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侦探

1

因为一晚的奔波,几个女孩实在太累了,所以一直睡到了傍晚才起床。她们简单打扮一下后走出房间,在经过楼梯口的房间时,发现只有白泽还在酣睡,陈瑜已不见了踪影。

“老公!老公!”叶潇想起几天前陈瑜遇袭的事情,吓得脸色苍白,连忙一边叫嚷着,一边跑下楼。

“我在这……”听到叶潇的声音,陈瑜推开院门从外面走了进来,“我在门口抽根烟。”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又……”叶潇话说到一半,就扑到陈瑜怀里哭了起来。

“我这不是好好的,你哭什么。”陈瑜轻声安慰叶潇。

“你们都起来啦,正好晚饭好了,赶紧过来吃吧。”闻声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夏菁招呼大家。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但是她对这些外来的客人还是很友好。

众人落座后,想起上次大家聚在一起吃饭时,席间还有大舅。现在大舅已经不在了,他的位置上变成了村长。村长看来也没有休息好,脸上满是憔悴。

“对了,白先生呢?”村长看了一圈,发现没有见到白泽,连忙问道。

“我们下来的时候,他还在睡觉。”欣欣回答。

“那我上去叫他吧。”夏菁刚想起身,却被身旁的李思一把拉住了。

“还是我们先吃吧,给他留点菜就好。”欣欣看出了李思的想法,也知道在场的人都不太喜欢白泽,尤其是女孩们。

就这样,当白泽饿醒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了。他饥肠辘辘地走出房间,发现隔壁女孩们的房间灯火通明,里面还隐约传来说话声。于是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扒着门缝向里面窥探。

然而,当他的眼睛刚接触到门缝的一瞬间,身后忽然响起了咳嗽声,吓得他连忙直起腰来。

白泽转过身,发现来者是陈瑜,倍感尴尬,于是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怕……怕她们有事,所……所以……”

陈瑜很清楚白泽的为人,知道他为人好色轻浮,但是本质并不坏,所以岔开话茬:“村长让我上来看看你醒没,醒了的话叫你下去吃饭。”

“好好。”白泽闻听,好像得到特赦令一样,连忙丢下陈瑜,头也不回地跑下楼。

望着白泽仓皇的背影,陈瑜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样侦探真的靠得住吗?他能够帮助我们找出真凶吗?”

陈瑜满是困惑地跟着走下了楼梯。

2

白泽来到餐厅,发现村长、李思和夏菁正坐在餐桌旁。他刚想要打招呼,结果李思全程无视他,拉着夏菁回了老祖宗的房间。白泽只好把抬了一半的手放下,冲着村长尴尬地点了点头,然后坐下。

“大家给你留了菜,刚刚给你热了一下,你趁热吃吧。”

听村长这么说,白泽有点感动,他觉得这里的所有人,只有村长对他最为友好。他想到之前还曾经怀疑过他,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这时,陈瑜也走下了楼,坐在村长旁边,看着白泽狼吞虎咽地吃着晚饭。

白泽吃完了晚饭,望着对面的两个人,知道他们有事对自己说,于是开口问道:“你们有事吗?”

“这个……”村长刚开口就犹豫了,他拿起烟斗重重地吸了一口,才继续说,“我们刚才把第三起案件的经过又讨论了一遍,大家一致觉得你最可疑。”

白泽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因为根据之前李思的推理,他和欣欣的嫌疑是最大的,而自己又是在欣欣之后前往花楼窗口的,所以也是最有机会给后面的大舅设置自燃机关的人。昨晚,他就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了。

“所以呢?”白泽想到这,继续问道。

“所以,大家决定二十四小时监视你。”回答白泽的是陈瑜,“也就是从现在开始,到警察到来之前,我会和你形影不离。”

“我上厕所你也要跟着吗?”白泽多么希望负责监视他的是一个女孩啊,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自暴自弃地调侃道。

“我会在门口等着你。”陈瑜一本正经地回答。

“好吧。既然你们都决定了,我也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白泽假装无奈地回答,其实在他的心中另有想法。

白泽之前判断,按照走婚比拟的三起案件都已经发生了,代表凶手的犯罪计划已经完结。即便有意外,最多是凶手会找机会再去谋杀第二起案件中幸存的李思。对其他人应该不会再有任何威胁。

但是在刚才起床后,恍惚之间他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如果凶手想要在警察到来前脱罪,很有可能会再杀死一个人,然后将其伪装成凶手畏罪自杀的样子。这在很多推理小说中都是常见的桥段。如果凶手想要嫁祸给别人,那么嫌疑最大、推理能力超群、对凶手威胁最大的自己,自然就是最佳人选。所以,自己很有可能会是最后一个死者。

现在,大家把自己当成嫌疑人,进行二十四小时监视,对自己来说其实是再好不过的贴身保护。不过,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想到这,白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俗话说,三人成众。

只有我和陈瑜两个人,万一其中一个人有事发生,另一个人就百口难辩了。所以我觉得还是再增加一个监视人比较好。而这个人,应该和我俩都没有任何关系,最好是村里的村民,而且对我们俩比较熟悉。”

说完,白泽直盯着村长。他还心存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希望村长会派夏菁来监视他。

村长深邃的目光一下就洞悉了白泽的想法,笑着说:“和你们相熟的村里人,只有李思、夏菁和我。李思的话,和你关系不太好,派他监视怕会为难你。夏菁的话,一个女孩子也不方便和你们两个男人同吃同住。所以,就只能是我亲自出马了。”

对白泽来说,虽然这不是他想要的,但也不是最坏的结果,所以他也只能点头同意。

3

“傍晚的时候,我又打了一次报警电话,把新发生的两起案件都向警方汇报了一遍。”因为才睡醒没多久,大家都没有困意,所以三个人依旧围坐在餐桌旁。村长向白泽说出最新的进展,“警方说,他们已经在冒雨清理落石了。最快的话,应该在后天就能抵达我们这里。”

“太好了!”白泽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在想,现在凶手应该也了解现状。所以他无论是去杀李思或者是杀自己当替罪羊,应该都会在后天之前行动。因此,这一天多的时间是最危险的阶段,也可以说是黎明前的黑暗。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深夜。村长毕竟年纪大了,有点熬不住了,他打了一个哈欠。陈瑜见状体贴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去休息吧。”

临上楼之前,村长特意走出院门,来到村口,叮嘱木栅栏的值夜人员打起精神,然后返回老祖宗的房间,吩咐住在里屋的夏菁和外屋的李思都反锁好门,才带着白泽和陈瑜上楼。

白泽故意走在后面,拉住陈瑜,快速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来到二楼,女孩的房间还亮着灯。村长忍不住感慨还是年轻人有精神,白泽则强忍住去偷窥的欲望。

和前一晚一样,陈瑜照例在楼梯口放了几张椅子,敞开房间的大门,接着大家就关灯睡觉了。隔壁若隐若现传来女孩们的谈话声,不由得让白泽百爪挠心。不一会儿,声音逐渐消失了,女孩们相继睡去。

凌晨两点,是人类睡眠最深的时间。正是因为如此,这个时间也是发生各种犯罪的最高峰。

凌晨两点的夜色也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加上几天来堆积起来的乌云,村道上伸手不见五指。在村口值守的三个村民,虽然白天已经进行了充足的睡眠,但是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还是不禁泛起了困意。他们看了看面前的木栅栏,高大而又坚固。没有人能够毫无声响地越过它,无论是从外面进来,还是从村里出去。

正是因为抱着这种想法,加上不断袭来的困意,三个村民各自依靠着墙壁睡着了。不一会儿,鼾声此起彼伏。

在鼾声响起的同时,从村子深处的阴影之下,一个黑影钻了出来。他先定睛看了看不远处的值夜人,确认三个人都已经睡着后,他才轻手轻脚向着老祖宗家的院门移动过来。

大门是从里面闩上的,来者显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推门。而是借助门旁的台阶一下子翻上了院墙,从他轻车熟路的动作来看,这堵墙他应该跳过很多次了。

老祖宗的房门紧闭着,夏菁陪着老祖宗睡在里屋,李思则在外屋睡得正香。在李思的床脚下,小黑蜷缩成一团。

当黑影跳入院内的一瞬间,小黑察觉到了这微弱的响声,它机警地抬起了头,鼻翼不断地抖动着。片刻后,它又再次低了头,重新睡去。

黑影站在院内,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径直朝楼梯走去。

来到二楼,他发现有几张椅子横在楼梯口。于是他伸出手,轻手轻脚地拿下了其中一张椅子,从露出的缝隙中侧身穿过,来到了白泽房间的门口。

虽然室内比外面还要黑暗很多,但是这个黑影一路走来,眼睛早已经适应了黑暗。他简单扫视一下,就看清了室内的三个人。

村长睡在唯一的一张单人**,地上铺着一张竹席,上面睡着两个男人。因为现在已经是这群外来客来到村子的第五天,之前淋湿的衣服早已经干了,所以他们现在穿的都是便装。黑影通过衣服判断,睡在外面的这个人就是他的目标。

在确认好目标后,黑影从怀中摸出了一把刀。这把刀虽然刀身光滑,但是因为周遭缺少光源,刀身并没有像恐怖电影中那样泛着寒光,而是和黑夜融为了一体。

黑影再次确认了一下目标,反握着刀猛地向下刺去!

4

漆黑的夜,漆黑的房间,漆黑的人影,漆黑的凶器……一秒前世界还被无尽的黑色笼罩,一秒钟后却亮如白昼。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黑影惊呆了,刺下的刀也悬在了半空。与此同时,睡在竹席里面的人忽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了来者手中的凶器。

这时,黑影才看清,原来睡在竹席外侧的人形,不过是一条套着白泽衣服的棉被。

“怎么是你?”睡在**的村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看到黑影的脸,显得很吃惊。

“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我就知道今晚会有人来杀我。”

这时,白泽从门口出声说道。他的手还放在日光灯的开关上。

“你!”听到白泽的声音,黑影显得很激动,转过身来,双手掐向白泽的脖子,“我要杀了你!”

看到黑影面容的一瞬间,白泽一阵愕然。他还来不及细想,脖子就已经被对方掐住,脸瞬间涨成紫色。陈瑜冲过去想要拉开对方,但是被对方一脚踢中肚子,倒退了几步,摔在地上。白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双手无助地乱抓。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隔壁的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飞奔出来。白影一脚踢在袭击者的肋部。虽然白影是个女性,但是带着惯性的这一脚却势大力沉,袭击者闷哼了一声轰然倒地,掐住白泽的双手也随即松开。

袭击者的身材非常健壮,欣欣偷袭得逞后,他愤怒地起身,准备再次扑向白泽。这时,村长的声音在屋子中炸开了:“乌旺,你还不住手!”

听到村长的怒吼,又看了看站在四周的几个人,袭击者也清楚这次他是杀不成白泽了,只得懊恼地低下了头。

“没想到凶手居然是他!”跟随着欣欣冲出来的羽羽见来者居然是大舅的儿子乌旺,惊讶地说。

“他怎么会是凶手?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爸爸?”众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你……你们……都……弄错了……”白泽经过了短暂的恢复,终于能开口说话了。他揉着脖子断断续续地说,“他……他不是凶手。”

“你是不是被吓傻啦?他都快把你掐死了,你还说他不是凶手!”羽羽觉得白泽要么是傻了要么是疯了。

“我不是说他不是想杀我的凶手,是说他不是之前三起案件的凶手。”白泽的话好像绕口令,让羽羽更加迷糊了。

“他的意思是,乌旺不是之前三起案件的凶手,他这次来杀白泽只不过是为了要给他爸爸报仇。”最后,还是欣欣替白泽解释清楚。

这下,大家终于明白了。

“乌旺,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不是杀死你爸爸的凶手。”白泽冲着怒视着自己的乌旺说,“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帮你找出凶手的。”

乌旺虽然愤怒,但是他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看白泽到此时此刻还在帮他证明不是前几起案件的凶手。因此,对白泽是凶手这件事也有了一丝怀疑。

“好了。幸亏白先生这次有所准备,才没有铸成大错。不管谁是凶手,都不需要你来报仇,法律会帮你制裁他的。”村长拍了拍乌旺的肩膀,“好了,你先回家吧。你妈妈还一个人在家呢。”

乌旺听到村长的话,也觉得自己这次实在太冲动了,同时想到母亲一个人在家,所以打算听从村长的吩咐马上回家。

“等等……”

乌旺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忽然被白泽叫住了,他不明所以地回过头。

“临走时,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是谁告诉你我是杀死大舅的凶手的?”

听到白泽的问题,乌旺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这时,从楼下传来了一个声音:“是我告诉他的!”

5

伴随着这句话,李思从楼梯走了上来,后面还跟着夏菁。

乌旺看李思抢先回答了白泽的问题,顿时如释重负,他向李思点了下头,就逃也似的离开了老祖宗家。

“你为什么要对乌旺说这些?”村长有些责怪地说。

“我又不是故意说的。是昨晚我回家取东西时,正好碰到了他。他向我打听他爸爸遇害的经过,我才告诉他的。”李思不以为然地回答。

“然后,你就说我是杀死他爸爸的犯人,想借他的手杀了我?”白泽生气地问。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我虽然讨厌你,但是还没到想杀死你的地步,你别自作多情了。”李思嘲讽道。

“因为你才是这三起命案真正的凶手。”白泽反击道。

“证据呢?就因为另外两起案件的被害人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就说我是凶手?”李思毫不慌张地应对。

“当然不仅仅是如此。我之前曾经说过,前两起案件中,你的嫌疑最大,因为只有你才有机会实施这两起犯罪。”白泽继续据理力争。

“先不说第二起案件中,你们寻找我时,我藏在哪里。就说第三起案件,案发时我还在昏迷中,我是怎么跑去杀死大舅的?”李思的每一次反击都很犀利。

“你也说过了,也许是凶手设置了什么可以远程杀人的机关。”

“这么说,你发现这个机关了?”

“那还没有。”

“既然你什么都没发现,那所谓的机关说也不过是个假设。但是,案发现场你嫌疑最大却是不争的事实。”

不得不承认,李思的思维很敏捷,口才也很好,与白泽一来一往的唇枪舌剑之中,很快就占据了上风,把原本能言善辩的白泽逼得无话可说。

“好了好了……”最后,还是村长出来当和事佬,“大家对白先生的怀疑,我已经和他讲清楚了。他也同意我和陈瑜二十四小时监视他,直到警察来。所以,你也不要再针对他了。”

听了村长的话,李思“哼”了一声,就不再说话。白泽终于有机会可以缓一口气。

“既然没事了,大家都回去睡觉吧。”村长一声令下,众人再次返回了各自的房间。

“村长,乌旺不会再来了吧。”白泽揉着脖子上的勒痕,心有余悸地问。

“放心吧。事情闹这么大,他不会再来了。再说,你当着大家的面帮他说话,他虽然鲁莽但是并不是没脑子,他也应该知道你不是坏人。”

听了村长的话,白泽还是有些不放心。乌旺的出现在他预料之外,他本来以为凶手会在今晚来杀他灭口,没想到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现在,乌旺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白泽也知道乌旺不会再来袭击自己。别人应该也都是这么想的,因为他们觉得发生了乌旺被抓这件事,真凶应该不敢再来了。所以,现在正是大家最放松警惕的时刻。如果真凶洞悉了大家的想法,反其道行之,在大家以为最安全的时间再次出来行凶……想到这,白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希望陈瑜再配合他来一次瓮中捉鳖。

“那这一次你当诱饵吧,我来控制电灯开关。”陈瑜有点不满地说,“刚才的情况多么危险,乌旺的刀差一点就刺中我了。”

“我不是说了,凶手在行凶的时候,灯突然亮了,他肯定会受到惊吓而停手。事实也证明我的理论是对的。再说,你睡在里面,当诱饵的假人在外面,你怕什么?而且,控制电灯开关的时机是个技术活,我怕你掌握不好。”

“就算诱饵是假人,躺在它旁边也太危险了,万一凶手刺偏了呢?你让我配合你再设一次陷阱可以,但是这次只能你睡在竹席上。”陈瑜还是不肯妥协。

“陈兄,你就帮帮我吧。”白泽哀求道。

“不行……”

“陈兄,拜托了……”

“我说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