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盗宝案

阳春三月。暖阳温煦,和风宜人,芳草染翠,桃李争艳。处处鸟语花香,春光明媚。

北京博物馆内,游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

今天是星期天,加上博物馆新近增添了一批珍贵的唐宋文物,因而前来参观的人特别多。人流似一条无尽的长河,源源地从一个展览室流向另一个展览室,从一个展品陈列橱柜流向另一个橱柜。那一件件瑰丽夺目、稀世罕见的历史文物,以及巧夺天工、精美绝伦的艺术珍品琳琅满目,以它们特有的艺术魅力吸引着参观者,使他们时时停步,反复鉴赏,发出啧啧赞叹,陶醉在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创造的璀璨的文化艺术海洋之中,流连忘返。

在一间展览室的中央,人头攒动,围满了许多参观者。那儿单独摆设着一只高约九寸,宽、厚各约六寸的玻璃匣子。匣内的天鹅绒底座上陈放着誉满全球、价值连城的国宝——御龙杯。

据传这御龙杯系隋末唐初的能工巧匠所造,历朝帝王代代相传,视为至宝。可惜在一九○○年,八国联军攻占北京,它在混乱中被盗,流落海外。近百年间,人们只能口耳相传,无法一睹其物。直至前年,它才历尽艰难,辗转返回祖国怀抱。因此,这御龙杯的展出,更是轰动一时。两年来,慕名而至的参观者,不绝于道。

这是一只由洁若凝霜的白玉雕就的高脚酒杯,造型端庄典雅、古朴大方。智慧的工匠巧妙地利用白玉上固有的微瑕,在层层碧波之中精工雕刻了九个活灵活现的龙头。那龙头虽只豆粒一般大小,却是角、须、口、鼻、眼、耳一应俱全,玲珑剔透、活泼可爱。尤其令人叹为观止的,还是当杯中斟满酒汁之后,那**漾的碧波之中竟会隐隐约约地显露出九条姿态各异的龙身。它们摇身摆尾,遨游水中,宛若九龙戏水,腾空欲飞。

御龙杯初展之时,博物馆曾定时为参观者表演,围观者人山人海。

有一次,竟因过于拥挤而造成伤亡事故。自那以后,馆方便停止了这一表演。后来的参观者,就只能满足于隔着玻璃欣赏它古朴典雅的造型,玲珑剔透、精工细微的雕刻,而不能一睹九龙戏水的奇观了。

在离人群稍远一点的地方,一位端庄秀丽的姑娘正在挥笔作画。她是某艺术学院的高材生,利用假日来观摩学习古代艺术大师们的作品。

她要把这一举世闻名的艺术珍品摄入自己的画册,留作永久的纪念。

姑娘心灵手巧,画技娴熟。没有多久,御龙杯就惟妙惟肖地出现在她的画稿上……

姑娘细心地勾画完最后一笔,退后一步,仔细审视着自己的画稿,斟酌着是否还需要做某些修改,使它更臻于完美。她看着看着,忽然秀眉紧蹙,咬着嘴唇生起自己的气来。原来她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一个美术工作者不可原谅的错误:她竟把光线给搞混了。不是吗?在画的底板上,光线是从左方投射过来的,而杯子的亮点却在右边,投影也落在了左边,正好与光线相反……姑娘生气地诅咒了自己一声,抬头向前面的实物看去。但她的视线刚一接触玻璃匣里的御龙杯,立即发出一声惊呼,呆怔地张大了嘴唇,原来错的并不是她,而是那实物,那真真切切的实物——御龙杯。

姑娘以为自己一时看花了眼,闭上眼睛定了一会儿神,然后再睁眼向前看去。没看错,她一点儿也没看错,确确实实是那实物错了!此刻,一缕和煦的阳光正从东边的窗户投射进来,而那御龙杯的光点却在西边,投影也奇怪地落在了东边的天鹅绒底座上。

姑娘惊慌地向四周环顾了一眼,掏出手帕拭一拭眼镜,又盯视着御龙杯仔细看了许久。证实自己的观察确实无误之后,她立即收拾起画具,快步走出展览室,一路小跑地直奔博物馆办公室……二

在公安部刑事研究所的一间办公室里,著名的刑侦专家兼生物学家何钊正在起草一篇论文。他双手靠背,来来回回地在房里踱着步,一边沉思一边口述,让他的学生兼助手申公荻用电子打字机记录下来。

“现代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不仅大大地提高了生产力,丰富了人类的物质、精神财富,同时也为罪犯提供了许多新的作案工具,使他们的作案手段日新月异、变幻莫测。有一些案件,若用常规的方法去侦查,简直就似永远无法解开的谜……”

何钊高大魁伟、面目英俊,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凛然正气。他学识丰富、智力惊人,从事刑侦研究工作二十多年,侦破过无数重大的疑难案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近来,由于未发生需要他亲自出马的重大疑案,他便利用这一段空闲时间,整理几份典型案件的记录,总结一下自己近几年的破案经验,撰写两篇论文。

“这样,便向我们刑侦工作者提出了一个新的任务,迅速用科学武装自己,运用最新的科学技术去侦破利用科学所进行的犯罪活动!这是时代向我们提出的任务……”

“嘟嘟嘟嘟……”桌上的电话铃忽然急促地响了起来。这铃声,打断了他们的工作。

“喂……”申公荻拿起话筒听了一会儿,把它交给何钊,说,“市公安局刑侦科长雷钧打来的电话。”

“我是何钊。……什么?御龙杯……光线……亮点……投影……”何钊接过电话,听着听着,脸色逐渐严肃。听到最后,一双浓眉紧蹙得几乎要连在一起,像一张绷紧了的弓。

“喂,那个画画的姑娘还在吗?”

“在。”

“她张扬出去了没有?”

“没有。那姑娘很机灵,发现问题后立即去办公室找馆长。馆长老傅是个里手,一个人悄悄地去核对了一下,便直接打电话给我。我要他以内部整修为名,暂时把那个展览室关闭,谁也不要惊动。”

“好!我立即就去。”

何钊放下话筒,兴奋地一挥手,对申公荻说:“看来又是一件谜一般的奇案。做好准备,立即去博物馆!”说真的,自从去年夏天侦破《云岛之谜》那一件奇案后,他们几乎一直闲着。虽然利用这一段时间整理了几份典型案例,做了一些理论研究工作……但,作为一个刑侦专家,又哪能老是蜗居在室内?不去与最阴险最狡猾的罪犯作斗争,将他们绳之以法,用他超人的智慧和才干去保卫祖国、保护人民呢?因此,这个电话无疑像给他注射了一支兴奋剂,他顿时精神亢奋,充满了战斗的**。

“是!”申公荻响亮地回答。其实,他早已从对话中猜知有重要任务,因而提前把桌上的文稿收拾好了。此刻,一听命令,他立即带上破案工具飞跑出去,从车库里把轿车开了出来。

申公荻驾着轿车,一路风驰电掣,只用几分钟的时间就到达了博物馆。

市公安局刑侦科的雷钧科长恰好同时赶到。他一见何钊,立即就说:“现场已经派人保护起来了。博物馆的傅馆长、管理员,还有那位发现案情的姑娘都在现场等候。”

“好。”何钊点点头,接着便跟随雷钧向现场走去。

在那间展览室的中央,那只遐迩闻名价值连城的御龙杯仍如以往一样陈列在玻璃匣内。他们仔细向匣内一看,果然如姑娘所说,杯子的亮点、投影恰恰与室内的光线相反。

“御龙杯已经被盗了。”申公荻仅看一眼就语气肯定地判断。

他的话使人们为之一惊。几个人看看玻璃匣里的御龙杯,又看看申公荻,露出怀疑的神色。

“是的,御龙杯已经被盗窃走了!我们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一张激光全息摄影照片。”何钊点头证实说。说罢,他小心地掀起玻璃匣,伸手在匣底摸索了一下,找到开关轻轻一按,切断电源,御龙杯的幻像立即消失,展现在人们眼前的竟是一只空空的玻璃匣。

人们面面相觑,大惊失色。

雷钧立即打开红外线摄影机,进行现场拍摄,希望通过空气中残留的人体辐射热,追摄出罪犯作案时的影像。

“恐怕为时已经太晚。”何钊摇头说,“红外线摄影,只能拍摄出五个小时以内的作案现场情形,超过这个时间,人体辐射出来的红外线就会消失。”

果然,从摄影机里取出的红外线快速摄影胶卷上,只有一系列由浓到淡的模糊影像,无任何可疑形迹。

何钊淡淡一笑,又拿起玻璃匣子仔细观察起来。过了一会儿,他从匣底取出一节微型电池,将它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说:“舶来品。工艺精致,质地优良,至少可以使用两个星期。”

雷钧接过电池细细地辨认了一会儿,点头赞同说:“不错!德国出品。这种电池我国没有进口。”

何钊点点头,把电池交给申公荻,说:“你立即送交化验室去化验一下。一旦结果出来,就向我报告。”

“是!”申公荻接过电池,转身快步走出展览室。

何钊这才向在座的几个人一一点头招呼。他的眼光最后落在一位佩戴着艺术学院校徽的姑娘身上,赞许地点点头,紧握住她的手说:“谢谢你,姑娘!要不是你细心观察,发现这一骗局,等电池的能量消耗殆尽,幻像消失,御龙杯怕早已漂洋过海,无法寻觅了。”

姑娘受宠若惊, 羞涩地一笑, 说:“如果还需要我做点什么,我愿……”

“不需要了。哦,不,有一点,请你务必保密。这儿发生的事情,请你对任何人都别透露。”何钊说。

“这我知道。”姑娘严肃地点点头,略略沉吟了一下,又满怀希望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您找回御龙杯后,希望能告诉我一声。我真想一睹那件稀世罕见的实物,把它留印在我的画册里。”

“那当然。”何钊幽默地笑着说,“你是新大陆的发现者,为侦破此案立下了第一大功,完全有权利这么要求。请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届时我一定把好消息告诉你。”

姑娘莞尔一笑,给何钊留下地址,心满意足地走了。

送走姑娘以后,何钊习惯性地搓着双手,一边沉思,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现在让我们再想一想,看看该做些什么?指纹,当然没有。现在的作案者都学聪明了,决不会在现场留下印记。调查询问,当然要进行,不过还可以稍缓一下。对了!不妨先让我的电子警犬雪豹试一试,或许还能捕捉到一点线索。”

电子警犬又名智能机器狗,是当代侦探术的一大发明。众所周知,人鼻的嗅觉灵敏度不及狗鼻的百万分之一,而电子警犬又比一般的狗要强上几十倍。法国著名科学侦探布朗先生有一只名叫西卡的电子警犬,能辨别并记忆几千万种物质不同浓度的气味,可谓其中的佼佼者。何钊的这只雪豹,不仅具备西卡的同等功能,并且还能放射出某种超声波,通过电波回馈,透过种种掩藏物,寻找到深藏在某处的赃物。因此,与布朗先生的西卡相比,又更胜一筹了。

何钊牵过电子警犬,用一小团棉球分别在玻璃匣和陈放匣子的天鹅绒底座上擦了一下,打开警犬的头盖,将棉球放进警犬计算机的信息储存器里。

电子警犬立即兴奋起来。它汪汪地叫了两声,围绕着展览室转了几圈,接着便箭一般冲向走廊,奔出室外。但一到室外,它却又猝然止步,茫然地向空中摇摇头,接着便蹲下不动了。

何钊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说:“时间相隔太久,罪犯的气味已在室外流通的空气中消失殆尽。”

雷钧科长大失所望,不无揶揄地说:“猎神,今天你所有的科学方法都告失败。看来侦查工作还得返本求源,从常规的调查询问入手了。”

何钊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说:“先进的科学方法与常规的调查询问,并不互相矛盾和排斥。”接着他转身对博物馆的傅馆长说:“馆长同志,现在请带我们去你的办公室,让我们一起来做一些调查询问工作。”

傅馆长的办公室设在博物馆后院的一偏僻处,参观者足迹罕至,加上窗外有两株槐柏,一畦花圃,隔绝了噪音,因而显得格外幽静,倒是一处绝妙的闹中静地。

老傅请客人在沙发里坐下,殷勤地为他们沏上一杯香茗,然后在对面坐下,神情不安地说:“太奇怪了!我们的展览室里都装有防盗设备,并且定期派人检查这些设备,可是报警器却一次也没有响过。”御龙杯的失窃,责任重大,他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焦虑和纳闷了。

“那很简单。”何钊平静地说,“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盗窃案,电路被预先切断了。”接着便低头喝茶,不再开口。

雷钧喝了两口茶,抬头见何钊神态悠闲地坐在沙发里,只是一个劲儿慢慢地品尝着手中的那杯香茗,毫无询问的意思,便开口先问老傅:“馆长同志,你们的展品允许拍照吗?”

“除特殊情况外,譬如经文化部特许的专业记者,来我国进行文化交流的某些代表团,一般都不允许拍照。”老傅回答。

“那么,罪犯又是怎样拍摄到御龙杯的全息激光摄影的呢?”雷钧略带怀疑地说。

“那也不难。”何钊淡淡一笑,回答说,“御龙杯遐迩闻名,又流落海外近百年,辗转相传,搞几张它的照片并非难事。我家里就有两张御龙杯的彩色图片,是从《文物》杂志上剪下来的。罪犯完全可以用它复制全息摄影。”

“是的。”老傅点头赞同说,“御龙杯举世闻名,是我国帝王代代相传的国宝。但它却在一九○○年八国联军攻占北京时被盗。刚愎自用、色厉内荏的慈禧太后,一方面扶植义和团,一方面又向帝国主义屈膝投降,出卖义和团,导致这一历史悲剧,并且还丧失了一大批国宝。从那以后,御龙杯流落海外,辗转相传,数易其主。直至前年,才为我国友人——法国的东方历史学家史密特博士用重金购得,把它送还给中国人民。因此,罪犯要搞一套御龙杯的照片,并不是很困难的。”

“嘟嘟嘟嘟……”桌上的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

何钊倏地从沙发里弹跳而起,抢先拿起话筒。果然不出他所料,这电话是申公荻打来的。

“喂……是我。化验结果怎样?”

“电池上无任何印迹。根据电池能源消耗的情况推断,御龙杯已经被盗三天。时间大约是五号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话筒里的声音清晰得整个房间都可以听见。

“三天?天啊……”老傅发出一声惊呼。

“别慌张!幸亏才只有三天,还来得及。”何钊放下话筒,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转身对老傅说,“老傅,请你立即把五号下午在该展览室值班的管理员找来。”

几分钟后,值班的管理员筱兰被叫来了。这是一个十八九岁,矮小瘦弱的姑娘。她低垂着头慢慢地走着,好像刚刚哭过。她进来之后,怯生生地向何钊和雷钧看了一眼,迅即又低下头去,嘴唇翕动了几下,这才吐出一句勉强能够听清楚的话:“馆长……我实在不知道御龙杯是怎么失窃的。”显然,她已经被发生的事情吓坏了。

何钊看看姑娘那娇小纤弱的身子,布满泪痕的小脸,不由产生一股怜悯之情。他连忙起身亲切地招呼姑娘坐下,语气和蔼地安慰她说:“别害怕!我们不会追究你的责任。这不是一般的盗窃案,像这样的盗窃方法,一般人是很难察觉的。”

待姑娘稍微平静一点后,他这才慢慢地启发她说:“筱兰同志,我们把你找来,是想请你提供一点线索,帮助我们及早侦破此案。现在我们已经查明御龙杯是五号下午被窃的……”

“五号下午……”筱兰下意识地轻轻重复着。

“是的,五号下午四点至五点。请你仔细回忆一下,在那一段时间里,前来展览室的参观者里有没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此人随身携带着一个大挎包。”

“大挎包?”筱兰茫然地问。

“对!大挎包,一只能装下那个玻璃匣子的大挎包。正是他趁你不注意时,用包里的玻璃匣调换了原来的那个……”何钊说。

姑娘恍然明白,开始努力回忆起来。她想着想着,忽然“哦”了一声,眼中闪现一丝亮光。

何钊立即捕捉住姑娘的这一眼神,笑着说:“看,你想起来了。”

筱兰羞涩地一笑,开始向他们讲述起下面一件事情:那天下午,快闭馆的时候,展览室里来了一个学生装束的年轻人。

由于当时室内的参观者已寥寥无几,加上他又老是在室内转来转去,肩上又挎着那么一个大挎包,便引起了筱兰的注意。也是事有凑巧,当他走近御龙杯的时候,有一位参观者忽然向筱兰提了个问题,转移了她的视线。待筱兰回答完那位参观者,再回过头来时,似乎见他伸手抚摸了一下玻璃匣,筱兰急忙过去干涉。他脸一红,腼腆地解释说:“这玻璃上有水汽,看不清楚,我把它擦了。”筱兰看看玻璃匣内的御龙杯完好无损,便没有再说什么。恰好这时闭馆的铃声响了,那人也就随同几个参观者一起走了出去。

何钊沉思地点点头,说:“罪犯终于露面了。”

“难道果真是他?”筱兰忽又有点犹豫起来,她真怕自己怀疑错了人。

“是的。时间、地点以及随身的携带物都对得上号。你回答另一位参观者的那一会儿工夫,他完全来得及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同样的玻璃匣,调换了原来的那一个。”何钊十分肯定地分析说。

“可是,还有几个别的参观者……”

“当时已接近闭馆,室内盘桓未走的参观者一定寥寥无几,何况他们大多都在欣赏橱窗里的展品,根本不会注意别人。”

“天哪!多么可怕……”

“是的,有点儿像惊险小说。但也不必过分害怕,生活本身就是如此,比这可怕的事情还多得很呢。”何钊看了姑娘一眼,平静地说,“筱兰同志,现在请你再回忆一下,把他的模样给我们描绘一番。”

筱兰一边回忆,一边慢慢地描述说:“那人二十来岁,穿一身蓝涤卡青年装,长得挺帅……对了!他出门时,我仿佛听见搞外勤的小俞跟他打了一个招呼,她也许认识。”

没一会儿,小俞被找来了。这是一位性格开朗、热情奔放的姑娘。

她一弄清楚找她来的原因之后,立即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哦,他呀,是我哥哥的同学。我哥哥在清华大学电子物理系读书。我是在一次游园会上认识他的,这是第二次见面,名字忘了,好像是姓陈。要不要我打个电话去问问我哥哥?”

何钊笑着摇头说:“不必了,我们会去找你哥哥的。”

送走两位姑娘以后,何钊轻松地舒了一口气,友好地拍拍雷钧的肩膀,说:“科长,现在你有事可做了。请你迅速查找到那个姓陈的学生,对他进行一番调查。另外,再调查一下近一个星期,不,近十几天中,由德国或经由德国前来我国的外宾情况。”

“为什么单是德国?西欧是一个经济共同体,罪犯也有可能在其他国家买到这种电池。”雷钧问。

“你只注意电池的商标,而忽略了它的装璜。那不是出口品,只有在德国境内才能买到。”何钊回答说。

听了他们两人的对话,馆长老傅却在心里忧虑地想:一个姓陈的中国学生,一节只有在德国境内才能买到的微型电池,天啊!这是多么毫不相干的两条线索。御龙杯还能够寻回吗?

何钊回到刑事研究所自己的办公室时,已是午后二点多钟了。他倒了一杯凉水咕嘟咕嘟地一饮而尽,接着又用冷水洗了把脸解除了奔波的劳累以后,便一头钻进了隔壁的资料室。

这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私人资料室。室内的十几排书架上,分门别类地存放着他近三十年中收集起来的各种资料,古今中外,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真可以说是一个包罗万象的小小图书室。

何钊凭着他超人的记忆,迅速寻找到一份宗卷,从里面抽出一页文稿,带回办公室专注地阅读起来。

这是一份两年前从法国《新莱茵报》上摘译下来的一件刑事案件的提要,提要全文如下:

最近,著名的东方历史学家史密特博士以重金购得一件中国古玉器——御龙杯。据传此杯系中国国宝,于一九○○年失窃。史密特博士决定将它送还给中国人民。

昨日,一名叫劳伦斯的青年学者前来拜访博士。言谈之间,史密特博士进入内室,发现秘藏于匣内的御龙杯不翼而飞。在此期间,劳伦斯始终端坐于沙发之上,未曾偏离半步。对此,博士父女皆有目共睹。

此案被科学侦探布朗先生迅速侦破。原来劳伦斯趁史密特博士起身取酒,其女接电话之际,以自身的激光全息幻像蒙骗了教授父女的眼睛,真身潜入内室盗取了御龙杯。

劳伦斯在携宝登车出境之时被捕,饮毒自尽。

据查,劳伦斯系服务于S 国代理人沙罗夫教授。沙罗夫曾向史密特博士提议,愿用二百万美元购买此宝,遭博士拒绝。

……

何钊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这一份文稿,窗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汽车引擎声,紧接着雷钧和申公荻一起走了进来。

“老师,清华大学那名学生业已查明。”申公荻把一份材料递交给何钊,向他汇报说,“他叫陈志才,杭州人。他有个叔叔在海外,失去联系多年,最近忽然托人给他带来一架立体声收录机。三天前他请假回家探亲。我已与杭州公安局联系,请他们迅速查明此人去向。”

何钊点点头,转身问雷钧:“外宾的情况呢?”

雷钧把一份名单放在他的面前,说:“最近从德国来了一个代表团,成员都是工业界人士,已于一个星期前离开北京。他们在京期间都是集体活动,无任何可疑迹象。经由德国而来的还有一对英国夫妇和一位S 国教授,也都于一星期前离开北京……”

“S 国教授?”何钊两眼一亮,急忙问,“他的姓名?年龄?特征?”

雷钧翻开笔记本看了一下,说:“A·罗蒙索夫,男,四十八岁,物理学教授,精通数国语言。身高一米七八,微胖、黄发、蓝眼、鹰钩鼻……”

何钊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文稿,说:“你们看看这份资料。”

雷钧接过文稿看了一遍,又把它递交给申公荻,说:“你认为这两个案子有着某种联系?”

“是的。”何钊回答说,“经验告诉我,每一个罪犯都有着他固有的特点。某些案子尽管看上去迷离恍惚,神秘难测,看似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但只要拨开那一层障眼的迷雾,你就可以发现罪犯所使用的,无非还是一些司空见惯的老伎俩。这两件案子虽然时隔两年,地处二洲,但你们看,御龙杯、激光全息幻像……多么奇妙的巧合!”

“可是,那个劳伦斯已经在被捕时饮毒自尽了呀。”申公荻说。

“不错,劳伦斯是死了。但那一案件的精心策划者,劳伦斯为之服务的沙罗夫教授并没有死。我怀疑那个罗蒙索夫很有可能就是沙罗夫本人。”何钊回答说。

“不过,”雷钧想了一下,仍然怀疑地说,“像沙罗夫那样的头号人物,会亲自来冒险吗?”

“沙罗夫的主子既然愿出二百万美元的高价获取御龙杯,又岂肯善罢甘休?只是那次盗窃失败之后,史密特博士立即把御龙杯交还给了中国。这一情况的变化,迫使他们不得不收敛了一段时间,以便摸清情况,策划一个新的阴谋。由于这次是深入中国内地,从博物馆内盗取御龙杯,其困难程度远非往常所能相比。作案者不仅需要精心策划,并且还必须具备随机应变、神出鬼没的本领。沙罗夫既要献媚主子,又对手下的喽啰感到失望,他就只好孤注一掷亲自出马了。”何钊层层深入条理清晰地分析说。

“那么,这个陈志才又是怎么一回事?”雷钧又问。

“这很简单。一个外国人或是外裔华人,一举一动都颇受人注意;而一个中国大学生,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沙罗夫并非笨伯,当然要在中国境内物色他的代理人了。其实,这也是沙罗夫敢于亲自前来冒险的原因之一,万一陈志才失败,他也不会立即暴露,还可以从容地安排退路。”何钊回答说。

雷钧和申公荻听了何钊的分析,都赞同地点着头,感到心悦诚服。

何钊淡淡地一笑,转而问雷钧:“你知道那个罗蒙索夫教授的旅程安排吗?”

雷钧又翻开笔记本看了看,说:“他已于一星期前离京南下,旅程安排是:郑州—洛阳—西安—敦煌。然后再返回来去桂林、昆明。”

“奇怪,他怎么选择了这样一条路线?要知道,在中国大陆多待一天,他也就多一天危险。”申公荻惊讶地说。

“是呀,一条奇怪的路线!”何钊不觉也有点犹豫起来,心想:难道所有这一切全都推论错了?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旅游者,一个对中国古代艺术颇感兴趣的普通旅游者……但他只犹豫了片刻,便又恢复了坚定的信念,意味深长地一笑,说:“不错,在这位罗蒙索夫的旅行计划里,确实安排了一条奇怪的路线。但计划嘛,并不等于行动,再说,中途改变旅行路线的事情也屡见不鲜。这就叫声东击西的疑兵之计!他完全可以中途改道杭州,从那儿给陈志才发一份电报……”

何钊说到这里蓦然停住,像忽然想起一件什么重要事情,倏地站立起来,急切地问:“你们认为陈志才真的去杭州了吗?”

雷钧、申公荻一怔,一时无法回答。

何钊推开椅子,按照习惯开始在室内踱起步来,一边踱步一边紧张地思索。他踱着踱着,忽又蓦然止步,伸手用力一挥,果断地说:“不行!时间紧迫,我必须立即前往广州。雷钧科长,请你负责与郑州、武汉、杭州、广州等地的公安局联系,要他们急速查明罗蒙索夫的去向,直接用无线电向我报告。”

他们的那一架弧光—2 型专机就停放在研究所的后院里。

这是一架新型的喷气式超音速飞机。它的特点是小巧轻便,结构坚固,不仅能适应种种恶劣气候,并且能在各种场地作垂直起飞和降落。

申公荻带着电子警犬雪豹迅速登上机舱,进入驾驶室,待何钊在身旁坐稳之后,立即操纵飞机开始起飞。顿时,机翼下喷出一团团气流,似一只力大无比的巨手轻轻地将飞机托向上空,紧接着机尾又喷出一条云带,飞机便似闪电一般迅疾地直插蓝天。

飞行二十分钟后,何钊面前的无线电信号灯忽然亮了,蜂音器里传出一个紧急的呼喊声:“弧光,弧光,弧光……”

“我是弧光,我是弧光。”何钊拿起话筒回答。

“我是郑州,我是郑州。罗蒙索夫仅在郑州逗留一天,随即改道南下,前往武汉。”

“弧光明白。”何钊回答。

隔了一会儿,蜂音器里又传来呼喊:“弧光,弧光……”

“我是弧光,我是弧光。”

“我是武汉。罗蒙索夫已于五天前启程去杭州。”

“弧光明白。”

申公荻回头看了何钊一眼,问:“改道杭州吗?”

“不,直飞广州。”何钊两眼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远方,坚定地回答。

他的话音刚落,蜂音器里又传出呼喊:“弧光,弧光……”

“我是弧光,我是弧光。”

“我是杭州。罗蒙索夫已于三天前离杭去广州。陈志才未曾回家,下落不明。”

“弧光明白。”何钊不觉回头看了申公荻一眼,严肃的脸上浮现一丝满意的笑容。

飞机穿云钻雾,疾似闪电地飞驰向前。郑州过去了,武汉过去了,眼看着长沙也被抛在了后面……

何钊面前的无线电信号灯忽又亮了,蜂音器里重又传出一串紧急的呼喊:“弧光,弧光……”

“我是弧光,我是弧光。”

“我是广州。罗蒙索夫已订购英航白雪公主号班机机票,并已驱车前往机场。”

何钊蓦地紧张起来,急忙问:“该班机起飞时间?”

“三点四十分。”

“通知机场,加强对罗蒙索夫随身携带物品的检查。我们将于该班机起飞前赶到机场。”

“广州明白。”

何钊抬手一看手表:现在是三点十五分,离班机起飞只剩二十五分钟了。他不禁一皱眉头,对申公荻说:“加快速度!”

“是。”申公荻回答。其实,他早已把调速器推到最高一档,听了这话,他只好进一步加大油门,并推动操纵杆,再行爬高……七

他们终于抢在英航白雪公主号起飞之前赶到了广州机场。

他们的飞机刚一停下,广州公安局的同志就驱车来到机旁,向何钊汇报说:“旅客尚在候机楼。罗蒙索夫及所有旅客的行李都已仔细检查过,没有找到御龙杯。”

“会找到的。”何钊自信地说了一句,立即登上轿车,急驶机场候机厅。

候机楼厅内,宽敞明亮,布置优雅。各国友人同聚一堂,气氛相当友好融洽。

罗蒙索夫正神态自若,悠闲自在地坐在一张皮靠椅上,一边抽烟,一边与一对英国夫妇闲谈。他风度潇洒,举止文雅,说起话来从容不迫,充满自信,一派典型的学者风度。

申公荻牵着电子警犬雪豹,不露声色地向他走去。快走近时,雪豹忽然吠叫了一声,飞奔过去一口咬住罗蒙索夫脚旁的一只旅行包。

“这只旅行包是谁的?”申公荻问。

“哦,是我的。”出乎意料,回答的却是罗蒙索夫对面的那个叫查理的英国男人。

“可以打开看看吗?”

“先生,这旅行包已经检查过了。当然,如果你坚持还要再检查一遍的话。”查理有点不耐烦地耸耸肩,转身对妻子说,“玛丽,钥匙好像在你那里,请拿给这位警察先生。”

申公荻打开旅行包翻了一下,从里面拿出一只竹雕笔筒,把它交给何钊。

这是一件精美的工艺品,筒体用竹节制成,外壳浮雕着数枝翠竹和一对熊猫,造型美观大方,刀笔工致细腻。尤其是那一对熊猫,形态逼真,活泼可爱。笔筒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何钊知道,像这样的工艺品,在杭州随处可以买到,并非什么稀罕之物。只是这个笔筒拿在手里,似乎要比一般的笔筒沉重几分。

何钊把笔筒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有礼貌地对查理太太说:“夫人,您大概会乐意告诉我,这只笔筒是从何而来的吧?”

查理太太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说:“这是我们在杭州工艺品商店买的一件纪念品。买它的时候,我开始还有点犹豫。恰好罗蒙索夫教授也去了,他说这笔筒非常精美,富有东方特色,是一件很好的纪念品,劝我们买下。他自己也买了一只同样的笔筒。”她说到这里,转向罗蒙索夫,莞尔一笑,说:“哦,亲爱的罗蒙索夫教授,我没有说错吧?”

“唔。”罗蒙索夫点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何钊点点头,对查理夫妇说:“实在抱歉得很,我恐怕要麻烦你们跟我去一趟办公室。我们需要重新检查一下这只笔筒。”

查理先生无可奈何地耸一耸肩,向妻子做了一个鬼脸。他实在无法明白,这位中国警官何以会对一只普通的竹雕笔筒如此感兴趣。

何钊又向罗蒙索夫点点头,说:“罗蒙索夫教授,作为一位证人,我也想请您随同我们到办公室去一趟。”

“有这个必要吗?”罗蒙索夫惊讶地看着何钊,极不情愿地回答,“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我可不愿意为这种不相干的事情耽误自己的旅行。”

“请放心!用不了多少时间,我保证不会耽误你们的旅行。”何钊态度强硬地说。

罗蒙索夫无奈,只好随同他们一起走向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之后,何钊伸手在笔筒底端摸索了一会儿,找到开关轻轻一按,切断电源,那原先空空如也的笔筒里,忽然显现出一只玉雕的高脚酒杯。

查理夫妇面面相觑,呆如木鸡。

罗蒙索夫摊开双手,发出一声惊呼:“天啊!这不是御龙杯吗?我在北京博物馆里见过,是贵国的国宝。它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何钊瞥了他一眼,严肃地说:“不错!这确实就是御龙杯。它被人用偷梁换柱的方法从北京博物馆里盗窃出来,藏匿在这只笔筒里,用一种奇妙的光把它隐蔽了起来。”

何钊又看了罗蒙索夫一眼,说:“也许,罗蒙索夫教授,这只笔筒是你的吧?”

“不,不,这不是我的笔筒!我的笔筒在这里。”罗蒙索夫急忙辩解。他立即从自己的的旅行包里拿出一只一模一样的笔筒。当然,那是一只真正的空笔筒。

何钊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说:“请你们再仔细回忆一下,是否会在整理行装的时候,互相拿错了?”

“我抗议!我与查理夫妇又非同居一室,怎么会拿错?”罗蒙索夫勃然大怒。

“别激动!事情很快就能分辨清楚的。”何钊冷冷一笑,平静地说,“两年前,北京博物馆采纳了我的一项建议,在几件最珍贵的展品里秘密安装了特种超微型录音器。一旦展品被移动,录音器就开始自动录音,同时放射出微量电波。我的电子警犬就是根据这种微量电波寻找到御龙杯的。”

何钊说着从竹雕笔筒里取出御龙杯,伸手在酒杯脚底的凹陷处摸索了一下,用镊子取出一卷超微型录音带。他欣赏地看看手中的录音带,满意地一笑,接着将它放入一架特制的录音机。顿时,录音机里就播出了两个男人的对话:“唔,不错!是御龙杯。陈,你干得很好。”

“罗蒙索夫教授,现在你可以把钱给我了吧?”

“先付你二十万美元,其余的等我回国以后再汇给你。”

“可是,我怎么能相信你呢?”

“你掌握了我的秘密。倘若我失信,你可以去告发我。那样,我将被引渡到中国……”

“旅行支票?”

“陈,你知道,我身上从来不带大量现金,那样做既不方便,又不安全。”

“可是我又怎么去银行领取呢?那很容易引人怀疑。”

“我已经替你想好了。这是你叔叔的一封信。他在国外发了财,托我带二十万美元给你,作为他对你的馈赠……”

何钊“啪”的一声关掉录音机,两眼怒视着罗蒙索夫,严厉地说:“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吗?”

当录音机播出他与陈志才的对话时,罗蒙索夫也确实惊慌了一阵。

但他毕竟是有名的老手,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此刻,听了何钊的发问,他竟若无其事地耸一耸肩,厚颜无耻地说:“太奇妙了!何钊先生,我很钦佩贵国先进的科学技术,更钦佩先生超人的才干。你是第一个击败我的人。”

“第一个吗?”何钊冷笑一声,讥诮地说,“你大概没有把两年前,在莱茵河畔与布朗先生的交锋统计在内吧?那一次,有个名叫劳伦斯的青年学者为你送了命。”

“不,那不能算我的失败。”罗蒙索夫傲慢地回答,“是劳伦斯那个笨蛋进展迟缓,才毁了我的计划,也毁了他自己。这一次也是一样,如果陈能早一天,哪怕是早几个小时把御龙杯交给我,那么失败的就将是你而不是我。”

“我给他喝了一杯帮助睡眠的酒,直待我安全返回本国之后,他才会醒来。当然,我取回了那封信和支票,我不能留下任何可能牵连到我的证据。”

“你不认为这样做有失信用吗?”

“不,待我回国以后,仍会寄钱给他。只不过不是二十万,更不是二百万,而是二万美元。我认为这笔数目,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够多的了。现在,当然不再有这个必要了。”

何钊忽然从心底泛起一阵厌恶,仿佛吞食了一只苍蝇,恶心得几乎要呕吐出来。他起身一挥手,命人将罗蒙索夫(或许应该叫沙罗夫)押了出去。

翌日,北京博物馆内那一间因“内部整修”而暂行关闭的展览室,又重新开放了。也许是由于关闭了一天的缘故吧,室内的参观人数特别多。人们逗留在一个个陈列品的橱窗前,细细地鉴赏着我国古代的艺术珍品,陶醉在美的享受之中,并从中吸取智慧和力量。而单独陈列在展览室中央的那只御龙杯,更以它古朴典雅的造型,精美绝伦的工艺,吸引了无数的参观者停步不前,在它周围长时地徘徊观赏,留恋不已,并由此而发出无限感慨。是啊,我国的文化艺术源远流长,历代的劳动人民为我们留下了数之不尽的艺术珍品,这是我们国家的瑰宝,民族的骄傲!我们又怎能不备加珍惜,不努力继承这一光荣传统,将其发扬光大呢?

在离人群稍远一点的地方,那位端庄秀丽,观察细致入微的姑娘——某艺术学院的高材生,又挟着她的画册前来临摹作画了。她敛神屏息,长时地伫立在那里,深情地向御龙杯凝目注视了许久,接着便打开画册挥笔迅速勾画起来。

姑娘画技高超,笔法娴熟。她非常逼真地画了一幅御龙杯,接着又画了一幅观杯图。在那层层环绕着御龙杯全神倾注的参观者中,姑娘特地画了一名老公安战士。那老战士神态庄重、表情严肃,一双眼睛深情地凝视着御龙杯。从他那灼灼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自豪、胜利、幸福、骄傲……在众多的参观者中,除了这位姑娘以外,谁也不知道这一举世闻名价值连城的国宝——御龙杯,曾经被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