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谜样寻找

“白狼山有古墓?”小韩朝四下望,“没有,没有啊。”

“你找什么?”

“紫气。”

“什么紫气?”罗红泥问。

“过去权贵人士都重视风水,死后一定埋在风水好的地方,”小韩说他在一本书看到,某某达官显贵的坟上夕阳西下可见紫云缭绕,坟墓的附近草木生长也特别茂盛。

罗红泥觉得好笑,风水显然远比这些复杂。

“如果颂猜是个……”

“没这个如果!颂猜怎么能跟盗墓者扯上呢?”

“他带的那个东西怎么解释呀?”小韩始终猜想,说,“我一直认为颂猜到白狼山寻找什么,当然未必是古墓。”

“思路对。”罗红泥赞同道。

“罗队,颂猜找什么?”小韩疑惑道,“这一带没什么古迹名胜啊!”

“有一座庙。”

“消失几十年的老爷庙?”

“戴队他们走访,有人反映颂猜打听老爷庙,还问过庙里的住持刘和尚,说不准寻找遗迹。”罗红泥推测道。

“噢,可能。”小韩没有新想法,说,“但愿有什么人到这一带来,遇见颂猜。可是他到底在找什么?”

刑警百思不得解,颂猜行为肯定是在寻找,而且不止一次出来寻找,一定有人看见他。罗红泥说:

“找什么现在说不清楚。他多次在山里活动,定然有人看见他。”

周围是树木,还是树木。

“莽莽山林,谁会到这里来?”

两只喜鹊唧唧喳喳叫着从头顶飞过,落到一棵落叶松上,侵占了一只吃松子灰椋鸟的树枝,引起弱者的愤恨和反抗,自然界弱肉强食法则不抗拒,失败结局无悬念,灰椋鸟悻然离开。

“鸟枝鹊占。”小韩篡改了成语。

霸道的喜鹊突然惊飞起,有个男人走到落叶松下,他的头都没仰,喜鹊被吓飞。

“跑山人①。”罗红泥喜悦,最需要的时候,惊现一个跑山人,这种职业常年在山里转悠。

“他采什么?”小韩见那人哈腰,从草棵中采撷什么,说,“采蘑菇!”

“我们过去。”罗红泥说。

低矮的木桩、铁蒺藜围栏对刑警来说算不上障碍,他们俩攀过去,走出山上屋建筑工的范围。

“师傅,师傅!”刑警喊道。

跑山人转过身,问:“你们叫我?”

“采蘑菇啊师傅?”

“采蘑菇。”

“厚(多)吗?”

“不厚,白蘑菇不好找。”跑山人采的是一种名贵蘑菇,三江农贸市场卖135元一市斤。

小韩在草丛中发现几堆蘑菇,惊喜喊道:“呀,这么多白蘑菇,师傅,快来采!”

跑山人站着未动,表情狐疑。

“师傅,他那儿有好多白蘑菇。”罗红泥说,意思是你怎么不过去,你不是采蘑菇吗?发现蘑菇不采?

“来呀,师傅!”小韩还在喊。

跑山人走过去,望着白蘑菇摇摇头,说:“你没过采蘑菇吧?”

“啊,没采过。”小韩吃过蘑菇,特爱吃蘑菇,绝对没亲手采过。

“就不奇怪啦,认不全蘑菇。”跑山人说,“这是毒蘑菇。”

毒蘑菇?小韩承认自己没采过蘑菇,眼前是白蘑菇没认错,他说:“白蘑菇。”

────① 以采集山货为生的人。

“白蘑菇不假,有毒,不能吃。”跑山人说。

小韩疑惑地望着跑山人的口袋,里边装有白蘑菇。

“你看看,”跑山人掏出蘑菇,放到刑警手里,“它们一样不?”

小韩对比,菌盖宽,子实体较大,表面橘红色,并有白色或稍带黄色的颗粒状鳞片,菌肉白色,靠近盖表皮处红色。纯白的菌柄直立……跟跑山人采的蘑菇几乎没差异。

“你看,我采的蘑菇盖伞橙子颜色,你这个橘红色,区别在这里。”跑山人很有经验,说,“它叫捕蝇菇①,也叫蛤蟆菇,拌到食物里可以毒死蝇子。”

啊!这么厉害!刑警惊愕。

“在早大户人家用它药苍蝇和耗子……”跑山人说。

刑警感叹,非专业人士真难区分有毒无毒。

“白狼山只有这疙瘩(地方)有这种毒蘑菇,你们要采,加小心喽。”跑山人心挺善,告诉素不相识的人。

“谢谢。”小韩道。把捕蝇菇当白蘑误食,非丧命不可,想想让人感到后怕。

“师傅您经常在这一带采蘑菇?”罗红泥问。

“是。”跑山人说。

有一个男人五十多岁……罗红泥描述道,问“您见过他吗?”

“咦!”跑山人说,“还真有这么个人,他老在这疙瘩踅达(转悠),是个老外。”

跑山人近距离接触颂猜,刑警急忙问:“是不是身背一个包?”

“不单单背包,手里还拿着个像工兵使用的探雷器……”跑山人随手拾起一截树棍,学了颂猜在林间草地上的样子,“我好生奇怪,没听说白狼山埋有地雷啊!”

“地雷肯定没有。”刑警问,“那个东西什么样子?”

────① 据记载,西伯利亚的通古斯人及雅库将人曾用作传统的节日食用菌。一般成人食一朵后便会产生如痴似醉的感觉,他们认为这是一种享受。印度用它作为魔术师的药剂。在一些国家民间被作为一种安眠药物。在德国民间将此菌浸入酒中,用以治疗风湿痛。

“唔,形状像网球拍……”跑山人回忆道,“他从包里取出一个箱子,乍眼看像个收音机,还带着拉杆天线。像球拍的东西从箱子里拿出,然后紧贴着草(地)皮照,像电影里日本鬼子找地雷。”

刑警更加确定颂猜在寻找地下的什么,带拉杆天线的收音机──酒店服务员说像只密码箱子──和球拍样的东西,大概是探测器。

“也没见他找到什么,反正不是蘑菇。”跑山人说。

“他没跟你说什么吗?”刑警问。

“问我知道不知道老爷庙。”跑山人说。

“老爷庙?”

“这都是哪百年的事情啊,我爹见过老爷庙还差不多,我只是听说有老爷庙。”跑山人说。

“再没问你别的?”

“没有。”

“见过他几次?”

“好几回,记不清。”跑山人说。

“他一个人?”刑警问。

“一个人。”跑山人朝山上屋工地那边指指,“那疙瘩他经常转悠。”

“记得最后见到他时的情景吗?”

跑山人远远地见到颂猜的背影,大约在七月下旬,那人在铁丝围栏内侧,仍然用像球拍样东西在寻找……刑警带着疑问回到专案组,明天罡和欧阳志学等他们。

他们唠了一整夜。

山里天亮得迟,阳光照进屋子,已是早晨六点多钟。女人在喂院子里散养的鸡,姑姑的叫。

“还能找回来吗?”吴壮问。

“什么?”马光辉不知他指的是枪,还是别的什么。

“职务。”

不期望恢复职务,弄清谁弄走我的枪。马光辉寻枪七年的全部目的在这里,面对强大的势力,自己的力量单薄得可怜。

昨夜,马光辉被吴壮留下,他看出吴壮要对自己说什么。晚饭后,他们俩在一个屋子里,女人一夜没过来,明显不打扰他们。

“动迁的龙飞房地产公司,”吴壮问,“你知道那家公司吧?”

“知道。”

马光辉何止知道啊,某种意义上说他比一个动迁户清楚那个公司,反贪局承办的案子交给他,尽管是匿名举报地产商跟国土局权钱交易,潜规则决定此案的成立,需要查实,需要确凿证据。正是他带全科人员接近案子核心部位的时候,发生了丢枪事件。主管此案的副检察长兼反贪局长,在此节骨眼上平级交流,新来的反贪局长对马光辉不了解,丢了枪受处分谁也没办法,他心里感谢一个人──时任市刑警支队长明天罡,他代表公安局对丢枪的结论涉及定性,对他的处分轻重、去留至关重要,留在检察院他暗中寻枪方便。

如果单就寻枪,找吴壮的意义不大。马光辉此来找吴壮,从外围证明枪的去向,他把丢枪跟一个房地产公司联系在一起,并非突发奇想,野蛮拆迁和举报的权钱交易,是一个案子。找寻几年不见枪的影子,认为自己没找准突破口,始终在死胡同里徘徊。吴壮是当年受害动迁户之一,又是带头上访者,一夜之间改变态度,令马光辉生疑,未来得及调查发生丢枪事件,再后来吴壮也在三江市区消失。

龙飞房地产公司给那批动迁户回迁补偿,吴壮也得到一套房子,他却没住。

“你怎么没住紫罗兰花园的房子?”七年后,马光辉问。

“不敢住。”

“怕什么?”

“没看谁开发的房子啊?”吴壮现出无奈,“胆战心惊怎么过日子,我爱人神经衰弱,晚上风吹门窗响动,她都一夜不敢闭眼睡觉。”

“怕风?”

“不是风,是人。”吴壮道出实情,“她被吓破胆啦。”

“噢?”

吴壮叹口气,说:“我害了她呀!”

老房子动迁,龙飞房地产公司的人挨户登记户主、房子面积,同时拆迁的还有两栋六十年代建造的旧楼,每户的情况不一样,补偿的数量不相同,其中十几户居民觉得不合理,吴壮算一家。开发商同他们协商未果,晚上从窗户飞进砖头,他们想到是开发商所为,到市政府上访,总要有人带头,邻居推举吴壮,妻子反对道:

“你可别自找恶心(麻烦),他们敢砸玻璃威胁,就敢……”妻子忧忧心忡忡道。

“叫你说的,无法无天了呢?

妻子举了几个真实例子,开发商绑架动迁户的儿子威逼;更恐怖的有人公开贴恐吓信,狂言你不搬杀你全家!

“极端的例子!”吴壮信有其事,毕竟是个案,主张自己的权利,遭报复可能,不至于那么严重。

马光辉极力控制自己愤激的情绪,下面的故事没讲,他猜到了。

“她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一天夜里……”吴壮讲了令人发指的故事,现实生活中会有这等事?他说,“她连做噩梦,老梦见刀架到脖子上……你说他们盖的房子我们敢住吗?”

“恐吓你们的是什么人?”

“用说吗,除了龙飞房地产公司的人,谁撵我们搬家呢?”吴壮判断无分毫偏差。

“你始终没报案?”马光辉问。

吴壮没正面回答,却这样说:“我不能再让爱人受到惊吓。”

每个人生存的状态、方式、目的不同,怎样选择生活没有可比性,当地有句土话,照自己的牌支。牌,自己的状态。小人物多中庸,打不起躲不起吗,逃避也是一种生存之道。

“你没想乌云散去?”马光辉探口气道。

吴壮摇摇头,说:“龙飞房地产公司是谁开的买卖啊?龙宝润在三江红得发紫,省政协委员……”

龙宝润是三江家喻户晓的人物,财大气粗编织出一张保护网,吴壮自知是只小飞虫,飞近网很危险。即使马光辉这样人物,也轻易不敢触网。

“闯入你家威胁你们的人,看清相貌了吗?”马光辉继续问。

“他们戴着头套,只露出两只眼睛。”

“有没有明显的特征……”

“领头的是高个子,说话声音特别,像破锣。”这是吴壮所能记住的特征,面对大砍刀,他能记住的就是这些。

马光辉有了收获,探悉到恐吓吴壮的是龙飞房地产公司的人,跟自己事先判断一致。

“别对外人说我们住在这里。”吴壮送马光辉出院,两只狗跟着主人左右,他心有余悸道,“那伙人太恶,惹不起。”

马光辉想说几句信心的话,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词汇。索性没说,招招手告别,开车出白狼山。

龙飞房地产公司,马光辉脑海里不停地灯一样闪烁这几个字。

“马所长,公安局有人找你。”回到招待所,服务员说。

“姓翁?”

“是,他留了电话,说您回来方便给他打电话。”服务员把电话号码交给所长。

马光辉上楼,坐在所长室的椅子上思考一会儿,操起电话拨号,旋即又放下,他犹豫再三,拿不定主意。再次拿起电话,打给公安局长,说:“明局,是我马光辉。您有时间吗?”

“有。”

“我想跟你谈谈。”

“什么时候?”

“最好是现在。”

“好,你到我办公室来吧。”

“我这就过去。”马光辉说。

“明局,有人看见颂猜使用我们没弄清楚的那个东西,在山上屋一带寻找……”罗红泥汇报道。

“他找什么呢?”欧阳志学疑问道。

“根据目击者描述,像一台探测器。”小韩说,“跑山人说颂猜使用它,像鬼子在探测地雷。”

“噢。”明天罡思虑,颂猜在白狼山干什么呢?他已经想到颂猜是在找什么,才叫罗红泥去查颂猜生前活动情况,包括派戴涛去请教叱干馆长,了解老爷庙……他说,“看来,白狼山有颂猜感兴趣的东西。”

“也许就是老爷庙。”罗红泥说。

“应该是,”欧阳志学说,“一座消失的庙有什么?值得颂猜不远万里来寻找呢?”

“我们下一步要弄清的问题了。”明天罡心里有了谱,说,“红泥,你和小韩休息两天,准备远征。”

“是。”罗红泥猜出要接受新任务,说,“明局,可是我们没见到颂猜使用的东西,他的住处和龙飞房地产公司的那间办公室,找了都没有。”

“不见影?”

“我们调查一下,没人看见那个东西。”罗红泥说,“我想它不是丢失或随便放在什么地方那样简单。”

“应该是。”明天罡赞同,他说,“我在考虑这件事,你们休息吧。”

罗红泥和小韩离开。

“颂猜的身份需要弄清啦。”明天罡说。

“明局,你想派人去泰国?”欧阳志学问。

颂猜的案子发生,专案组侦破方向放在意外和图财害命上,走访的情况汇集上来,颂猜身上的疑点多了起来,他的面目越来越模糊,缠绕他的迷雾愈来愈浓。

“汉语说得那么好,对三江风土人情通晓……”明天罡说,“这个泰国人背景复杂了,我们需要了解他,彻底的了解。”

“难度大了些,他是泰国人。”

“所以派罗红泥去泰国,”明天罡征询欧阳志学的意见道,“欧阳,你的意见呢?”

“去有必要,必须去。只是跨国调查起来……”

“罗红泥他们以民间观光游客出现,不是以刑警,这样方便一些。”明天罡说。

有一个人在泰国情况需要查,欧阳志学问:“龙宝润是不是一并查,明局?”

“查!”明天罡坚定道,颂猜的合作者是龙宝润,他先后两次来三江,第一次以观光者身份,第二次来投资房地产,始作俑者是龙宝润,他说,“他们两人的关系,除了生意上的,还有什么呢?”

“相识在泰国……”欧阳志学说,要清楚他们合作的前前后后,“龙飞房地产公司的客服经理在芭堤雅,她是颂猜的翻译,我们始终未见到她。”

“温暖?”

“是,走访反馈的信息看,温暖在公司的地位特殊,至少是龙宝润的心腹亲信,日夜不离颂猜,排不除老总派她特别任务,以此推断,她该是知道一些秘密的人。”

“争取找到她。”明天罡说。

“找她之前突然出国,明显有意躲避,我们难见到她。”欧阳志学说。

怎么办?明天罡想过,如果是龙宝润安排的,藏在泰国某个角落,直接难以找到。警方以破案需要,找龙宝润,他的员工在哪里,怎么能找到她,应该知道吧?聪明的龙宝润不会拒绝配合。

“我找他谈。”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欧阳志学说。

“红泥他们秘密出境。”明天罡指示道,“你负责给他们办签证,要快,争取早日出境。他们组的任务,交给戴涛。”

“好,我去办。”欧阳志学说,“翁力他们没进展,马光辉躲躲闪闪,好像有什么隐情。”

“隐情隐痛都有。”明天罡心情沉重起来,说,“丢枪的案子至今未破,比较复杂的一个案子。”

“7·31”命案凶手使用的枪为警枪,局长串并七年前这起丢枪案,欧阳志学部分理解复杂的含意。

“欧阳,马光辉可能成为我们侦破‘7·31’案的突破口,就是七年前他认定枪给什么人偷去,而且偷枪的目的,是为整倒他。”

“整倒他?为什么要整倒他?”

“因为他承办一个贿赂案,即要接近真相时,发生了丢枪事件,他被处分撤职。”明天罡清楚逆境中马光辉沉潜坚忍,他等待时机,要捉住害他的那只幕后黑手,“相信他几年里,始终未放弃。”

“您说他一直在寻枪?”

“准确说是寻找真相。马光辉做过侦查科长,机智沉勇……可是,他捅的是一只巨大马蜂窝,招惹毒蜂的攻击是必然。”明天罡说,“我料到了,他轻易不会讲什么。”

“一朝被蛇咬……”

“应该说一朝叫蜂蜇,而且是九里弹①。”明天罡隐含深意道,“他已经被凶猛的毒蜂蜇了,未丧命而已。”

谁是毒蜂,明天罡已经给出答案──派人去查枪,欧阳志学说:“当年蜂窝没被端掉,如今蜂群肯定增大,”

“重要的是毒性增加,被它们蜇到,非伤必死。”明天罡发现了三江一个巨大毒蜂房,即有摘掉它的信心,同时也看到隐伏的危机,把握好出手的机会和恰当的方式是胜败的关键,“是时机啦,力争摘掉它。”

欧阳志学明白局长毒蜂房所指,问:“明局,您认为龙宝润是蜂王?”

“不,真正的蜂王另有其人。”明天罡锁定毒蜂王,只是他隐藏太深,没有足够证据他是蜂王,因此暂不能讲,他坚信道,“他们使用那支枪,露了马脚,只要我们追查下去,最终直捣蜂房,擒获蜂王。”

“马光辉这样不配合怎么办?”欧阳志学问。

“适当机会,我跟他谈谈。”明天罡说,“我们的破案步伐要加快。”

目前警方的压力越来越大,继市纪委书记找公安局长后,洪市长昨天又找了他,指示迅速破案。

“龙宝润找了洪市长,呼吁尽快破案。”明天罡说,市政府对公安局加压。

“他去找市长?破案?”

“破案!”明天罡说,龙宝润声嘶破案显然是伎俩,说贼喊捉贼也行,“他找市长怎么说,说三江社会治安太差,这样的环境谁敢来投资,强烈要求破案。”

“逼宫?”

“不,不,一种策略。”明天罡说。

策略?欧阳志学在想局长说的策略。明天罡的手机铃响,他望眼号码,幽默道:

“曹操。”

────①九里弹:毒蜂俗名,谓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