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

威霍肯车站

十月九日，星期五，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

午夜前几分钟，德威特一行人进入位于威霍肯的西岸铁路终点站——谷仓般的灰色等候室里，天花板上暴露着纵横交错的铁桁架，头上靠墙的地方延伸出一个平台。周围有几个人；通往车站的一扇门旁的角落里是行李室，一个职员正在柜台后面打瞌睡；一个男人在杂志摊后面打哈欠；有靠背的长椅上空无一人。

德威特一行人带着一阵笑声走进车站。除了离开酒店回自己寓所的弗雷德里克·莱曼，宴会上的那群人一个不少。珍妮·德威特和洛德跑到杂志摊前，因佩里亚莱面带微笑跟在他们后面。洛德买了一大盒糖果，夸张地鞠了个躬，将糖果献给珍妮。因佩里亚莱在向女人献殷勤方面不逊于人，他买了一堆杂志，像军人一样脚跟一碰，将杂志送给了那位姑娘。珍妮面色红润，浑身皮草，眼睛闪闪发亮。她开心地大笑起来，一手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将他们领到一条长椅边坐下，一边聊天，一边小口吃着巧克力。

剩下的四个人慢慢走向售票窗口。德威特抬头看了看杂志摊上方的大钟，指针停留在零点零四分。

“嗯，”他兴高采烈地说，“我们的火车零点十三分才开——我们还有几分钟。失陪一下。”

他们在窗前停下来。雷恩和布鲁克斯后退一步，埃亨抓住德威特的胳膊：“听着，约翰，让我来。”德威特呵呵一笑，甩开埃亨的胳膊，对售票员说：“请给我六张去西恩格尔伍德的单程票。”

“我们有七个人，约翰。”埃亨抗议道。

“我知道，但我有可以坐五十趟车的回数票簿。”当售票员把六张车票塞过窗口时，德威特的脸忽然阴沉起来，然后他笑了笑，冷冷地说，“我想我应该起诉州政府，赔偿我旧回数票簿的损失。我被拘留的时候，回数票簿过期了——”他停了下来，突然说：“再给我一本五十回的回数票簿吧。”

“您的名字，先生？”

“约翰·O. 德威特，西恩格尔伍德。”

“好的，德威特先生。”售票员努力不去打量对方，忙得不可开交。过了一会儿，他把一本印有乘坐期限的长方形回数票簿从铁栅窗下塞过来。德威特拿出钱包，取出一张五十美元的钞票，这时传来珍妮清晰的喊声：“爸爸，火车进站了！”

售票员迅速找零，德威特把钞票和硬币塞进裤子口袋，转身面对三个同伴，手里拿着六张单程票和一本回数票簿。

“要跑吗？”莱昂内尔·布鲁克斯问道，四人面面相觑。

“不，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德威特答道，把单程票和新回数票簿塞进背心左上角的口袋里，然后重新扣上外套的扣子。

他们穿过等候室，和珍妮、洛德、因佩里亚莱一起来到带顶棚的车站里，进入寒冷的空气中。零点十三分，火车来了。他们穿过铁栅门，走过长长的混凝土月台。几个零散的乘客跟在他们后面。最后一节车厢黑漆漆的，他们只好继续往前走，上了倒数第二节车厢。

这节车厢里坐着几个陌生的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