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阳春

韩道询问崔皓,识不识得绢帕上的红莲花图案。

崔皓盯着那红莲花图案看了良久,嘴里缓缓道:“哈纳……宁,哈纳……宁。”

韩道兴奋地差点跳起来,一把拉住崔皓,念出了那首歌谣:“神王转世,浴火而生,红莲出,神王现。”

崔皓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韩道得意地看了一眼华钢。

“韩主事对我们朝鲜很了解啊。”崔皓感叹道。

韩道看似害羞起来,用袍袖挡住了脸,其实整个人躲在后面乐开了花。

华钢没理会韩道,对着崔皓问:“这是代表你们朝鲜神王桓因的图案。”

崔皓想了想,道:“准确的说这个图案在我们朝鲜的一个巫师流派里代表了神王桓因。”

“红莲教?”华钢追问。

崔皓吃惊地望向华钢,“华百户,您对我们朝鲜也很了解啊。”

华钢指了指韩道,“此人对我说的。”

韩道露出一张讨人嫌的脸来,夸张地说:“就是本才子。”

“看来你们博学多才的主官都说对了。”韩道得意地笑起来。

华钢耸耸肩,又问崔皓道:“崔副使,这帕子上还能看出点什么来?”

崔皓一脸肃穆地说:“红莲教很神秘,他们信奉神王桓因,坚信桓因会转世回到人间,再次统领我们朝鲜,让朝鲜变得强大。”

“前朝高丽王就是受了他们的蛊惑才想进攻大明,幸亏我们大王李成桂在威化岛回军,才避免了一场浩劫。”崔皓补充道。

“红莲教在你们朝鲜还有势力吗?”华钢默默地听完问。

崔皓迟疑了一下,道:“我们大王已经将所有巫师逐出了都城,他们不会对我朝政事再有影响了。”

“这个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华钢顿了顿,“这个图案出现在这里,预示着什么?”

崔皓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斟酌了一下道:“据下官所知,这个教派的信徒确实有把红莲图案绣在自己衣物上的习惯。”

“胡莲儿是红莲教的人。”韩道冒出来插嘴道,又假模假样地浑身抖了抖,装出十分嫌弃的样子。

其他两个人都没有接话。

韩道见两人都不说话,就有点急眼了,挥着手说:“巫术,巫术,你们别忘记了,这女的会巫术。”

华钢一时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还是闷闷地不说话。

“崔皓,你来说,你懂巫术,胡莲儿突然从栖云亭回到房间是不是用了遁地术。”韩道转而逼问崔皓。

崔皓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说起巫术,下官也只略懂些皮毛……像遁地这种高深的巫术,下官实在不知。”

“废物。”韩道撇撇嘴,揶揄道。

崔皓羞愧地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那个屋子里会不会还住了一个人。”华钢突然开口道。

韩道转过头来问:“这是何意?”

崔皓得救了似得抬起头来说:“华百户说的有理,如果主仆二人都在乙字号房,其中一人穿白衣到了后院的栖云亭,而另一人始终待在屋里,等你们敲了门再出来。”

“等等,按你们所说,”韩道歪着脑袋想了想,“也太无趣了吧。”

“不对,不对。”韩道又兴奋起来,对华钢说:“昨晚我看着他们分别进了各自的房间。”

“难道是他们主仆三人?”崔皓歪着脑袋说。

“车夫身材如此高大,我们会分辨不出来。”韩道一脸不屑一辩的表情。

三人都沉默了。

“倘若房里是个会遁地术的巫师,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吧。”韩道颇为自得地点点头。

“你们有没有想过,那白衣女子去后院干什么?”华钢又抛出了一个疑问。

“她是巫师,栖云亭是驿站的最高处,正是吸收日月精华之地。”韩道对自己的推断很笃定,边说边点头:“她一定是在准备施行某种巫术,被我们撞破了,只好用遁地术开溜。”

韩道正手舞足蹈地表达自己观点,“啪。啪。啪。”房门被敲响了。

屋内立即安静下来,韩道和崔皓看向华钢,华钢转头朝门外问:“是谁在叩门?”

“我们小姐邀华百户去正堂一叙。”

韩道惊地跳了起来,压低了声音道:“胡莲儿。”

华钢斜了韩道一眼,冲门外说:“让你们小姐稍等片刻,我一会就到。”

等胡莲儿走远,韩道抚了抚胸口,松了一口气,开口问华钢:“这巫师找你会有什么事?”

华钢摇了摇头,“去了再说。”

“对了,我们小姐说,屋里的另外两个人一起去。”门外突然飘来胡莲儿的声音。

韩道两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刚刚说的话一定是被她听到了。”

“我一定是被这巫师给盯上了。”韩道突然转身问崔皓,“你不是会巫术,有没有防身的符咒。”

“有是有的,”崔皓有些为难地说:“只是不知韩主事需要防哪方面的巫术。”

“有没有可以预防所有巫术的?”韩道就像发现了救命稻草。

崔皓捂着脑袋想了想,“据下官所知,没有。”

“废物,除了对我下咒还会什么。”韩道一甩袖子生气地说。

“你就别难为崔副使了。”华钢开口道。

“那你说怎么办。”韩道痛心疾首地一跺脚。

华钢没理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准备出门,韩道眯起眼睛换了副猥琐的面孔说:“华兄,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高兴啊。”

华钢的心鼓“噗”地漏打了一拍,急忙转身对崔皓说:“崔副使,我们走吧。”

崔皓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声。

韩道摇了摇头道:“罢了,我就舍命陪君子,不过巫师,嘿嘿,也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