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古记

华钢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胡莲儿去找自家主人。

“莲儿姑娘……”韩道却管不了那么许多,直接跟上去,伸手去拉那丫鬟。

胡莲儿哪想到韩道会如此大胆,一个趔趄就往后面跌了下去。韩道见势不妙,上前一拢,胡莲儿整个人倒在了他的怀里。

那一刻,世间的万物为之一滞。

胡莲儿睁大眼睛惊恐地倒在韩道怀里,韩道双眼微闭紧抱着她,华钢则嘴巴张得出奇的大。

下一刻,“啪”的一声,胡莲儿扬手给韩道来了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哎呦”一声,韩道捂着自己通红的脸颊蹲了下来,最后“嘭”的一声,胡莲儿冲回自己房间,把门狠狠关上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呼吸之间,华钢还没反应过来,乙字号房就此关闭。

韩道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你说这人怎么回事啊?”

“哎呦……”韩道痛苦地呻吟。

华钢瞪了他一眼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韩道撅了撅嘴巴,委屈地说:“我就是扶了她一把。”

“不对。”韩道看向华钢,“你在后院到底有没有看到鬼?”

华钢也有些糊涂了,刚才在后院明明见到了那白衣女子,这胡莲儿怎么还在自己的房里。

“我们都听到刚才乙字号房有人出来了。”华钢眉头紧锁向韩道确认道。

韩道点点头:“没错啊。”

“我追了过去,又见到了那白衣女子,你一直守在这里,没有人回到乙字号房。”华钢又向韩道确认道。

韩道还是点点头:“一点都没错。”

“这屋子没有其他出入口了吧?”华钢又问道。

韩道摇了摇头,“驿站里房间都是一样的,一门一窗,窗户就在门边,要是从窗户里进去,我肯定能看到。”

“那胡莲儿怎么会在房里?”华钢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华兄,你还不明白吗?”韩道神秘兮兮地说:“这丫鬟肯定是会巫术,遁地术,没错就是遁地术。”

“刚才她还在我怀里躺过。”韩道浑身一抖,一副十分嫌弃的样子。

“巫术……”华钢喃喃自语。

第二天清早,华钢的房门就被敲开了。

华钢打开门,但见韩道心急火燎地站在门口,后面还跟着一脸茫然的崔皓。

“两位这么早,有事?”华钢奇怪地问道。

韩道没有说话,只往乙字号房那边看了一眼,就拉着崔皓进了屋子。

华钢用询问的眼神望向崔皓,崔皓摇了摇头,一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三人都进了屋,韩道特意留在最后,将门掩上才舒了口气。

“韩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华钢有些不耐烦地问。

“巫术,巫术。”韩道咬牙切齿地指了指北墙说,“那位。”

华钢一扶额头,“你还当真了。”

“你把崔副使拉来又是做什么?”华钢一指崔皓问。

崔皓也是疑惑地望向韩道。

韩道白了一眼华钢道:“你不记得了,此子就会巫术。”

华钢这才弄明白,他当然记得,如果不是崔皓对韩道施了巫术,韩道的嫌疑现在还洗不清呢。

崔皓听了,急忙红着脸说:“对韩主事施法是我不对,两位上官要怎么罚我都可以。”

韩道笑眯眯地走到崔皓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没怪你,我还要谢你呢,不是你施了法,我还是疑犯呢。”

说着他又白了一眼华钢。

华钢咳嗽了一声,道:“既然崔副使懂巫术那是最好了,我们确实有些事情要请教。”

华钢就把那晚怎么遇到一个凭空消失的白衣女子,第二天又怎么与韩道两人分头行事,却依旧找不到破绽的事,原原本本都跟崔皓说了。

崔皓听了也有些吃惊:“华百户,这么说来,住在隔壁的这个女子确实十分奇怪。”

“遁地术,是不是遁地术?”韩道在一旁兴奋地问。

崔皓迟疑了一下,“巫术的门类繁多,下官只熟悉朝鲜的‘花郎道’,对于大明朝的巫术知之甚少。”

“华百户,韩主事。”崔皓直起身子抱拳道:“两位上官,我们还是早些启程吧,这个驿站本来就是怪事不断,现在又来了个巫师,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端来。”

韩道把眼睛一瞪:“不行,此间如此有趣,怎么能说走就走。”

崔皓脸色僵硬。

韩道嘿嘿地笑出声来,“先有鬼驿丞,又有我死而复生,现在又来个会遁地术女巫师。”

他搓着手兴奋地来来回回,嘴巴里嘟囔:“一定会是个好故事,好故事。”

崔皓不可思议地看着韩道,这时的韩道就像一只随时准备上场的斗鸡。

华钢倒是习惯了韩道神神叨叨的样子,只是见他有些收不住了,便咳嗽了一声。

韩道浑然不觉,两人对望一眼,都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韩道突然停在华钢面前,梦中醒来似得对他说:“华兄,你把绢帕拿出来。”

华钢一愣,随即就明白了,急忙在条案上取来一本书打开,书页里藏着那方绢帕。

他将绢帕递给崔皓:“崔副使,这是那晚看到白衣女子时在栖云亭捡到的,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头绪?”

韩道接过那方白色绢帕,用手摩挲了一下,又拿到眼前仔细端详一番,抬起头来道:“两位上官,这帕子的织法我认得,确实出于我朝鲜。”

华钢听了十分高兴,终于有头绪了。

韩道凑到崔皓跟前,指着帕子上的红色花纹问:“这图案你认得么?”

崔皓似乎才注意到上面的图案,拿近一看,脸色突然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