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早朝
太阳还没有升起，大街上没什么人，但是宫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臣们几个人聚在一起站在门外等着大门打开进去上朝。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而来。
车帘挑开，高阳郡王朱高煦从里面走了下来，很多人都露出了热切的目光，也有人不以为然，下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另外一个身影也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脚踩在地上，李恒直接打了一个哆嗦。
“让你把大氅穿上你不听，冷了吧？”朱高煦将大氅拿了过来，一边将大氅披在李恒的身上，一脸得意的说道。
众人看到这一幕，脸色全都是大变。
支持朱高煦的人有些疑惑，李家人究竟给咱们这位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让这位王爷这么喜欢他们家？总往他们家跑也就算了，还带着李恒一起来上朝。
一起来上朝也就罢了，还同坐一架马车，同坐一架马车也就罢了，还要给李恒亲自穿大氅，这是什么待遇？怎么能让人不眼红？
将大氅裹在身上，李恒一脸敬佩地说道：“还是王爷有先见之明。”
朱高煦顿时露出了得意的表情，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在两个人相处的过程当中，李恒其实并没有多尊重朱高煦，甚至很多时候还会用自己的才华碾压这位王爷。
正因为如此，朱高煦也觉得李恒是一位非常有才华的人才。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得到李恒的赞赏，对朱高煦来说是一种很高的评价。哪怕只是在穿衣服这种小事上，依旧让他十分的自得。
陈瑛等人站在角落里，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大人，”张文道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高阳郡王和他的关系这么好，会不会影响到咱们今天的动作？”
“有什么影响？”陈瑛皱着眉头说道，“咱们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说了，高阳郡王现在对他就这么好，将来高阳郡王要是做了太子，哪还有咱们出手的机会？”
张文道和赵林楚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陈瑛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继续开口说道：“现在我们动手，或许他们会旁观，会视而不见，一旦高阳郡王当了太子，他们很可能会站在李恒那一边。”
“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动不了李恒，你觉得李恒会放过咱们吗？咱们这段时间这么针对他，还弹劾他的父亲，他会怎么对我们？”
张文道和赵林楚的脸色都有一些发黑，变得难看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得罪人得罪的这么狠，如果不把对方弄死，那实在是寝食难安。尤其是对方还有翻身的能力，那就更加的不能忍受了。
“他们虎视眈眈啊！”朱高煦站在李恒的身边说道。
“无所谓，”跺了跺脚，李恒开口说道，“自古以来都是邪不压正，他们一群邪恶的人，还想打败我这样的正人君子？”
朱高煦斜着眼睛看着李恒说道：“你若是正人君子，本王岂不是圣人了？”
两个人还在笑谈，宫城上面的大钟已经被敲响了，大门被缓缓的打开，文武大臣自觉地站成了两列，按照自己的位置缓缓地向里面走了进去。
进入大殿之后，李恒和朱高煦就分开了。
朱高煦是高阳郡王，是皇上的皇子，他自然要站到前面去，在他前面的则是大皇子朱高炽，在他身后的则是三皇子朱高遂。
李恒品级的品级不高，五军都督府的都督，只能混在武将堆里面。
时间不长，太监先走了上来，甩动着手中的拂尘，大声地喊道：“皇上驾到。”
朱棣穿着龙袍缓缓地从后面走了出来。
群臣撩起衣袍跪在了地上，等到朱棣坐上龙椅，群臣口中开始喊了起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时间分寸拿捏得相当好，李恒都有些怀疑臣子们是不是彩排过。
“免礼平身！”朱棣抬了抬手，开口说道。
目光在人群之中扫过，很快朱棣就看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李恒，只是瞟了一眼，朱棣就收回了目光。
旁边的太监向前走了一步，大声地喊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不远处的一个大臣站出来躬身说道。
李恒静静地看着对方，注意力很集中，等待着对方弹劾自己，结果根本不是，人家说的是北平修城墙的事。
李恒顿时兴趣缺缺，打了一个哈欠，靠在柱子上不准备听了。
很快此人说完了，又站出来一个人，李恒又打起了精神，结果人家也不是弹劾他，人家说的是打造军械的事。
李恒打了一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站在了一边。
第四个，第五个，每一次有人站出来，李恒都要打起精神，结果发现都不是弹劾自己的，他们叨叨叨叨的说着，李恒是左耳进右耳出。
早上起得太早了，加上这些人引经据典，听起来就像后世的老师上课。没过多久，李恒就有一些眼皮子打架，身子开始摇晃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恒忽然惊醒了过来。
清醒过来的李恒四下看了一眼，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有些不解，所以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朱高煦站在前边，对着李恒挤了挤眼睛，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坐在龙椅上的朱棣满头黑线，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恒。
台阶之下，一位御史满脸愤怒地看着李恒，大声的开口说道：“皇上，臣弹劾李恒君前失仪。”
李恒连忙走出来一步说道：“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罚俸半年吧！”朱棣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地说道。
听到这种处罚，陈瑛等人的脸色都有一些不太好看，皇上还真的是宠爱这个小子，这处罚实在是太轻了吧？
“李恒，你可知罪？”朱棣继续说道。
李恒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说道：“皇上，臣不是认罪了吗？”
“说的不是这个，”朱高煦站了出来忍不住说道：“都察院的御史周子义弹劾你贪污了赈灾的银子，你有什么话说吗？”
李恒看了一眼那位御史，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皇上，臣能不能做御使？”
“你做御使干什么？”朱棣狐疑地问道。
“做了御史就能够胡说八道地弹劾别人了。”李恒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些日子他们弹劾臣好几次了，臣都不求他们有证据，哪怕有一次是有的放矢也好。”
“每次都风闻奏事，全都是无中生有，他们也知道不能把臣怎么样，可他们非要出来，如此行为，臣好有一比。”
“比做何事？”朱高煦在旁边忍不住问道。
朱棣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轻哼了一声，朱高煦一缩，脖子连忙退到了一边，给了一个李恒爱莫能助的表情。
“回王爷，癞蛤蟆上脚面子，不咬人，他恶心人。李恒恭恭敬敬的说道。
大殿之上瞬间就发出了一声大笑，果然是朱高煦，他是一点儿都不掩饰。下面的勋贵和勋戚当中也有人跟着笑了，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不知道是为了拍朱高煦的马屁，还是真的想笑。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单纯的和都察院的人不对付。文官和勋贵勋戚武将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说和勋贵勋戚武将最不对付的是谁，只能是都察院的文官。
平日里这些都察院的人没少盯着他们，今天这个不法，明天那个乱纪，简直就像一群苍蝇，嗡嗡嗡嗡嗡嗡，实在是让人烦得不行。
以前没机会，现在能落井下石了，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朱棣瞪了一眼李恒，大声地呵斥道：“朝堂之上，不许出言轻薄，御史有弹劾的权力，你有自辩的权力，不许再阴阳怪气，否则朕治你的罪。”
“是，陛下，臣明白。”李恒恭恭敬敬地答应了一声，站起身子对周子义说道：“周大人。不知道你弹劾我什么呀？”
“我弹劾你贪污赈灾银两。”周子义大声的说道。
李恒打了一个哈欠，百无聊赖地说道：“我知道你谈和我贪污赈灾银两，可是咱得说清楚，我贪污了多少赈灾银两，我怎么贪污的赈灾银两，你至少要有一点理由吧？”
“我当然有理由，”周子义咬着牙说道，“京城当中有一位胡姓商人，一直和你们李家走得很近，他做生意一直是你们李家在给行方便，他所赚取的利润，每年也要分你们李家一份。”
“周大人，这件事情你可有证据？”李恒老神在在的说道。
“我是听说的而已。”周子义直言道。
“那你就不要如此言之凿凿，”李恒没好气地说道，“胡姓商人的确和我们家走得很近，但是因为他做生意实在踏实，我们家所用的东西全都从他那里采买。”
“包括文房四宝，粮食，米面，周大人一看就不食人间烟火。现在想找一个踏踏实实做生意的人，实在是不容易，人心不古啊！”
“你不要转移话题，”周子义没好气地说道：“你们家从他那里采买我管不着，可这一次难民营的东西，你也是从他那里才买的，有没有这回事？”
“有，”李恒点了点头说道，“周大人，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找一个诚实肯干靠谱的商人，实在是不容易，人心不古啊！”
“你胡说八道，”周子义看着李恒的样子，忍不住愤怒地说道，“你在他那里买了赈灾的物资，转过头他就从你们家买了好几间铺子，价格比市场价高很多，你怎么解释？”
“你采买了他的东西，给出了高价，他转过头就买你们家的铺子，同样给了高价，你还说这不是贿赂？这还不是贪污？”
周子义掷地有声，一脸义正言辞。
张文道也站了出来，向前迈了一步，大声的说道：“陛下，周大人说得对，李恒的确有贪污的嫌疑，臣请严厉查处。”
赵林楚也向前走了一步，一脸严肃地说道：““请皇上严厉查处。”
有了他们两个带头似乎触发了某种信号，很多文臣全都一起站出来，要求严惩李恒，严查此案。
朱棣看了一眼张文道等人，又看了一眼李恒，见李恒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似乎并没有多紧张，不知怎的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朱棣轻哼了一声说道：“陈瑛，你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这件事你怎么看？”
陈瑛先是一愣，他没想到皇上会在这个时候征求自己的意见，于是向前走了一步，下意识地开口说道：“回皇上，臣也以为此事该严查。”
“外面有了风声，不查不足以安民心，不查有损朝廷的名声，查一下平息物议，也是好的。李恒坚称自己是清白的，查一下也能还李恒清白，臣觉得应该查。”
朱棣深深地看了一眼陈瑛道：“那就按陈爱卿说的办，纪纲何在？
纪纲从旁边迈出一步说道：“臣在。”
“朕知道你笼络了一批账房先生，全都是高手，把人调过来让他们来查账吧！”朱棣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是，皇上。”纪纲答应了一声，转身去找人了。
“来人，”朱棣又开口说道，“去一趟五军都督府，将李恒上交的所有账册全部都拿过来，等一下就在这里好好的查。”
“是，陛下。”一名太监答应了的一声，转身去办了。
朝堂之上一片肃杀之气，他什么也不说话，甚至悄悄退后了两步抱上了肩膀，摆明是准备看热闹了。
大家看出来了，这一次是认真的。
无论是陈瑛还是李恒，又或者是皇上，全都是认真的，恐怕这要分出一个上下高低来了，甚至是你死我活。
李恒看着陈瑛等人，面露不屑，挑衅的意味十足。
太监的行动速度非常快，很快几箱的账册就从五军都督府那边被搬了过来，在看到账册的时候，很多人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陈瑛等人冷笑地看着李恒笑着道，这次看你怎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