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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朗朗乾坤、昭昭日月。现在修理农民已成为一种时髦,我们农民实在无法忍受,特发表此宣言,不妥和错误之处,请看官海涵。

农民是什么?看看报纸,听听广播,瞧瞧电视,读读小说,原来农民就是阿Q,阿Q大家都知道吧,愚昧无知,而且丑陋,永不觉悟。

艺术家们江郎才尽的时候,想到了我们。当然,他们决不是为我们排忧解难,而是把我们当成“二百五”开涮,去搞笑。你听听那些人怎样说的,“农民一上台,观众乐开怀”,“农民进城腰扎草绳,找不到厕所,旮旯也行。”有的演员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出身,自从成了艺术家之后,便开始背叛农民,他们演的农民那是农民吗?那都是《红楼梦》中的刘姥姥,有的形象简直是乞丐、街头流浪汉、疯子、傻瓜,又土、又愚、又笨、又蠢、又脏,我们农民犯了哪条天规了,而被如此作践。有一个小品叫《超生游击队》,农民像老鼠一样东张西望,说是观察敌情,像兔子一样到处生孩子,难道我们农民真的落伍到这步田地了?有的演员演半精半傻的农民,油腔滑调口无遮拦,搞出廉价的笑,那算什么本事,问问他们去过农村几次,他们到底了解不了解农民。还有许多艺术家,吃着我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放下筷子就往我们脸上唾痰,这叫什么艺术家。我们农民也喜欢艺术家,我们不希望吹捧农民,但也不希望我们被丑化、侮辱,被搞得一文不值。我们是公民,公民就有公民的尊严,难道艺术家不懂得尊严,不懂得尊重别人。

作家是一个比较神圣的字眼,可你们是怎样写农民的呢?你们身子金贵,很少有人肯吃苦到我们农村体验生活,观察生活,考察实情,你们中很多人习惯于坐在城里的高楼大厦中,开始漫无边际的想象,有的把以前作家写的关于二三十年代农民的书翻一翻,于是就开始创作所谓农村小说。不知我们农民是把你们作家的孩子丢到井里去了还是挖了你们家的祖坟,反正你们极力把农民写得丑、写得脏、写得蠢、写得愚、写得**、写得黑。邪门的是,这些作品竟然受到青睐,都说文学是高雅的东西,但有时高雅的东西也够狠毒的,看了一些写农村生活的书,感到我们农民不值得活了,农民都在愚昧中生活,虚度光阴,浪费生命。

我们历来对官员十分尊重。有资料说,农村30个农民养活一个地方官。我们说,这不是谁养活谁的问题,只是社会分工不同,农民做些奉献不是不可以,可是有些官员不把我们农民当人看,这就让人无法忍受了。我们一年四季,辛辛苦苦种地赚不了几个钱,可是在一些地方农民负担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一些乡村干部,根本不问我们人均收入到底是多少,他们想上报多少就是多少!一些人还靠多向上级报数字升了官,气死你。而一些干部吃喝嫖赌全报销,不知是根据什么,我们农民再朴实也不能容忍这种腐败行为。

我们农民需要警察又怕警察。需要警察是因为农村地痞流氓太多,农民常受到欺负,大白天有的恶徒欺男霸女、明抢明夺,真叫人没办法。而有些警察比流氓还下流,比土匪还恶毒,有时无辜男女就莫名其妙地被抓起来,非叫你承认卖**嫖娼不可,你不承认就用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得招供,招供后就罚款几千。为了钱有人瞪眼说瞎话,良心被狗吃了。这叫我们如何有安全感?

艺术家有舞台、作家有文章、官员有权力、警察有武器,农民手中有什么呢?农民有的是老茧,我们年复一年脸朝黄土背朝天,那是为了满足人类的第一需要:吃饭。农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们农民相信正义与良心。我们占人口的绝大多数,我们善良、朴实、吃苦、耐劳,这并非美德而是习惯,而我们不是丑类,更不是弱者,不信你就翻开二十四史,在历史上掀起狂飙巨澜的,哪次不是我们农民!在重大的历史变革中哪次少了农民!而如今,涌现出无数的新型农民,农民科学家、农民艺术家、农民企业家、农民改革家、农民发明家数不胜数,农民正以现代思想,用勤劳的双手,书写着农民的创业史,在此勿需赘述,实例多得很。

农民渴望公平、公正。

(原载2001年7月3日《吉林农民报·田园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