逮他。远的不说,四天前,“7·31”命案网站“西方路上一棵桑”再次出现,他这回不是文字举报,而是说有东西交给专案组,地点是一条小巷的一个废弃的个人邮箱里,刑警及时取回东西。

是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显然是手机拍的。内容让刑警兴奋,是一个人的肩部以下到膝盖以上部位,一支枪别在腰间。照片的被面有两行字,一行字写着:邓学武带着这支枪。另一行字写着:审判邓学武时,我出庭作证。

邓学武?举报人明确说这个人是邓学武,照片是人的局部,拍摄者突出的手枪,人是谁不好确定,枪倒是一眼看清型号,七七式手枪。

“对比一下。”明天罡说,“送到技术部门鉴定,看是不是遗留叱干馆长命案的凶器。”

“大概是啦。”戴涛道。

如果是那支枪,案件有了新突破,凶手浮出水面。枪的对比鉴定进行着,专案组深一步分析这张照片,不能不想到这个举报人,他有些神秘,两次举报邓学武,都与枪有关。

“他应该跟离邓学武很近,”刑警分析道,“至少有机会看到他带枪,举报者是什么人呢?”

戴涛琢磨举报人的名字,希望从名字中看出他的职业、文化……他说:“西方路上一棵桑,像是一首歌谣。”

三江地区确实有一首老歌谣,是地产还是外省泊来,刑警不清楚,在场的没人会背诵,那首歌谣如下:

西方路上一棵桑,上头结的桑实闹嚷嚷。

千人过,万人藏,丢了一枝修庙堂。

修的大庙三滴水,修的小庙漂花梁。

举报人用歌谣化名,有没有更深的寓意?明天罡吩咐戴涛找到那首歌谣,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举报人的线索。他说:“我们找到举报人,和他面谈,更有利破案。”

“我想举报人在观察我们。”戴涛说,举报人表示审判邓学武他出庭作证,对警方寄予厚望,“我们要让举报人不失望。”

两次举报直指一个人,都涉枪。表面上看警方没什么动作,实际已经盯住邓学武,对他实施布控,此时此刻就有刑警监视他。举报人无法看到警方的行动,以为第一次举报没起作用,有了第二次。说观察警方也有道理,被举报的邓学武非等闲之辈,他本人并没什么特别,他的主子是龙宝润,在三江龙宝润是重量级人物,碰邓学武他肯定要有反应,报复也指不定,有钱人雇得起打手。

“是要对举报人有个交代,要让看到我们的明确态度。”明天罡说,“抓捕邓学武!”

看守所里的邓学武在想警察凭什么抓自己?近期做了两件大事:暗杀颂猜和叱干馆长,得意杀泰国商人是杰作,就说使用的车吧,偷了一辆车,巧妙地转移了警察的视线……叱干馆长的事出了纰漏?动手的夜晚天很黑,环境也合适,绝对不会有目击者。

除了这两件事,还有哪件事?邓学武冥思苦想,回忆恶行。见不得人的事干得太多,铺天盖地过来,认定一个很难。他信一句哲理老话:小河沟翻船。

做大事都经过精心准备,轻易不出错。细小的事情,粗心大意可能出了问题。有一个人他始终嫉恨,如果不是龙宝润阻止,早废掉了他。

“郭宇怎么得罪了你?”龙宝润问。

邓学武有些不好说,同是龙总身边的人一正一副办公室主任,争宠争利难免磕磕碰碰,谁都会这样分析,其实不然,因一个女人──温暖。

道理说温暖是龙总的人在公司是公开的秘密,难道还有人敢打她的主意?老虎嘴里的食物,狼啊豺啊不敢明目张胆去抢夺,窥视的事总要发生。邓学武爱慕温暖,郭宇也爱慕,表现差异很大,郭宇不露声色地爱;邓学武动手动脚,修养很好的温暖,更准确说很有忍耐的她,没气没恼,这就纵容了妄为者,邓学武更放肆……郭宇恨邓学武默默在心里,邓学武仇郭宇到牙齿。

一件事情激化两个仇敌的矛盾,温暖学游泳。

夏之宫游泳馆,郭宇教温暖游泳,是需要还是两人不约而同,泳池里他手托起她,帮助她游泳。

“呀,还是不行。”穿泳装的温暖,笨得像截木头,没他托起身子就沉下去。

“放松,放松!”郭宇教练道。

邓学武听说他们来学游泳急火赶过来,一屁股坐在游池旁看,说监督更贴切。郭宇靠近时,他说:

“你别假公济私!”

郭宇和温暖听清他说什么,相互望着,目光交流,而后朝池子另一边走去。邓学武盯着泳池眼蹿火苗……“问你呢?”龙宝润追问道,“郭宇怎么得罪你恁深,非要废他。”

邓学武憋了半天,恶人先告状道:

“他假公济私!”

“噢?说说。”

“他教温暖游泳……”

哈哈!龙宝润大笑,说:“我以为什么事呢!”

“那小子手托……”

“你别往邪里想啦!”龙宝润摆摆手,正色道,“你和郭宇都是我的手心手背,你俩要团结。”

邓学武揣度主子心之所想没问题,龙总是谁,他即使对谁不满未必立马表露出来,他习惯记在心里,这件事他肯定在意了,以后郭宇难有好烟抽喽!

看守所里的邓学武此时想起宿敌郭宇,有其道理。他认为自己给什么人出卖了。出卖的先决条件是了解自己底细的人,郭宇具备这个条件,许多事他知道。

“八成是他!”邓学武认定后,又想:他出卖我什么呢?一时半会儿他摸不准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