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伦醒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吴尽涵焦急的眼神。她环顾四周,这是个白色的世界。窗外已是万家灯火,她昏迷了五个小时。

“你……没事吧?”阿伦首先开口问道。

“为什么不先问问你自己?你现在感觉怎样?”吴尽涵哑着嗓子问。

“没什么,除了头有点昏。”阿伦轻松地说。

吴尽涵抓住阿伦的双手贴近自己胸膛,低头深情地吻着。许久,抬起眼睛凝视阿伦,“你为什么这么傻?”他心疼地问。

阿伦灿烂地笑着:“我当时热得要命,巴不得一个猛子扎到水里去凉快凉快。”

吴尽涵俯身吻她,在她耳边喃喃道:“傻丫头,我的小傻丫头……”

过了一会,吴尽涵告诉阿伦:“你有些轻微脑震**和局部擦伤,初步检查没什么异样,大夫建议你明天做一下CT,反正是双休日,明天我们正好可以再留一天,等检查完再回去。”

阿伦自然没什么异议,被吴尽涵拥在他宽阔温暖怀抱里的时候,闻着他身上摄人的男人气息,她觉得这一下摔得很值。

早饭后,阿伦的手机冷不丁响了起来,原本悦耳的音乐让虚弱的阿伦觉得分外刺耳。吴尽涵有些不悦,阿伦捏了捏他的鼻子算是安慰,伸手拿过手机按下通话键。

手机里传来秦楚婉转的声音。

“阿伦,你玩得开心吗?”

“很开心呀!”阿伦不想把发生的事故告诉她。“西湖我百玩不厌。”

“你明天回来?”

“是的。可能明天晚上到。”

“你开心就好,希望你能永远开心。”秦楚的声音异常平静。

不等阿伦回话,那边轻轻“哒”的一声,秦楚挂断了电话。

阿伦隐隐有不详的预感,但她说不出是什么,只顾攥着手机发呆。

“怎么了?是谁的电话?”吴尽涵看阿伦神色恍惚,忙问。

阿伦不答话,出神良久,突然盯着吴尽涵,一字一句的说:“我们今晚就得回去,我觉得秦楚可能要出事。”停了一下,补充道:“回上海做检查也一样。”

他们匆忙买了回上海的火车,没有座位,阿伦靠在吴尽涵的肩膀上,站了一路。她一门心思只想快点回家,快些见到秦楚,她亲爱的小妹妹。她的直觉告诉她秦楚的这个电话绝不单是问候这么简单,一定有问题,一定有的。

吴尽涵此时也心乱如麻,他没想到秦楚的消息还能如此牵挂他的心。这感觉就跟那次令他刻骨铭心的朋友聚会上一样:他一度以为秦楚离开了,于是便大摇大摆放开发挥,谈笑自如,狂放不羁,无意一扭头望见秦楚竟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笑眯眯欣赏他表演,他的脸一下红到脖子根,说话也张口结舌起来,也就是这次,他暗恋秦楚一事在朋友圈中偷偷传开。

可是阿伦,这个为他可以不要性命的女子,他也一样无法割舍。

两个女孩,无论哪个出了事,都会令他揪心不已。

秦楚躺到**,将空药瓶模仿阿伦的惯用的姿势远距离向纸篓投掷。可惜准头不够,药瓶撞到墙上弹回来,在地板上滚动。她轻叹一声,把头放平到枕头上,想让自己平静,但这两天的惊变不可抑制地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放:

龚翔回来了,给她带了很多礼物。

他们去逛街,去跳舞,去看夜场电影,晚上龚翔送她回家。

午夜,她听到龚翔的梦呓,叫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而且是上海话,他俩在一起时从来不讲上海话,因为秦楚觉得用方言谈恋爱极其没有诗意。

她惊得险些昏厥,痛哭着摇醒龚翔质问他,龚翔起初好言相求,后来不耐烦她的哭哭啼啼,索性和盘托出,恬着脸让她看清现实,不是他离不开她,是她离不开他,因为象他这样优秀的男人找不到第二个。

她的心碎欲绝,又哭又骂,人类一到午夜就容易发狂,狂燥的龚翔打了她耳光,揪住她的头发往墙上撞,边撞边骂她“欺人太甚”。

龚翔把她折腾够了,摔门而出,她蜷缩在角落里,死盯着地板某个地方呆坐到天明,不再流一滴眼泪。

天亮了,阳光唤醒了雕像般的秦楚,她惶恐打量四周,发觉是在自己的卧室里,阳光照到厅里她与阿伦的合影,阿伦的笑容很明朗。

“阿伦!阿伦!”秦楚心里一遍遍呐喊着,抓起话筒不顾一切拨通阿伦的手机。

阿伦温和的嗓音传来的时候,秦楚陡然冷静了下来,满腹委屈化成了礼节性的问候,她不忍影响阿伦的心情。

可她呢,突如其来世界的坍塌,她感觉自己已经崩溃了。

阿伦,对不起,可我真的好累好累,我想休息。

秦楚疲倦地闭上眼睛。想象阿伦现在一定在畅游西湖,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肚子开始绞痛了起来,一阵胜过一阵,痛得秦楚的脸不断抽搐,无法再保持优美的睡姿。

我快死了么?秦楚问自己。

痛还在继续,秦楚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接受炙烤般的煎熬。

为什么要受这份罪?我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死?一个声音如炸雷滚过,在她脑海里回响,波动。

她失恋了,她受骗了,她现在死了,不幸的下场只能永远定格。她,秦楚,无论有过多少辉煌,却永远以一个失败者的姿态步入死亡。

不要啊!

秦楚挣扎着从**爬起来,披上外套,跌跌撞撞拉开大门,晕倒在门外正掏钥匙的阿伦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