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 火

罗平既经吩咐手下人预备汽车,把霍桑和包朗送出去之后,就坐在椅子上,很得意地笑了一阵,这才放出很愉快的声音说道:“霍桑和包朗呀,看你们这次可还能逃走么?必然死在我的手里了!”

冲天炮在旁插嘴道:“首领,你且慢得意!我有一句不中听的话,你听了,休得生气。像霍桑这种人,专门和我们蓝三星党作对。近来为了张才森的案子,我们蓝三星党,真被霍桑闹得人马不安。幸亏首领的本领大,能够把他捉住,依着我说,自然就一刀两段,结果了他的性命就完了。偏是首领要和他讲客气、讲交情,不肯痛痛快快,将他杀死,以至于被他逃走,再想出方法来,和我们闹个不了。这不都是首领自寻事做么?如今这一次他竟敢身带无声手枪,跑到这里来,想要首领的性命。若非首领防范得严密,说不定就遭了他的毒手。那么他既来要首领的命,首领为何不要他的性命呢?而况投在警察署,冒称‘王得胜’的李四,已被他们捉住。据我想来,他们警察署里,必不能像首领这般仁厚,恐怕这时李四已变成无头鬼了。首领若再不把霍桑杀死,替李四报仇,李四死了,必得大喊冤枉呢!”

罗平听他唠唠叨叨,说了这一大篇,止不住笑出来道:“冲天炮,你且莫性急。我的主意,你哪能晓得?你所晓得的,不过是表面上的情形罢了。”

冲天炮不等罗平再说下去,就截着说道:“首领这话,就又说错了。想我投在蓝三星党里,也曾出生入死,尽力不少事务,自问对于蓝三星党,良心无愧了,怎么首领还把我当作外人?有了主意,不肯告诉我,叫我闷在葫芦里面呢?”说着,气呼呼的似乎很动怒。

罗平道:“你且莫动怒!非是我不把你当作心腹人,也非我不肯告诉你。只因你性情暴躁,心直口快,我倘给你晓得,很怕你不留心,说了出来,那不是坏了我的大事么?所以我每次想出主意,都不敢告诉你。这个你并不能怪我,只能怪你自己的不是。”

冲天炮道:“以前的事,也不必去说了。但是如今霍桑和包朗,你预备怎样处治呢?”

罗平道:“自然送掉他们的性命,还留着他们做什么来?”

冲天炮鼻孔里哼了一声道:“与其白费了许多心血和力量,等到今日,才肯杀死他们,何如我们第一次捉住他们的时候,就杀死他们,岂不省了后来许多事?”

罗平道:“你不晓得我的主意,自然说出这番话来了。我最初的意思,想霍桑足智多谋,真是一位能人,倘能将他收入我们蓝三星党,必有非常的利益。所以第一次我在桃源路捉住霍桑的时候,很费了些口舌,劝他入党,他竟然答应了我。那时我这一欢喜,真是非同小可,正想和他多谈谈,不想快腿张三从万福桥跑来,说警察署里的侦探甄范同,率领多数警察,前往搜拿。当时我只好亲自到万福桥去,设法抵御着甄范同们,哪晓得霍桑等我走后,他就用酒灌醉野草包,救出包朗,一同逃走,害得野草包就死在我的刀下。如果野草包死而有知,也得向霍桑索命呢!

“我自从那一次失败之后,晓得霍桑决不能归附我们,我也就不再想收降他。但像他那种能人,如果将他杀了,委实有些可惜。这也是惺惺相惜之意,并非我心肠柔软。所以后来我几次三番,把霍桑捉住,都不忍杀死他,原想他也佩服我的才能,不再和我作对,那么他虽未投入我们蓝三星党,但是蓝三星党再也不致受他的害。这原是一劳永逸之计,好比诸葛亮七擒孟获,原想收服他的心。不料霍桑立志很坚,定想和我们作对,大有两雄不并立之势。事实上既经如此,我也只好先下手为强,就派了我们的党人,冒称‘武少峰’,去诈降霍桑,把霍桑诱到这里,很轻巧地将他捉住。我必得让他未死之前,很受些痛苦,叫他晓得我罗平的厉害,懊悔当初不曾降了我们,倒可以安安稳稳,多活几年呢!”

冲天炮道:“听首领这般说,这一次捉住霍桑,还有他的伙伴包朗,首领定然将他们置之死地了?”

罗平道:“正是。”

冲天炮道:“此刻首领派人送他们出去,可是杀死他们么?”

罗平道:“杀死他们,倒叫他们死得太爽快了。我方才不是说要叫他们多吃些苦头么?”

冲天炮道:“那么首领将怎样弄死他们呢?”

罗平道:“我自有我的妙计。停一会儿,你就可明白了。”

冲天炮发急道:“首领的妙计,又不肯告诉我么?”

罗平笑道:“你越是性急,我越不告诉你。”

冲天炮道:“向来首领很能体恤手下人,怎么偏不肯体恤我,常常叫我受这闷气?”

罗平道:“你为什么这样性急呢?你且耐着性子,包管不多一会,你既可听见火钟楼上,报火警的钟声大响,你还可看见西南角上,火光冲天,那就是霍桑和包朗断命的时候和地方了。”

冲天炮道:“首领可是用火烧死他们么?这个计策,委实很好。霍桑和包朗慢慢地被火烧死,苦头足够他们吃了。但是救火车到了那里,莫再被救火人把他们救出来,那就是白费心机了。”

罗平道:“我已有了精确的预算。大约救火车到了那里,他们的身体,久已变为焦炭咧!”

冲天炮道:“这样很好!他们这样死法,我很觉得快活呢!可是我不耐烦坐在这里,等那钟声响,火光出。我且去喝一杯酒,解解闷儿。”

罗平道:“很好,你就去吧。”

冲天炮当即走了出去。

这里罗平又道:“冲天炮真是一个爽快人,只可惜性情暴躁些,好似《水浒传》上的黑旋风李逵。我虽是十分爱他,但遇有机密的大事,我可不敢告诉他,深怕他泄露风声。”

草上飞道:“首领所说,真是不错。像冲天炮这种人,只能叫他拿刀杀人,却不能叫他参与机密。”

罗平道:“如今霍桑和包朗,都已命在须臾,万难再逃走出去。他们死了之后,我们蓝三星党,哪里还有对手?纵然有几个稍有能为的人,但看了霍桑的结果,自然也不敢和我们作对。我们蓝三星党真个可以一无顾忌,任着性子做事了!”

草上飞道:“正是。这都是首领的能为,才能使得蓝三星党有这般大的势力。我有一件事,要请问首领。甄范同和那几个警察,首领想怎样处治他们呢?”

罗平道:“我本想把他们杀死,但他们都是些脓包,杀了也无意味,我就想着一个废物利用的方法。”

草上飞道:“但不知首领怎样利用他们,可能预先告诉我么?”

罗平笑道:“你也不是冲天炮,自然可以告诉你。我想李四被警察署里捉住,不知可曾杀死不成。如果已经杀了,那就不必说,我们也只好费些气力,把甄范同和那几个警察,一刀一个,结果了性命,算是替李四报仇。万一李四还禁在监牢里,我就可利用甄范同这一班人,去掉回李四。横竖甄范同本是个‘真饭桶’,他活在世界上,和我们蓝三星党一些也没害处。那几个警察,更是不成问题,乐得利用他们,掉回我们有用的李四。”

草上飞连连拍手道:“好计策,好计策!但是我们既不便到警察署去,警察署的人,也不敢到这里来,怎样掉换呢?”

罗平道:“走马换将,并不是什么难事,且先把李四的生死,打探明白,再作计较。”

草上飞道:“首领已经派人去打探了么?”

罗平道:“还不曾派去。我想你胆大心细,办事很能干,就请你去走一遭。你以为何如?”

草上飞道:“首领吩咐,怎敢不依?而况这也是件容易事,就派我去便了,但如今就去么?”

罗平道:“且慢,等到晚上再说吧。”

他们正谈到这里,忽听得外边马路上,来了一阵很响的钟声,接着玻璃窗格,也震得格格乱响,好似地震一般。

罗平微微一笑,道:“你听这不是救火车上的钟声么?”

草上飞道:“正是。”

罗平道:“定是那里已经起火了!我们到屋顶上去,看个究竟。”

说时,他就和草上飞一同走上屋顶,见冲天炮已经站在那里,瞪着一双大眼睛,朝西南角上看,见罗平走了上来,就喊道:“首领,西南角上,已经起火了。你看一股股的黑烟,直往上冒,火势很为不小。”

罗平一面朝西南角上细看,一面嘴里说道:“我以为你已喝醉了,不想你却先跑到这里。”

冲天炮道:“往日里我不喝酒便罢,如果喝起酒来,必须喝醉了,才肯住手。今天因为心里有事,定想听见了火钟的声音,看见了失火的红光,试试首领和我说的话,是真是假,所以我喝了一二十杯酒,就不再喝了,坐着呆等。正等得有些不耐烦,果然听得救火车上的钟声,我就一口气,跑到这里,果见西南角上,黑烟冲天,分明是失火。我这才相信首领说的话,一些不错,并非骗我。首领,你看那起火的地方,照方向看起来,好像是同州路。我记得同州路那里,都是些堆货的大栈房,难道首领把那两个王八羔子,送到那里的大栈房里,放火烧死他们么?”

罗平不响,只点点头。

冲天炮忽然大声喊道:“那可糟了!这才害人不浅呢!”

罗平和草上飞不曾提防,倒被他吓了一跳。

罗平问他道:“什么糟了,什么害人不浅,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

冲天炮道:“首领要烧死他们两人,地方也很多,为何定要送到那里去烧,遗害别人家呢?”

罗平道:“你懂得什么?我一些也不遗害人家,而且还替社会上的人,出一口恶气呢!”

冲天炮道:“这话可就奇了。首领,你想栈房里面,都是堆满着货物,什么纸呀,布呀,还有棉花呀,堆得实实足足,万一起了火,搬既不能搬,救火的人,也很难救熄,只好望着它烧,烧了一家,又是一家,说不定烧上十几家。就如去年北苏州路那一场大火,不是损失一千多万元么?首领为了烧死这两个恶贼,倘若害得那些栈房,也受了这般大损失,首领怎样过意得去呢?”

罗平笑道:“瞧不出你竟有这等好心肠。但是我虽做贼盗,也有侠义的心肠,怎肯去害那些无辜的栈房?我所以把霍桑和包朗送到那里去烧,当中也有个大道理,因为可以一举两得,顺便做上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冲天炮道:“怪我糊涂,又不懂你这话了。烧死霍桑和包朗,自然是我们快心的事,但烧掉别人家的货栈,人家哭还来不及,还有什么快心呢?”

罗平不答,只管望着西南角上,但见火势越烧越大。此刻幸亏是日间,如果在夜里,定然是火光红了半边天,如同晚上烧霞一般。

罗平看了这种情形,心中好不得意,笑嘻嘻地说道:“霍桑和包朗,大约早被烧死了,他们的灵魂,已不知飘**到哪里去了。还有那班奸商,也必急得灵魂出窍呢!”

冲天炮见罗平只管自言自语,不回答他的话,很觉按捺不住,就又问道:“好首领,你莫再给闷气我受了。你方才说‘一举两得’,烧死霍桑和包朗,这是‘一得’。还有‘一得’是什么呢?”

罗平道:“你真性急,一刻也不能等么?我就说给你听吧,免得你噜苏不清。你说那些栈房里面,堆满着纸布和棉花,其实一些也没有。里面所堆的,都是雪白的食米。就是那班没良心的奸商,因为外国米价大,特地囤积在这些栈房里,预备一批批地运出洋,赚着大利钱,回来自家享福。可是这食米被他们囤积起来,米价自然飞涨。你看前两个月,一担米不过八块钱左右,如今已涨到十三四元了。有钱的人家,还不受多大的影响,可是苦了那班穷人,差不多辛苦一天,挣得的几个钱,还不敷一饱呢!这不是很惨酷的现状么?

“在理,官厅里面,早就应该严禁囤积居奇,救救穷人的性命。但是他们贪图得那奸商的贿赂,也就装聋作哑,不声不响。可是再照这样下去,米价一天贵似一天,穷人真个要饿死了。我不忍坐视,早就想定个计策,处治那班奸商。他们以为囤积居奇可以发财,我就叫他们在这囤积上面,大大地受些损失。恰巧这时我把霍桑和包朗捉住,我想将计就计,就把他们送到一家栈房里,放起一把火来,活活地烧死他们,并可烧去那家栈房,叫那堆米的奸商,受些损失。倘能多烧去几家,那就更好了。你想如今社会上的人,都晓得米价日高,是有人囤积着,想贩运出洋,只因奈何他们不得,仅可嘴里骂骂他们。如今见栈房烧去,雪白的米,都变成焦黄,他们必以为是天理昭彰,眼前的报应,还有不拍手称快的道理么?”

罗平说到这里,冲天炮不住地拍手,张开大嘴,笑了一阵,道:“首领,亏你想得出。这真是大快人心的事呢!我虽未曾受那米贵的影响,但我听了首领这一番话,也觉得心里很痛快呢!”

罗平又望着西南角上,道:“你们看那火势,有增无减,大约不容易救熄。我预料这一次大火,至少能够烧去五六家栈房。那班黑心的奸商,也就得受一次非常的损失,下次不敢再做这种害人的生意。”

冲天炮道:“这样说来,首领去放一把大火,烧掉几家货栈,非但不曾遗害人家,而且简直是造福社会、加惠穷人呢!这种行为,是很使我敬佩的。”

罗平笑了一笑。

这时屋顶上面,又走上两个人来,见了罗平,都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罗平问他们道:“你们已回来了么?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一个人回答道:“我们奉了首领的命令,就把霍桑和包朗,送到同州路。那里本很冷僻,恰巧没有一个人。我们就用首领给我们的锁匙,开了那家第十三号的货栈门,把那二人抬到货栈的楼上,又把几箱火油,浇在地板上点上了火,我们就立刻跑出,仍旧把锁锁上,把坐去的汽车开到附近的空地上。不多一会,就只见那家货栈的屋顶上,冒出火来。恰巧今天风势很大,所以火势烧得十分厉害。等到救火车来的时候,那第十三号货栈,早已烧完,已经烧到左右的货栈。我们见大事已成,这才开车回来,报与首领知道。当我们回来的时候,火非但未熄,而且烧得很得势呢!”

罗平点点头,挥手叫他们下去,又道:“我们也好下去了。且看明天的报纸上,就可晓得烧去几家货栈,和损失的数目了。”

当下他们三人,就走下屋顶,到了房里。

罗平又向冲天炮道:“你方才说因为心里有事,只喝了一二十杯酒。如今事情已完了,你可去再喝上几杯吧。”

冲天炮道:“正是。而且霍桑和包朗都已烧死,我们蓝三星党去了这个敌手,我也得喝几杯酒,庆贺胜利呀!”

罗平道:“那么你就快去喝吧。”

冲天炮扯开一张嘴,笑嘻嘻地走了出去。

罗平又向草上飞道:“我们自从害死张才森、冒签他的支票、赚到三十万元的大款子之后,可恨那霍桑就时时刻刻,想捉拿我们。我们自得用全副的精神,对付着他,简直没有闲工夫,再做别样的活动。如今霍桑和包朗都烧死了,甄范同也被我们监守着,警察署方面,必然不能再有什么举动。我们可算得是一无顾忌,前途十分乐观,说不得再想出主意,扩充我们的势力,增加我们的进款了。”

草上飞道:“这个自然。首领不谈到这里,我也得报告首领了。因为我昨天在无意中,得着一个很好的消息,说是有个姓‘吴’名叫‘芜谷’的,他本是个政客,前清时代,做过哪一省的道台a,光复以后,也做过几任县知事b,还署过道尹c;如今在北京城,却没有差使,单靠着拍那些阔人的马屁,过他的日子,只因他的为人,很为精明强干,所以很得那班阔人的欢心;这一次不知奉了哪个阔人的命令,带了二百万元的公债d票,特地到上海来,预备和一家银行里做押款。

“这吴芜谷前天才到上海,住在第一马路的东方旅馆一百零九号房间。这二百万元的公债票,却装在一只法国式的大皮箱里,就放在他的房间里。我想这倒是我们的一个好机会。公债票虽不值钱,但二百万元的公债票,照六折计算,也值一百二十万元,数目也很大了。我们不妨想个主意,把他那只皮箱偷来,这公债票就全数到了我们手中,也可作为蓝三星党的一笔大进款。”

罗平很留心地听他说,听他说到这里,就问道:“这个消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可靠得住么?”

草上飞道:“说来这事很为凑巧。因为我有一个侄子,在那东方旅馆里面,充当茶房a。昨天我闲着没事,就去看看他,他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当时我也曾问他怎能晓得,而且晓得这样详细。他说那吴芜谷,带来一个底下人,是他亲口说出来的,大约很为可靠。”

a 道台:古代官职名,也叫道员。

b 民国初年,称一县的长官为“县知事”。

c 道尹:官名,民国三年置,为一道之行政长官,管理所辖各县的行政事务。

d 中央政府为了应付短时期的财政调度困难,或是某一特定政策,而国家财政收支不足支应时,发行债券向国民借款,称为“公债”。

罗平道:“话虽这般说,但我们没亲眼看见那二百万元的公债票,总不能十分相信。而且现在那一班政客,更是善掉枪花,难保不是那姓吴的授意他的底下人,叫他底下人这般说法,显得他是个阔人,叫人好去恭维他。如今世界上,谁不喜欢吹牛呢?我们不可轻信人家的话,去上人家的当。”

草上飞道:“首领这般仔细,固然是不错。不过据我想起来,那姓吴的底下人说的话,未必是假的。因为我侄子是个茶房,对于客人,应当恭维的。他何必向茶房吹牛,引得茶房去恭维他呢?首领以为我这个意思,可错是不错?”

罗平道:“你的话,未尝无理由,但是做事情,郑重点好。你不妨到东方旅馆去一遭,叫你的侄子,留心着那姓吴的举动,和来往的客人。如果这来往的客人当中,果有当地的阔人,和银行界中的人物,那么这件事就可信以为真了。但不知你的侄子,对于这一班人物,可认识不认识?”

草上飞道:“我侄子从小就在上海做生意,先前本做当差的,服伺过一位上海的大富翁,和这一班人物,常有来往,我想他定然是认识的。”

a 茶房:旧时在茶馆、旅馆、车船、剧场等公共场所供应茶水及做杂务的工人。

罗平道:“那就好极了!停一会儿,你就可到东方旅馆去走一遭。”

草上飞答应声“是”。

他们正谈得起劲,忽见从外面冲进一个人来,散乱着头发,紧紧地贴在额角上,分明是跑了远路、汗出如浆的模样。

罗平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快腿张三,见了罗平,就喘着说道:“首领,大事不好了!”

罗平和草上飞都吃了一惊,罗平连忙问道:“什么事不好?”

张三道:“我在平凉路王头目那里,方才忽有许多警察,直冲进来。据王头目说,还有霍桑和包朗也在当中,大约那些警察,正是他们带来的。所以我立刻跑来,报告首领,速定办法才好。”

罗平听了这话,从椅子上直跳起来道:“霍桑和包朗也在当中么?他们已死在同州路大火之中,怎能又带领警察,前往平凉路呢?这不是件非常的奇事么?”

草上飞听了这话,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一声也不出。

要知霍桑和包朗怎能从火里逃出,怎样带着警察,前往平凉路,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