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谁是谁的木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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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市政厅广场

市政厅广场是T市的“坐标”,它的北面是T市火车站,而西面则是大名鼎鼎的民国时期的市政府旧址,现在它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座酷似纪念馆似的建筑。所以,这个广场也被叫做市政厅广场。

由于这里曾是法国的租界,广场周围林立着哥特和巴洛特风格的建筑,富有着浓郁的欧洲异国情调。

广场中间铺满了黑白相间的石头,如果站在市政厅的屋顶上瞭望,会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而伫立在广场中心的就是T市的象征“世纪钟”!它钟摆摇摆的样子能让人顿时感到一种轻松和愉悦。虽然看似老旧破败,却能从中体会到一种永不停歇的快感。

两位催眠大师就站在广场的中央那座世纪钟下!广场上空无一人。

他们的动作相似,都把手插在裤子口袋中,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对方的眼睛,眼神里充斥着对立的火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龙华为什么会从楼上掉下去?”萨巍的妙目里透露出了一种追问到底的气势。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高为的脸上冷酷得没有任何的表情。

“就像当年你杀害方老师那样,我什么都不用知道,是吗?”萨巍的眼神里也没夹带出多少情感。

“有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个世界里有太多你我都无法预见到的人和事,就像你我精通的催眠术那样神秘,是无法用语言解释的。”

“自首吧!”萨巍似乎不太愿意听高为的说辞。

“好吧!但是在我自首前,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的问题?”高为缓缓地说道。

“你说吧!”萨巍说话时并没有回避高为的眼神。

“当初为什么要学催眠术?凭你的智慧,恐怕在哪个领域都会有所建树的。”高为的话柔和异常。

萨巍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喜欢神秘莫测的东西!”

“当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喜欢我的吗?”高为用眼神告诉萨巍,他在回忆过去的事。

“也许是吧!你就像是我们脚下踩着的这些黑白相间的石头,虽然不规则,也不好看,但是却让人眩晕,有一种神秘的感觉,我最喜欢这种感觉。可是,现在我明白了,你太神秘了,这样我了解你就变得很困难,恋人间还是需要彼此坦诚,所以我们并不适合在一起。”萨巍说着,把目光移到了石块上。

“不要耍这样的小伎俩好吗?你知道的,这样的催眠招数,对我毫无用处!”高为冷笑了一声,虽然早已心智成熟,他的脸上还是难掩一种大男孩般的稚气。

萨巍淡淡一笑,既然是催眠师之间的较量,就一定会分出胜负,她不想就这么停下来,而是继续寻找高为思维上的破绽,“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吗?”

“记得!就是在这里,天气也像现在这么热……”

萨巍的语速变得和缓了下来,“时间还记得吗?”

“好像也是……是个时间。”高为的语速明显慢了,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不对,还差三秒钟……你看,时间快到了,三!二!一!”萨巍指着世纪钟的秒针,口中做着倒计时,随后是一声响指的声音。

高为的眼前突然眩晕起来,在他的眼中各种颜色正在褪去光彩,广场瞬间变成了一个只有黑白两色的世界。他脚下黑白相间的石块,突然交融在了一起变成了灰色的沙子!

当高为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个熟悉的场景,他知道此时他正身处市精神病院内!前方的房间就是谭晓秋的病房。

高为挪开脚步,刚要走过去,发现龙华从楼道的另一边脚步湍急地走了过来,他只能转过身避开龙华的视线,当龙华走进病房时,高为才凑到谭晓秋病房门的玻璃上窥探屋里的一切。

屋内萨巍似乎正在和龙华交涉着什么,她身后有四个人躺在了病**,这四个人他都熟悉。

“你在干什么?”是龙华的声音,他指着萨巍,出奇的愤怒。

高为怕萨巍看到自己,干脆把头缩了回去,只是倾听着屋里的动静。

“我在为他们做催眠治疗!”萨巍的声音带有一种歉意。

“赶快让他们滚!这样会影像病人治疗的!”龙华的声音变得恶狠狠的。

“不行,现在碰他们,会让他们陷入危机的!”萨巍的声音里已经带有了一种祈求的语气。

“我说让他们滚,他们就得给我滚!就现在!快滚!”龙华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他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解释。

萨巍张开手,站在了四张病床前,“龙医生,请稍等一会!他们正处于……”

萨巍的声音戛然而止,高为在她的声音中断的同时,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随后就是一阵凌乱的碰撞声。高为情知不好,便破门而入,他看到萨巍捂着左脸,半蹲在地上,还在努力保护熟睡中的四个人,而龙华正在她的面前张牙舞爪。

高为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拳将龙华击倒在地。龙华也毫不示弱,两个很快扭打在了一起,两个人几乎碰倒了病房内所有能碰到的东西。萨巍用身体把两个人隔离在了病房的另一边,从而可以保证四个人的安全。

高为很快占据了上风,拳头犹如雪片一样落在龙华的脸上,龙华实在招架不住,挣脱了纠缠,踉踉跄跄地跑出病房。

“别出来!”高为冲着早已吓坏的萨巍喊道,随后追了出去。

龙华没有向楼下跑去,而是沿着楼梯直奔顶楼,高为也跟着龙华跑到了屋顶。龙华踹开天台的门,没有停下,顺着“U”的弯道,直接跑到了屋顶的另一边。

高为在其后紧追不舍。龙华显然身体没有高为那样的体魄,终于在屋顶的另一边停了下来,一边弯着腰,一边喘着粗气。

“为什么伤害萨巍?”高为瞪着眼睛。

“高为,你傻吗?那个谭晓秋如果醒过来,你就完蛋了!我是在帮你!”龙华像是解除了防备,一步步地朝着高为走过来。

“你胡说!”高为觉得脑子里有点胀。

龙华冷笑一声,脸上露出一种鄙视的表情来,“别以为你和郑座卿的那点破事我不知道。当年方首同就是你们两个合谋害死的!是你催眠了谭晓秋,让她陷入了意识的深渊中,为的是掩盖你们当年的罪行,可现在萨巍想要谭晓秋醒过来……你……”

“让你再胡说!”高为又是一拳打在了龙华的脸上,龙华的鼻子顿时血流不止。

当龙华再爬起来的时候,他已经退到了楼顶的边缘,他摸了摸鼻子上的血,指着高为,继续挑衅道:“小子,别嚣张,你是杀人犯!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你是杀人犯!”

“别说了!我不是杀人犯!”高为觉得头嗡嗡直响,“你是杀人犯!”这句话在他脑子里每一个细胞壁上不停地反射着,这种感觉像是有一万个人同时说着这句话。

“闭嘴!”高为一头撞向了已经退到楼顶边缘的龙华。

“啊!”随后,爆发出了一声惨叫,龙华在楼顶消失了。

等高为站定,才发现龙华已经从楼顶摔了下去,而刚刚跑到楼顶哦萨巍正用惊惧的眼神望着自己

Part 2

广场上的风,轻轻吹拂在高为的脸上,萨巍倒在了高为的怀里,脸上的表情异常纠结。

“你以为我是真的赢不了你吗?”高为搂着萨巍,用手抚摸着她的秀发,萨巍的脸上顿时充满了如同初恋般的笑容,“傻瓜!刚刚被催眠的不是我,而是你!也许,我在你心里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但是你要知道龙华不是我杀的!我会用我的方式告诉你所有的真相……”

萨巍的秀发在风中飘扬着,她睁开眼睛环顾四周,自己像是走在了一个游乐场中,此时显然已经是深夜,各种游艺设施,在夜间的霓虹灯照射下自动运行着,可整个游乐场空无一人。

“高为!你在哪里?别吓唬我了!”萨巍在原地转着圈子,但是这里只能听到她的回音。

她走到了旋转木马的跟前,马儿们上下起伏,互相追赶着,上边却没有一个人。这种诡异的场面让萨巍顿时感到害怕,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高为在哪?

突然,萨巍的眼睛被人蒙了起来。

“是你吗?高为,别闹了……”萨巍将手放在那双手上,但是在她挣脱之前,那双手便打开了。

萨巍睁开眼睛,在她眼前的不再是夜间空旷的游乐场,而是一所学校,时间也变成了白昼。

萨巍回忆起来,这正是她走入T市市立大学的那一刻。

她本来可以考入北京医科大学继续深造,父母也可以为她安排一份医院的工作,她甚至接到了几所国外知名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是她全部放弃了,原因是她一直崇拜的心理学界的明星学者方首同教授宣布要在这里任教。

像很多少女为了不切实际的梦想放弃了正途一样,萨巍做了一个让外人看来十分疯狂的决定,她决定留在自己的家乡T市,考取方首同的研究生。

由于当时帅气博学的方首同在催眠领域取得了令人瞠目的成就,在全国的心理学领域掀起了一股明星旋风,他在T市大学开设博士站的消息不胫而走,全国各大院校的心理学硕士,想要投入他门下的学生不在少数,尤其是女生。

对自己颇有信心的萨巍视竞争者如无物。她以满分的笔试成绩进入了面试,在高手如云的面试现场,她终于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方教授。

方首同在仔细阅读了她的资历,除了“傲视群雄”的笔试成绩外,方首同注意到萨巍的学士和硕士学位都是在比T市大学医学院更出名的大学取得的,而且完全是与心理学不搭调的临床医学和生物医学,这引起了他对眼前这位美女的极大兴趣。

“为什么想转行做心理医生了?”方首同和蔼地问道。

“我之所以想当医生,是因为我喜欢无穷变化的感觉,但是发现自己研习临床医学后发现,医学只不过是背诵各种公式,手术也不过是熟练工!我讨厌做这样的职业,直到我读了你的论文。”

方首同笑了笑,“我的论文?前边有几个女生说,是因为我长的帅才来报考我的博士生的。哈哈!”

“当然,你长得帅也是一个方面。”萨巍嫣然一笑,“我觉得你的心理学论文,不同于那些古板的心理学理论,中国人写的论文大多是人云亦云,而你的理论变化莫测,而且提出了很多新的观点,比如可以利用催眠术预测未来,这样的观点连外国的论文集里都找不到,我很喜欢这样的新观点,所以我想跟你学催眠。”

“如果我给你一千万让你放弃这个职业你会怎么选择?”方首同举起了一根手指。

“我会选择做催眠师,因为我根本不需要这笔钱。”萨巍一边说一边晃悠着脑袋,她的表情不像是在面试,而是在和方首同畅所欲言。

“如果给你一个完美的恋人呢?”方首同脸上的笑容越堆越多。

“那我就放弃跟你学催眠术喽!”萨巍甜美的笑容里像是在憧憬着什么。

“为什么?”方首同觉得萨巍给出的这个答案有些突然,她给自己的意外和惊喜一样多。

“因为我喜欢的那人肯定会比你更变化莫测的!”萨巍举着小拳头,在方首同面前挥舞着。

方首同被逗得哈哈大笑,合上了萨巍眼前的报告,“既然是这样,我希望你能跟我学到最地道的催眠术!比如你跟我数几个数字1、2、3……”

萨巍的眼前开始眩晕,周围瞬间变得一片黑暗,她害怕极了,因为在她的知道这就是自己意识的深渊,稍不留神自己就会被这片黑暗吞噬。

她只能继续寻找出口,慢慢地她走到了一扇门前。

当她打开门的时候,发现一个男生正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男人很帅气,虽然满身的衣着简朴,却能从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英气,不过这种气息中还是难以摆脱一种稚气未消的印象。

萨巍这才知道,自己走进了一间教室里,她的手中持着一张录取通知书。

“只有我们两个人吗?”男人对萨巍眨了眨眼睛。

“看来我们就是这个学院的异类了!”萨巍也同样对他笑了笑。

“你叫什么名字?”男生站了起来,他的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是个标准的韩版帅哥,让人一看就多了几分亲切感。

“我叫萨巍!你呢?”萨巍也对他抱以真诚的微笑。

“我叫高为!”高为举起了手中的通知单,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来,“看来咱们以后就是同学了!”

“那以后要多多关照喽!”萨巍仍旧晃着她的小脑袋,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高为傻笑着也伸出了手,当他们的手碰在一起时,萨巍觉得一股电流贯穿了她的全身。

萨巍再次陷入了眩晕中,当他清醒的时候,发现方首同正在讲台上,她的旁边坐着正聚精会神听讲的高为。

“您是说,催眠术可以应用于犯罪?”高为的语气里带有一种质疑。

虽然课堂上只有两个人,但是方首同依然讲得富有**,“许多大陆所谓的催眠师,在一些他们所写的催眠论著中说,催眠不能让人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高为,你刚才所说的催眠术不能应用于犯罪的观点就来源于这种理论。其实,经过实践证明,这个观点是错误的。”

“错误的?”萨巍其实也一直在怀疑这种理论的可靠性,不过她还没有绝对的把握推翻这些理论。

“只有因循守旧的人才会恪守那些所谓的催眠术规则,什么问题只要换个角度,就能找到新的方向,这才是催眠术真正奥妙无穷的地方。”方首同显得非常自信。

“方老师,您能不能帮我举个例子?”萨巍举起了右手。

方首同沉思了片刻,“比如说,我想取走一个人银行卡里的钱,要怎么做?催眠师不会直接命令对方去银行提钱,或者询问银行卡密码,那样的话被催眠的人是不会执行你的指令的。催眠师需要创造一个受害者不得不取钱的场景。比如说催眠师可以给出被催眠者这样的暗示,有一支股票特别好,你应该去买,我帮你买。或者说,受害者的孩子受伤住院了,需要用钱等等这些理由。利用催眠术实施强奸也是这个道理。在命令受害者脱掉衣服的时候,一般受害者都会抵触。但如果告诉她,她正在一片沙漠里,口里非常干渴,身上非常的热,身上的衣服贴在身上非常的烦燥,这里是沙漠,周围没有人,脱掉衣服就会清爽很多,那受害者通常都会照做。总之是要创造一个让对方感觉那样做会符合他自己利益的环境,让受害者心甘情愿地去做,这就是催眠术犯罪的原理。”

高为也跟着举起了右手,“催眠术犯罪在国际上有先例吗?”

方首同嘿嘿一笑,加重语气说道:“英国曾有一个轰动全社会的案子,一个女性因为精神衰弱,常去做催眠治疗,她丈夫有一次无意中发现自己的一个孩子和那个催眠师长得很象,便带孩子做DNA鉴定,最后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就是催眠师的孩子。而给催眠师生孩子的女患者,怎么也想不起什么时候和催眠师发生过性关系。催眠师一口咬定是他的老婆出轨,而不是用催眠术强迫她做的。但最后法庭判这个催眠师强奸罪成立。至于那个催眠师是不是使用了催眠术实施了强奸,由于缺乏证据成为了一个谜。不过,十有八九,这起案件是催眠术在作怪。”

萨巍有点向往的样子,“抛开这个人的人品不说,我觉得这个催眠师真的很了不起,神不知鬼不觉的……”

高为对萨巍做了个不可思议的表情,“萨巍,你怎么这么兴奋啊!要是人人都学这个,岂不是要塑造超级多的色魔来。”

方首同走下讲台,轻轻拍了拍高为的肩膀,“放心吧!小朋友!国际上对这种级别的催眠师有个特别的称谓,叫做造梦师,能成为造梦师的人凤毛麟角,这个色魔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造梦!让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如果是让人自杀呢?要造什么样的梦?”萨巍做出了若有所思的样子。

方首同又走到了萨巍的旁边,轻轻说道:“现在我们面前是一片草原,前面有几个木栅栏,你翻过栅栏,一直往前走。你要是能在被催眠者的潜意识中制造出这样的情境来,那么被催眠的人会真的感觉自己身在一片草原上,当他听信你的话,翻过木栅栏时,就会失足坠楼了。造梦师的最高境界,就是可以让被催眠的人看到了不存在的东西,听到不存在的声音,嗅到不存在的气体,摸到了不存在的物体。好了,今天听我讲了这么多,你们都有什么想法?”

高为再次举起了右手,“催眠术不只能应用于心理学治疗,其实他还可以帮助人类干很多事,当然也包括一些坏事!不过,既然有人可以应用催眠术犯罪,那么也应该有正义的催眠师,帮助警方利用催眠术破案,比如我们俩!”高为说完,冲着萨巍笑了笑。

方首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得意门生,“孺子可教!学医学的人脑子就是比较死!不懂得变通。我的理想是一定要把催眠术应用于更多的领域里,高为!你和萨巍一定要帮我完成这个理想!”

萨巍听得也很兴奋,“方老师,我现在已经确定了一个毕业论文的研究方向!”

“什么?”方首同显然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萨巍标志性地摇着自己的小脑袋,“我想试试,能不能把几个人的潜意识都移植到一个人的梦境里,也就是说几个人同时做一个梦,而这几个人就像是排了一场电影一样,各自扮演自己想要扮演的角色!这样就可以满足很多人不曾实现的梦想了!而且还很有真实感。这样的话,我就可以通过催眠术制造一款新的游戏机……”

方首同摇了摇头,苦笑道:“怎么说都是小孩子,顽皮啊!不过,如果你把这个疯狂的想法应用到心理学的临床治疗中去,我想会是一个世界性的突破。哈哈!”

在方教授的笑声在萨巍的耳边突然变成了振聋发聩的噪音,她的眼前再度变成了黑暗。

萨巍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高为穿着一身有点土的衬衣,斜跨这一个冒牌的阿迪达斯的运动包,正站在自己面前。

“干嘛?”萨巍的头发略带有一些兰花弯儿,眼神里弥漫着一种魅力。

“我!我!”高为觉得自己脸发烫,自己正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然后他把一个信封塞在萨巍的手里,撒腿便跑。

“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萨巍摇了摇头,打开了信封,里边是一封写给自己的信,笔迹是高为的:

“我们俩如同交错的列车,在这之际,不经意间与你相遇了。你有权拒绝我的爱,但你不能蔑视我的爱,因为那是一颗真诚地为你跳动的心。

我告诉你:第一是我爱你,第二还是我爱你,第三仍是我爱你……我爱你……最难忘的是你的微笑,当它绽开在你的脸上时,我仿佛感到拂过一阵春风,暖融融的,把我的心都溶化了。

你像那天边的云,飘泊不定,叫人难以追寻;你像那水中的萍,流移四方,叫我难以琢磨。你能告诉我吗?怎样才能追上你的身影,怎样才能与你相伴不离?

我爱你的容貌,更爱你的心灵,即使我不能使你幸福,至少也要愿幸福与你同在。只要你幸福、快乐,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你的身影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渐渐地,意如呼吸一般,一秒钟也不中断,弄得我吃不好饭,睡不好觉。

自从见到你之后,我的灵魂好像被你摄去了一般,你的影子,占据了我每一个记忆。你能理解我的痴心吗?

自从我得到你的爱,好像在漫漫的黑暗中见到了光明,好象在无涯的沙漠中得到了清泉,更好像在山石中发现了一枝鲜花,我怎能不感谢你呢?

你像那沾满露珠的花瓣,给我带来一室芳香;你像那划过蓝天的鸽哨,给我带来心灵的静远和追求。

我曾有数不清的梦,每个梦都有你;我曾有数不清的幻想,每个幻想中都有你;我曾有几百度祈祷,每个祈祷中都有你。愿命运之神让我看到你,听到你,得到你。

世界上只有一个名字,使我这样牵肠挂肚,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线,一头牢牢系在我心尖上,一头攥在你手中。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理想的爱情,但没有一个人能像你那样在最初的时刻打动了我,而且越来越深沉的打动。

我深深地恳求你;不要把我逐出你的爱门之外,我一分一秒也不能缺少你的爱。只有赢得你的爱,我的生命才有光彩。

如果你愿意,明天下午1:00,咱们在市政厅广场能看到时钟的地方见。”

萨巍看完信后,露出了迷人的笑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意识回归到了一种新的状态里。

高为拉着她的手,他们一起面对着学校操场上的时钟。

“你已经成功预测了三次地震了!怎么会这样?”萨巍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

“用方老师的方法,我有时真的能看得到未来!只可惜,这种预测只能提前一两分钟,而且地震局那帮家伙也不会相信我说的话的!”高为摇了摇头。

“你已经很厉害了!人各有命!也没有办法,对了!”说着,萨巍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包装盒,“这支钢笔送给你!”

“为什么送给我钢笔?”高为的表情很奇怪。

“那天去商店,看你看了好久!”

“这支笔太贵了!我…….我不能要。”说着,高为想把这支笔推回到萨巍的手中。

萨巍撅起了嘴,又把高为的手推了回去,“为什么你总是把爱和钱扯在一起呢?这个东西不管贵贱,都代表了我属于你的那颗心。”

“你为什么爱我?”高为的心里显然有些忐忑。

“男人大都被我一眼看透,可你不同。你稚嫩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深邃的心。我喜欢像谜一样的男人,亲手解开这种男人的密码,我有种成就感。”萨巍朝着高为嫣然一笑,这种笑容像是给高为看的,也是给周围那些不理解的人看的。

高为是个自信的人,虽然家境贫寒,但是自己的学业一路坦途,从未遇到过任何的阻碍,而且自己外表出众、还很有人缘!在高中、大学时都是女生们竞逐的对象。但是那时他的理性告诉他,还不能选择爱情。

而当爱情真的来敲门的时候,高为却发现自己的身边原来是一个这么完美的女人,他第一次不自信起来,自己一遍遍地问着自己凭什么去爱这个女人?

在那些学院里的公子哥眼中,像高为这样的凤凰男是没有资格和萨巍这样的公主女交往的,虽然表面不以为然,但高为的骨子里却十分介意这件事。

再加上萨巍的母亲一直不同意女儿的这个选择,作为医生前辈的父亲对此事也不做表态,高为看得出来,他们并不喜欢自己,这也让高为十分苦恼。

这个阳光男孩变得越来越自卑,这些也全部收于萨巍的眼底。

萨巍一直都在高为的身边坚强地矗立着,即便所有人都投来怀疑的眼光,她都在笑,因为她认为笑容可以打败一切鄙视和傲慢。

但是萨巍坚强外表的背后,也同样充满了一颗怀疑的心,高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为什么对两个人的事迟迟不表态?只要他说一句我想娶你了,她就会义无反顾地嫁给他。但是,好像这个男孩的心中还另有所属,这并不是说他还有别的女人,而是在说他可能并不能确定他俩的未来,这是让萨巍最为伤心的。

当萨巍扶着高为的胳膊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高为突然不见了,只剩下萨巍一个人重新置身于黑暗中。

但是萨巍却觉得那些质疑他们的人,却都埋伏在黑暗中,此刻他们正凝视着自己,嘲笑着自己。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嘿嘿嘿嘿嘿!

萨巍捂着耳朵,“高为!高为!”萨巍一遍遍地大声呼喊着,她希望此时高为能回到她的身边,拉起她的手,给她一个拥抱,但是黑暗处只有她自己的回声在反射。她害怕了,这个世界上现在只有自己吗?

怪声突然消失了,萨巍发现自己站在了实验室的门外。

透过门缝,她看到方首同正在调试着脑电波监控仪,而屋子里还站着一个人,是高为,他垂手站在实验台的另一边,一言不发。

“高为,有什么事吗?”方首同亲切地问道。

高为低着头走到了方首同的面前,“老师!我有点迷茫。”

“你好像已经过了该迷茫的年龄了吧?”方首同扭过身子,笑了笑,“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说吧,谈谈你的迷茫?”

“我想知道,催眠术到底有什么用?”

“干嘛问这个问题,如果你连这个都还没有找到答案,当初为什么要选这个专业呢?”方首同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眉头皱了起来。

“我想当一个好医生,用自己的技术救治更多的心理疾病患者。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这行好像挣不到什么钱?”说话时,高为一直都没有抬起头,这和他一直自信满满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方首同的脸上顿时有些不快,“仅仅为钱发愁嘛?放心吧,你的未来前途无量,干嘛要为了这种事烦恼呢?”

“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高为咬了咬嘴唇,有些难以启齿。

“是为了萨巍吗?”方首同终于明白了爱徒的烦恼所在。

高为轻轻地点了点头。

“人有欲望是好事!但有时也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想要用金钱来给自己的爱情当保险箱的人,到头来得到的肯定不是爱情。”方首同不在做解释,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屋子。

方教授打开门,萨巍来不及躲闪,可方首同似乎并没有看见她,萨巍正在奇怪的时候,黑暗再次降临了。

萨巍的身边又缓缓地升起了一缕月光,这时萨巍才意识到已经是晚上了!眼前是夜幕中的教学楼。

她推开教学楼的门,扶着楼梯走了上去,医学院本来就是一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夜晚的医学院更是各种恐怖故事的发祥地。萨巍早年是个临床医生,解剖和手术都曾经处理过,这样的环境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是她能感觉到这座大楼里还有人

在二楼转角间,是一间幽暗的房屋里还透出了灯光,那是方首同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了一缕灯光,萨巍轻轻地推开了门。

“萨巍,你来了!”方首同的手里正握着一本杂志,“我要给我女朋友选一条项链!你快来帮我看看,你们女人最知道女人喜欢什么。”

方首同正在看的是一本酷似飞机上的奢侈品杂志,里面大多是世界各地的奢侈品品牌,这是萨巍经常看的东西,但是和高为在一起后,就不怎么看了,至少没有当着高为的面看过。

“从来没听您说过师母的事啊?”萨巍凑了过去,接过她久未看过的奢侈品杂志。

“交往一段时间了,准备过完年就结婚!”喜事将近,方首同的笑容更加灿烂迷人。

“这种东西,要根据个人的具体情况选取,师母干什么工作的?”萨巍一边翻着,一边问道。

“她也在T市大学,在历史系当老师!”

“哦~”萨巍故意拉了个长音,“怪不得呢!大名鼎鼎的方首同教授放着这么多名校不去,偏偏来这所大学任教!原来是梧桐树引来了金凤凰!”

“什么事都瞒不了你这个鬼丫头!”方首同笑着把无名指放在了嘴唇上,暗示萨巍要保守秘密。

萨巍晃着她的小脑袋,然后指着一款mcm的包说道:“项链有点过时了,买个这个送给她吧,韩国的品牌,现在韩剧里的女明星都背这个,知性女性的最爱。”

方首同接过杂志,嘿嘿一笑,“还是你们女人懂女人!好了,就是它了!”

此时,高为从外边走了进来,见到方首同正在和萨巍交谈,就停下了脚步,他看萨巍的眼神里略有一些迷离。

萨巍知道高为可能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谈话,这番谈话又微微触动了他的痛处。

“什么事,高为?”方首同把笑容收敛了一点。

“方老师,您的体检报告!”高为把一份报告放在了方首同的桌子上。

方首同打开报告,仔细地看了一遍,“你们看一切指标良好,你们可要跟我好好学学啊,没事时要多锻炼,别总憋屈在研究室里,心理学可不是一门闭门造车的学问。”说完,方首同掀开了右边的胳膊,上臂一弯,露出了一股肌肉来。

萨巍和方首同同时大笑起来,而高为也跟着谄笑了几声,在三个人的笑声中,萨巍眼中的光线再次黯淡了下来。

一阵悠扬柔和的音乐轻轻飘入了萨巍的耳朵里

萨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桌子旁,周围的灯光昏暗,身前的桌子两边各摆着一根蜡烛,显然这是一间高档法式餐厅。

自己的对面坐着方首同,而他的身边是一个端庄美丽的女性,她的手边放着一个精致的mcm的红色香包,和她推荐给方首同的那款一模一样。

萨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坐在她对面的人竟然是谭晓秋,难道她就是方老师的女朋友?可自己的脑海里为什么没有这段记忆呢?

高为此时就坐在萨巍的身边,他正在和对面的方首同热情地交谈着。

“师母真漂亮!”高为眯着眼睛,嘴角带着坏笑。

“再漂亮也没有萨巍漂亮!”方首同嘴上虽然这么说,却转过头深情地瞅了着谭晓秋。

“方老师你要是这么说,师母可要不高兴了!小心回去河东狮吼。”高为继续打趣,话题仍旧没有离开谭晓秋。

“我们年底就要结婚了,但是这事我们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请你们暂时替我们保守这个秘密”说着,方首同拉起了谭晓秋的手,幸福洋溢在两个人的脸上。

忽然,咖啡厅里响起了几声钢琴琴键的重音,随后柔和的音乐变成了刚劲的曲目,萨巍的心里交杂着复杂的情感,眼前柔和的黄光也渐渐暗了下去。

“萨巍,你知道吗?现在有一个出国深造的机会。”高为看起来很兴奋。

“你很想出国吗?”萨巍说话时面无表情。

高为没有注意到萨巍的情绪变化,依旧眉飞色舞地说道:“当然了,你也知道的,我一直在等这种机会,但是听说上面只给了方老师一个名额!机会难得!”

“是吗?也就是说我俩注定要成为竞争对手了?”萨巍言语的温度在渐渐地降低。

“你怕了吗?”高为似乎感觉到了萨巍这冷言冷语里的寒意。

“我为什么要怕你?你赢过我吗?”萨巍站了起来,转身要走。

“今天你好像很不高兴啊?”高为说着拉起了萨巍的手。

萨巍一下子甩开了高为的手,“你不是想赢我吗?努力吧!”随后,她兀自走出了房间。

“我一定赢过你!”高为依旧嬉皮笑脸。

刚刚走出房间,萨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另一扇门前。

萨巍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心却在此时微微颤动了起来。

打开它!是一间教室,高为和方首同站在里面。

“萨巍,你来了!快坐下!”方首同很显然是在等着萨巍,而高为就坐在他的左边,表情愉悦。

“现在学院给了一个去美国温莎大学留学深造的机会,主修催眠术心理学专业,不过人家只给了一个名额,这个人将会在你们两个里面产生!”方首同显得很高兴。

“老师!我太兴奋了。”高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觉得像是有了一种力量!因为如果能够在国外修心理学,就代表着自己的梦想将会踏开新的一步。但是他又露出了一些担忧的表情,吞吞吐吐地问道:“老师,这个需要多少费用?”

“完全是公派的,所以,高为,你一定要珍惜这样的机会。”方首同说完看了看萨巍,“当然对于你们两个人来说,机会是均等的。”

萨巍坐在椅子上默然不语。

“要怎么决定这个名额呢?”高为问道,他没有注意到此时萨巍脸上的变化,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

方首同说着便把两张A4纸发给了两人,显然试题并不复杂,萨巍草草地看了一眼题目:

1、一列火车出轨前一分钟有人打来了报警电话,所形容的时间、地点和场景与真实的事故完全一致,请用催眠术理论解释这件事?

2、一个女人醒来后,让她深信自己是古代的皇后,如果你是催眠师,你觉得怎样催眠才能让她达到这种状态。

3、肯尼迪刺杀案的凶手是一个和本案毫无关系的人,假设他是被催眠后才实施的犯罪,如果你是个催眠师,你要实施怎样的催眠,才能让他做到?

方首同又给每个人发了一张A4纸作为答题纸。

萨巍没有经过片刻的思考,便撂下了手中的笔,径自离开了教室。

身后的高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萨巍已经交卷,而是继续坐在那里奋笔疾书。

教室里只留下目光疑惑的方首同,他看了看远去的萨巍,又看了看高为,只能摇了摇头。

天黑了。

萨巍又再次回到了方首同的办公室门前,她打开门,方首同正坐在里边,独自阅读着两份试卷,妄自凝眉。

“你来了?”方首同没抬眼皮,听他的话应该是他打电话让萨巍来的办公室。

“老师!”萨巍的脸上没有笑容,房间的气氛紧张诡异。

方首同、高为和萨巍是三个乐天派,在他们的世界里,第一次出现这样令人窒息的气氛。

“你知道我要选择出国深造的人是谁吗?”方首同把一张推荐表放在了桌子上。

“是高为!”萨巍并没有想打开它。

“为什么你觉得是他?”

“因为我交了白卷!”

“这正是我找你来的目的,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方首同的眼神里带着一股怀疑的光芒。

“没有为什么,我想把机会让给他!就这么简单。”萨巍有些疲倦,显然她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这次可能真的是事与愿违了!”说着,方首同打开了桌子上的推荐表。

萨巍终于拿起了表格,一股吃惊的表情跃然脸上,“为什么你要选择我?”

“很简单!因为能答上这三个问题的人,代表着他的内心充满欲望和邪恶,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做催眠师!我不能让这样的人有机会进阶到造梦师的程度,那样的话,整个社会都会受到危害。”

萨巍的两只眼睛差点冒出火来,“通过这三道问题就臆测一个人的人品,这是不是太武断了?”

“这三道问题,全部是由真实的案例改编的,只不过这些案例在世界范围内还没有被正式公布,全部是由催眠术所导致的犯罪!实施这样案件的人,全部是造梦师!而高为对问题的分析透彻,作出的答案十分详尽,方法更是多变,但是越是这样,我就越害怕。试问,我能让这样的人去继续深造,从而危害社会吗?”

“一个连自己女友的感受都不顾及的男人,我觉得他什么事都有可能会做出来。”方首同露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可怕表情!

“我希望您把这个机会给他,可能在这件事上,他很自私,但是这并不是他恶念的表现,任何人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会有些本能的反应,这不代表他会用催眠术去作恶!”萨巍仍旧在用自己的方式给高为争取。

“你到现在都还在护着他吗?听我说萨巍,高为这个男人不可信,如果让他掌握了更为先进的催眠技术,他一定会做出难以挽回的事来!所以,我还是觉得你比他更适合这个机会。”方首同的眼神坚定极了。

“我不会接受的!我放弃!”说着,萨巍走出了方首同的办公室,因为她到现在都认为这个机会应该给予更为需要机会的高为!高为可以对自己自私,但是面对这份爱,她应该抱有宽容的态度,然后自费去美国找他!

方首同看萨巍离开,却只能摇着头

萨巍刚刚走出方首同的办公室,便觉得有人正顺着楼梯走了上来,她干脆闪在了楼道的另一侧。

是高为!他走进了方首同的办公室。萨巍,站立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着屋中两个人的爆发。

果然,听到了高为的怒吼声,“为什么不是我?”这句话重复了三遍。

但是,萨巍等了良久,却没有听到方首同的回应。五分钟之后,高为拉开门,走出了方首同的办公室,萨巍看到高为的眼神里带有一丝凶光,这让他打了一个寒战。

高为那邪恶的眼神突然变大了,并朝她扑了过来,萨巍赶紧用双手捂住了双眼,她不敢睁开眼睛,因为她觉得这双眼就在她的身旁飞舞着。

萨巍的世界再次错乱起来,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就站在原地,只不过天亮了!楼道里充斥着各种声音,混乱的脚步声,女人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

混乱的焦点正是方首同的办公室。

她清楚地看到方首同趴在桌子上,手紧紧地抓在心脏处,他的左手抓着那份推荐表,右手则紧紧地攥着一支派克钢笔。

“方老师怎么了?”一个学生打扮的女生扒在门口问道。

“好像是心脏病!今天做卫生的阿姨来检查的时候,人都已经凉了!太可惜了!”另一个学生小声说道。

高为的钢笔,方老师手里攥着的是自己送给高为的钢笔,这支钢笔怎么会在这里?

她很想走过去,抱着自己尊敬的老师痛哭一场,但是她更想搞清楚另外一件事。

肃穆的灵堂上,放着一张巨大的条案。

在黄色雏菊簇拥下,一张让人羡慕的英俊面庞就摆在这张条案上,那是方首同的遗像,萨巍不知道为什么会站在来祭拜的人群中。

此时,高为冲了进来,他跪在方首同的遗像前,他一边叫一边嚎哭着,“老师,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萨巍清晰地记得,就在高为痛哭的时候,郑座卿的嘴角里露出了一丝邪恶的微笑,笑容虽然短暂,却足够让她铭记一生。

萨巍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两个人是指郑座卿和谭晓秋,也是指郑座卿和高为?

在葬礼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萨巍跟在高为的身后。

她见到高为站在走廊里一言不发,而郑座卿就站在他的一旁拍着他的肩膀奸笑着,不住地夸奖他,“干得好!干得好!”

这代表了什么意思?“干得好”这三个字像是变成了三把尖刀,一根一根地插入了萨巍的耳廓里。

萨巍眼前的影像再次更换,她此刻正身处华盛顿的街区。每个朝萨巍走过来的大鼻子高鼻梁的美国人都在冲着冲她友好地打着招呼。

萨巍全身散发着一种独特的职业气息,她从那些美国人身边走过,只用微笑就足以让他们感觉到东方人的神秘。

萨巍在美国的学业生涯尤为顺利。毕业后,萨巍受到了FBI的聘请,作为心理学顾问,她第一次在美国得到了绝密性质的刑侦档案!原来,在美国利用催眠术犯罪的案例不胜枚举。催眠术在这里并非只是当作一种治疗心理疾病的手段,在大量的犯罪和侦破中,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这让她打开眼界。

而作为FBI的资深顾问,她对于各种催眠犯罪进行了细致地归类,再根据自己的兴趣,把自己的催眠术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她创造了多人造梦的模式,将很多人通过催眠术同时置身于一个人的梦境中变成了现实,谁的梦就由谁充当主角,而其他人在这个梦中充当配角。造梦师就是这个梦的总导演,把握着梦境的走向。

当然,这种催眠术还正在研究阶段,萨巍对于它的运用也不是十分纯熟。但是萨巍所写的介绍这种催眠术的论文,已经被美国主流的学报所重视,相关的实验和各种数据的收集也已经在各大心理学实验室秘密进行。只不过在中国,这些研究还并未受到心理学界的过多关注。

萨巍几乎每年都要回国一次,住上半个月的时间,其实她早已拿到绿卡,父母也已经移民海外,之所以回来,就是要每年拜祭一次恩师的墓,当然她也想通过自己的调查解开禁锢在她心中多年的疑问。

郑座卿和高为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那支钢笔为什么会出现在老师的死亡现场?

在方教授刚刚去世一个月后,谭晓秋就嫁人了!嫁给了冉冉升起的商界新星,对高为说“干得好”的那个郑座卿,这是让爱情至上的萨巍无法接受的。

谭晓秋一夜间成为了贵妇人,可高为的命运却跌到了谷底。

高为不但没有因为自己掌握的催眠技术而飞黄腾达,相反,他迅速沦落,甚至穷困潦倒!萨巍的家就在元康大街,她每次回来都要暗中窥探高为和他的心理诊所。

这种窥探,有一种对昔日恋人念念不舍的情愫,但更多的是她想弄清楚高为和郑座卿到底是什么关系,那句“干得好”又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每年回国,却只能看到高为的形单影只,穷困潦倒。并没有发现任何高为和郑座卿两个人有过任何的联系,难道那天郑座卿脸上的邪恶笑容和他与高为交谈的内容,只不过是那场葬礼上的一个巧合?

萨巍的思绪再次游离,时间隧道像是一下子打开了。

时间来到了今年的6月22日,萨巍准时走下了飞机,这一天是方首同的忌日。

方首同没有亲人,而谭晓秋也似乎遗忘了他,他的墓碑前冷冷清清的。方首同和高为都在这座城市里,但是这两个曾经离她最近的人,此时却又离她这么远。

萨巍把一捧黄玫瑰放在老师的墓前,她本想再去一趟高为的诊所看看,但是她放弃了,因为她不想留在这块带有诅咒的伤心之地,也不想再想起那些人和事儿。

萨巍已经预订好了回程的机票,但就在这一天,T市最大的悲剧发生了,火车冲出铁轨,和油罐车碰撞后造成了大爆炸。

这怎么和方老师之前出的题目如此相似呢?

她的第一反应,这是一场催眠引发的灾难,她的脑子乱极了,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可抬头观看,却已经到了元康大街的尽头,高为的心理诊所门前,在这里她看到了期望已久的情景。

郑座卿出现在了高为的诊所门外,他左右看了看,钻进了诊所的大门。

萨巍就站在诊所的门外,透过玻璃门看着里边,而高为和郑座卿却视她如无物,萨巍这才意识到此时自己在高为和郑座卿的眼里是透明的。

“兄弟,你确定明天那个娘们就会变成一个疯婆子?”郑座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高为,非常有气势,换做他人,恐怕早已心生胆怯,但是高为似乎从来都不懂得恐惧。

在时间的磨砺下,高为那种稚气在他的脸上已经消退得无影无踪,而一股成熟的气质慢慢散发了出来,“放心吧!我在她的意识里设下了一系列的防卫意识。没有人能让她再清醒过来!不过,你得受点儿罪。”

“受罪?受什么罪?”郑座卿是个精明的商人,吃亏是商人最不能忍受的。

“好吧!要不是那个娘们无意中听到了我们的计划,还有当年方首同的事,我们也不用这么费事!”郑座卿坐在椅子上,不断摇晃着他的头。

“你当年费尽心机让我删除了你老婆对方首同的记忆,她才会嫁给你!现在你又要把她推入到意识的深渊,你可真是毒啊!”高为仍旧不用正眼看郑座卿。

郑座卿嘿嘿一笑,“那也没有你毒啊!连自己的老师都能杀害!”

听到这里,萨巍的全身**了。

“如果不是方首同把那个名额给了萨巍,今天我恐怕已经是享誉全国的心理医生,享受着荣光和金钱的沐浴,而现在我只能开这家小小的诊所,连房租有时都成问题。”高为显然过得很苦,他的脸上挂着各种无奈。

郑座卿晃悠着脑袋,似乎满不在乎。“高为,你要记住!无毒不丈夫,咱们都是做大事的人,要不拘小节。这个计划实施后,我们会赚很多钱。你知道吗,你的催眠技术很值钱!但是,我就是有一点担心,这么大的计划中,只要出现一点纰漏就满盘皆空,而且你那个同学萨巍已经回国了,她可是喝过洋墨水的,绝对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放心吧!我已经在廖杰和谭晓秋的催眠中加入了一些有意思的作料,就算她来了,也拿咱们没办法。”高为谈到萨巍时,脸上浮现出了困惑的表情。

“你如果搞不定!我干脆就找人做了她!”郑座卿做了一个“用刀抹脖子”的手势。

“你敢?”高为突然爆发,对郑座卿怒目而视,这是他第一次与郑座卿对视,可他的气势却远远超过了这个见惯大世面的奸商。

这股气势让郑座卿认了怂,“好好好!她是你的小情人!你厉害!但是你必须想办法搞定她!”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坏了咱们的事的!而且,适当的时候,我会拉她入局!”说着,高为又把头转了过来。

“明天,那个歌星就到了!那个廖杰,真的没问题吗?”

“今天的火车爆炸怎么样?”高为的话中喷洒出来的是毫无人性的寒冷。

“Perfect!简直太完美了!你真是个天才!”

“今天这么复杂的催眠我都能搞定,明天那个简直就是小case!”高为骨子里的那股自信,随他所说的每一个字爆发出来。

“我有个小小的疑问,你为什么要打那个报警电话呢?那岂不是画蛇添足吗?”

“你不要以为警察都是傻瓜,这件事可能很快就会查到我的头上来。我需要他们尽快知道我的存在,从而开始监视我。跟你玩麻将的那几个人,我已经在几个星期前就已经对他们实施了催眠,到了指定的时间,他们会自动接受我早已设下的催眠指令去干他们的惊天大案,而我就坐在这家诊所里,这样我就可以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当然打这个预告电话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要减少伤亡,因为这些伤者如果死亡过重,那么家属们就去的不是医院而是火葬场了,那样咱们哪去找这些傀儡帮咱们去抢运钞车呢?”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把廖杰设计成自杀?”高为的嘴角含着冷笑。

郑座卿使劲点了点头,“正是!”

“廖杰去泼女明星的硫酸!肯定会被现场抓获,他没有脱身的时间!让他活着,还有另一个作用,这个人是最容易被催眠的那种人,我在他的身上设置了一连串的障眼法,这些足以混乱警方的调查。”

郑座卿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我之所以这么设计这三起催眠,还因为这是方首同多年前给我的考题!萨巍知道后,必然会怀疑到我,从而和我展开决斗!我要证明给她看,当年方首同的决定是错误的,而且是大错特错!我要告诉全世界,我才是中国第一催眠师!”说完,高为的眼神充满了一种神秘。

听到这里,萨巍身体的温度骤降,她的身体像是一点点结成了冰,又一点点的碎裂成了冰晶。

萨巍眼前的影像再次转变到了一间特护病房中,病房中有三个男人。

郑座卿正躺在病**,而高为站在他的床边,高为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他垂着手,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

萨巍不会不认识他,他正是刑警队长胡玉言。

“那个娘们咬掉了我的耳朵!”郑座卿冲着高为咆哮着。

高为的语速没有丝毫的凌乱,“我说过,你会受点儿罪!”

“这是一点儿罪吗?”郑座卿显然对高为所说的“受点儿罪”的后果估计不足,“还有,你干嘛催眠这个臭警察?”

“他叫胡玉言,是个极其聪明的警察!现在还不能让他看到我,特别是看到我和你在一起!”

“那就用催眠术让他去自杀!”郑座卿捂着耳朵,显然疼痛让他失去了理智。

“这个警察是我们日后一枚重要的棋子,没有他这个游戏就不好玩了!我现在只是把他今天下午的所有记忆都删除,就放他回去了!至于以后要不要让他从顶楼上跳下来,看我的心情!”高为的眼神里凶光尽现!

突然,一个小女孩跑了进来,她一头扎进郑座卿的怀里,然后回过头看着站在一旁的高为和胡玉言。

高为盯着小女孩,向前走了一步。

郑座卿吓得魂飞魄散,把手掌支开,用眼神在告诉高为,“别伤害我女儿!”

萨巍想向前,想让高为看到她,她走过去,想扇高为一个耳光,而这一巴掌竟然打空了。

萨巍越看越觉得眼前的高为好可怕,可自己此时只是个看客!根本无法参与到其中去。

此时,她眼里的映像,又转换到了另外一间病房里。

她走进病房中,一对年轻人正抱在一起,痛哭着,女孩的脸上缠着绷带,显然刚刚受过重伤。

她知道,这就是小芸和王汉明,但是他们仍旧看不见自己,因为这是属于他们的世界。

虽然经过了乔装,但是萨巍一眼就能认出来,是高为!

“你看!有这么多歌迷还在关心你!你要快点好起来!”王汉明抹抹眼泪,笑着安慰着小芸。

“你是王汉明吗?”高为的脸上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是我!你是?”王汉明错愕地看着高为。

“我是来给小芸姑娘和你讲一个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的……”高为富有磁性的声音在病房里**漾起来。

王汉明和小芸顿时眼神呆滞,陷入了倾听状态

高为走到小芸的病床前,对她说道:“你的男朋友受不了你了!他说他不能跟一个丑八怪过一辈子!他还叫你去死!”

说完,高为奸笑着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而王汉明乖乖地跟在了他的后边。

这原来就是小芸自杀的真相,萨巍此时想要痛苦地嘶嚎,却发现自己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这时,萨巍又坠入了黑暗,这一次无论她怎么寻找,都无法在找到出口。

“高为!放我出去!”萨巍一遍遍地嘶喊着。

忽然,无数的聚光灯的光束打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是高为,在黑暗中,高为和萨巍变成唯一的发光体,两个人仍旧保持着对决时的姿势。

“你还说我赢不了你吗?”高为朝着她冷笑着一步步朝着萨巍走来,“恐怕你也意识到了,你刚才看到的都是幻想,这就是这些天发生的所有真相。而你发明的植入式催眠术,其实我也会,所以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