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所有人的过去

时间:2013年7月2日12:00

地点:T市公安局刑警大队会议室

“从病房里的监控录像来看,在我们三人被催眠后的一个多小时,龙华进了房间,对萨巍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们两个好像起了争执。”胡玉言一边操纵着电脑,一边说道,“随后,龙华试图要冲进我们四个人之中,被萨巍拦住了,大家看这,龙华一个巴掌将萨巍打倒在地。”

幻灯片上放映着谭晓秋病房里的监控录像,胡玉言每说一句,便按下一次停顿键,过几秒钟后再启动播放键。此刻,图像定格在萨巍被打的一瞬间,她挨了龙华一个巴掌,倒地后还碰倒了一些摆在桌子上的器皿。

“龙华是谭晓秋的主治医师,进入病人的房间无可厚非。萨医生因为什么和他争吵呢?”邢振誉转向胡玉言,神情严肃。

林玲右手晃**着派克钢笔,“龙华像是冲着咱们来的,难道是在指责萨医生影响了病人的休息吗?可是当时咱们三个都在睡眠状态啊,为这个不至于对萨医生大打出手吧?”

“可惜房间里的电子摄像没有声音采集功能。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大家继续看,就在龙华动手后一秒钟,屋里又冲进来了一个人。”胡玉言再次按动了电脑上的播放键。

“是高为!”王勇第一个喊出声来。

高为出现在了视频里,他和龙华直接扭打起来,两个人几乎把屋子里除了病床之外的东西全部打翻,萨巍强挺着站了起来,用身体护住了胡玉言四人。龙华显然不是高为的对手,几拳就被高为打倒在地。龙华踉踉跄跄,逃出了房间。萨巍不知道又对高为说了什么,高为也追了出去。萨巍看了看病**的四个人,犹豫了一下,似乎还是对外边的两个人不太放心,也跟着追了出去。

在场的所有警员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就是龙华坠楼前,在病房里发生的一切。之后,龙华和胡玉言一样,是顺着右侧的楼梯上去的,高为和萨巍跟着他跑了上去。胡玉言切换了几个摄像头录下的视频,三个人的影像在天台的入口处消失后便没有了。

“很遗憾,屋顶并没有安装摄像头,龙华为什么坠楼,我们就不清楚了。”胡玉言说完,关闭了视频开关。有人把屋中的灯再次开启,整间办公室重现光明。

张涛沉默地抽着烟,思绪游离,即便是再刺激的案情,他此时也提不起半分兴趣来,调查会议实际是由胡玉言主持的。

“经过勘察,房顶上有搏斗过的痕迹!在天台的边缘发现少许的血迹,证明是属于龙华的!”法医何玉华拿着一份报告,这是她刚刚做出的现场分析报告,“从龙华尸体掉落的位置和方向判断,他是从身体正面被人推下楼去的。”

“我现在在想两件事情,第一,龙华为什么要闯进我们的房间,殴打萨医生?第二,龙华是被谁推下的天台?”胡玉言脑子里又塞进了很多新的推理元素,之前一直以为高为是邪恶催眠师,但是经过侦查高为的嫌疑在渐渐地减小,萨巍的嫌疑却在不断地增加。但是现在龙华却又冷不丁地蹦了出来。从摄像中看,萨巍对胡玉言等人似乎没有恶意,想要破坏催眠的倒像是龙华。龙华在这个案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龙华坠楼后,胡玉言在屋顶看到了高为和萨巍就站在龙华坠楼的位置.....,难道真的是他们把龙华推下去的吗?胡玉言纠结了。

林玲在一旁提醒道:“我记得这个龙华,好像是范教授的学生,我们干嘛不去问问范教授?”

“Good idea!”胡玉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转过头对林玲和邢振誉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在谭晓秋的那个梦里,最后的情节是这样的,黑衣人问谭晓秋是不是还爱着皇帝,还问她皇帝是杀了她的心上人后霸占了她的,问她是不是她还依然爱着皇帝?这些事是不是在现实生活中有什么样的含义呢?我们之前因为谭晓秋的状态不好,一直没有对她进行深入的调查,当初也只是向她的丈夫郑座卿了解过一些情况,现在我们应该扩大调查范围。邢振誉咱们一会儿一起到市立大学,随后兵分两路,我们去心理学研究院,向范教授了解一下高为、萨巍和龙华的事情。你去趟历史学院,重点查一查谭晓秋的恋爱史。”胡玉言知道自己说的话只有少数几个人能够理解,他也不想多做解释,因为满屋的刑警基本上已经放弃了努力。

“是!”邢振誉依然干劲十足,爽朗地接受了任务。

“那个谭晓秋还没有醒来吗?我们都醒过来这么久了,那家伙怎么还睡着?枉费我拼了性命在保护她?”王勇在一旁发着牢骚。

“我很肯定她看到了那个幕后黑手的样子!否则我们也不会在梦境中醒来,现在恐怕她也很纠结是不是要醒来?因为对她来说,这个人一定非常重要。醒来就代表她要揭穿他的罪行,所以她还在用沉睡欺骗自己。”胡玉言说这话时有些沮丧。

张涛坐在一旁,终于开口说道:“胡玉言!无论你怎么折腾,今天下午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我已经接到通知,明天上午九点,省里的二号首长将会在国家会展中心,会见我市经济界的重要人物,同时接手案件的调查。”

“放心,张局!也许今天下午会有奇迹出现,咱们都不用脱警服了!”胡玉言的脸上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时间:2013年7月2日13:00

地点:T市医科大学心理学研究院院长办公室

范教授心情很差,第一次没有用香茶招待这位从来都是两手空空来拜访自己的刑警队长。

“龙华的事,想必您也听说了吧!”胡玉言仍旧坐在他每次固定的位置上,面容严峻。

“精神病院的院长刚刚给我打来电话告诉了我这个噩耗,我失去了一个优秀的学生。”范教授从来都是一脸笑容,这是胡玉言第一次在这个老人的脸上找到悲伤的踪迹。

胡玉言郑重地问道:“我想了解一下,高为、萨巍和龙华之前认识吗?他们应该同属于一个学院的。”

“他们三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交集。”范教授很确定地说道,“高为和萨巍都是博士时考进我们学院的,而龙华只是在我们学院上的本科。龙华比高为和萨巍大了整整十岁,他们来这里时,龙华已经离开学院很多年了。胡队长,我知道你这么问,一定是有你的用意的,刚才精神病院里的人告诉我,案发时萨巍好像正给你们做什么催眠召回,不久龙华就坠楼身亡了,他的死是不是和高为、萨巍有关?”

胡玉言非常坦诚,“我也不想瞒您!高为和萨巍当时都在现场,他们有重大的作案嫌疑,我们正在调查。”

“方首同啊!你教出来的好徒弟!”范教授的嘴中吐出了一股怨气来。

“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想也没有必要跟您绕圈子了,今天来我是想向您进一步了解一下方首同这师徒三人的情况的。上次您只说萨巍和高为因为一个出国留学的名额而翻脸,现在能不能跟我具体说说当年的事情。”

“怎么说呢?我虽然是院长,对他们三个人的事,却也只了解一些皮毛而已。”范教授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是非常感冒。

“皮毛也可以!”胡玉言穷追不舍起来。

范教授把背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好久才开口说道:“方首同刚刚三十几岁就当了博士生导师,这在全国也不多见。他的论文每每在国际上发表,成为了中国乃至世界知名的心理学学者,我觉得人才难得,就很想跟他搞好关系,并委以重任,但是很可惜,他们的研究领域和整个心理学研究院的方向都是相悖的,他们师徒三人像是组成了一个强大的心理壁垒,把学院中的其他人都排除在外!没有人知道,他们天天在搞什么,干什么。在方首同死后,催眠治疗这个专业也就在学院内消失了,这三个人也就变成了学院的传说。”

“您对高为和萨巍的印象如何,怎么说他们也算是您的学生。”

“方首同能收到高为和萨巍这两个学生,是令人羡慕的,如果龙华他们能赶上这两个孩子一成,我的研究可能会更上一层楼的,可是这样天资很高的学生,注定会在更为深奥的领域内深造。”范教授说完,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这两个孩子是方首同面试后亲自招入学院的!高为吗!家境不太好,父母听说都是干小买卖的个体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却从来没有在人前低过头,对什么事都有着十足的自信。其实当初考试的时候,有很多学生的成绩比他要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方首同却在面试中选择了这个孩子!看来,方首同没有选错,他是个能掀起惊涛骇浪的狠角色!”

胡玉言知道,范教授此时已经认定高为就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而这一切也彻底打破了范教授认为催眠术不能应用于犯罪的理论。

“萨巍吗!比起高为来,她是个更加完美的学生。她的父母都是医学界鼎鼎大名的人物,不过她似乎不太愿意接触临床医学,而是尤其喜爱心理学!其实我们学院就全国来说,排名不是十分靠前,但是自从方首同来之后,许多女学生慕名而来报考了这个专业。萨巍就是其中之一,她当年笔试和面试成绩都是满分,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像萨巍这样的女孩当年应该有不少追求者吧?”胡玉言突然转换了话题。

谈到这个话题,范教授才算是来了点精神,“用脚后跟想也知道了。在这个大学里,萨巍算得上校花了!而且学历颇高,气质高雅。你也知道,学医的人家庭背景大都不错,各路公子哥早就对她垂涎三尺了。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萨巍却爱上了自己的同学高为,这在当时算得上是学院的一个大新闻,两个人成天出双入对,让很多院系的公子哥们磨碎了口中牙!”

胡玉言回忆着高为和萨巍的形象,如果抛开别的不谈,两个人真算的上是一对璧人!般配得很,“之后的留学之争又是怎么回事呢?”

“美国的温莎大学,是世界知名学府,心理学研究更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当时,温莎大学给我们学院发来一封邀请函,想要我们派一个交流学者过去,但是我们学院推荐的人选最后都被打了回来,他们点名想要催眠术方面研究的学者。所以这个名额的决定权就交到了方首同的手中。”很明显,方教授当时是推荐自己的学生去的,可这个机会却拱手让给了方首同,他心里也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哦?为什么方教授最后会选萨巍呢?”

“其实,最合适的人应该是方首同自己,但是那时他好像有点心不在焉,总是在忙乎着一些什么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我们也不太清楚!所以,在开这件事的研讨会的时候,他力主在自己的学生中选择其一。当时的情况非常诡异,方首同好像组织了一场考试!具体的考试内容,我并不知道!据说高为回答上来了所有的问题,而萨巍交了白卷。”

“交了白卷?题很难吗?”胡玉言觉得故事越来越离奇了,以满分考入学院的萨巍,却在如此重要的考试中交白卷,这本身就有问题。

范老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当时的题目只有方首同一个人知道,而我们只看到了考核的成绩。”

“那为什么最后是萨巍去了美国,而不是高为呢?”

范老露出了难以解释的困惑,“说实话,这个结果我也很意外,因为这个决定是在方首同尸体旁边的那份报告里明确地写着的,上面只说根据综合素质评估,推荐萨巍到美国继续深造。”

“没有其他的理由吗?”

范教授的表情里有很多无奈的成分,胡玉言当然看得出来,这里边也多少有些技不如人的酸楚,“你也知道关于他们的世界,是完全对我们这些所谓的外人封闭的,所以在他们中出现的每一个变故,发生的每一个故事都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曾遇到的。不过……”

“不过什么?”胡玉言知道现在了解到的每一个细节都非常关键,所以把耳朵竖起来倾听着范教授讲过去的故事。

“当时,也有一种传言说,方首同是高为害死的,因为他知道了自己的导师没有把名额给他,而害死了自己的老师。”范教授把头放在椅子靠背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

胡玉言回忆了一下,五年前自己正在南方某市和大周等人侦办一起案件,这个案件他并没有参与调查,“警方应该有结论吧?”

范老点了点头,“法医鉴定结果方首同确实是心脏病死亡的!这点毋庸置疑,但是疑点就是方首同当年才三十几岁,平时也根本没有任何的心脏疾病!所以,当时也有人说,高为是用了某种方法诱发了方教授的心脏病!”

“会不会是催眠术呢?”胡玉言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个最近经常出现在他脑子里的答案。

“谁知道呢?但是我看过方首同曾经写过的一篇论文,他也认同催眠可能诱发疾病的理论。这种和他的那些催眠术能预测未来之类的理论,恐怕在全T市也只有他们那三个疯狂的人可以理解吧!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技术,方首同会不会也把这门技术传授给了自己的弟子呢?这就不知道了!还是那句话,催眠的世界离我很遥远!”范教授再次苦笑了一声。

“之后呢?”

“萨巍和高为分手了!这件事一度被认为是整个学院里最大的笑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萨巍丢下了高为只身去了美国,这出爱情神话也就此结束了。在方首同去世后,这个博士生站也就随之消亡了,我们学院里没有人能够承担起他这个学科的教学和研究,再加上萨巍已经离开了学院,高为也就变成了无根之水!因为根本没有导师愿意带他,最后连博士学位都是勉强拿到的!高为本来可以留校任教的,但是他没有接受,拿到博士学位后,就离校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当时,我还特意想为他推荐两家医院,但是都被他拒绝了!那时我清楚地记得他用怨恨的眼神望着方首同的办公室。”说完,范老又看了看墙上的弗洛伊德,“对了,那孩子很喜欢弗洛伊德,虽然他所学的催眠术是弗洛伊德的软肋,但是他好像并不这么认为,他总说弗洛伊德研究的梦境才是催眠术的最高境界。”

“那方首同呢?他死了,他的家人呢?妻子或者孩子?”

“他是独生子,未婚,父母听说已经去世了,他继承了父母留下的大笔财产,在当时应该算是钻石王老五。不过,我记得他当时好像有个女朋友的!”

“女朋友?”胡玉言感觉真的是不虚此行,因为在他的脑海里又多了一条搭接真相的线索。

范教授模棱两可地说,“方首同的女友当时在坊间只是个传闻,因为大家都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孩才能配的上他。这个女人可能存在,可是却很少有人知道,当时有人说看到方首同领着个女人溜公园,还说他们去开房之类的,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儿。不过,如果方首同真有女朋友的话,高为和萨巍应该知道。”

胡玉言正在思索,要把这片新的“拼图”拼接在什么位置时,《信仰》又响了起来,邢振誉打来的。

“队长!有重大发现!”

“什么?”

“有人证实谭晓秋曾经和方首同是一对恋人!”邢振誉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

“好样的!小邢!还要辛苦你一趟,你带一张照片再去一趟元康大街的棋牌室。”这块“拼图”终于找到了正确的位置,这令胡玉言欣喜若狂,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时间:2013年7月2日19:00

地点:T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办公室

邢振誉舟车劳顿,回到警局时已经筋疲力尽,但是信念还是让他强撑着身子,准备为案件的侦破做最后的努力。

林玲报社里有些事务要处理,当她听到案件有重大发现时,马上开车又回到了警局。

局长张涛并没有参加本次会议,他显然已经放弃了希望。

王勇也没有参加会议,因为明日二号首长的护卫工作,由他直接指挥,他已经带人到国展中心现场布置去了,能够参加会议的很多警员也被他带走。

整个警局冷冷清清。所以,限期破案前的最后一次案件讨论会实际上变成了一个内部会议,胡玉言把林玲和邢振誉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没有让其他人参加。

刑振誉介绍着自己今天下午的调查结果,胡玉言则负责把这些日来所有的人物关系写在了屋子里的白板上。

“历史学院里的大多数人并不熟悉谭晓秋的恋爱史。只知道郑座卿追求了谭晓秋很久,谭晓秋都没有答应,好像是因为当时她正处了一个男朋友,我问了她好几个同事,都说不知道她老公之前的那个男朋友是谁。最后终于有一个和谭晓秋非常要好的同事说,这个人就是心理学院的教授方首同。这个同事还说,两个人之前并没有公开这段恋情,只是偶然的一次机会被她撞到了,谭晓秋还拜托她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邢振玉打开记录本把下午的调查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胡玉言在白板上写上了“方首同”、“谭晓秋”、“郑座卿”三个名字,他在“方和谭”之间划了一条横线,写上了恋人的关系,在“谭和郑”之间,写上了夫妻关系。

“我下午走访了范教授,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有人猜测方首同的死并不是心脏病,而是被人谋杀的,嫌疑人是高为,动机是方首同把出国留学的名额给了萨巍,高为心生怨恨。”说完,胡玉言在方首同的名字下划了两道竖线,一边写着高为,一边写成萨巍,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写成了恋人。

林玲走到白板前,指了指“高为”和“郑座卿”的名字,“这两个人都有杀害方首同的嫌疑。一个的动机是泄愤,另一个的动机是夺爱。”

胡玉言紧跟着推理道:“方首同死于心脏病,我刚刚查了案宗,并没有可疑之处,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有人用催眠术致使方首同突发心脏病死亡。按照这个逻辑的话,郑座卿的嫌疑就被排除了。”

林玲走到了房间的另一边,突然转过头来,“但是你也说过,催眠召回时谭晓秋梦里的黑衣人说过,是皇帝杀了皇后的心上人,然后霸占了皇后。既然皇后是谭晓秋,她梦中的那个皇帝应该就是郑座卿,皇后的心上人也就是方首同了,也就是说至少在谭晓秋的逻辑里认为是郑座卿杀害了方首同。”

邢振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两个人是合谋杀人!各取所需!”

“完全有可能!”胡玉言将高为和郑座卿之间又划了一条横线,横线边上标注了“合谋”两个字。

“这恐怕就是五年前那起案件的真相,高为为了泄愤杀害了自己的老师,而郑座卿因此横刀夺爱,抱得美人归,至于这两个人私下里达成了什么样的肮脏交易就不得而知了。”林玲接着胡玉言和邢振誉的话分析道。

“一转眼,时间来到了五年后!谭晓秋突然发疯,很显然是被人催眠所致,催眠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高为。原因可能是谭晓秋无意中识破了他们五年前的阴谋,知道了杀害曾经恋人的凶手之一就是自己的老公。又或者是郑座卿和高为之间策划的新阴谋被她听到了,所以郑座卿拜托高为对她进行了深度催眠。”胡玉言的思路此时异常清晰。

邢振誉拿起白板笔,在黑板上写上了四个名字,在它们中间,他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经过我们调查发现,火车出轨,女明星泼硫酸事件和后来的抢劫银行运钞车事件中的四个当事人,刘波、回宝立、廖杰和余虎经常在元康大街的一家棋牌馆打麻将。”

“可是后来,棋牌馆的老板说,除了这四个人外,还有一个人也经常去,他和余虎很熟。”林玲接着邢振誉的话,在余虎的旁边划了一条线,然后打上了一个问号。

胡玉言笑了笑,“这个问题在今天下午已经解决了,我们查到郑座卿和余虎原来是表亲关系,也正是因为郑座卿和银行的关系,他的表弟才会被安排在银行系统工作。棋牌室的老板也证明,经常和余虎一起去打牌的人,外形上酷似郑座卿。”说完,胡玉言用白板笔把这个问号拉到了“郑座卿”的名字下。

“可是,郑座卿并不会催眠术,他是如何催眠这几个人的呢?”林玲对着白板发呆。

“这很简单,高为的心理诊所就在这条街上,郑座卿可以把他们几个引入高为的诊所内,那样的话实施催眠是非常方便的。”刑振誉说完,把高为和这四个人之间划上了一条线,然后写上了“催眠”两个字。

“郑座卿已经是我市首屈一指的富商了,为什么还会做抢劫运钞车,洗劫银行卡的事情呢?”林玲还是有疑问。

“我查了最近两年郑座卿公司的业绩大幅下滑,他们公司的股票市值也出现了大幅缩水。原因是近些年来,银行系统招收了很多优秀的网络工程师,他们自主开发了各种银行防护软件,所以各个银行对防护系统的采购量大大降低。郑座卿的公司现在只靠对一些银行的老软件进行维护才能勉强支撑公司运转,再过两年,恐怕他的公司只有倒闭这一条路了。”胡玉言在郑座卿的旁边又写上了“王汉明”三个字。

林玲恍然大悟,“王汉明就是那批工程师中的佼佼者,利用他来破坏整个防护系统,造成银行卡的盗刷事件,郑座卿在这个时候推销他的软件,就一定会畅销。”

“现在只还有三个问题没有解决?”胡玉言把白板笔放在了笔槽内,注视着这张关系图。

“第一,萨巍在这起案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我们在她的家里发现了被绑架的王汉明!他至今昏迷不醒。当然不排除她是被高为陷害的。但是,在龙华跌下楼的时候,胡队长却在医院楼顶上看到她和高为一起逃跑,这又说明了什么呢?”林玲一边说着一边瞅着胡玉言,她在用眼神向胡玉言质疑,高为和萨巍是不是一伙的?

这让胡玉言又联想到了萨巍那天看自己的表情,惧怕中又充满了一种惊奇。

“第二,龙华为什么会坠楼?他到底在这起案件中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邢振誉在白板上写上了“龙华”的名字,然后在后边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运钞车丢失了只有三百万的现金,而现在被转走的银行卡现金大部分已经被我们冻结。郑座卿和高为这么处心积虑地策划这起大案,不会只为了这么一点点蝇头小利,他们下一步应该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胡玉言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点燃了一根香烟。

“队长,要不要对郑座卿进行抓捕?”邢振誉一直在看手表,他知道必须争分夺秒,如果在明天还不能破案,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高为也好,郑座卿也罢,我们都没有证据能定他们的罪,即便抓捕,四十八小时后还是要放人。况且,明天郑座卿也会出席经济会议,我们贸然抓人,肯定会有麻烦!”

“明天二号首长就来了,咱们现在离真相就还差那么一点点儿了!”刑振誉攥着拳头,显得很不甘心。

“是啊!明天……对!明天!”胡玉言的脑子里突然有些短路,难道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此时,《信仰》再次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是胡队长吗?”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胡玉言无比熟悉的声音。

“是你?”胡玉言心中怦然一动。

“没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