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步登天

董卓的宴席按照此时的规格来说,算是相当豪华了,各种烤炙羹汤,乳猪羔羊齐备,不过秦川还是怀念食堂的馒头和炒菜。

通过宴会,秦川还认识了董卓的家人,董旻、董璜等等,包括他唯一的亲孙女董千秋,也出来和诸人见了一面。

至于侍妾们生的一堆儿女,因为年龄太小,董卓并没有让他们出席这次家宴。

对于秦川,董卓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关照。宴席散后,众人观赏了歌舞,又在坞堡中留宿了一夜,便一同出发返回。

途中还有不少官员,在感概董卓的坞堡富贵。

为了此次家宴,董卓特意准备了近百间客房,全都是陈设华丽,除了名贵家具,丝褥蚕被,各房中还多挂着历代名家真迹,摆设着各种装饰珠宝。

哪怕众所周知,董卓的这些财富大多都是抢来的,也挡不住许多人内心的羡慕。

回到长安,秦川和众官告别,就想要回营,却没想到又被人留住了。

这次是蔡邕。

“司徒太客气了,我已在外耽误许久,就不上门打扰了。”秦川实在是受不了了,便想要拒绝。

蔡邕道:“秦将军莫不是嫌弃我老朽,不愿与我等结交?”

“怎么会。”秦川矢口否认。

蔡邕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原则,实际上是此时少有的真正清流。

他一生都在自己的世族身份和儒家理念中“天下苍生”的命运之间矛盾挣扎,还写了不少文章表达心中的纠结。

然而由于时代所限,他不知道如何解决这种矛盾,只能向大势与强权妥协,试图通过自己个人的一些行为获得救赎。

因此秦川对他倒是不怎么厌恶。

“既如此,那秦将军便上我府中一叙又如何?若你实在繁忙,老朽只跟你说几句话你便离去好了。”蔡邕坚持邀请。

秦川无奈道:“那好吧。”

“董卓让蔡邕提亲,说想把他的孙女嫁给你?”田丰神色愕然:“那你打算怎么办?”

秦川道:“董卓确实给我出了道难题。”

他始终和董卓若即若离,就是不想和他走的太近。

因为秦川迟早要通过消灭董卓,来完成自己的野心跃迁。

他虽然算是一步登天,当上了荆州牧,但这远远还不够。若是慢慢打熬资历,岂不是要等到天下人快灭绝的时候,才有可能站上高位?

那样的话,就算手中有了权势,又去挽回什么?

“据传他的孙女是个哑巴。”田丰面沉如水:“董卓欺人过甚!”

荆州牧是秩比二千石的高官,这样的地位怎么可能配一个残疾女子为妻。

“我没有答应,倒不是因为这个。”秦川道:“你知道我的计划,我不能和董卓牵扯太深。”

秦川没有答应蔡邕,但也没有莽撞地拒绝,只推脱要考虑一下。

然而这种事没有当场同意,其拒绝之意就很明显了。

田丰点头道:“这件事确实不能答应,但我怕因此得罪董卓,恐后面会有麻烦。”

“就算董卓给我们找什么麻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田丰无需为此担忧。”秦川说道:“最重要的,还是我们自身的实力。”

外面已是冰雪覆地,人们纷纷躲在家中,堤坝工程也暂时停了下来。

就连左曲的操练也大大减少,改为三日一操,其他时间用来加强文化学习——就是在白天也进行《汉语》的教学。

随着新的掾吏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汉语》,向秦川申请挣外快,再加上田丰的参与,现在左曲五百士卒,已经全部开始接受《汉语》的教育。

临近年末,秦川也想要给营中官兵们过一个节。他正待与田丰商议此事,赵云却回来了。

“秦将军。”赵云顶着一头雪花走进了中堂,一边摘下武冠拍打着雪沫,一边对秦川说道:“你有好事临门了。”

“什么好事?”

赵云在火炉旁坐旁下,笑道:“有人看中你了,想将孙女儿嫁与你,让我做中,问你愿不愿意。”

秦川跟田丰相视苦笑,回头问道:“谁啊?”

这些人突然都一起想让秦川做女婿,还都是孙女婿,怎能不让他苦笑。

“凉州刺史种劭之女。”赵云神神秘秘地说道:“不过此事是种劭之父种拂所提,种拂是当今太仆。种家累世贤良,若秦将军能娶种家女,岂不美哉?”

秦川只道:“赵云,天下未定,我无心儿女私情,此事容后再议。”

赵云点头道:“秦将军就算一时无心娶妻,其实也可与朝中公卿多做来往。虽然现在太师日理万机事必躬亲,但很多事也要靠百官处置。”

这就是情商极高的赵云了,明明是董卓大权独揽,他都能说的这么委婉。1

“我明白。”秦川道:“赵云,上次领到那三百具皮甲,还要多谢你斡旋之功。”

“我是步兵司马,为营中做事还提什么谢不谢。秦将军,你不必如此见外,这些都是我分内之事。”赵云说道。

苑门屯军总共七百士卒的定额,能够从武库里领出三百具皮甲,这在当前朝廷贫弱的时候,不得不说是相当大的一笔物资。

虽然此事有董卓的背书,但赵云的交涉能力,也再次得到了证明。

董卓确实没有反对秦川打着他的名义狐假虎威,但也没有指定要拨给他什么装备,拨多少数量。

如此一来,算上从杜氏缴获的那些皮甲,左曲五百精锐,总算能做到人人有甲了。

“赵云,你回来的正好,我们正要商量营中过年的事。”秦川道。

“过年?”赵云一脸疑惑。

“就是正旦。”秦川道,不过想想也不全对:“正旦的前一晚,岁末之时,庆祝辞旧迎新。”

既然此时的人还没有庆祝除夕的习惯,秦川不介意提前帮他们培养。

“秦将军,正旦你需要参加朝会,还要给皇上送贺礼,怕是不能留在营中。”赵云提醒道。

秦川道:“这样啊?无妨,我正旦一早赶去长安就行了。”

“需要很早的,到时长安城门还未开启,你在前一晚就得留在自己府邸。”赵云对此时习俗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