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被吞噬的鱼饵

调查的工作还在进行着,张显也不时打电话过来,询问案件的进展以及提供一些人员方面的支持。对于他的热情,周昊宇颇为感动。

这天晚上九点四十三分,周昊宇、肖楠和展文睿还在办公室与一堆调查结果较劲,身后就传来了张显爽朗的笑声:“咱们干刑警的,要是不加班倒有点不正常了。”

还没等周昊宇说话,肖楠先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笑容,眼睛却在四下搜寻,嘴里道:“张队,你这是劳军来了?”

“肖楠,你的外号真不是白叫的。”说罢,将手中的袋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一只烤鸭、一份鸡爪和几样卤味来,“就知道你们还在办公室,过来看看进展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肖楠不客气地抓了一只鸡爪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要是有罐啤酒就更完美了。”

周昊宇叹了口气道:“肖楠,你什么时候才能管住你这张贪吃的嘴?今天晚上不值班,可以喝一点,但不能在办公室喝,去我屋里吧,冰箱里有啤酒。不过说在前头,每人只能喝一罐。”

肖楠嘿嘿一笑,把桌上的食物收拾了一下,拎起来直奔周昊宇的宿舍。肖楠从冰箱里翻出几罐啤酒,先递给张显,又扔了一罐给展文睿,然后打开一罐倒进嘴里。

周昊宇向肖楠道:“你什么时候学学小展,斯文点。幸亏张队是自己人,不然还以为你几辈子没见过吃的。”

肖楠也不以为侮,道:“你说对了,因为张队是自己人我才这样,要是换了外人,我保准像小睿子似的斯文。”

展文睿转动着手中的啤酒,不好意思地道:“肖哥这是不拘小节。”肖楠一边吃一边拍他的肩膀,向他竖起了大拇指:“这才是好兄弟。”

张显看着他不由得笑了,周昊宇只能无奈地摇头苦笑。张显一边把烤鸭“分尸”一边说道:“你们的关系真不错,羡慕啊!”

“张队,你如果经常来劳军,我保证咱们的关系不比跟他的差。”肖楠一边把啤酒倒进嘴里一边指着周昊宇道。

“你啊,就是有吃万事足!”周昊宇不忘损他一句道。

张显道:“这还不容易,以后经常来请你吃东西不就成了。”肖楠像是生怕他反悔似的抬起手要跟他击掌为誓:“张队,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张显举着两只油腻的手向肖楠道,“我去洗洗手,回来再跟你击掌。”

等张显回来,几个人吃得正欢。张显一边擦着手一边向周昊宇问道:“怎么样?案子有进展了吗?”

周昊宇摇摇头道:“还没有。”

张显安慰道:“别着急,你们刚破了地下拳场那么大的案子,我听说都报到省厅了,这样就不怕市里再逼你了。”

周昊宇摇头道:“我倒不是怕立下的军令状,主要是怕再有血案发生,再有下一个受害人,那我的责任可就大了。”

“臭嘴!别给自己找不自在。”张显瞪了他一眼道。

周昊宇自嘲道:“好,不说,我也怕自己是张乌鸦嘴。”

“干咱们这一行的,有时候是挺邪门的,怕什么来什么,所以,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不然——”张显的话刚说到这里,他的电话铃声就响起来了。他站起身来向门口走了几步,开始接通电话。几个人都不说话了,专心地吃着嘴里的东西。虽然听不到对方的话,却能听到张显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安慰道:“你别着急,不会有事的,我马上派人查找她的下落。有消息会立刻通知你。”

听到张显的语气有些不对,三个人都停下了嘴里的咀嚼,诧异地看着他。张显并没有解释,而是立刻拨打了另一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显然无人接听。拨打几次无果后,又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简单的通话后,张显的脸上开始变了颜色。周昊宇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便问道:“张队,你如果有事就去处理吧。”

张显一脸凝重,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最后看到周昊宇诚恳的目光,便向他道:“是我队里的薛菁,她的家人跟她联系不上了,我担心她有事。”

“你别着急,也许是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呢?你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不像常人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张显向周昊宇郑重地道:“你不知道,我必须马上找到她,我怕她会出事。”周昊宇道:“如果我能帮上忙,你别客气。”

张显沉吟一下,向周昊宇道:“现在我要你帮我定位薛菁的手机位置。”

“没问题!告诉我号码。”今晚申童没有值班,信息室里只有小赵抱着手机聊得正欢。他看到周昊宇几人,马上把手机反扣在桌上,站起身来问道:“周队,你们还没休息,有事?”

周昊宇简短地报出一组十一位的数字,向小赵道:“马上查找这个号码的位置!”

小赵十指如飞地敲击键盘,很快一个红点出现在电脑的屏幕上。红点旁边的字幕显示是“雁栖湖公园”。周昊宇心里“咯噔”一下。这可是第二起案件的凶案现场。看到手机的信号一直固定着,并没有移动的痕迹,周昊宇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

周昊宇看向张显,张显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显然,他也想到了与墨语一起发现的凶案。二人对望了一眼,张显只说了一个字“走”,就迈开大步向外面走去。

周昊宇向小赵说了声:“保持通讯畅通,随时为我们提供技术支援!”然后就跟在张显后面大步走了出去。这时肖楠和展文睿都有些傻眼了,但还是本能地跟了上去。

周昊宇上了张显的车,肖楠和展文睿则开周昊宇的车跟在后面,在车上张显向周昊宇讲述了此前的电话。

张显刚才接到的电话是薛菁丈夫打来的,说是他刚接到了薛菁打来的一个不说话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听到一阵杂乱的、似乎是拖拉物体的声音,最后电话像是被摔在地上似的自动挂断了。由于薛菁是刑警的缘故,他对这种事情就比较敏感,他怕薛菁有危险,就又把电话打了回去,没人接听。于是他就打了薛菁搭档的电话,问他是不是晚上有任务,结果薛菁的搭档说没有。之后他又几次打电话给薛菁,结果都关机了。他越想越担心,最后便直接给薛菁的直属领导张显打了电话,想请他看一下薛菁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张显边开车边向周昊宇道:“薛菁前段时间也曾把自己打扮成孕妇的模样,在晚上出来钓鱼,虽然我阻止过她,但是她未必会听。我真怕她会出事。”

周昊宇心中不祥的感觉又加深了。如果薛菁遇到凶手,那可真的凶多吉少了。

刑警队的驻地在港城区,雁栖湖公园在张显所在的九夷区,距公安局有五六公里的路程。晚上十点钟左右,路上车流量还比较密集。因为开的不是警车,他们的车赶到薛菁手机信号所在地用了接近二十分钟的时间。

因为前段时间发生了凶案,公园的人流明显得比以前少了很多。特别是那些光线黝黑的绿化树丛,更是人们尽量躲避的地方。一路上张显也没敢再拨打薛菁的电话,一是怕没电了影响技术定位;二是怕如果薛菁真的出事了,铃声被人听到,手机被人捡走就更麻烦了。他们搜寻的目标自然是那些案件高发地带的隐蔽所在。

在分头查找了几分钟后,张显最先在公园西南角的树丛中,发现了薛菁的位置,等几个人接到张显的呼叫赶过来时,只见张显半跪在地上,身影挡住了地上人的上半身。

周昊宇快步走来:“是她吗?人怎么样?”

张显并不回头,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借着手电的光,周昊宇看到躺在草丛里的女子,一头利落的短发,身上穿着一身浅色的运动服,衣服里面鼓鼓的,像是塞了什么东西。最醒目的是脖子上那道熟悉的勒痕和她瞪得溜圆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表情,有惊讶、有恐惧。周昊宇凑上前来想要仔细地看清,张显却将手伸向了薛菁的脸,想要合上她的眼睛。周昊宇出于本能伸手将张显的手挡住了,道:“别动,我要保持完整的第一案发现场!”

张显愣了一下,悲伤地说:“我只想把她的眼睛合上,看到她这样我心里实在难受。”然后又咬牙切齿地吼道:“到底是谁干的?是谁?”张显身体微微颤抖,眼睛血红,额头上青筋暴突,拳头攥得咯咯直响。

虽然跟薛菁并不熟识,但同是身为警察,又是因为自己久侦未破的案件才被害的,周昊宇心里充满了歉疚。但他知道,愤怒的情绪是破案的大忌,他稳定了下情绪,把手按在张显的肩头:“张队,别太伤心了,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的,我们的同事不会白白牺牲的!”

张显无言。周昊宇蹲在薛菁的身旁,轻轻掀起她的上衣,缠在她腰间的是一圈白布,在她的腹部位置有个弹性棉枕头。周昊宇用两根手指捏着白布,轻轻用力一拽就扯了下来。“这难道就是薛菁围在腰间,用以伪装孕妇的道具?”周昊宇把白布带放回原来的地方。

张显道:“看来薛菁的死跟我们一直在侦办的那起案子有关,我说过让她不要这么做,可她就是不听,她太想破案,太想立功了。”

周昊宇不答,这时警笛声传来。刑警队的人立即进入现场进行勘查取证工作。

周昊宇向叶鸿问道:“怎么样?”

“死亡时间在半个小时左右,最多不超过一个小时。”

周昊宇道:“她最后那个电话差不多就是半个小时前打出的。时间吻合。”

叶鸿开始检查颈部的勒痕,然后又将薛菁的头向一边稍稍转了一下,一声轻微的“咔咔”声让周昊宇的心头一振。叶鸿一只手托着她的头,一只手伸到颈后,在她的颈椎处捏了捏,然后道:“这次够狠的,颈椎都断了。”

张显急急地走过来,向周昊宇低声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薛菁身上有什么东西?”

周昊宇听他问得奇怪,便说道:“除了一个钱包和两部手机外,没有别的东西了。”

张显的脸上明显凝重了起来:“昊宇,事情严重了,刚才我问过装备部,薛菁领用了一支六四式手枪和一个弹夹,如果你们没有发现,是不是被凶手拿走了?”

周昊宇闻言,心里也是一惊。海曲最近连发血案,参与工作的警员可以随身携带武器,以保证自身的安全和抓捕的需要。从现场遗留的东西来判断,薛菁是出来钓鱼的,她既然把自己当了饵,很有可能带枪出来,可她的身上并没有发现枪支和弹夹。六四式警用手枪一个弹夹的弹容量是七发,一般配发也会是七发子弹。丢失一把手枪和七发子弹,意味着凶手手里有了杀伤性的武器。对于一个身上已有三条人命的凶徒来说,手枪和子弹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还没等他把情况向局长汇报,薛菁的丈夫就赶了过来。这个斯文的男人看到已经被装进殓尸袋的妻子时差点晕了过去,接着便失控痛哭,最后由张显送他回了家。

天还没亮,公安局大会议室里的灯已经亮了,各部门的负责人都紧急集合到了这里。

康维生面沉似水,周昊宇虽脸上平静,但整个身体像一只拉满了弦的弓一样,随时准备射向目标;张显脸都绿了,目光中充满了森森寒意。警员们见气氛不对,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沉寂了一会儿,康维生缓缓开口:“九夷区再发血案,这次的受害人是九夷分局刑警队的民警薛菁!”

局长的声音不大,却在每个警员的心里炸出惊雷,大家把目光投向了九夷分局孙局长和张显的身上。二人都沉默不语,显然,孙局长已经得到了张显的通报。

“更为严重的是,薛菁随身携带的一支六四式警用配枪和一个弹夹并七发子弹丢失,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再多说了,”康维生看向周昊宇和张显二人,“仔细说一下怎么回事?”

张显先开了口:“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九点四十分左右,我开车来到局刑警队,正跟周队长他们聊天的时候,接到了薛菁丈夫的电话。他说他刚刚接到了薛菁打来的一个没有出声的电话,他觉得事情不对劲,就给薛菁的搭档刘伟打了电话,询问薛菁是否跟他在一起。刘伟说没有行动,薛菁的丈夫再次拨打了薛菁的电话,那时,薛菁的电话却关机了。他很担心,然后就直接给我打了电话。”

说到这里,坐在张显身旁的一个男民警接过话头说道:“是的,我是在九点五十六分接到了薛菁的丈夫打来的电话,他问我们是不是有任务?有没有跟薛菁在一起?当时我正在家里,就告诉他说没任务,下午我是看着薛菁下班回家的。我挂掉电话没几分钟,就接到了张队的电话。”

张显等刘伟说完,沉声说道:“前段时间咱们海曲连发血案,有两名孕妇被杀,据咱们局刑警队分析,这是个系列案件,是一名凶手针对同一人群的袭击。对于这样的案子,在我国也是很少见的,这对咱们刑警来说既是挑战也是**,我队里的一些队员都跃跃欲试,向我提出可以装扮成孕妇到大街上去钓鱼,提出建议的人就有薛菁。这个想法被主办此案的周队长给否了,但我还是在街上看到过假扮孕妇的薛菁和市局刑警队里的王晓妍。当时我以私自查案为名批评了她。但我也知道,这样的工作热情不该被扼杀,所以也没有深究。现在想来,如果我当时的批评再严厉一点,也许她就不会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也就不会牺牲了。”说到最后,张显有点控制不住情绪,由自责转向对凶手的极度愤恨,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道:“薛菁不会白白牺牲的,我一定会让凶手血债血偿!”

孙局长见他情绪有点失控,便咳嗽了几声。康维生却看向周昊宇:“能确定是一个凶手所为吗?”

周昊宇犹豫了一下才道:“就目前掌握的情况,还不能完全肯定,要等法医和痕检的结果出来。”

“局长,我请求调进专案组,和周队长一起抓捕凶手。”张显态度坚决地向康维生道。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但以你目前的这种状态,我不能同意你的要求。”康维生道。

张显一听这话差点站了起来,但他立时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会适得其反,只得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恳请道:“局长,我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请组织同意我跟周队长一起侦办吧!”说完他又把目光投向了周昊宇,眼神中分明就是让他帮自己说说话的意思。康维生这时也把目光转向了周昊宇。

一直没有出声的九夷区分局的孙局长说道:“局长,对于薛菁的牺牲我们心里都很悲痛,别说她是我们分局的同志,就是单从案件发生在我九夷区,我们就没有理由置身事外,再说光局刑警队的警力,只怕也是难以应付这个局面,就让我们同心协力侦办此案吧。”

周昊宇对孙局长的话感同身受,便也忍不住向康维生道:“局长,大面积的排查对于我们刑警队来说人手明显不足,张队长能过来帮忙,也能减轻我们的压力,张队长又不是第一天从事刑警工作,我相信他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康维生沉吟了片刻道:“既然这样,那九夷区刑警队便抽调一部分警力协助局刑警队做一些外围的调查工作,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要把个人情感带到工作中去。并且,你们只能配合局刑警队的工作,在侦办过程中不能自作主张、擅自行动,明白吗?”

张显听到康维生这样说,心里长出了口气,站起身来保证道:“局长请放心,我一切都听周队长的安排。”

康维生又向在座的众人说道:“薛菁被害前,身上曾带有一支六四式警用配枪和一个弹夹并七发子弹,所以从现在进入二级警备状态,侦办此案的警员要全员配枪,并配发足量的子弹及防护装备。在办案过程中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以及周边群众的安全。如果遇到持械拒捕,为了减少伤亡,在必要的情况下,可以当场击毙!”

有了九夷区刑警队的加入,等于多了大半个刑警队的力量,肖楠他们是高兴的。但是周昊宇却有更多的考虑,他把张显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向他伸出手道:“张队,欢迎你的加入!”

张显握住了他的手道:“我一定要亲手抓住那个家伙!”

周昊宇道:“我知道你比谁都想抓住他,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不要让这种情绪左右你的判断,这可是刑侦工作的大忌!”

张显点了点头。周昊宇又道:“你们的加入大大增强了参加调查的力量,但是我希望我们保持步调一致,不要出现各自为战的局面。”

张显拍着胸脯道:“你放心,开会时局长也说了,以你们为主,我们协助,有工作你安排,我一定执行。但有一点你得答应我,不管你怎么安排,最后一定要让我亲手把他抓捕归案!”

周昊宇点点头道:“来,咱们一起研究下案情。”

刑警队法医解剖室。

“周队,这次凶手的犯罪手法更加凶残了,你看——”叶鸿指着解剖台上,薛菁被切开的脖子道,“颈椎直接被扭断了,力道可不小啊!”

周昊宇道:“是扭断的还是勒断的?能判断出来吗?”

叶鸿沉吟了一下道:“被勒死的人一般都是舌骨骨折或甲状软骨骨折,很少有颈椎骨折的,要是颈椎被勒骨折一般多见于绞刑,就颈椎形成的创伤痕迹来说,更像是以极快的手法扭断的。”

一个奇怪的感觉爬上他的心头,周昊宇不说话了。叶鸿不解地看着他,周昊宇道:“随着一次次犯案,凶手的手段会更加残忍,反侦查手段趋于成熟,这是犯罪升级!一定要尽快将他缉拿归案,否则,他手里有了枪,犯起案来会更加肆无忌惮。”

张显手下的刑警根据周昊宇做出的凶犯特征描述,与市局刑警队的人一起展开了大规模的排查。

除了大规模的排查外,周昊宇令申童调查,在庄小美案发前,在全市范围内,搜索针对孕妇发生的袭击或者意外事件,包括谩骂、殴打、推撞或者是交通意外等。

虽然搜索的条件并不十分确定,但也难不倒申童,他不仅搜索了地方官网、地方论坛、地方新闻网,还动用了公安内部的网站进行符合条件的事件查找,最后找出了两起相似的事件。

其中一起发生在港城区,是发生在公交车上给孕妇让座发生的吵架事件,时间是三月份;一起发生在七月中旬,九夷区长春路东段的一个过街天桥,在下班的高峰期,有一个孕妇从过街天桥上滚下来导致流产。长春路东段的过街天桥所在地,就位于周昊宇分析的凶手的居住区域。

当周昊宇看到这条消息时,心里一振,急切地道:“我要这个事件的详细情况,越详细越好。”

申童并不多问,他找到了这个事件网上所有的报道。因为不是什么具有轰动效应的恶性事件,所以能找到的信息寥寥无几。

最后,申童查到了上传这条新闻的市民陈先生和网上报道此事的记者,然后通过记者又找到了当日的受伤者徐琳琅。

徐琳琅向周昊宇讲述了事发经过:她是一家公司的文员,下班后,在附近的商场里买了点日用品后,走过街天桥到路对面坐公交回家。当时正值下班高峰期,天桥上的人很多,因为自己有六个月的身孕,在这么拥挤的人群中,徐琳琅还是很小心的,可就当她台阶下到一半的时候,只觉得后面有人撞了自己一下,她身体重心不稳,向前扑了个空,便从台阶上滚了下去,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她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她人躺在医院的病**。这个事件的结果就是孩子小产了,她左小腿和右前臂骨折,撞到了头,引发脑震**,脑部有一个淤血块。她在医院里整整住了一个半月才回家休养。

当周昊宇问到她当时有没有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徐琳琅犹豫了半天才说,当时人太多,她并没有留意到什么人走在自己后面,她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所以不能确定是有人故意推她,还是不小心撞到了她。这件事她醒来后也向老公说过,只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也没有报警。

而那个把视频发到网上的市民陈先生说,徐琳琅从天桥的中阶滚下去之后,当时围观的人很多,有人热心地打电话叫急救车,有的人就打电话报警,大部分的人围在周边看热闹,等警察和急救车走了之后,人群就散了。他并不记得当时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那一片并非十字路口,也不是机动车测速区,附近没有监控探头,除了上传到网上的那段视频,陈先生也不能提供更多的线索。

周昊宇仔细看了视频:从众人开始围观摔下天桥的徐琳琅开始,有的人一直站在边上,直到急救车带走徐琳琅后才离开,有的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徐琳琅后就事不关己地继续走自己的路,也有根本不关心此事的人。视频中出现的人,尽管面部表情各异,却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表情。

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后,视频远处有个一晃而过的人影引起了周昊宇的注意。那是个男人站在天桥上俯视人群,当陈先生的镜头拍到他的位置时,他马上转过头快步向相反的方向走了。这也只是一段不到三秒钟的镜头,人离得远,面容很模糊,并且他很快就转过了身,在视频里不能看到他的具体特征。

申童用高清图像软件处理了这段视频,最后看到了男子的大概特征,身高大约一米七五,体型偏瘦,上身穿黄色短袖T恤,下身穿灰色裤子,面部因为拍摄像素及距离远的关系无法看清。

“这个就是凶手吗?我只能处理到这个程度了。”申童惊奇地问道。

周昊宇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有可能。带上这段处理过的视频,跟我走。”

二人又找到了徐琳琅,请她仔细看了视频。她以前也看过,不过经申童处理过的视频,要比原来清晰很多。

她毕竟是个普通人,看完后不解地问道:“周队长,您让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推我下去的人就在里面?”

周昊宇最后定格了男子的身影,问道:“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徐琳琅想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说:“当时天桥上有很多人,我手里提着东西,一直看着脚下的台阶,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什么人。”

对于徐琳琅的反应,周昊宇也不意外。“等等!”徐琳琅拦住了正要关闭视频的他,又认真地看了看,忽然说道,“我差不多就是从这个人站的位置摔下去了。”

周昊宇和申童对视了一眼,徐琳琅疑惑地问道:“周队长,难道我真是被这个人推下去的?”

周昊宇不置可否地道:“现在还不好说,我们只是想寻找更多的线索。”

徐琳琅满面感激地道:“谢谢,我还以为我这样的小事你们不会管呢,没承想你们还为我这事跑前跑后地调查,你们真是人民的好警察!我要送个锦旗给你们刑警队!”

一句话把二人说得有点惭愧了,周昊宇忙摆摆手道:“徐女士,不必,真的不必,你这个案子可能与我们正在侦办的另一起案件有关,等我们抓住了人,一定把伤害你的这件事弄清楚。”

徐琳琅不解地看着二人,周昊宇不欲多说什么,忙起身告辞。

也许,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吧,在周昊宇查视频的同时,又得到了一个令他振奋的消息。这个消息是从展文睿那一组传来的,有一个完全符合凶手画像的人进入了警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