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迷踪

一个天高云淡,鸟语花香的大好日子。

上午,何钊走进办公室,刚在自己的桌前坐下,助手赵忆兰就给他带来了两位靓女,向他介绍说:“老师,这位叫刘燕,这位叫向文秀,都是我中学时的同学。她们的一位好友沈楠两个月前离奇地失踪了,特地来请求我们的帮助,帮助她们寻找一下沈楠。”

“失踪两个月了?”何钊沉吟了一下,把她们带到会客室,请她们坐下,要赵忆兰分别为她们倒了一杯水,待她们稍稍平静一下之后才说,“请你们详细谈一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刘燕开始激动地叙述起来,“我们和沈楠三人是大学同学,大学四年都是住的同一个寝室,毕业以后又一起来到江州,三个人合租一套公寓,相互之间无所不谈,亲密得如同姐妹一般。直到两年前我与文秀相继结婚,这才分开来,不再住在一起,但相互之间也还经常联系,感情亲密如初。”

刘燕二十八九岁,中等个子,身材苗条,眉清目秀,仪态端庄,是一位标准的美女。

“那么,沈楠呢,她为什么没有结婚?”何钊问。

“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呀。”刘燕回答说,“论条件,论长相,沈楠都不比别人差,也有不少人追求过她,只是她心高气傲,一个也不接受。”

“是呀,我们也为这事替她着急,帮她介绍过几个对象,但她一个也看不上眼。”向文秀也帮着说道。

她的年龄与刘燕相仿,身高与体型也差不多,但眉目之间却比刘燕多了几分秀气,尤其是那一双眸子,清澈明亮,宛如两泓秋水,顾盼之间,似有无限风情,有一种清丽脱俗的气质。

“那么,她的要求究竟有多高呢?”何钊不觉产生了兴趣,好奇地问。

“人要帅,生活要有情趣,家里还要有钱。分开来看也不算高,但合并到一起,却就难了。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刘燕说。

“是这样。”何钊点点头,换过话题说,“那么,现在请你说一说,她是怎么失踪的?”

“事情发生在八月十四号……”刘燕开始叙述说。

“等一等!八月十四号,这个日子你没有记错吗?”何钊打断她的话问。

“绝对不错。那是她打给我最后一个电话的日子。她打进电话的号码,我至今都还留在手机里。”刘燕说罢继续将之后的情况一一道来。

那一天上午她忽然接到沈楠的一个告别电话。沈楠在电话里告诉她说:“喂!刘燕,告诉你,我要到美国去了。”

“什么?你要去美国?去美国的哪里?干什么去?”刘燕听了一惊,连忙追问。在这之前,沈楠从来没有说起过要去美国的话。

“去美国的芝加哥,我与那里的一家叫USP 的网络公司联系好了,想去那边发展,在江州实在没有发展前途。再说,换一个环境,也许还能找到我理想中的白马王子呢。”她说。

“那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刘燕说。

“不用送了。我今天就走,现在已经在机场,马上就要登机了……”

她说。

“那你一路小心,到美国后,一定给我打电话!”刘燕一再交代说。

“会的,我一定会给你打电话。”她说。

然而她这一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何钊听后点点头,转而问向文秀:“你呢?她也给你打了电话吗?”

“是的,她也给我打了一个同样的电话。”向文秀回答说。

“直到最近,我们公司有一位同志出差去美国,我们一再托他抽空去一趟芝加哥,调查一下沈楠的情况。前几天那位同志回来了。他告诉我们说,他专程去了一趟芝加哥,请芝城的警察调查了一下,结果芝加哥并没有沈楠所说的那家公司,海关也没有沈楠入境的登记。我们这才知道沈楠失踪了。”

“去当地派出所报案了吗?”何钊又问。

“去报了。他们只简单地登记了一下,说这样的失踪案很多,他们无法一一立案调查,尤其此案还牵涉到外国,他们更是无法进行调查。”

刘燕回答了何钊的问题后,继续说道:“沈楠父母双亡,又没有兄弟姊妹,只有我们这两个朋友,我们不能不管。因此决定前来请求你们的帮助。请你们务必伸手帮帮我们,寻找到沈楠,决不能让她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何钊听后想了一下,说:“按理说,这样的案子我们也不能受理。

不过,你们既然是赵忆兰的同学,我们这几天又恰好没有什么重大的案子要处理,就让赵忆兰抽出几天时间帮你们去调查调查吧。”

送走两位靓女以后,赵忆兰问何钊说:“老师,我们应该怎样去着手调查?”

“你先去一趟机场,查阅一下八月十四号开往美国的所有航班的旅客登记表,看看沈楠是否去了美国。如果没有去美国,就再查一查她登上了哪一班客机,去到了哪里。”何钊说。

“好的,我这就去机场。”赵忆兰说。

下午,赵忆兰就从机场回来了。她向何钊汇报说:“八月十四号飞往美国的几班客机的旅客名单里,都找不到沈楠的名字。后来我只好一个航班一个航班地查,终于在一班飞往首尔的客机的旅客名单里找到了沈楠的名字,原来她去了韩国。”

“好。接下来你就应该与韩国的警方联系,请他们协助查找沈楠到达韩国后的去向了。”何钊说。

“可是,与韩国的警方又怎么联系呢?那可不是在国内呀。”

“你忘了,我们在首尔不是还有一位朋友吗?”

“你是说朴成久探长?”

“不错,就是朴成久。两年前朴成久曾经来过我们江州,请求我们协助侦破过一个案子。这点小忙,他应该是会帮的。”何钊说。

“对!我这就去与他联系。”赵忆兰高兴地说。

两天以后,朴成久发来回信,说:“据查,沈楠已于八月十四日登记入境,但首尔各家旅馆与招待所都无她的入住登记。九月十五日又查到她的出境登记,是乘坐当天上午九时由首尔开往江州的航班出境的。

在此期间,沈楠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都一无所知。”

“她去韩国干什么?”何钊看着回信沉吟着,提出了一连串的疑问,“整整一个月,她又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返回江州之后,又为什么不见踪影?她又为什么要隐瞒住自己的行踪,不与亲友见面?”

“听说韩国的明星都做过整容手术,首尔的整容技术最有名……”

赵忆兰说。

“你怀疑沈楠是去韩国做整容手术了?”何钊说。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好吧,你再与朴成久联系一下,请他派人去各家整容医院调查一下,看看沈楠是否去哪家医院整过容?如果真去整过容,还请他能把她整容前后的照片发一张过来。”何钊说。

“好的,我这就去联系。”赵忆兰说。

这一次朴成久很快就发来了回信,说:“首尔的整容医院有几十家,且韩国法律规定,医院有为患者保护隐私的权利,这一方面的调查无法进行。”

“看来,韩国那边是指望不上了,我们得自己开始着手调查了。”何钊看着回信,点头说。

“然而,我们又该怎样着手进行调查呢?”赵忆兰问。

“去找你的老同学刘燕。我想,她一定还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何钊说。

刘燕住在市郊一高级住宅区内的一幢小别墅里。院前院后鸟语花香,别墅之内更是布置得文雅别致,纤尘不染。看来小两口的日子过得还蛮不错。

刘燕在客厅里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简单地寒暄了两句之后,她就迫不及待地问:“调查有结果了吗?”

“我们已初步查明沈楠没有去美国,而是去了韩国的首尔。”何钊回答说。

“什么?去了韩国?”刘燕惊讶地说。

“是的,去了韩国首尔,在那儿待了整整一个月。至于她为什么要去韩国,去那里又做了些什么,就一无所知了。不知你是否能在这方面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何钊说。

“这我哪里知道。我还真不能为你们提供什么线索。”刘燕说。

“韩国的整容手术是最有名的。你说,她会不会是去那里整容了?”

赵忆兰说。

“整容?那不可能吧!我们三人都是一米六二的身高,四十五公斤的体重,中国女人的标准身材。论相貌,向文秀第一,沈楠其次,我最差,但就是我也在一般的女人之上。我真看不出有什么必要去整容?”

刘燕不以为然地说。

“你这里有沈楠的照片吗?”何钊问。

“有,有。”刘燕立即去找来几张沈楠的照片,把它们交给何钊,并且指点着照片对何钊说,“你看,这是她的全身照,这是她的正面照和侧面照,都很漂亮吧?”

何钊拿着照片仔细看了看,又把它们转交给赵忆兰,说:“不错,是很漂亮,完全不必去整容。但事情也往往会有出人意料的地方,也许她有什么特殊的需要,也许她想要更加美一些,做一个绝代佳人……”

何钊说到这里想了一想,忽然改变话题说:“那天你们到局里来报案,你的话多,向文秀的话少,她好像对寻找沈楠一事不太积极?”

“是的,她与沈楠曾经是情敌,有过一段感情纠纷。那天还是我拉着她一起去你们局里报案的。”刘燕说。

“哦,她们曾经是情敌,能详细说说吗?”何钊问。

“这事呀,还得从向文秀现在的丈夫宋宁说起。你知道江州的首富是谁吗?”

“知道,是宋学江。据说他拥有十几家企业,亿万家产。”

“不错,就是这个宋学江。宋宁是他唯一的儿子,亿万家产的继承人。但更为可贵的还是这个宋宁不仅一表人材,人长得帅,而且还勤奋好学,是清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因此,追求他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

刘燕开始详细地向他们叙述起来:“也是有幸,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们同时认识了宋宁。认识之后,向文秀与沈楠竟都对宋宁一见钟情,开始了她们的追求,于是这一对好友便成为了情敌。而宋宁在两人之间的左右摇摆,迟迟不肯表态,又增添了她们之间的醋意。这一情况一直持续了两年,直到宋宁最后表态,正式向向文秀求婚,沈楠才停止她的追求,两人重归于好。但有了这一段经历,两人之间的感情就总有一点隔阂,再也无法恢复到原来那种亲密无间的程度了。”

“原来是这样。”何钊点头说。

告别刘燕回到局里,何钊要赵忆兰去找来最近的一些小报,开始一张一张地翻阅起来。他翻阅了许久,最后在几张报纸上画了一些线条,把它们交给赵忆兰说:“你抽空去这几个地方走一走,了解一下,看有没有最近从外地来的美女?记住,是那种非同一般、高雅超群、绝顶靓丽的美女,当然,身高还应该在一米六二左右。”

赵忆兰接过那几张报纸一看,他画线的都是一些富人们经常聚会活动的场所。她不觉问道:“你认为沈楠有可能在这些地方出现?”

“是的。”何钊点头分析说,“根据刘燕的叙述,沈楠应该是在爱情上受到挫折,寻找不到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而去整容的。那么,整容之后变得更加漂亮的她,该去哪里寻找她那个如同宋宁一般既有钱,又帅气,又有生活情趣的男人呢?总不会去一般的人群里,甚至于穷人堆里寻找吧?”

“不错,不错!我这就去。”赵忆兰说。

因为地方多,赵忆兰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返回局里。她把一张名单交给何钊说:“最近来到江州的美女还真不少,但符合这几个条件的却只有三人,一个叫任美娜,一个叫王玲,还有一个叫谢春花。前两人都是一星期前来江州的,后一个则是这几天才出现的。”

“好!她们平时都是在哪里出现?我们先去见哪一位?”何钊说。

“先去见一见这个任美娜吧。她每天晚上都在皇都大舞厅出现,是一个舞迷。”赵忆兰说。

皇都大舞厅是江州最高级的一家舞厅,厅内布置豪华,座位舒适,当然价钱也不菲,一杯普通的龙井茶也要五十元。

他们去得早了一点,任美娜还没有到。何钊看看时间还早,便拿起茶杯,一口一口慢慢地喝起茶来。

何钊正在低头品茶,赵忆兰忽然低声说道:“看!她来了。”

何钊急忙抬头,果然看见一位二十七八岁的白衣女郎从门外进来,迈着轻盈的步子,径直向他们旁边的一张桌子走去。但见她身材修长,眉目清秀,穿一身洁白的连衣裙,愈显得端庄、美丽、光彩照人。她一直微笑着,从他们的桌旁经过时,有意无意地看了何钊一眼。这一眼,将明媚的春光留在了何钊的心里,使他情不自禁地想回过头去多看她一眼。

伴舞的音乐声奏响了。何钊刚想起身去邀请她跳舞,却被一位穿西装的帅哥抢先一步。直到第四轮音乐声响起,何钊才邀到姑娘,带她进入舞池。

何钊带着姑娘一边跳舞,一边问道:“姑娘是初次来江州吧?”

“是的。听说江州这个城市不错,就抽空过来看看。”她说。

“你应该来了有好几天了吧?”何钊又问。

“是的,来了有一个多星期了。”她说。

“那么,小姐对江州的印象如何呢?”

“也还不错吧!市容整齐,街道清洁,还有许多名胜古迹和观光旅游的地方。”

“那么,姑娘是否有意在这里定居下来呢?”

“这个嘛,”姑娘笑了,说,“这还得看我能不能在这里找到一份好工作,或者是……”

“或者是找到一位理想的夫婿?”何钊说。

“先生你真坏!”姑娘嗔道,但并没有生气。

跳完一轮舞回到桌旁,赵忆兰连忙问:“她是沈楠吗?”

“不是。”何钊回答说。

“你怎么知道?”赵忆兰问。

“她的牙齿修理过,并且有一颗假牙。而沈楠长着一口洁白整齐的好牙齿。”何钊回答说。

翌日上午,他们在东亭湖旁见到了名单上的第二名女子王玲。

东亭湖是江州市著名的景区之一。这是一座面积达数百亩的淡水湖,湖岸绿树成荫,游人如云;湖里碧波**漾,水鸟成群;远处淡淡的一脉青山,更似水墨丹青一般把此情此景点缀得如仙如幻,更加富有诗情画意。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秋装,凭栏而立地站立在湖岸上,映着湖光,衬着山色,是那么娇艳美丽。

何钊漫步走过去,在她身旁站住,说:“这里的风景真美!”

她回头看了何钊一眼,没有说话。

“姑娘是来江州旅游的吧?”何钊又说。

“是的。听朋友介绍说,江州的风景很美,便过来看看。”她又看了何钊一眼,终于回答说。

“那么,姑娘的亲眼所见呢?”

“我刚来几天,还有许多地方没有去,不好妄加评论。”

“如此,我建议你去一下东亭山,就是远处的那一道山脉。那里的景色比这里更美。”

“是吗?”她说。

“还有灵泉寺。那是江州有名的文化古迹,也值得一游。”何钊又说。

“谢谢!我会去的。”姑娘回头向他一笑,接着迈步离开。

姑娘刚一离开,赵忆兰立即走了过来,问:“她是沈楠吗?”

“不是。”何钊回答说。

“你怎么知道?”赵忆兰又问。

“她说话带一点潮州口音。潮州话属于闽南语系,很难学会。而沈楠却是浙江人。”何钊说。

下午,他们又去谢春花下榻的南方宾馆,拜访了名单上最后的这位姑娘。

谢春花俊俏秀丽、面如桃花、眸如秋水、唇如樱桃,姿容绝对不亚于前面两位姑娘。他们去时,姑娘正在伏案工作,桌上摆满了图案和资料。

她冷淡地向何钊与赵忆兰点点头,说:“不知二位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姑娘是来江州投资的?”何钊说。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她问。

“是你的一位朋友介绍的。”

“不错,家父是准备来江州投资,要我先来做一些调查工作。”

“你的朋友还说,姑娘也许会对我们的公司感兴趣。”何钊又说。

“你们公司是干什么行业的?规模有多大?”

“我们公司是搞MMOG 的。目前规模虽然不大, 但是有发展前途。”

“MMOG ?MMOG 是干什么的?”她问。

“就是搞网络游戏的,简称网游。这是一个新兴的朝阳行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何钊向她介绍说。

“好的,我知道了。”她却忽然打断何钊的话,说,“请回去把你们公司的资料以及对这个行业的介绍与分析,发一份给我。我们会认真研究考虑的。”

“好的,我们回去以后,就给你发一份。”何钊说。

从宾馆出来之后,赵忆兰问何钊:“她会是沈楠吗?”

“不是。”何钊说。

“你怎么知道?”赵忆兰又问。

“她问公司的行业,我故意说了MMOG 这句英语,她竟然不知MMOG 是什么意思。而沈楠是学设计的,又怎么会不懂得MMOG 的意思呢?”何钊回答说。

案子侦查到这里,已是山穷水尽,无迹可寻了。

回到局里,何钊开始蹙额皱眉苦苦地思索起来:那个沈楠何以要远去韩国整容?又会把自己整成个什么样子?她回来以后,又为什么要避开亲友,搞一个失踪的游戏?她是要在实现自己的愿望,功成名就之后给大家一个惊喜?还是有着别的什么目的?难道说自己这两天的推测都错了,走了弯路……

何钊想着想着,脑海中忽然一下涌现出刘燕叙述沈楠的事情时,说过的那几句话:“人要帅,生活要有情趣,家里还要有钱。

“向文秀与沈楠竟都对宋宁一见钟情,开始了她们的追求,于是这一对好友便成为了情敌……

“直到宋宁最后表态,正式向向文秀求婚,沈楠才停止她的追求,两人重归于好。”

何钊不觉两眼一亮,激动地敲击着桌子,说:“也许,我们之前的推测都错了,沈楠之所以去韩国,仅仅是因为宋宁的缘故吧?”

“你是说沈楠对宋宁的爱没有变,仍然幻想着要把宋宁从向文秀的手中夺回来?但这有可能吗?”赵忆兰说。

“正因为没有可能,所以她才会剑走偏锋去韩国整容,把自己变成第二个向文秀……”何钊说。

“等等!你是说沈楠把自己变成了第二个向文秀,从而去取代向文秀?这未免太天方夜谭了吧!”赵忆兰说。

“一点也不天方夜谭。沈楠与向文秀身高体型相同,又都是鹅蛋脸,至于眼鼻口耳等部位的细微差别,现代的整容术是完全可以处理的。”

“可是,她们毕竟是多年的同学,亲密的朋友呀。”

“那又有什么?以前就有过孪生兄弟或孪生姐妹自相残杀的案例,更何况是同学、朋友。”

“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赵忆兰问。

“围绕向文秀,去她周围的人群中进行调查询问,弄清楚她究竟是沈楠还是原来的向文秀?”何钊回答说。

第二天上午,何钊与赵忆兰早早就来到宋家门外,等到他们家的女佣出门去买菜,把她邀进一家茶馆里,对她进行了一些询问。

宋家的女佣姓张,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农村妇女,忠厚善良,也很健谈。她告诉他们:这家的女主人长得很美,心地也好,尊重下人,从来没有对他们说过一句重话。

“那么,最近一段时间,你可发现她有什么变化没有?”何钊问。

“变化?没有呀。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爱看电视、爱逛街、爱穿素色衣裳、爱吃我做的清蒸鲈鱼……”张嫂说。

“张嫂,你再仔细想一想,在最近这一段时间里,她有没有什么与以前不同的地方,比如说话、行事以及对人的态度等。”何钊又说。

“对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大概是在半个多月以前吧,有一天,她穿了一件素花的旗袍出去,回来时却换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也是我多了一句嘴,说:‘夫人,你又买了一件新衣服呀?’她回答说:‘是呀。张嫂,你看这件连衣裙好看吗?’‘好看!’我说,‘可是,夫人,你穿出去的那件旗袍呢?’她说:‘扔了。’‘什么,扔了?那么好的一件衣服,扔了怪可惜的。’我心疼地说。谁知她听后却把脸一板,冷冷地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么一件旧衣服,扔了有什么可惜的?’这话说得我心里难过了许久。以前,她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说过话。”张嫂叙述说。

“嗯,这事是有一点儿与往常不同。但作为一位有着亿万家产的贵夫人,随便丢弃一件旧衣服,也无可非议,不足为奇。”何钊沉吟着说。

“同志,你们怀疑我们家夫人……”张嫂问。

“是的,我们怀疑她与某一件案子有关系,但也不一定。张嫂,我们今天的谈话,请你不要对任何人说。”何钊交代说。

“这我知道。”张嫂回答说。

他们接着又把宋宁邀出来,在一家咖啡店里与他进行了一场谈话。

宋宁三十多岁,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确如刘燕所说是一位难得的青年才俊。

“不知两位把我邀来,为了何事?”他在咖啡桌前坐下,彬彬有礼地说。

“想向你了解一件事,一件与某个案子有关连的事。不知你注意过没有,最近你的妻子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一些与以前不同的变化?”

何钊说。

“变化?你问的是哪一些方面的变化?”他问。

“当然是生活上的,比如思想、性格、兴趣、爱好……”何钊说。

“对不起!我白天事务繁忙,每天与她相处的时间也不多,实在没有注意到她有什么变化。先生如果知道一些什么关于我妻子的事,还请明言相告。”

“事情是这样的,”何钊无奈,只好把事情挑明,说,“我们有某种理由怀疑你现在的妻子不是原来的那一位,而是另外一个面貌与她完全一模一样的女人。”

“你不是开玩笑吧?”宋宁听后一怔,两眼盯视着何钊,怀疑地说。

“绝对不是开玩笑。”何钊严肃地回答说。

他接着把沈楠的失踪、他们的调查以及张嫂刚才的陈述,一一向他叙述了一遍,叙述完后又说:“当然,这其中有许多还只是我们的推测,还需要调查搜索证据,用事实来加以印证。因此,请你一定要好好回忆一下,看看在最近一段时间里,你的妻子有没有什么变化?”

“是这样……”宋宁的态度终于有了转变,他思索了一下,犹豫地说道,“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她的一切都如从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从上个月起,她忽然对购买衣服产生了兴趣,几乎每天都要去商场观看挑选衣服,买来的新衣服挂满了两个衣橱。”

“那么,那些旧衣服呢,她还穿不穿?”何钊问。

“我没有留意,好像都收起来了。”他说。

“好吧,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如果你有什么新的发现,请随时与我们联系!”何钊说。

送走宋宁以后,何钊舒了一口气,说:“事情已经清楚了。半个多月前那一次,穿素花旗袍出去的和穿白色连衣裙回来的,并不是同一个人。前者是向文秀,后者则是经过整容后的沈楠。沈楠对向文秀的生活起居,兴趣爱好了如指掌,模仿得惟妙惟肖,不露一点痕迹。但她还是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没有改掉自己的洁癖,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但爱买衣服,爱穿新衣,是一般女人的癖好,并不能作为我们的证据。”赵忆兰说。

“是的。所以我们还要去拜访一下向文秀的父母。”何钊说。

“你是想要他们父女做一个亲子鉴定?”赵忆兰说。

“是的,这是鉴别现在的这个向文秀是真是假的唯一办法。”何钊说。

向文秀的父母都是退休教师,待人非常热情。

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之后,何钊就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地说:“今天前来拜访二位老师,是想问一问,在最近一段时间里,你们是否感到你们的女儿向文秀发生了什么变化?”

两位老人听了一怔。她父亲性急,立即反问说:“变化?什么变化?”

她母亲稳重一些,想了一下,抬头说:“要说变化嘛,倒还真有一点,那就是她以前回家回得很勤,每隔两三天就要回来一趟。最近却回来得很少了。”

“那么,她最后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何钊问。

“有一个多礼拜了吧?是与宋宁一起回来的。说是有事,吃过午饭就走了。”她说。

“那么,她那一次回来,面目表情,举止神态与以前相比,有什么不同没有?”何钊又问。

“能有什么不同呢?还不是老样子。”

“哦,是这样。”何钊点点头,又说,“我们今天来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想请向老师去与她做一个亲子鉴定。”

“什么?做亲子鉴定?”

“是呀,为什么要做亲子鉴定?”

这一次,两位老人一起发出了疑问。

“事情是这样的,”何钊困难地解释说,“我们有理由怀疑,现在在宋宁身旁的那个女人,并不是你们的女儿向文秀……”

“这不可能!”她父亲说。

“是呀,那孩子我们从小带大,身上哪一个地方我们不熟悉?虽说长大了,嫁人了,但她的模样我们闭着眼睛也能知道,又怎么会认不出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呢?”她母亲说。

何钊无奈,只好又把沈楠的失踪、他们的调查以及张嫂与宋宁的陈述都一一叙述了一遍,最后还加了一些分析,说明他们怀疑的理由。

这一次,两位老人都沉默不语了。

“现在,”何钊说,“现在就请向老师给我们一根您的头发,让我们去做一个亲子鉴定。”

“不,那没有用。”谁知她父亲却摇头回答说。

“为什么?”何钊一怔,连忙追问。

“因为她不是我们亲生的。”她父亲说。

“什么?她不是你们亲生的?”何钊又是一怔,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话。

“是的,她不是我们亲生的。”她母亲也点头证实说,“我们结婚多年都没有生育,后来就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女孩。这女孩就是文秀。”

“原来是这样。这事向文秀自己知道吗?”

“领养时孩子才几个月,当然不知道。领养后我们调动了一次工作,又搬迁了两次,现在知道这事的人已经少而又少了。”她说。

“是这样……”何钊忽然感到一阵惆怅,他所寄希望的这个亲子鉴定是无法进行了。

“老师,我们是否去他们家里搜查一下,看看能不能从她那些旧衣服里寻找到一两根以前遗留下来的毛发。”赵忆兰建议说。

“那不行。”何钊断然否定说,“他们家的那个女佣张嫂做事很勤快,换下的衣服都会拿去清洗,怎么会有毛发?退一步说,就算是找到了那么一两根毛发,你也无法确定是以前遗留的还是现在脱落的,如果是现在脱落的,你拿去与她现在的头发进行DNA 比对,岂不是会帮了她一个大忙,认定她就是真正的向文秀?”

“对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母亲忽然插嘴说,“文秀与宋宁定情的那一天,文秀曾经按照我们家乡的习俗,剪了一小绺头发装在一个锦囊里,送给宋宁当作定情之物。那个锦囊我想宋宁应该还留着。”

“太好了!我这就给宋宁打电话。”何钊说。但他拿出手机刚要拨号,想了一下,却又犹豫地放下手机,对她的父亲说:“向老师,这个电话我看还是由您来打比较好。您的话,他容易接受一点。”

“好的。”她父亲点点头,拿起桌上的话筒,拨通了宋宁的电话。

“喂!”过了一会儿,话筒里响起了宋宁的声音。

“喂,宋宁啊,文秀送给你作为定情之物的那个小锦囊,还在吗?”

她父亲说。

“当然还在。爸爸,您问这个干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公安局的同志想做一个DNA 鉴定,需要一根文秀的头发。你取一根锦囊里的头发,再取一根文秀现在的头发,明天给他们送去。好吗?”

“爸爸,这事我知道,公安局的同志也找我谈了。可是……爸爸,他们的想法也太荒唐了,说现在的文秀与以前的文秀不是同一个人。您相信吗?”

“不错,他们的想法是有一点荒唐,但也不是空穴来风,毫无根据。

这样吧,我们还是来个姑妄言之,姑妄听之,支持他们去做个鉴定,把事情弄清楚,那样,我们自己也能安心一些。”

“好吧,我明天就给他们送去。”

“注意!取她现在的头发时要小心,千万不要惊动了她。”她父亲最后交代说。

“我知道的。”他说。

第二天上午,宋宁果然给何钊送来了两根头发。但在把头发交给何钊之前,他还是有点犹豫地问:“你们认为,真有必要做这个鉴定吗?”

“是的,只有这样才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想,你们也不会愿意老是揣着这个怀疑而寝食不安吧?”

“好吧。”宋宁终于下定决心把两根头发交给了何钊,但交后还是补充了一句,“希望鉴定的结果证明是你们误判,我身边的向文秀并没有变,仍然还是从前的那个向文秀。”

“我们也希望鉴定结果能如你所愿,证明是我们错了。”何钊回答说。

然而事实并不会因为人们的希望而改变。两天以后,赵忆兰从医院拿回DNA 鉴定报告,从两根头发里提取到的DNA 的匹配率为百分之三十七,不属于同一个人。

“好!”何钊兴奋地一拍手,说,“立即拘审沈楠。”

在充足的证据面前,沈楠只得低头认罪,交代了她的作案过程。

原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来愈为自己的婚姻担忧。眼看着就要奔三十了,像宋宁那样的理想男人是寻找不到了。降低标准嫁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阔佬,或是嫁一个面目丑陋,平庸无能的富二代吧,实在心有不甘。

那一天,她在电视里看到一对孪生姐妹同时爱上了一个男人,那男人最后选择了姐姐。就在姐姐要与那个男人结婚的前一天夜里,妹妹杀死了姐姐,第二天冒名顶替地去与那个男人结了婚……沈楠看后怦然心动,一个罪恶的计划开始在心里形成。她立即辞掉工作,登上飞往韩国的飞机,拿着几张向文秀的照片住进了首尔一家最大的整容医院。

由于手术复杂,要分几次进行,她在医院里足足住了一个月。那一天,拆掉最后一层纱布之后,她对着镜子一照,自己也吓了一跳。镜子里赫然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向文秀……“于是你便返回江州,打电话把向文秀约出来,伺机杀害了她?”何钊说。

“不!我没有杀她。我与她毕竟是多年的同学,亲密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再说,在这城市之中,处理尸体也是一个难题。”沈楠回答说。

“那么,你把向文秀弄到哪里去了?”

“我把她送进城郊的一所精神病医院里去了。”

“什么?你把她送进疯人院了?你这又是怎么做到的?”何钊问。

“那很容易,我给她服了一片能使人精神错乱的药。在精神病医院,我告诉他们说我俩是孪生姐妹,我是患者的姐姐。他们看看我俩的面貌,也就相信了。”她说。

何钊立即带人去那家精神病医院,果然在那里找到了向文秀。

两个月以后,向文秀的病被彻底医治好了,恢复了正常。但与此同时,沈楠却在监狱里发了疯,她整天傻笑着,嘴里不停地念叨:“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终于把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抢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