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不在场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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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我就说吧,李思根本没有离开这个村子。”刚回到村长家,白泽就迫不及待地自吹自擂起来。

“可是,他并不是从村外回来的啊。”叶潇提出异议。

“他当然不能从村外回来,因为村子已经被封锁了。所以,他只能出现在村子里。”白泽不以为然地回答。

“但是,我们之前曾经挨家寻找过,都没有发现李思,包括今天发现李思的萨克医生家,我们也进去查看过,当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李思失踪的这段时间,他到底藏在哪里?”欣欣还是一直在拘泥这件事。

“也许,真的有村民和他是同伙呗。”白泽觉得既然他的推理已经得到验证,再拘泥这些细节完全没有必要。

“那李思身上的伤呢?头上的伤也许可以自己弄,但是背后的伤呢?他总没办法自己刺自己后背吧。”羽羽提出了她的疑问。

“美女,你实在是太少见多怪了。我有一百种自己把自己后背刺伤的方法,用不用挨个给你演示下?”白泽的话虽然夸张,但道理却没错。自己刺伤自己这种手法,在推理小说里已经被用烂了,就算没有一百种,也有几十种。

“或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这时,欣欣忽然有了新的想法。

“什么可能?”白泽觉得自己的推理已经很完美了,不可能还有别的可能性。

“也许李思真的是被害者。凶手其实是村里的某个村民,他确确实实绑架了李思并把他弄晕,然后把他藏在家里。昨天,我们挨家挨户询问的时候,他假装说没有看见过李思。等到今天,趁大家都聚集在这里的时候,他再偷偷把昏迷的李思抬到萨克医生的家里。”

听完欣欣的推理,白泽虽然没有表态,但是心里还是肯定了这种可能性。莫非自己真的是太过反感李思,所以先入为主地把他设定成了凶手?白泽在心中暗想。

“对了,我才想起来,从昨天我就没有见到过小黑了,它应该也是和李思一起失踪的。”羽羽又有了新的发现。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刚才来找我们的小王不也说过了。你实在太大惊小怪了。”欣欣冷冷地说。

“有吗?我怎么没听到?”羽羽尴尬地说。

换作平时,欣欣肯定会趁机挖苦羽羽几句,但是现在不是和她斗嘴的时候,所以她继续说:“我想小黑应该是和李思一起被绑架的,并且也被凶手用麻药之类的东西弄晕了。然后被凶手把它和李思一起带到了萨克医生的家里。也许是因为麻药的剂量比较轻,所以它先于李思醒来,然后跑出去找村民来帮忙。”

“这么说来,在这个村子里,除了李思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和熟悉药理的萨克医生外,还隐藏着一个掌握着麻药知识,而且懂得制造不可能犯罪的隐世高手?”白泽不管于私于公,都更倾向于李思是凶手,所以宁可冒着得罪欣欣的风险,也要坚持己见,“而且,如果凶手真的另有其人,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制造李思出现在村外的假象,然后又让我们在村子里发现他?”

“也许……”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白泽和欣欣的感染,其他人的推理能力也被激发,这一次说话的是一直没有开过口的大舅,“也许,凶手是真的想杀死李思,然后分尸。不过,在家里分尸的话,他怕会留下什么痕迹,所以选择在没人住的萨克老弟家里动手。这一点,从萨克老弟家院子里的血迹就可以看出来。如果李思的伤是昨天失踪时造成的,不可能过了一天还会大量出血。我想也许是凶手在萨克老弟家打算杀害李思并分尸的时候,小黑忽然醒了过来,然后跑了出去。所以,凶手才慌忙逃走,没有来得及杀害李思。”

在场的人都觉得大舅的分析更有道理,白泽感觉自己落了下风,便绞尽脑汁想要找出大舅推理的漏洞,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他只好使用下策:“大舅,你不是一直认为凶手是我们外人吗?可李思被发现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啊。你是打算承认自己之前对我们的怀疑是错误的吗?那就赶紧给我们道歉吧!”

2

大舅显然没想到白泽会来这一套,脸涨得通红,半晌说不出话。

这时,还是欣欣出言缓和气氛:“大舅也是因为老朋友被杀,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所以才会怀疑我们的。现在对我们有利的证据越来越多,大舅自然就不会再把我们当敌人了。”

“我只不过是说有这种可能而已……你们的嫌疑也没有完全被排除。”大舅嘴上还是不肯服软。

白泽见状,正想出言反击,被身后的村长拉了拉衣角。白泽只好给村长个面子,把要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我觉得,我们现在首要任务是找出那个共犯。因为无论凶手是李思还是另有其人,一定都有一个外村人帮助他实施这两起犯罪。在第一起案件中,他充当运输的角色,负责把医生的尸体运送到广场上。而在第二起案件中,他则在峡谷的西边伪装成李思。”

欣欣的总结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赞同,不过去哪里寻找共犯,却成为了更大的难题。毫无疑问,这个共犯现在已经在村外了,那么寻找他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这个人很可能掌握了某种可以消除足迹的方法,想要找到他就更加难比登天。

“如果这个共犯在完成这两起案件后,就回到他自己的家中不再出现,我们恐怕一辈子都找不到他了。除非,他们还会继续犯案,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抓住他!”

听到白泽的话,羽羽第一个不干了:“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居然盼着还有案件发生,是不是有毛病啊!”

被美女痛斥的白泽显然有点委屈:“我当然不希望再有案件发生啊。但是如果凶手和那个共犯不再继续犯案的话,那么恐怕我们就再也找不到新的线索,没有新的线索,自然也就抓不到他们了。”

“我觉得,宁可暂时抓不到凶手,也还是不要再发生新的案件了。”这几天,村长明显苍老了不少,他抽着烟斗说,“等雨停了,警察到来后,应该会用技术手段取得一些我们没找到的线索吧。所以,这个凶手应该跑不了。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不是找出凶手,而是在警察到来前保护好自己,不要再有人被害。”

“村长,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告诉负责值守木栅栏的村民们提高警惕,现在就算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所以不用担心凶手再来犯案。在村子里面,我告诉村民们这些天要全家人待在一起,不要出门。至于这些外来者和老祖宗,则由我来看护。”大舅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那你和那些值守人员的家人怎么办?你们在外面,她们自己在家不会有危险吗?”欣欣还是很细心的。

“这点我早就考虑到了。我安排值守木栅栏的村民都是家里有三个以上成年人的,就算派出一个代表值守,也保证至少有两个成年人在家,所以不会有危险。至于我家里,有我儿子在,他虽说才十八岁,但是体格比我还好,要是凶手不长眼找上门,他一个人就能把对方制伏!”

没想到外表粗犷的大舅心思却是如此细腻,把一切都安排得非常妥当,这让大家在吃惊之余终于放下心来。

不知不觉,又到了晚上,大家在村长家简单吃过晚饭后,就再次返回老祖宗家休息。不过,白泽又被村长留了下来。村长对外宣称是让白泽留下陪他,两个人在一起能安全点。其实他是觉得让白泽和那些女孩住在一个院子里不太放心。关于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并没有人说破。

3

大家都离开后,村长和白泽闲聊了一会儿,也回房睡觉去了。独自一人的白泽依旧像前一晚一样,回到属于他的客房,锁好房门,然后躺在**思考着这两起案件。

正如欣欣所说,不管凶手是不是李思,这两起案件都一定存在着共犯。第一起案件中,帮凶负责运送尸体,而第二起案件中,帮凶则负责伪装成李思。而且根据欣欣的推理,现在这个共犯应该已经在村外了,这一点白泽也很赞同。

其实白泽也不希望再有案件发生,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超出了他这个半吊子侦探的能力范围。所以对于找出真相、抓住凶手,他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他甚至有些后悔,在白天讨论的时候,自己表现得太过突出。这很有可能会引起凶手的注意,把自己当成一个威胁,从而对自己痛下杀手。想到这,白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他赶紧拉来一张被子盖好。

如果现在共犯真的已经身在村外,而在村子里的凶手害怕再次犯案留下线索并且无法出逃,因此忌惮而不再犯案,这是最好的状况。

不过万一那个凶手是个疯子,癫狂之下想要杀死所有人怎么办?无人生还模式的小说不都是如此?

想到这,白泽还是觉得不应该坐以待毙。等雨停后警方的到来,起码还要三四天,难免会夜长梦多。如果能够尽早锁定凶手,才是自保的上策。正所谓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所以,自己还是不能就此懈怠,得继续寻找案件的真相。

于是,白泽翻身起床,从口袋中掏出纸和笔,归纳起两起案件的线索:

第一起案件:萨克医生案

案发时间:十六日二十一点三十分~十七日一点三十分之间

不在场证明:欣欣、羽羽、林芸(确认在一起)陈瑜、叶潇(十二点左右分开,之后没有不在场证明)

村长、大舅、李思、夏菁及其他村民(无不在场证明)

白泽推断案发时间应该就是九点半酒宴结束到次日三点半欣欣她们发现尸体这六小时之间。不过要把一具成年人的尸体分解,就算是身强力壮的男人,起码也需要一两个小时。再加上运送尸块的时间,所以可以再压缩差不多两个小时,也就是九点半大家分开到一点半这四个小时里。本来,陈瑜被袭应该也算是一起案件,但是因为发生的时间和医生被害的时间重叠,所以将它们合并成一起案件。而陈瑜是在十二点多被人袭击的,也侧面验证了医生应该就是在这个时间段被害的。

第二起案件:李思失踪案

案发时间:二十日六点~二十一日十二点不在场证明:欣欣、羽羽、林芸、陈瑜、叶潇、大舅(大家一整天都待在老祖宗家)

村长、夏菁及其他村民(无不在场证明)

第二起案件的时间跨度比较长,从早上六点大舅和李思交接班后,就再没人见到过李思,直到第二天中午时李思被人发现,足足有一天多的时间。不过发现西峡谷假李思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而这期间其他村民也都没有离开村子,所以假扮李思的一定是村外的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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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这两起案件,白泽发现所有的外来者,除了陈瑜和叶潇的不在场证明不完整外,其他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陈瑜和叶潇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不会对村子的地形如此熟悉,所以也基本被排除了嫌疑。那么案件的凶手之一,一定就是村子里的人。

在村民中,老祖宗因为年纪太大了,所以被排除在外。

夏菁虽然年轻,而且两起案件都没有不在场证明,但是毕竟是一个女孩子,白泽还是一厢情愿地把她排除了。

至于大舅,在发生第一起命案时,他就一直试图让他们这些外来人背锅。虽然第二起案件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但是因为有共犯的存在,所以他的嫌疑还是最大。

村长虽然年纪也很大了,但是毕竟这两起案件都存在着共犯,所以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这时,白泽又发现了一个细思极恐的问题:这几天村长都让他留宿在这里,而且总是询问自己对案件的看法,莫非是想探听自己对案件了解到什么程度,如果发现自己掌握了对他不利的线索,就要伺机灭口?想到这,白泽完全坐不住了。他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口,确认房门已经锁好,但他还是不放心,毕竟这里是村长家,他肯定会有钥匙,或者客房有其他的暗门也说不定。

就在白泽自己吓自己的时候,忽然听到村长房间的门响了一下,吓得他连忙关上灯,然后蹲在门后。几秒钟后,村长披着衣服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不知道去干什么。过了一会儿,村长拿着一个长条状的东西回到了客厅里。

白泽一眼就辨认出村长手里拿着的是柴刀,这下他更加确认了村长就是真凶。与此同时,村长也来到了白泽房间的门口,用手推了推门,发现门反锁上了。

白泽双手捂住嘴,吓得不敢出声,他希望村长会知难而退。但是没想到,村长反而在门外敲起了门:“白先生,你在吗?”

他一定是来杀自己了,白泽在心中暗想,因此更不敢回应。村长在门外招呼了几声,发现屋内没有动静。于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锁。

“救命啊!”就在村长推开门走进屋的一瞬间,白泽一下从门后跳出来,一把推开他,跑出了大门。

十五分钟后,大家再次聚集在村长家的客厅里。每个人都面露疲色,但是又没有办法。

“白先生,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呢?”村长苦笑着。

“大半夜,你拿着柴刀来到我的房间,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白泽躲在人群后面说道。

“村长不是说了吗,他出去上厕所,发现你屋里的灯一下子灭了,然后他喊你你又不回应,怕你有什么意外才开锁进入你房间的。”欣欣也替村长解释。

“去上厕所,为什么手上要拿刀?”白泽依旧躲在人群后面不敢露头。

“白先生,我不是说了,我解完手回房的时候,忽然想起这两起案件都和柴刀有关,而我家的柴刀就放在院子里,我怕被凶手拿走,所以打算带回房间,这才拿着柴刀回来的。走到你的门口,想起我出门时你房间的灯忽然灭了,我怕你有什么事,所以才敲门问问,但是你又不回答。我怕你有事这才进屋的,没想到引起了你的误会。”村长的解释虽说有点牵强,但是也还算合理。

当白泽慌慌张张逃到老祖宗家,说村长要杀他时,大家也一度对村长有所怀疑,但是在经过村长的解释后,大家还是选择相信村长,觉得白泽有点杯弓蛇影了。但是白泽一直坚信自己的判断。

“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和村长住在一起,如果你被害了,村长肯定会第一个被怀疑的。凶手应该不会这么笨的。”欣欣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他完全可以杀了我之后,再制造出他也被袭击的假象,这样就能掩盖过去了。”这时,白泽挥了挥手里归纳的案件线索,“看,这两起案件中,只有村长完全没有不在场证明!”

不得不说,白泽的假设很有煽动性,这让一些原本相信村长的人,也开始对他产生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