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看了艾琳的日记后,凯蒂心里就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老是忍不住想,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她在“幽灵房间”里看到的男女,是艾琳姨妈和她的情人吉姆吗?

好奇心就像沐浴时的肥皂泡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即使在母亲大声训斥她的时候,凯蒂也不由自主走了神,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那本没看完的日记上。然而母亲十分生气,罚她弹了一整天的琴,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去看剩下的日记。

傍晚,外面突然传来隐隐的雷声,凯蒂扑到窗前一看,一团团如墨的乌云正在古堡上空迅速飘**、凝聚,仿佛一群刚从地狱中放出的恶魔在狞笑着飞舞。越积越厚的云层把天空坠得极低,不断地翻搅涌动着,里面似乎隐藏着某种巨大的神秘之物,令人备感压迫的恐惧。

今夜,暴风雨又要来了!

母亲让仆人关上了所有窗户,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紧张,她偏头痛的毛病又犯了,于是吃了药便早早歇下。德赛夫人则把凯蒂带回她自己的房间,像往常一样为她读着睡前故事。

老妇人苍老而疲倦的声音不时被暴烈的雷声打断,凯蒂不停地打着哈欠,很快闭上了眼睛。见她睡着了,德赛夫人便悄悄收拾书本离开了卧室。

房间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城堡内很快陷入了黑暗。闪电像僵直的蛇印在窗户上,狂雷在四周不住地抽打,大雨如瀑布一般落下,仿佛

天空被撕裂后遽然崩落,带给人一种末世的恐惧感。

凯蒂突然睁开了眼睛,捂着耳朵祈祷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穿着睡衣偷偷溜上四楼,再次来到“幽灵房间”外。

和上次一样,房间的门缝中隐隐透出灯光。

凯蒂的心狂跳着,身体也不停地颤抖,因为寒冷和害怕,也因为兴奋和期待,心里隐隐感到一种打破禁忌的探险带来的刺激感。

她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地、慢慢地把眼睛凑近锁孔—

她又看到了那个女人。

她穿着一条样式古怪的红裙,裙摆短得令人咋舌,祼露着细瓷似的胳膊和大腿,正在房间里**四射地跳舞。

那是一种凯蒂从未见过的舞蹈,肢体像风一样快速地扭动,极富韵律和动感,就像窗外挟着雷电的暴风雨一般激烈,令人目眩神迷地震撼。

女人的表情则交织着愤怒、绝望和悲痛,像被死神捕获的天鹅,在地狱之火中辗转痛苦地挣扎,凄厉无望地哀鸣。

一阵激烈的旋转后,女人伏倒在羊毛地毯上,喘息着抬起头,修长的脖颈弯出优美至极的曲线,神情却是燃烧殆尽后的冰冷,像一只僵死在冰天雪地中的天鹅,以一种绝望凝固的眼神望向前方……

凯蒂吓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那女人的目光仿佛穿透小小的锁孔,笔直地望进了她的眼睛,令她心里一阵莫名的悸动。

她平息了紊乱的呼吸,再度把眼睛凑向锁孔时,发现一名男子正从旁边的沙发中站起来,向女人走去。

这场无与伦比的舞蹈显然是跳给这个男人看的。因为背对着锁孔,凯蒂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见他扶起女人,似乎还问了句什么话,就见那女人红唇翕动,说了几个字,然后男人伸出的手僵住了,女人脸上则掠过一种奇怪的神情,仿佛是带着讥讽的冷笑。

但凯蒂疑心自己看错了,因为眨眼之间女人便投入男人的怀抱,两条手臂像柔软的兰草缠上男人的脖子,温柔地和对方亲吻。男人也搂紧了她,两人一路纠缠着倒向了房中的大床。

凯蒂脸蛋有些发烫,直觉地意识到接下来的场面不是她应该看的,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突然一道惊雷劈下,男人像弹簧似的从**跳起来,一手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瞪着女人,嘴里愤怒地吼着什么。

鲜血,正从他**的胸膛上像涓涓细流一般不断地涌出来……

女人从**站起来,手里拿着一把滴血的尖刀,红唇勾着一抹冷酷的笑,走到男人身边,把刀一下又一下捅进他的身体,直到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凯蒂惊惧地张大嘴,骇得四肢都麻木了,然后她看见女人举起鲜红的刀子,微笑着,把它用力插进了自己柔软的胸膛……

一声刺耳的尖叫从凯蒂喉间爆出,极度的恐惧瞬间击溃了她的神智。

她眼前一黑,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