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谁是谁的木偶?2

萨巍面色铁青,“方老师没有说错,你是个恶魔!恶魔!”

高为一副高傲的样子,邪恶的眼神里喷溅出了恐怖的气息,“哈哈哈哈哈!老实地告诉你!今天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催眠你了,在你回国后,我们在胡玉言办公室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在你的意识里埋下了催眠信号。在方首同的墓地里你自以为催眠了我,其实那只不过是我给你制造的假象而已,你的行动一直都在我的掌控中。我把王汉明藏在了你的家中,还让你在墙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简报,警方现在一定以为你就是我的帮凶!现在你已经回不了头了!”

萨巍捂着头,慢慢跪了下来,“不!不!”

高为显然已经在这场游戏里占据了上风,“你知道为什么我能轻易把你催眠了吗?”

“你滚开!你滚开!”萨巍已经不能承受这样的刺激。

高为终于走到了萨巍的身边,蹲下身子,此时他邪恶的眼神换成了一片深情,“因为你还爱着我!”

“不!我怎么会爱你这样的恶魔!”萨巍使劲摇晃着头。

“好吧!既然你不信,那我就把最后一段你强迫自己删除了的影像给你看!看完之后,你就都明白了。”

高为的身上突然出现了一圈光环,接着从这圈光环中冒出个一道道刺眼的白光。

萨巍只能闭上眼睛。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座天台上。

眼前是正在扭打的高为和龙华。

高为一个踉跄,摔到了屋顶的边缘。此时龙华只需要再揣上一脚,高为必然会从高楼上滚落。

“你这个杀人犯!现在我就弄死你!”龙华一步步地走向高为,他抬起右脚,只要脚剁下去,高为就必死无疑。

“不要!”萨巍喊道!

龙华被这个声音吓住了,他转过头来,瞳孔在不断地缩小,他迎头看到的竟然是已经做了助跑,飞速奔向自己的萨巍。

萨巍用尽全身力气撞飞了龙华。

“啊!”龙华伴随着一声惨叫坠落了!

“原来是我把龙华推下去的!”萨巍一动不动,站在天台的原地发呆。

Part 3

高为和萨巍耷拉着脑袋,各坐在一张椅子上。他们的周围堆满了七扭八歪的货箱,屋子的窗户全部用木板钉得严严实实,透不过一点光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发霉的味道,显然他们身处于一个废弃的仓库里。

一盏昏黄的白炽灯照射在他们的身上,更显出了一种诡异的气氛来。

一个中年男人领着一个小女孩,站在仓库的门口微微一笑,然后把脸扭向了小女孩,“女儿,还记得爸爸跟你说要做的游戏吗?”

小女孩神情呆滞,却不住地点头。

“你们两个果然是傻瓜!到现在为止还在彼此怀疑对方?还敢称自己做催眠大师,太可笑了!”说完,男人爆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可怕笑声。

小女孩抱着洋娃娃,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突然,一个老者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由于灯光的角度,黑暗仍然遮住了他半张脸。仅从这半边观察,他鹤发童颜,眼角上些许皱纹也在他的笑容里舒缓开来,如果不是在如此境遇下,他怎么看都是一个慈祥的长者。

“行了!郑老板!我们是不是到时间了!”老者一边看着表,一边提醒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一拍脑袋,“你看,我差点忘了,今天咱们还有更大的事要去办呢。您说这两个麻烦的家伙,咱们怎么处理?”

“既然他们已经是我的木偶了!就带着他们一起去吧!今天可是个大日子,兴许他们还能派上大用场。”老者的语气仍旧慈祥,看不出他有一点恶意。

男人打开了仓库的门,原来门外,早已阳光明媚。两辆黑色的凯迪拉克轿车已经停在了门外。门外站立了四个黑衣大汉,其中一个走了过来,打开了前面轿车的车门,看上去这四个人都是中年男人的手下。

“今天我要自己开车,你们先把我女儿送回家去!”中年男人说着将自己的女儿推给了为自己开门的黑衣人。

小女孩眼神呆滞,跟着黑衣人上了后边的凯迪拉克。四个黑衣人没有对老板的指令做任何的质疑,全部上了车,车辆启动了,缓缓驶离了这个废旧的工业区。

等后边的车渐渐开远,中年男人才拉开了车辆的右侧两个门。老人坐在了副驾驶上,而高为和萨巍像是他的两个木偶,跟着他钻入了车子的后排。

中年男人启动了汽车,悠闲地掌控着方向盘,车很稳,在这片废旧的厂区内转了半分钟,便行驶上了公路。

老者回头看了一眼高为,面带惋惜地摇了摇头,“高为!当年,我是多么希望你能做我的学生。可是,你非要投到方首同的门下。你有今天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高为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反应。

老者又看了看萨巍,摇了摇头,“干嘛要回国,在美国不是挺好的吗?”

萨巍也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

“好了,既来之则安之!你们两个就做我的木偶吧!”

“您什么时候能解除对我女儿的催眠?”郑座卿把头转向了老者,神情紧张地问道。

“你只要乖乖地听我的话,我会做的!”老者轻轻地像抚摸着郑座卿的头,郑座卿的样子和宠物狗没什么分别。

说完,老人开怀大笑。郑座卿用侧目观察着老者,却不敢冒犯他。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车缓缓地停下了!显然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Part 4

时间:2013年7月3日9:00

地点:国家会展中心

由于二号首长要亲自到T市安抚群众,重整金融秩序,所以在会场的周围早已站满了记者和警卫。

武装特警们端着冲锋枪,在外围注视着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而里边的警卫全部由T市公安局派出可靠的警员保护。除此之外,王勇还在周围设置了大量的便衣警察,严密监视会场外围的情况。

九点钟,一排黑色轿车组成的车队,缓缓驶入了会场的内院。各路记者端着摄像机被警卫驱除在了外围,根本无法靠近。根据日程安排,会议首先是由二号首长和T市的金融、工商界人士共同讨论本次金融危机的解决办法,绝对属于一级机密,所以在记者招待会召开前,记者没有被批准入内。

会场的另外一侧,参加会议的众多贵宾也开始入场。人群中,郑座卿走在前面,老者带着高为和萨巍跟着他走在其后。

“请出示通行证!”门口的警察对郑座卿说道。

郑座卿拿出了通行证。

警卫看了看,还给了郑座卿,然后又瞅了瞅老者三人,“你们三位的通行证呢?”

“我们还需要通行证吗?”老者微笑着,眼球的光泽突然闪动了一下。

负责安检的警察顿时没有了声音,两只眼睛发直地望着前方。

老者一摆手,“好了!我们进去了!”

四个人一起走进了国家会展中心。由于这里在几天前曾经发生过一起女明星被泼硫酸的惨案,再加上二号首长亲自到来,所以,这里的警卫非常严格,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所有警察表情严峻,严阵以待。

走到了内厅,老者冲着高为和萨巍说道:“好了!去干你们该干的事吧!我们在主会场等你们!”

高为和萨巍分开两边,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郑座卿和老者并排而行,当两个人通过长长的走廊,进入会场后,发现里边已经站满了人,看这些人的装扮,大多是巨商富贾,社会名流。

但是这些人很怪异,他们虽然衣着光鲜,却活像会场的工作人员,双手垂下分立两旁,而且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数量上足有四五十人。

整个会场的座椅全部是空着,郑座卿和老者坐在了第一排。除了他俩没有一个人坐下。他们成了会场真正的主角。

主会场贵客厅的门打开了,在两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一个稍显肥胖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走上主席台,端坐在自己的主位上,注视着会场下,一眼就能看出,他就是今天的主角,省里的二号首长。

二号首长面对场下的形势非常诧异,他的秘书朝着大家挥挥手,“大家就坐吧!不用这么拘束!”

可是所有人还是站立在两旁,没有一个人就坐,甚至没有一个人说话。

“大家……”疑惑的秘书刚想再招呼大家就坐,就被老者开口拦住了。

“不用这么麻烦了!今天他们都是来跑龙套的!我们才是主角!”老者慈眉善目,话里却带有一种危险的气息。

“不知道这位先生是?”二号首长历经沧桑,自然已经知道眼下的形势出现了异常。

“我们是谁不重要!今天来,只是想请二号首长移步到我们的地盘去共同商讨一下T市未来的经济走势!”老者说得很客气,话锋却异常锐利。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秘书已经开始觉得苗头不对,冲着警卫队长使了个眼色。

警卫队长走下台,朝着老者走来。

老者缓缓站了起来,只是和警卫队长对了对眼神,他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姿势和两侧的人一模一样。

秘书已经看出眼前的这两个人绝对是危险人物,所以右手一挥,喊道:“抓住他们!”

二号首长所带的警卫,一齐冲了过来,而此时,旁边却突然冲出了一众警员,他们做出了类似橄榄球比赛中的动作,合力将几个警卫扑倒在地。

随后,萨巍和高为分别从两个侧门里走了进来,站在大厅的两个角落上和其他人一样,双手垂下,一动不动,刚才冲进来的警察显然是被他们催眠的。

秘书急了眼,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枪,对准了老者,并把首长挡在了身后。

老者依旧稳如泰山,一阵冷笑后,方才开口,“你觉得这有用吗?”说完,老者双指一错,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指。

瞬间,站立在两旁的人像是触碰了开关,他们迈着飞快的步子,同时冲向了主席台,秘书心头一惊,立即鸣枪示警,但是却毫无作用。他很快被疯狂的人群淹没了!

二号首长已经知道了眼下的形势,想要逃跑,却发现郑座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眼前。

“您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哈哈哈哈哈!”郑座卿知道形势已经不可逆转,**地大笑着。

没想到二号首长却突然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用手拍了拍郑座卿的脸颊,缓缓说道:“我看该醒醒的恐怕是你们吧!”

这句话好像具有一定的能量,说得不只是郑座卿,就连坐在下面的老者都觉得心头一凉,头突然眩晕了起来。

Part 5

老者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正坐在空无一人的会展大厅中。而眼下已经是晚上,大厅里没有灯光,空****的!阴森得吓人。

突然,高倍的聚光灯突然亮起,打在了老者的脸上。老者把脸遮住,以躲避强光。

接着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站在了老者的对面,在灯光的照射下,老者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人正是刑警队长胡玉言。

“胡队长,我怎么会在这里?”老者还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胡玉言走到了老者的面前,脸上略带微笑,“真的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被催眠的感觉怎么样?”

“什么催眠?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老者一脸无辜,一双无神的眼睛像是在问胡玉言,他到底是怎么了?

“您就别装蒜了!我们什么都知道了!您就是邪恶催眠师!”胡玉言又走进了一步,但是他和老者之间仍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老者和胡玉言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在强光的作用下,老者很难看清胡玉言的脸,但老者的脸却暴露得清清楚楚,他正是T市心理学研究所的所长范教授。

两个人就在这样的对视中,凝视了几秒钟。

“好吧!胡队长,不管咱们有什么样的误会,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怀疑我?”范教授叹了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他知道眼前的神探,并非是三脚猫的角色,他这样胸有成竹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背后就一定有精妙的招数对付自己。

“很简单,郑座卿家书房的书架上,最显眼的位置摆着几本书,都是英文的,我查阅了一下,竟然都是关于催眠术的书籍,而且还是很深奥的心理学论文书籍!更令我意外的是这些书竟然有中文译本,而那个译著人就是您。我从图书馆里找来了这几本书,阅读了一下,发现和您之前跟我说的理论完全相悖。那时起,我就觉得您一定有什么瞒着我们!直到昨晚高为给我打来了一个电话后,告知了我,他对你的一些看法后,我才确定你就是邪恶催眠师。”胡玉言来回踱着步伐。

“哈哈哈哈!太可笑了!只凭老夫早年间翻译的几本书,还有一个小屁孩的电话就说老夫是邪恶催眠师?翻译心理学书籍一直都是我的个人爱好,翻译催眠术的书,并不代表我对催眠术犯罪的认同。”范教授的笑声似乎在嘲笑胡玉言的质疑很小儿科。

胡玉言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他板着脸继续说道:“萨巍曾经说过,这起案件里的邪恶催眠师一定是非常熟悉她的人,一开始我们以为这个人是高为,但是后来我发现我们错了。萨巍在美国的情况,高为并不清楚,可以通过正常渠道得悉萨巍一举一动的只有派她出国的学院领导,也就是范教授您。”

“胡队长,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怀疑老朽,我可是一直在帮你们破案。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还这样怀疑我,这真的让我很伤心。”范教授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承认这是我从警以来,最离奇的一起案件。整个案件像是一张巨大的拼图,支离破碎,所有的受害人都像是没有任何的联系。”说完,胡玉言向范教授的侧面走了两步,这时强光遮住了他的身体,而范教授看得清楚,他的眼前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布满了零碎的拼图碎片,胡玉言正在一点点地将碎片铺开,然后快速地拼接起来。

“不要卖官子了,老夫可没有这么多时间听你故弄玄虚。”老者的语气里带着一股不耐烦的味道。

“拼图之所以难拼,是因为人们并不知道它属于哪个部分?”说完,胡玉言将几片拼图放在了一个角落里,迅速地拼接了起来,“火车出轨,皇后附身,还有女明星被泼硫酸事件,看似毫无关联,但是却能找到一个共通之处。”

“你不会是说这个共通点是催眠术吧?不要说这些什么人都知道的事实,好吗?”老者嘴里哼了一声。

“催眠术可以应用于犯罪,就是这样的一个事实,您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愿意承认!弄得我的调查一度陷入了僵局,这也是我怀疑您就是邪恶催眠师的另外一个原因。”胡玉言一边说话,一边手里忙乎着,此时他已经将七块碎片拼在了一起,“不过,我并不是想说这三起事件的共通点是催眠术。”

“那又是什么?”老者冷笑了一声。

胡玉言思索了半天,终于将一片拼图放在了它应该在的位置上,“是银行!”

老者没有说话,他似乎不太愿意在此时用言语表达他的抗议。

“所有的事件都是围绕着银行展开的,你首先利用催眠术迫使火车司机刘波和油罐车司机回宝立制造了火车出轨事件!为的是招募众多傀儡,去抢劫运钞车。而催眠廖杰,去泼小芸的硫酸,也是为了引她的男朋友王汉明来T市,为的是利用他打开我市银行交易系统的后门,从而可以盗窃众多储户银行卡里的现金。”说完,胡玉言又抓起了一把拼图碎片放在手里。

老者伸出右手,做了个“语住”的手势,“老夫是越来越听不明白了,你说的这些事即便是真的!那和老夫有什么关系?又有谁可以证明这就是老夫做的?”

胡玉言把一片拼图,又拆了下来,摇了摇头,显然他刚才拼错了一块,“确实很难证明,火车司机刘波、运钞车司机余虎,还有油罐车司机回宝立,都在你的巧妙安排下一步步迈向了死亡。这些人全部都是死无对证!但是那个小超市老板廖杰,他活了下来,或许你也很想让他去死!但是没有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行凶后一定会被当场抓住。”

范教授一拍脑袋,嘿嘿一笑,“对呀!那个廖杰可没有死,他难道没有说是谁催眠了他吗?”

胡玉言一笑,说了句“原来你在这里”,然后把一片拼图拿了起来,放在刚才他拆下错误拼图的位置上,“他当然给出了答案,说是高为催眠了他。”

范教授冷笑了一声,“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抓高为?”

“可惜,这件事后来被证实并没有发生过,也同时证明了有人故意在廖杰的记忆中加入了一段高为和几个受害人一起打牌的影像,以扰乱视听。我真要为您叫好,因为您把这段记忆伪装的真好,这段记忆要通过记忆召回才能出现,而在T市能做这种催眠召回的人就只有萨巍。萨巍找回了这段记忆,更增加了这段记忆的可信程度,这样,就算高为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这让我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把嫌疑人牢牢锁定在了高为的身上。当然,被篡改记忆的不只是廖杰而已,我和郑座卿的女儿也是受害者之一,在郑座卿出事的当天下午我曾去过医院,在医院里我碰到了你,你为了摆脱嫌疑把我那天下午的记忆全部删除了,还给郑座卿的女儿植入了高为和我在医院里曾经站在一起的记忆,这样,高为就是邪恶催眠师的推论就变得更加板上钉钉了。”

范教授一点都没有紧张,而是继续谈笑风生,“故事讲得真好,像小说一样精彩,但是我就是不明白,我废了这么大力气,一会去抢劫运钞车,一会又去盗取银行卡,你是刑警队长,你应该知道,这些脏钱是需要经过很复杂的程序,才能洗白的。我一个弱不禁风的老头儿,会为了这些事去当强盗吗?”

胡玉言说话间,手头并没有停下,而是一一地比对拼图的图案,“我也为这个问题困惑了好久,直到昨天我才真正弄清楚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愿闻其详!”范教授把腿高高抬起,翘起了二郎腿。

“你们是想通过一系列的金融事故,把主管省里经济的二号首长引来T市,利用催眠术控制二号首长,从而达到控制T市经济的目的。”胡玉言说完,把五块拼图拼在一起,这几块拼图正好拼出了一个图形来。

“听着越来越离奇了,我一个心理学教授要去控制经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范教授的脸上皱纹舒展了开来,他的反问非常有力。

“是为了郑座卿!”胡玉言把刚才一大片拼好的拼图,挪到了左上角的位置上,比对了一下图案后,满意地笑了笑。

“郑座卿?我根本不认识他!”范教授冷笑着。

“是吗?可是在我们刚刚调查过,你们研究所的病人记录中显示五年前他曾是您的病人!”胡玉言的注意力似乎已经完全集中在了拼图上,说话时他的眼神丝毫没有移动过。

“病人吗?我看过的病人太多了,五年前,我恐怕早忘了。”范教授的说辞天衣无缝。

“可是,在郑座卿的公司里,您是持有百分之十股份的大股东!这份股权,也是在您对郑座卿治疗期间,进行的转移,这您不会不知道吧?”胡玉言突然又陷入了沉思,显然他的拼图陷入了瓶颈。

范教授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当年是有个病人。他对我说,只要我能治好他的病,就把公司十分之一的股权转让给我!我当时也没在意,没想到这是真的?”

胡玉言并没有理会范教授的反问,他放弃了刚才非常困难的拼图,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另外一堆拼图中,“我们在调查过程中又发现,您和郑座卿之间的联系,除了书架上那几本书,他是您的病人,您是他公司的股东关系外,还有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在您的病历分析中,明确写着郑座卿患有爱恋畸形症,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单相思。有人证实,当时郑座卿正在疯狂地追求着谭晓秋,而谭晓秋当时的未婚夫就是方首同教授,两个人准备在年底结婚了。可就在您为郑座卿治疗后的一个月里,方首同教授却突发心脏病死亡,而他的两个爱徒也因为一个出国的名额闹得分道扬镳。就在方首同教授死亡不到两个月后,谭晓秋就嫁给了郑座卿。您觉得这些事,只是巧合吗?”

范教授陷入了沉默。

胡玉言像是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一连串把十几块拼图拼在了一起,并且和刚才拼成的一大片拼图连接了起来,“不管您是怎么想的,在我的脑海里,这些巧合就像是这些拼图一样,是一个完整的故事!是您杀害了方首同,并催眠谭晓秋删除了她对方首同的记忆,或是把方首同的形象换成了郑座卿,让谭晓秋爱上了他。这场交易的筹码就是郑座卿拥有的这家资产过亿的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但是,这些年,郑座卿的生意每况愈下,你们千方百计要控制二号首长的目的,也是为了让郑座卿的公司重新获得政府的支持,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您的那些股份。”

范教授拍了拍手,“非常好的故事,但是法医的鉴定报告说得很清楚,方首同死于心脏病。我又是怎么杀害的方首同呢?”

胡玉言在顷刻之间,就已经完成了拼图左上角的全部构架,只还有细微之处,需要补充,“我查看了您的众多病历,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在您治愈的病人中,很多人出现了心脏疼痛的情况。而我跟踪了其中的一些人,发现他们在您为他们治疗的一到两年后,全部死于心脏麻痹,死亡状况和方教授十分相似。这让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有人利用催眠术诱发了病人的心脏病。”

范教授干咳着,几乎要笑出声来,“病人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干嘛要这么残忍地害死他们呢?”

“我们查对过你的账户,五年前,你的账户里几乎每个月都有超过十几万的数目进账,恐怕是你利用催眠术将很多病人的钱财划入到自己的账户中的。你为了让他们死无对证,干脆杀害了他们。”胡玉言的手又有些犹豫了,他正在思考下一步是该拼左下角的拼图,还是右下角的。

“那都是病人付给我的诊费!无可厚非!好吧,退一步说,就算是方首同是被人用催眠术害死的,最大的嫌疑人也并非是我,而是高为啊!”范教授的脸色看不出来是什么颜色,但是从语气中分辨,他的思绪丝毫没有凌乱。

“这正是你的高明之处!你肯定已经预料到用催眠术杀害方首同后,高为和萨巍这两个全国顶级的催眠师,一定会为老师讨回公道,将真相追查到底!那样的话,你很可能会进入他们的视线,受到他们的狙击。所以,你把那个出国的名额给了交白卷的萨巍,为的是让他们互相猜忌,无暇怀疑旁人。”胡玉言抖了抖手,他已经决定开始拼接右下角的拼图了。

“那个名额是方首同决定的!我当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萨巍。”范教授耸了耸肩膀。

“即便是方首同决定了谁的去留,但是最后在那张推荐表上签字的毕竟是你这个院长!所以,你的意见非常关键。当时,你故意把这个机会的决定权交给了方首同,一个名额两个人竞争,就必然会出现矛盾,这叫二桃杀三士!方首同为了公平,出了三道同样的问题进行考核。高为的回答是满分,而萨巍却交了白卷!萨巍的本意是想把这个机会让给高为,再自己自费去美国!而这样做的话,萨巍和高为之间就不会产生矛盾,你的计划将付诸东流。恐怕当时,你就在方首同的面前说了高为的很多坏话,甚至会拿出几万块钱摆在了方首同的面前,说这是高为贿赂自己的证据。方首同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他自然不会让高为这样邪恶的人去当催眠师。最后,方首同填写了那张推荐萨巍出国留学的推荐函交到了你的手里。而这张推荐函也就变成了一张催命符!”胡玉言一边说着,一边摆动着双手,右下角的拼图,只剩下最后几块,他把刚才那几块弃置的拼图拿到眼前看来看去,试图寻找出最相似的碎片。

范教授冷笑一声,“催命符?一张推荐函怎么就成了催命符?”

“当天晚上,你带着那封推荐函来到了方首同的办公室,方首同对你的到来一点防备都没有。方首同的悲剧就在于,他根本不知道其实你也是催眠术的高手,他可能是以为你还是要跟他商量由谁出国的事,可是他不知道恶魔的脚步在一步步地靠近。”胡玉言的脸上露出了舒缓的表情来,他终于在众多的“弃子”之中,寻到了可以拼接在几块空白处的碎片。

“然后,我走上前去,用了简单的心理诱导,就让他的心脏病发作了。”老者口气仍旧平和,杀害方首同的经过被他说得像是在诉说着自己平淡的往事,但他突然又用嘲讽的语气反问道,“你是不是想这么说?”

胡玉言不置可否,仍然醉心于他的拼图,“你杀完人之后,把那份推荐函放在了方首同的案头,为的是提醒萨巍,高为有重大的作案嫌疑,好让他们的关系分崩离析。对了,在那之后,你应该还对萨巍进行过一次催眠,让他加深了对高为的仇恨!萨巍对我们说,她曾经在案发现场看到过她送给高为的派克钢笔,但是我查看过证物记录,根本没有那支钢笔。而高为也证实,萨巍虽然送给过他一支钢笔,但他当时并没有接受。萨巍意识中的这支钢笔恐怕是林玲的!萨巍这几天总是看到林玲转着这支钢笔,所以把这支钢笔强加到了自己的记忆中去,形成了对高为的一种错误的意识,这也是高级催眠诱导的一种形式,对吗?”

“我说过,我不太懂催眠术!这种高级的催眠术我更是理解不了了!”范教授的回避,让他越来越被动。

这时,左上角,左下角和右下角的拼图几乎连接到了一起,图案的样貌已经大致清晰了起来。胡玉言此时故意放慢了节奏,对于拼图的选择更是精挑细选起来,“我们再来说一说谭晓秋吧!她是这幅拼图里最难拼接的一个部分了!因为她是所有人物关系的中枢,更是这起案件的关键所在。首先说,你可能利用方首同葬礼的机会,删除了高为和萨巍对于谭晓秋的记忆,因为他们的这段记忆对于你们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处!而同时,你也删除了谭晓秋记忆中和方首同有关的全部记忆,包括萨巍和高为的记忆。一切都如你所愿,谭晓秋和郑座卿结了婚,而你也如愿拿到了属于你的股份,但是在五年后,还是出了意外。”

“意外?我倒想听听是什么意外?”范教授的嘴角依然带着笑。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谭晓秋听到了你和郑座卿的罪恶计划,第二种可能是她重新找回了她和方首同的回忆,而她眼前的郑座卿就变成了一个罪大恶极之徒。在万般无奈之下,你再次对谭晓秋实施了强催眠!把她直接推到了意识的深渊下,让她成为了一个皇后。至于是哪位皇后,任由她的想象吧!你很有自信,这样的深层催眠,在中国没有人对她实施催眠召回。即便有人胆敢进入她的梦境,我也在她的意识里设置了大量的防卫“杀手”,进入他的梦境的人也一定会掉入意识的深渊中。对了,你还故意让谭晓秋咬掉了郑座卿的耳朵,做戏吗!就是要务求真实!这样也可以间接摆脱郑座卿的嫌疑了。”胡玉言像下围棋一样,把剩下的碎片落在空位上。

范教授仍旧没有说话,在强光的映照下,已经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完成对谭晓秋的催眠后,你便把火车出轨、皇后附身、女明星被泼硫酸事件成功地复制成了当年方首同出的三道考题。你觉得,看到这样的三起事件同时出现,萨巍和高为都会坐不住的,特别是萨巍一定会主动联系美国的FBI要求参与调查。只要他们出现,高为和萨巍全部会变成你拉线下的木偶,任由你摆布。”胡玉言把剩下的碎片放在了案角,转过头来,“在王汉明将我市使用他设计的防护系统的银行网上交易平台的后门全部打开后,你让他利用这个漏洞疯狂地盗窃着储户账户里的钱财全部转到了你国外的银行账户中,一时根本无法查清是谁干的。事后,你把王汉明塞进了萨巍的家里,还把近期和这些案件有关的材料全部贴在墙上,以嫁祸萨巍!高为和萨巍谁才是邪恶催眠师,这让我们的调查再次陷入了困局。这样你的布局就还剩下最后一点点,那就是防止有人对谭晓秋做出记忆召回。”

范教授还是一动不动,他的沉稳不知道是放弃抵抗,还是在为最后的反击做着准备。

“除了谭晓秋意识中的防备意识外,你在龙华的意识里也同样植入了新的意识,当发现有人对谭晓秋进行催眠召回时,他会进行破坏。任务一旦失败,他就会走到天台上,从楼顶一跃而下。所以,龙华是被你催眠后,自己从楼上跳下去的!然后你找到高为和萨巍,企图更改他们的记忆,高为是案件的罪魁祸首,而萨巍充当了帮凶的角色,为了救高为而杀害了龙华。”胡玉言说着已经站在了范教授的面前,这是他们两个人一天内距离最近的一次。

此时,会场前方的两个角落里再次射出了强光!范教授用胳膊护住眼睛,半天才向那两个位置望去,两个角落里分别站着萨巍和高为,他们正用锐利的眼光盯着范教授。

“是……你们!”范教授有些张口结舌。

“胡队长早就看出你的阴谋了,故意设了这么一个局,让你认为我和萨巍之间互相猜疑,并展开了对决!就在你想要催眠我们的时候,我们联手对你进行了催眠,对不起范院长,刚才你所见到的一切都是我们为你造的梦!作为你欺骗我们这么多年的回报,还请您笑纳!”高为带着深深的怨气说道。

“为了证明你的罪行!我再为你请出来一位人证!”说着,胡玉言又拍了拍手。

邢振誉从正门处推出了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女人,正是谭晓秋,很明显,她醒了,而且意识清醒。她的后面跟着一个小女孩,手里抱着洋娃娃,正是谭晓秋的女儿。

“谭晓秋已经被我们从意识的深渊解救了出来,她现在完全可以指认你的全部罪行了。”萨巍淡淡地说道。

此时,范教授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了刚才那张拼图桌前,把还未拼接上的几块拼图,一片一片地捡起,放在了手上,“胡队长,还是让我把这张拼图完成吧!”

Part 6

范教授把第一块拼图放在了合适的位置上,然后用手摸了摸,生怕这块拼图被自己弄得不平整,然后他转过头对高为说道:“要知道,高为!我和你一样,出身都不太好,解放后,我的父母被安排在了一家集体制工厂,做临时工!我妈妈做铸造件,我爸爸做油工!他们都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那时,他们告诉我,要好好学习,不能长大后还干着他们的工作!我对学习有天分!几乎所有的学科都是全校第一名。我常对自己说,只要不得满分,就是失败!”

胡玉言就站在他的身旁,心头也那面有些沮丧,“按照您的年纪,要上大学的时候,正好赶上十年动乱,高考取消了。”

范教授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从手中排出了一个碎片放在了拼图上,“就在我要参加国考的那一年,**来了!我的大学梦碎了!随后,我上山下乡,经历了人生最黑暗的几年。回城后,我被安排在一家“家属连”性质的加工厂,靠简单的粗加工维持生计。我那时真的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这么交代了。还好,随后国家恢复了高考。跟你们一样,我是个理想主义者,喜欢变化莫测的生活,喜欢不断探险的经历,更喜欢让人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感觉!这些感觉是让我精彩得活下去的源动力。我有过很多梦想,我想去学艺术,学音乐,学习很多我喜欢的东西,无拘无束,但是生活必须让我看清楚现实,我必须要选择一个足以满足我生活的职业。”

胡玉言摇了摇头,“我查阅了一下您当年的高考成绩,几乎都是满分!当时完全可以上北大或者清华的。”

范教授的脸色坦然,手中停了下来,好半天,才又把一个碎片拼接上去,“高考对我来说,简直易如反掌。我选择了T市医学院,一来是为了省路费,二来在这里有一个我很感兴趣的专业,心理学!我当时想法很简单,医生这个职业是个很受人尊敬的职业,还是高收入,而心理学又是一门新兴的医学,入门的人很少,竞争不太激烈,这些都是我梦寐以求的。”

胡玉言此时点上了一根香烟,坐在了范教授刚才坐的地方,他冲着高为和萨巍使了个眼色,高为知道这是这两个曾经并肩战斗过的男人,想说说最后的心里话,虽然满腔仇恨,但他还是拉起萨巍的手,带着谭晓秋母子离开了会场。

范教授并没有理会高为和萨巍的离开,“但是,心理学专业简直枯燥得要命!大部分都是在做人类性格的归纳分类,我很快就厌烦了。好在,很快在硕士的学习里我接触到了催眠术这个心理学专业的重要分支,这个领域简直令我欣喜若狂。越是有趣的东西,我的求知欲就越膨胀,我以全额奖学金,并且只用了四年的时间就完成了本科和硕士的全部课程。但可惜的是,中国的心理学专业,催眠术只不过是一个辅修的课程,在这方面有所建树的学者并不多。毕业后,我也无法继续从事这方面的研究。所以,我也只能把对催眠术的热爱埋藏在了我自己的心里。”

范教授把几片拼图在手来回的倒腾着,就是不愿意放上去,看得出他很留恋这最后的时间,“我在工作之余,就爱读弗洛伊德的书,而在很多主流的学界都认为,弗洛伊德根本不适合做催眠师。但是我认为,正是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预测出了催眠术未来可以大行天下,而能把催眠术发挥到极致,这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佛洛依德认为人的大脑深奥难懂,变幻莫测,但是通过控制和引导,可以让人的大脑获得受到控制。这正是催眠术的精髓所在,虽然他无法掌控催眠术,却把催眠术的原理解释得非常透彻。”说话时,胡玉言显得很放松,像是之前在范教授的办公室里聊天的样子,只可惜他的面前没有了范教授准备的好茶,他知道这种待遇以后也不会有了。

虽然不舍,范教授还是又把一块拼图拼接在了拼图上,“我渐渐发现在这个世界里可以利用催眠术做很多事情。那个时候,我很郁闷,为了学业和前途,我必须不停地在做犯罪者的心理画像。也正是那个时候,我阅读了很多英文书籍,里边有很多是介绍催眠术犯罪的!我也是在一本书中看到,竟然连美国总统肯尼迪被刺都和催眠术有关,这在国内是不可想象的。这些书籍还告诉我催眠术并不像是国内那样理解的程度,他们认为催眠术不仅可以用于治疗心理疾病,还可以干很多事,这让我更加热爱这门近乎于艺术的学科了。我顺利地拿到了博士学位,成为了一名心理医生,并留校任教,但是学院里根本没有设立催眠专业,我也只能在自己并不喜欢的研究领域里继续做着研究。但是,我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对催眠术的钻研,可以说,我已经成为了中国首屈一指的催眠大师。但可悲的是,我写的很多关于催眠术的论文却石沉大海,根本无法得到主流心理学界的认同。”

这次改成胡玉言默然了,他自然知道这种被埋没的痛苦,特别是一个男人的热情被一盆又一盆的冷水浇灭时的心情。

“虽然在工作上我取得了很多成就,但我渐渐发现自己仍旧很自卑,在一次学院举行的大型聚会上,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失败!有很多大学同学开了医药公司或是医疗用品公司,动辄几千万的生意,现在开的都是路虎!带的是百达翡丽。而一些当了外科医生的同学,活跃在了手术一线,他们每天收入的红包,甚至可以达到上万元,而这些灰色收入,竟然成为了他们炫耀的资本。在这样的聚会上,我们心理学研究院的人是最为低调的,因为我们的收入是医生中最低的,也没有人会给一个治疗心理学疾病的医生红包。因为病人充斥着对心理医生的不信任,他们大多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的。”说完,范教授摇了摇头,又把一个碎片放在了拼图上。

范教授转过头来,把脸转向了胡玉言,“虽然,当时我在心理学研究所里已经是中层干部,但是我还没有自己的住房,房子是学院分的,没有产权,如果一直在这里当医生就可以一直住下去,如果不是了,房子学院会收回。车我没买,没有兴趣开,因为我没钱买太高档的车,在整个医学院里不开好车上班会被人笑话,这样的医生会被鄙视。这时,我才知道原来钱才是这个世界上评判成功与否的唯一标准。但是,作为一个心理催眠师,如何才能赚到钱呢?”

胡玉言把烟掐掉,自己不住地摇着头,“所以你想到了靠催眠病人来挣钱。”

范教授听到这里,眼里冒起了兴奋的光芒,“正好,在这个时候,我接受了一个病人,她是一个心理受到了很大打击的少妇,找到我这来看病,在观看她的履历时,我发现原来她是一个富婆,被一个小白脸骗去了几百万!现在她很受伤。在深入交谈中,我知道她嫁给了一个有钱的老公,但是这个老公后来却因为外遇跟她离婚了,离婚时,这个富婆分到了大笔的财产,这些钱足够这个女人富足地生活一辈子。她来到我的面前诉苦,诉说她年轻时的经历,诉说她遇人不贤的痛苦,还诉说了她在几个月前认识了比她小十几岁的男模特。这个男人对她关怀无微不至,她感到了温暖,又重新找回了当年的**!本以为她可以和这个小男生厮守一辈子,却突然得知这个人消失了,还卷走了她送给他的所有东西,包括她送给他的车和房子,还有把自己给他任意消费的银行卡取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却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男孩骗得团团转,她几乎疯掉了!她那时几乎走到了崩溃的边缘,经人介绍,她找到我,希望通过我的治疗能够抚平她的心理创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脑子里突然焕发了一个新的想法,我可以在这个女人身上挣到很多的钱!”

胡玉言走到范教授身边,见拼图已经完成了八九,他转过头对范教授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催眠了她,在她的潜意识中为她制造了一个体贴的爱人,这个人可能很帅,生意做得很大,还非常体贴她,这个虚幻的男人让她很快就忘记了小帅哥的创伤……”

范教授拍了拍胡玉言的肩膀,算是承认了他的推理,“但是梦境终归会有醒来的那一瞬间,当富婆每次醒来的时候,巨大的失落感却重新萦绕在了她的心头。这种感觉当然是我设计的,因为如果一次治疗好了她的病症,我怎么才能收取更高的诊费呢?所以,我把她的梦做的越来越精彩!那个她梦中的男人越来越完美,而那个富婆就像是染上了毒瘾一样,她只想活在我为她营造的梦里。我当然可以满足她的愿望,但是她要付出更多的金钱,没想到她竟然愿意为这种虚无缥缈的梦境付费,而我收取她的诊费也算是合情合理。半年之后,我删除了她的所有记忆,包括她的前夫,她的情人和她梦中的完美男人,因为她已经没有钱再支付我的诊费了,所以我干脆就一了百了,让她忘记了所有的痛苦!这个治疗结束后,我的账户里多了两百万元。当时这对我来说真的是个天文数字!”

范教授仍然不舍地把最后的几个碎片拼接上去,“这件事之后,我在病人筛选的问题上大费周章,因为那些穷鬼看了半天病也只是给些基础诊费,所以我基本上不坐诊,只是接受些别人推荐来的病人,这些病人必须有钱,有背景,有实力,我才会去看。这些有钱人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怕死!其实没什么病,哪里一不舒服就往医院跑。大医院看不了的病,我就给他们看,利用催眠术,保准药到病除。短短的几年间,我竟然挣了几百万。由于业绩斐然,四十五岁时我就当上了这个研究院的所长,而且一直任职到现在。没错,这个职位赚不到什么钱,却让人能够感到一种自豪感,男人除了钱以外,需要这种荣誉感。而这种美好的感觉只延续了十年,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让我再也没有了这种优越感。”

“您说的是方首同?”胡玉言站在范教授的旁边,这个故事至此,他只有倾听的份了。

“方首同和我简直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他人长得帅,世代书香,小小年纪就出国留学,二十多岁时就取得了博士学位,数篇论文在国际知名杂志上获奖,很快成为了国内知名的心理学专家。国内很多家高校都想引进他,但是没有想到他却来了名不见经传的我们学院。更让我嫉妒的是,他专攻的领域竟然是催眠术。校长还为他专门建立了博士站。一个三十岁时就成为了心理学博士生导师的人,研究领域还是我最为喜爱的催眠术。在方首同出现后,我身上的光环在渐渐褪去,所有人都在怀疑我的经历,怀疑我的背景,怀疑我的贡献。”范教授说到这里,脸上第一次展现出了一种难以磨灭的憎恨感。

身为男人,胡玉言能够体会到这种“既生瑜何生亮”的痛苦感觉。

范教授说着,拼好了最后一片拼图,但是整张拼图上仍旧有一处空缺,他似乎没有心情再去管这些事,而是转过头来,“在催眠术这个领域里,方首同很有知名度,在各大学报上常常见报,再加上他长得很帅,又常常在媒体上露面,很快成为了明星学者,全国各地医学院的女生,纷纷来信,希望报考他的研究生。招考研究生的题目是我亲自审核的,相当严格。结果,只有两个人成功通过了考试,没错,就是高为和萨巍!我见到这两个孩子的时候,真的让我自惭起来!他们不仅拥有让人羡慕的外表,还有着让人羡慕的潜质。而我呢,只有像龙华那样的蠢蛋学生而已。”

范教授的表情越来越痛苦,“我可能已经习惯了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方首同越成功,我的心里就越难受,因为什么都不属于我。我好想回到从前,现在我像是一个风中残烛一样,随时可能熄灭。当我就要向命运投降的时候,无意中让我知道了一个方首同的秘密。”

胡玉言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拼图,似乎他在琢磨为什么拼图会缺少那么一小块,但是他的口中继续说道:“你发现原来方首同竟然有女朋友,她就是谭晓秋,是T市大学历史学院的讲师,而且是个家境富足的富家女,方首同之所以选择在这里任教全都是因为她。但是,这件事谭晓秋和方首同都十分保密,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秘密呢?”

“因为有个人找上了我的门!没错,他就是郑座卿!他是被一个熟人介绍来的一个病人,我经过调查后发现他的身家已经过亿,这正是我所需要的病人类型。郑座卿自从做了我的病人,他一遍遍地对我说,这世间最难的事就是感情,他可以用钱买下全世界,却买不到谭晓秋的爱。而我…..”范教授突然收起了郁闷的表情,对胡玉言诡异的一笑。

“什么?”

范教授突然诡异地一笑,“而我治好了他的相思病!不过我也是侥幸,因为方首同突然心脏病突发死亡了,谭晓秋这样的美女当然喜欢更有钱的郑座卿了,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哈哈哈哈!”会场里爆发出了范教授干涩的笑声,声音在这个大厅里形成了多层回声,让人觉得汗毛上竖。范教授狂笑着,几乎直不起腰来。

“你在玩我?”胡玉言的脸上也从刚才的温情,变得异常严肃起来,他突然意识到之前范教授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涉及自己利用催眠术犯罪的事。

“是又怎么样?胡队长,你不是爱玩拼图吗?你说这缺失的一块拼图是什么?”范教授虽然收敛了一点,但诡异的笑容在继续。

胡玉言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世界上这么多国家,都知道催眠术犯罪的存在,但是却没有一个国家准确地给出催眠术犯罪的定义,也没有哪个法庭判催眠师有罪,即便是判他们有罪,也是因为其他的罪名,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范教授刚才颓废的表情一扫耳光,很显然他刚才是在演一出苦情戏。

“那是因为催眠术犯罪根本无法从实物证据上予以证明,只要催眠师予以否认,警察根本没有办法!现在也是一样,如果你是个真正的催眠师,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判断这些受害人的死和你的催眠术有关。”胡玉言感觉到无比沮丧,他呆呆地看着那片拼图出神。

“郑座卿已经被捕了!你们所做的一切,包括你们谋害方首同的经过,还有这次想要控制二号首长,影响T市经济的阴谋他也全都撂了!”胡玉言知道情势急转直下,试图在做最后的努力。

“我说我没做过,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范教授的表情变化得越来越彻底,他慈祥的眼神变成了恶魔的眸子。

“谭晓秋也可以指正你恶意催眠了她。”胡玉言像是被范教授推下了悬崖,紧紧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一个住过精神病院的人,她的话在法庭上能有几分可信度?放弃吧!你输了。”范教授说完,从胡玉言的身边走过时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他的动作更像是要一脚把胡玉言踢到崖下。

“等等!”背后传来了胡玉言的声音。

“还…….”范教授转过头,发现胡玉言正举了一张纸,这张纸让范教授顿时失语。

“看您的脸色,您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了?没错,如果您是一个真正的催眠大师的话,我确实没有证据控告您。但是,您之前告诉过我,您的相貌,声音根本不适合做催眠师,也就是说你并不是真正的催眠师,你的催眠术必须要依靠外力的帮助才能实施。而我看过你的一篇论文中论证的就是利用药物进行催眠的可行性。”很明显,刚才的紧张表情是胡玉言装出来的,他也在演戏。

“不!我是催眠师,而且我是造梦师!”范教授终于歇斯底里的吼叫了起来。

“催眠师是必须配合眼神、语言才能将人带入潜意识的。而你只能通过药物,才能使人致幻!在调查廖杰所泼的硫酸来源时,我们发现了这张由你签署的学院采购清单,这上面有一瓶对你们心理学研究院来说没有什么用处的硫酸,就是用来迫害小芸的那瓶吧!除此之外,我们竟然还有意外发现,这张清单上还有两种药物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请萨巍确认过了,其中有两项是FBI专用的吐真剂HERC和解毒剂AEV!所谓的吐真剂就是一种致幻药物,能够使人快速进入幻觉,这也就弥补了你自身条件所带来的缺陷,可以很快让被你催眠的人进入幻觉状态。但是这种药物有着很强的副作用,如果使用剂量过大或长期使用,使用者就可能出现头晕眼花,甚至心脏麻痹的可能,只有服用AEV后才能解毒,你每次对他人进行催眠的时候,就必须先服用这种解毒剂。经法医的尸检鉴证,死亡的余虎、回宝立身上都发现了微量的HERC,HERC和AEV这两种药物十分珍贵,必须通过学院的渠道才能获得,也就是说这两种药物的实际拥有者只有你。这就是你犯罪的铁证!范教授当年死亡的恐怕也是HERC中毒,只不过当年的检测技术没有这么先进,没有检测出尸体上的微量化学元素。虽然我们不能以催眠术犯罪治你的罪,但是你利用非法药物,使人昏迷甚至死亡。这些都足以定你的罪了!”胡玉言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最后一片拼图,原来是他把最后一块碎片藏了起来,这也是刑警队长最后的杀手锏,他把它放在了拼图最后一个空缺处。

“胡队长!你真不该让高为和萨巍出去。”范教授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瓶子,眼里露出了凶光,“这就是我之前买来的HERC,现在你一切都要听我的了!”

“你要干什么?”胡玉言又露出了紧张的表情来。

“现在我就让你尝尝致幻剂的厉害!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服用了解毒剂。”范教授说着把药瓶的盖子拧开,随后他哈哈大笑,似乎他的所有阴谋都已经得逞。

但是半分钟过去了,胡玉言竟然还稳稳地站在原地,冲他冷笑,很显然他仍然在演戏,刚才的样子,又是他装出来的。

“你…….”范教授手中的药瓶掉在了地上。

“范教授!不要再白费力气了!萨巍高位刚刚再对你实施催眠后,就将你口袋里的药换掉了,你没有它怎么可能催眠我这个世界上最难被催眠的人呢?你现在已经黔驴技穷了,投降吧!”胡玉言说着,将一副手铐套在了范教授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