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比拟杀人
1
“反正不管如何，我是不会再在这住了。”白泽见大家的态度开始倾向于他，趁热打铁地说。
“如果这样你能安心一些，就跟大家一起回去吧。”村长知道他去意已决，只好答应。
于是，白泽和众人再次返回了老祖宗家。
临离开时，大舅对村长说：“要不您去我家住吧，人多还有个照应。”
村长闻听，连忙摇头拒绝了：“我都一把年纪了，而且一辈子也没和人结过仇，所以我不怕有人会来害我。”
大舅实在拗不过村长，只好让他自己小心，然后也跟着众人回到了老祖宗家。
一行人刚一踏进老祖宗家的院子，白泽忽然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了？”几个人不解地问。
“因为刚才的事情，我实在太害怕了，所以我不敢一个人住。能不能让我和你们住在一起啊。没关系，我打地铺就可以。”白泽冲着几个女孩说道。
大家听了白泽的话，面面相觑，不知道白泽是真的害怕还是想趁机占便宜。最后，还是陈瑜开口了：“这样吧，我陪你一起住。”
“那你老婆怎么办？你放心她一个人？”白泽才不想和陈瑜住在一起，但是又不好直接回绝，只好拿叶潇当挡箭牌。
“没关系，让她和欣欣她们住在一起就好。”陈瑜早就想好了对策。
“她们那么多人，挤在一起能行吗？”白泽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没关系的，我们的房间很大，而且人多也更安全。”羽羽的回答，让白泽彻底绝望了。
就这样，大舅、老祖宗以及昏睡的李思住在一楼的房间，白泽和陈瑜住在二楼靠近楼梯的客房，而欣欣、羽羽、林芸、叶潇和夏菁五个女孩住在了她们原来的房间。
可能是因为困意已经被刚才的闹剧驱散，所以女孩们一直睡不着。为了忘记身边的烦心事，大家试着聊着一些开心事，不知不觉，她们真的把那些案件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就连一直忧心忡忡的夏菁，也因为李思的伤势有所好转而露出了笑容。
听着隔壁女孩们叽叽喳喳的笑声，白泽更是百爪挠心，完全睡不着。
“对了，白兄，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白泽的心思完全在隔壁的女孩们身上，对于陈瑜的问题其实并不感冒。
“为什么凶手要留下两把柴刀呢？”果然还是这个问题在困扰着陈瑜，“如果说凶手留下第一把柴刀是为了嫁祸给我，那么第二把柴刀则完全没有道理留在现场。我想凶手应该是故意让我们发现这把柴刀的，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在推理小说中，凶手故意留下的线索，往往都是对侦探的挑战。不过在现实中，应该不会有这么幼稚的凶手吧。”其实白泽对这个问题也很困惑。
“会不会是柴刀对于凶手或者死者，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呢？”陈瑜问。
“这种柴刀，不仅在村子里是家家必备的，就在这整个地区，也是民众们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工具。”说到这，白泽忽然愣住了。
“白兄？你怎么了？”陈瑜见状，连忙问道。
“柴刀……柴刀……柴刀……”白泽没有理会陈瑜，自顾自地嘟囔着。顷刻，他猛然一拍大腿，“不好，还有一个人会被杀！”
2
凌晨一点。
这已经是今晚大家第二次被聚集在一起了，不过这一次不是在村长家，而是在老祖宗家的餐厅里。
“好了，现在人到齐了，你可以说了吧。”披着外衣的大舅不耐烦地开口。
白泽没有理会大舅的敌意，而是环视了一圈，发现除了老祖宗和昏睡的李思外，果然大家都到齐了。本来他还期待可以看到几位女孩清凉的睡衣装，没想到她们身上穿得一个比一个严实。不知道是因为夜里太冷，还是忌惮白泽那猥琐的目光才有备而来。
“好了，赶紧说吧。”这时，大舅再次催促道。虽然他现在对这些外来者的敌意已经降低了很多，但是唯独对白泽却一直很反感，也许是看不惯他色眯眯的样子吧。
“不要急！我既然这么晚把大家召集来，一定是有重大的发现，所以，我想先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白泽难得有这种表现的机会，所以还在不急不慢地做着铺垫。
看到大家都把眼睛望向自己，白泽才不慌不忙地再次开口：“刚才，陈瑜拉着我分析案情，其间提到了那把留在李思泥泞衣服上的柴刀。我想到，在当时的环境下，凶手想要处理掉柴刀应该很容易，所以这把柴刀应该是凶手故意留下的，目的就是在向我们暗示什么。这时，我又想起了第一起案件中，捆绑着萨克医生尸块的绳子……”
“什么绳子？”粗线条的羽羽已经忘了这条重要的线索。
“你这是什么记性，不就是之前我们发现，萨克医生尸体的每个碎块上都绑着一根绳子么。”欣欣见状，忍不住提醒道。
“哦哦，我想起来了。难道是你找到绳子的主人了？”羽羽瞪大眼睛问道。
“没错，就是在每个尸块上都捆绑着的绳子。”白泽并没有回答羽羽的问题，而是先示好一样地肯定了欣欣的答案，才再笑嘻嘻地望着羽羽回答道，“我曾经问过村长，那是村民们用来捆绑腊肉的绳子，是村里统一发放的，所以每一家都有。因此，从绳子本身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但是根据绳子的用途，我却有了新的发现。”
“什么发现？”白泽的铺垫实在太长了，所以大家都有点着急，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之前说了，绳子的用途就是捆绑腊肉，而我观察了尸块的状态，每一块真的好像腊肉一样被捆绑着。所以，第一起案件的象征物应该就是腊肉。而第二起案件的象征物自然就是柴刀。根据这两样东西，大家能联想到什么？”说到这，白泽得意地望着大家。他知道，现场除了两个人之外，其他人应该都不会想到其中的含义。
“腊肉……柴刀……腊肉……柴刀……”大舅在反复叨咕了这两个词几遍后，终于恍然大悟。而他，正是白泽认为会猜出这两样东西之间关联的两个人之一。
“啊！你是说……”这时，两个人中的另一人——夏菁的答案也呼之欲出。
“没错！”白泽可不会放过这个最佳的表现时机，所以他抢先在大舅和夏菁之前说出了答案，“就是走婚！”
3
“走婚？”在场的几个外来者异口同声地复述了一遍这个词。
“走婚是我们民族特有的习俗，所以你们外人可能不太了解……”
大舅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白泽打断了，一心想在各位美女面前表现的他，绝对不会错过这次良机：“走婚是少数民族的一种婚姻制度。这些民族是母系社会，在白天，男女很少单独相处，只有在聚会上以唱歌、跳舞的方式对意中人表达心意。男子若是对女子倾心的话，在白天约好女子后，会在半夜时分到女子的‘花楼’下，传统上会骑马前往，但不能于正门进入花楼，而要爬窗，再把帽子等具有代表性的物品挂在门外，表示两人正在约会，叫他人不要干扰。然后在天未亮的时候就必须离开，这时可以由正门离开……”
如果村里有网络，可以搜索一下，那么大家应该很快会发现白泽这段关于走婚的科普完全是照搬网络的。然而，这个偏僻的村落并没有宽带和无线信号，所以才没让白泽的行为露馅。不过，能够随口背出一整段网络的资料，而且一字不差，从这点来说，白泽确实是个博闻强记的人才。
“其实你的解释并不完全正确。我们族的男女在平时独处的机会并不少，之所以很多恋情都源于篝火晚会，是因为这种晚会往往都是附近好几个村子的人一起参加，所以大家可以结识到更多的陌生异性。在晚会上，如果男孩对某个女孩有好感，就会利用跳舞的机会，在女孩的手心挠三下。女孩如果也有意，则会回挠三下。这样就算是达成了交往的意愿。之后，女孩会偷偷告诉男孩自己家的地址。而男孩就会在晚上偷偷来到女孩的花楼下……”
大舅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再次被白泽打断，他才不会让别人抢了他的风头：“我说的就是一个概括而已，这些细节我都清楚，不过是因为时间关系才没有细说。我接着说……男孩来到女孩家之前，需要准备三样东西，分别是腊肉、柴刀和帽子。腊肉是用来讨好女孩家的狗，喂了它腊肉，它就不会再叫。柴刀则是攀爬花楼的工具，男孩会把柴刀插在花楼的围墙上，然后踩着柴刀爬上花楼。至于帽子，则是男孩爬上花楼后，需要挂在女孩窗外的。代表这个女孩已经名花有主，告诉其他人不要再惦记。”
“哇，好前卫的交往方式。”听完白泽的叙述，羽羽忍不住感慨道。
白泽见大家听得津津有味，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于是继续炫耀他的博学：“在确立了关系以后，男孩每次找女孩约会都是天黑后偷偷前往，不过这时可以从女孩房间的正门进入，但还是必须要在天亮前离开。因此，除了女孩自己，她的家人都不知道男孩是谁。在走婚期间，如果女孩对男孩失去感觉，可以选择在男孩到来时不给他开门，那么男孩就会明白女孩的心思，不再来骚扰。两个人如果发展顺利，当女孩怀孕后，她可以选择公开孩子父亲的身份，和他结为夫妻。也可以选择继续隐瞒，和孩子的父亲一刀两断，自己独自抚养孩子。”
“好浪漫、好自由的婚姻啊！完全不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甚至都不需要让外人知道自己另一半的身份。这样的话，就算将来两个人不能在一起，也不会影响彼此的生活。”
听到这，叶潇也开始感慨起来。
“不过，现在随着交通的进步，还有文化的普及，我们族的走婚传统已经越来越少了。最近十年，我们村子就已经没有走婚了。附近的村子，应该也和我们村子差不多。”大舅说到这，不禁有些伤感，不知道是不是勾起了他什么尘封的记忆。
“如此说来，村子里发生的两起案件是按照走婚的步骤进行的？第一起案件代表着腊肉，第二起案件代表着柴刀，所以你觉得还会发生第三起案件，而且会和帽子这个线索有关？”
还是欣欣比较理性，她在众人的感慨中把讨论拉回了正题。
“没错。除了这个原因，我实在想不出凶手还有什么理由要留下这把柴刀。”白泽说完，环视了大家一眼，“因此，我们要抢在凶手之前，阻止第三起命案！”
4
“现在我们就要出去寻找线索吗？”望了一眼窗外如墨的天空和无尽的雨帘，羽羽问。
“我知道大家今天都很累了，凶手应该也能想到这一点。
所以，如果他真的要杀第三个人的话，现在应该就是最好的时机。”
比起大家都反感的白泽，欣欣的说服力更强，所以在她分析之后，在场的人都同意现在出去寻找。
“现在这个时间，村民们应该早就已经入睡了，所以如果发现还有人在村子里走动，那么就一定是凶手。”白泽补充道，“另外，为了避免危险，同时也是互相监督，我们大家要一起行动。”
出发之前，不放心留下老祖宗一个人和昏睡的李思，所以夏菁打算留下来。这个行为合情合理，但是却遭到了白泽的反对。
白泽认为，这次外出寻找凶手，必须得有村民陪同才行，不然就算他们抓到了可疑人物，如果目击者都是他们这些外来的，村民们恐怕也不太能接受，甚至会觉得他们是在嫁祸。而且陪同的村民至少得有两个人以上，这样的证词才能更有说服力。
在思考了一会儿后，大舅同意了白泽的建议。不过不留下人看护老祖宗也是不行的，但是他又不放心留下他们这些外人看护老祖宗，所以他让村口值守的三个村民顺便帮忙看着老祖宗家的大门，不要让任何人出入。一切安排妥当后，一行人就冒着连绵的夜雨，融入了村子的墨色之中。
村子位于山坡和峡谷之间的一条狭长地带，从村口向祭祀广场的地势是逐渐升高的，但是落差只有十几米，所以走起来并不觉得吃力。村里只有一条主路，民居分列在主路两侧，每一家都是传统的独栋二层民族建筑，彼此并不相连。
每一户村民家，不管有没有女儿，都会设立一个花楼，也就是位于二楼尽头的独立房间。在村子里，花楼都是位于民居的北面，而与之相邻的民居在南面则没有窗户，之所以这样设计，就是为了避免在走婚时出入花楼的男孩会被邻居看到，最大限度地保护女孩的隐私。
因为花楼位于两户民居之间的小巷里，所以正常在主路行走时，除非特意去看，否则是看不到花楼窗户的。因为主路上相对明亮，视野良好，凶手不太容易放置帽子，所以大家把重点放在了小巷上，尤其是花楼的窗户附近，更是重点检查对象。
这种小巷长的不过三五米，短的只有一两米，在巷口就能望见整个巷子。在之前搜寻李思的时候，大家也曾经挨个巷子查看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不过，这一次要搜寻的是帽子，比人可要小多了，所以查看起来要更加仔细。
村子里大概有四五十户人家，那么差不多就有二三十条小巷，每条小巷大家都要仔细检查一遍，亲眼确认后才放心，因此花费了不少时间。
用了差不多一小时，大家终于来到了村长家门口。村长家和隔壁夏菁家之间是最后一条小巷，如果还找不到线索，就只能等天亮后，挨家挨户进院去搜索了。大家抱着同样的想法，走进了小巷。
然而，当踏入小巷的一瞬间，众人瞬间惊呆：夏菁家的花楼窗户上，赫然挂着一顶白色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