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新垦荒地
“我不在营中,你们也可主持庆祝。”秦川道:“营中官兵也需过节。”
“主公有何想法?”田丰道。
“除夕……就是岁末之日,晚上给官兵们准备一顿丰盛的饮食,然后从营中挑选具有文艺才能的人表演节目。”秦川道:“次日正旦举行一次全军祭祀。”
“文艺节目?”
“歌舞,戏曲。”秦川道:“大概是这些吧。”
歌舞赵云和田丰都知道,不过戏曲就有点陌生了。
“戏曲可是指百戏?”田丰问道。
对于此时的文化生活,秦川并不熟悉,也没见过“百戏”,便问道:“你先说说这百戏是什么。”
“每年春社,民间常有百戏。”田丰道:“不过值此乱世,众多百姓颠沛流离,我也很久没见过春社了。百戏有角抵幻术、吞刀吐火、鱼龙曼延之分,这要看优伶会些什么。”
这次轮到秦川对古人的词句感到怪异了,不过和古人能理解他的话一样,他也能大致听懂:“那我们即刻在营中选拔擅长百戏之人,让他们早早排练,用于除夕之夜表演庆贺。”
此时到除夕还有二十天,排练一些简单的节目还来得及。
士卒们正分成七八组,分别挤在几间大点的屋子里学习《汉语》。
有几间土屋实在挤不下,便在秦川的允许之下,拆掉了两间房屋之间的隔墙,改用树干支撑住屋顶。
秦川依次巡视,此时士卒们已经学完了最前面的汉语拼音部分。
由于《汉语》上册早就开始进行了试验性质的印刷,所以保证了每人能有一本。等他们学完,印刷厂在此前就建立起来了,也不会缺了《汉语》下册。
除了领到一本《汉语》之外,每人还获得了一叠竹纸。在入学之初,他们就被要求学会制作竹笔,以后将用竹笔在竹纸上练习写字。
对于这些书,秦川做出了严格的要求:凡损坏、遗失者,杖五十。
但士卒们都是住在集体宿舍,难免有人故意使坏,偷走或者损坏别人的书籍。
于是有聪明的士卒,便求教师帮自己在封面上写了名字,然后散学再请教师帮自己保管。
结果这形成了一股风气,导致所有士卒都把书交给教师保管,等开课时再一一领取,这倒是秦川没有想到的。
秦川分别鼓励了这些官兵几句,便提出了选拔擅长文艺表演的人才一事,让士卒们散学后找教师报名,然后再汇总到他那里。
然而情况并不乐观,这数百名士卒,只有一部分参加过“大傩”,也就是戴着面具的驱邪仪式,几乎都没有别的艺术才能。
于是秦川做了决定:“从现在开始,每屯自行选拔一名代表本屯的角抵高手,一共十屯,共计十个代表。除夕之夜这十人举行总决赛,角逐最后的冠军。
设一二三名,胜者和其所属的屯,都各有丰厚奖励。”
没错,现在苑门屯军已经超编了,左右曲都是五屯满员,达到了一千人的规模。
在没有艺术人才的情况下,这种全军参与的比赛,也能极大的调动起官兵们的热情,让他们在枯燥的生活中,能够获得一个值得回忆的春节。
不过秦川和官兵们都没想到,这个他临时起意的决定,在此后渐渐会形成秦系军队中的习俗。
每年临近春节,军中凡对自己角抵之术有自信者都憋着一口气,无不刻苦练习,誓要争夺“军中第一”的荣誉。
初平四年。
新年过后,积雪开始慢慢融化。
黄义夏肩膀上的伤已接近痊愈,他站在自家窝棚门口,看着外面解冻的大地,对黄力君说道:“今年有雪,应该会有个好收成。可惜我家都是新垦荒地,恐怕还是收不了多少麦。”
“阿翁,我想去水坝上做工。过了年,我已经有十四岁了,那边不会再拒绝我。”黄力君对父亲道。
黄义夏摇头道:“你就在家中和我干活。”
“阿翁……”
“去把《汉语》拿出来,趁着无事,教阿猛和细妹识字。”黄义夏不容儿子反驳,命令道。
黄力君无奈,只得从窝棚干燥处拿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解开,从里面取出一本书来,对弟弟妹妹道:“都过来,我今天教你们认真正的字了。”
这本《汉语》来之不易,它价值一斛粮。
虽说当初雅苑示范新村夜校建成后,陈将军直接派了一位先生,免费教大家识字,但书本却是要花钱购买的。
在得知有这件事后,黄义夏不顾家里其他人反对,从紧张的口粮中硬挤了一斛出来,让黄力君去买了一本《汉语》上册,并要求他每夜前往学习。
哪怕大雪纷飞之时,只要先生还在教授,黄义夏就不许儿子缺席。
不过黄义夏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狡黠,他让大儿子学了以后,再自行将每天的课程转授给小儿子和女儿。如此一来,就可以省下两本书的钱来。
于是黄力君被迫当完学生又当老师,倒是将学过的内容记得无比牢靠。
“这个字是‘人’,日恩人……”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黄力君的教学:“二哥,石炭坝开工了,我准备前往做工。我记得阿力今年有十四岁了,也可以去了,所以前来看看。若是他愿去,我就带上他一起。”
黄力君转头看去,原来是三叔黄秋来了。
“他不去。去等天气好点,我们就要继续开荒。”黄义夏平静地说道。
黄力君心中顿时充满了失望。
黄秋看了看黄力君和兄妹们面前的书,哈哈笑道:“二哥,我早已劝过你,让孩子们学这个有什么用?
难道我们这样的人家,还能去做官吏不成?不如随我去坝上做工,每天都能领到现粮。至于开荒之事,水坝用不了几天就能合龙,等没活干了再回来垦地也不迟。”
黄力君暗自点头,在他看来,三叔的思路和自己完全一致。
先挣点现成的粮食放着,手里有粮,心中不慌;然后等没活干了,自然有时间来开荒。至于学《汉语》,他也看不出来有啥大用,村里多数人家并没有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