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假旧闻

(1)

江美茵在进行例行汇报。

说完了这半个月的收益情况后,要说两句林隽或者其他员工有没有异常情况,通常她是说“没什么异常,随机看监控没有看到问题。”但这次她加了一句,“哦,小姑娘焦虑症发作了。”

“嗯?你看见了?”佘铭华有点奇怪,她也没做什么,同样奇怪江美茵会汇报这个。

“看见了。大概发作了六七分钟。”

“我什么也没做。”佘铭华撇清自己的问题。“你觉得……是不是演的?”

“我觉得不像。她在这之前见到了个人,可能是这个原因。”

“谁?”

“不知道,不认识。”

林隽不解释的话,江美茵也不会主动获得具体的说明。佘铭华想了想,大概是那个侦探吧,付连歧明确说过不喜欢那个人。

也不是不能理解。

“再说吧。当时林隽在呀,对吧?我说发作的时候。”

“开始不在。后来缓和了他进来了,抱了一会儿,她恢复正常。”

“哦……还算有点用。”

江美茵没听懂佘铭华这句话什么意思。

“行了,我知道了。”佘铭华结束了这次汇报。

林隽戴上墨镜,拉上了风衣拉链,几乎遮到鼻尖,也没有吹平时最常吹出的发型,来到了商住两用楼。这幢楼里没有具体的分类,商铺各种各样。

尉迟奖的私人调查工作室就在这里,表面上这是个置换或售卖旧书的小店,旧书的种类和数量都很少,再里面的房间就是用来谈话的。

尉迟奖无聊地站在天井边,预计这个打扮的人是属于他的生意。这人快到这层楼的时候,尉迟奖躲进了大门内。

门铃响起,尉迟奖打开了门,正是这个人。

“你好,听说……这里可以做私人调查的业务。”林隽压低声音说。

“啊,你好,请进。”尉迟奖让他进了旧书铺的位置。

尉迟奖一般情况下,为了测试对方是不是真的要做相关的生意,都是先在旧书铺这里试一试。

尉迟奖虚掩着门,“那,请问,是想具体做什么呢?”他一边说一边倒水。

林隽改变了刚才畏畏缩缩的身形,站直,拿下墨镜,拉下拉链。

“你啊!”尉迟奖倒完水之后看到他的脸吓了一跳。

“是啊,我啊。”林隽理所当然地样子说。

尉迟奖已经不想问他怎么找到这里的了。“林老板,有何贵干?”

“查个人。”

“不查。”尉迟奖立即拒绝了。

“二十万!”

“二十万?”尉迟奖瞬间心动了。

林隽点了点头。

“查谁?”尉迟奖决定先试探性地问问。

毕竟这个报价,有种勉强可以一试的感觉。

“就我楼上咖啡馆的一个,搞计算机的。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搞计算机的我调查什么?我又不会。”尉迟奖摆摆手,这个钱他没本事赚。

“只是一些日常行为。主要是他的行动轨迹,会见什么人,有什么爱好,在那幢楼里会找谁,会不会单独找喻涟静之类的。”

“多少时间?”

“半个月左右。我明天走,到下次来。”林隽说得快速又坦然。

“半个月,二十万?那是不是我注意到了这个人的秘密就会被打成筛子?”

“照理不会。”

“富二代就是这样花钱的吗?”尉迟奖之前的工作见过不少公子哥一掷千金,但他印象中林隽自己的收入还没到这种水平。

他嘻嘻一笑,“二十万韩元。”

尉迟奖脑中反应了一下汇率,“滚滚滚……”他摆摆手就要让林隽出门。

“不行诶。我已经说服那个搞计算机的查你了。”

尉迟奖瞪大眼睛看眼前这个嬉笑着说出这句话的人。“让搞计算机的查我……你违法了你知道不?”

“哦,你不违法……呵,我还没说让他查你什么呢。只要你做的不违法,他就一样。还是……你就算违法了,你也不怕?”

尉迟奖稍稍回避了一下。

林隽曾经怀疑这个人与警方有关,不然为什么对顾衎的案子那么关心,他得不到足够信息的话,怎么调查。

“行了,你不用回答了。二十万仍然是有效的,不过是日元。”他从衣服里掏了几张一万日元纸币,“这是定金,你收不收?”

“拿走,不收。”

换算成一万左右人民币,还不足以让他去冒险,他拒绝地毫不犹豫。

“别后悔啊,这是翻盘的机会。”林隽确认他的坚定程度之后,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当晚,禾余的公寓。

林隽当着付连歧的面给佘铭华打电话。

“现在水搅浑了。尉迟奖那边应该没有别人在里面。他查不查闻昭不一定,他想做什么我也不确定……嗯,先这样。”

他挂了之后,转身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付连歧,她没有表情。

“虽然这样做是恶心了尉迟奖,但是后果怎样不好控制。”他不是完全赞同这个做法的。

“随便吧。”付连歧不带希望地回复。

一开始,商议到这个阶段的时候没有这个具体的操作。那个时候定的大方向,是塞一个“旧闻”上网,一个主角不指名道姓,其实正是覃山海的故事。一切前提是有水平的人做的,不能被追到的。那个时候只能假设闻昭同意帮忙,并且他的水平到达了这个要求。

尉迟奖明知道林隽是故意在他这里埋了根刺,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和警方有联系,但这根刺要不要拔,怎么拔,他一时没有想好。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也没有对小罗说,最主要的原因是没有证据。

先去咖啡馆看看,找到这个人吗?

思考辗转了两天,他决定还是再去一下那个咖啡馆。但是到了咖啡馆,也不知道哪个是搞计算机的。

没人把计算机端出来放桌子上敲代码,所以直接看是不行的。他换一杯饮料的时候,问了吧台的人,这个轨道系统的程序是自主设计的还是另外买的。

“啊,轨道和系统是一体的哟,是我们动了老本买下来的,特别安全。”给咖啡的人笑盈盈地说。

“啊,哦。”尉迟奖点点头,继续问:“那你们这个更新的菜单推荐,是不是也有做市场数据的?”

给咖啡的人的表情似乎是把他当成同行了,表情僵硬。

“啊,我不是想学这个,我的意思是……我只是最近对餐饮行业智能系统的应用在收集数据,最近想写篇论文出来……”他说着说着发现,这个人眼神朝向了他身后的员工门那边。由于员工门与进卫生间的走道不远,尉迟奖刚才还以为这个人是从卫生间出来的。

“嗯?干嘛?”这个人问。

“呃……”还在吧台的小哥欲言又止。

这人走近,面对尉迟奖,“大叔,你有啥事?”

“我就是想问一下餐饮行业智能系统的应用率之类的……好写论文。”

“诶,真的吗?”这人眼睛都亮了,“那你的论文打算发在哪里啊?”他引导尉迟奖往了角落的位置去。

“闻总监啊……”吧台小哥出声叫他。

“哎我知道,不会啥都说的。”这人摆摆手。

工作日客人不多,尉迟奖坐下之后,他压低了声音问:“那位林老板,有没有威胁你?”

这人明显愣了一愣。”

“干嘛?你什么意思?”

“我是做这个的。”尉迟奖推出了一张名片,虽然这个年代用名片的不多了,但他还是觉得用这种方式介绍自己比较方便。

一面是旧书店的介绍,另一面有热消笔写的做私人调查的内容。

“这些服务你看过知道一下就行,真的要找我,看这面的地址和电话就可以了。”他将名片再翻过来。

闻昭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我知道了。”他“友善”地笑笑。

尉迟奖对他的反应感到奇怪,甚至不妙。“那,你能不能回答一下我刚才的问题?林老板有没有威胁你?”

闻昭“哦哈哈”笑了一下,“哎大叔,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啦,林老板没事来威胁我干什么呢?”

“那他有没有让你查我?”尉迟奖说出来之后,发现自己太急了。

闻昭眨巴几下眼睛,“你在说什么啊?犯罪的好不啦。”

眼前这人的表现非常自然,尉迟奖觉得不像表演。

如果真是这样,那最好。

“那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尉迟奖准备要走。

“诶,你还没说你论文要发哪里呢?”闻昭倒问他。

尉迟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是真的这么单纯吗?看起来年纪并不小。

“我……写论文只是个幌子。”他如实回答。

“切,没劲。我还以为这样咖啡店能火一点呢。”闻昭说完,嫌弃地起身走了。

尉迟奖感觉再追问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带着不完全确定回去了。

闻昭到天台上给林隽打了电话。

“林老板,为啥有人今天突然问我,我有没有被你威胁?你这是要做啥?”

“没想好。”林隽说得有些冷淡。

“林老板,你怎么还藏着掖着呀,拿我当外人啊?”闻昭有些埋怨。

“难道你当自己是内人?”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有什么要我做的,直接跟我说就好了嘛。”

电话那头的林隽不太相信地笑着。“做完了反手一个泄露,然后我该怎么做?”

“哪能啊……我这知道你们俩关系好着呢之后都没做啥……”

“嗯……我现在是真的没想好,等想出来再说吧。”

闻昭不太情愿地让林隽结束了这个电话。他一直很好奇林隽他们要做什么,之前的相亲绝对不是什么他们“正经”想做的。

也算是给自己找个理由施展拳脚。

其实他数次想进入林隽的电脑看看,不过他新升级的系统很难进,试了三回都没成功,可能再试两次可以攻破,但是说不定以他的谨慎,要求对方安装的系统里增加有人攻到了某个陷进里,就会主动报警之类的,他想了想没再敢操作第四次。

虽然知道很勉强,但他很想有人让他做些什么,他要这些“理所当然”。

林隽隔了半个月再过来。

“老板啊,你们搞点活动吧,咖啡厅人太少啦。”闻昭故意跟着林隽进办公室,试图就赖在里面。

“我搞不搞活动跟你有关系吗?”林隽没正眼看他。

“有啊!”闻昭划拉两下自己的手机给他看,里面是个显示相关性的图标,“你看,我们每天的客流相关性分析,我都做进去了,天气,周几,国假,宣传策略,还有就是你们的活动,你们做活动的时候我客流就多诶!”

“你把这种内部分析给我看不合适吧。而且我们也算过,折扣频率和力度,再考虑兼职变动,这些已经定下来的策略我为什么要因为你们改变呢?”

闻昭坐回沙发闭嘴。

“你又不管账,来我这里说什么收入的事情呢?”林隽继续说。

“老板啊,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嫂子还特地问过我能做到什么地步,现在又有人说让我调查他……所以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啊?我憋到面对面说,就是要保证没别人听到嘛。”闻昭说得委委屈屈。

这个人年纪实际上比林隽还大一岁,但是因为略肉一点的脸再加此刻的表情,倒像个要表扬的孩子。

“说了没想好,就是现在没什么跟你有关的事情,听不懂啊?”林隽用着相对温和的语气说着赶人的话。

“好吧……”闻昭的视线游移,最终定焦在林隽电脑桌最靠外的角上放的几本书的其中一本书上。

因为居然是本故事汇。

整个办公室里他能一眼看清书名的,基本上是一些悬疑推理类小说、声名在外的剧本、法律类书籍,他记忆中应该还有一些行业标准的相关的内容,可能放在最边上。

直接出现“故事汇”这个的词的他是从来没见过,也觉得格格不入。

“老板这你定的吗?”闻昭拿起这本故事汇。

林隽瞥了眼,“不是。”过了一会儿,“不过这个我看过了,有些东西很适合用来做填充,凑时长。”

“真的?”闻昭有了一点兴趣。

“但我不知道这书是谁的。”林隽补了一句。

闻昭有点想把书放回去。

“应该是放了很多天了。”林隽又说。

闻昭拿着书到沙发上翻了一下,看起来比较像是网上搜集出来的八卦集,时间都比较古老,几年前十几年前的那种。本着补上以前读书时知道不了多少的八卦,他此刻正看的津津有味。

“要看你拿走吧。”林隽说。

闻昭见林隽看起来丝毫没有要跟他探讨的意思,就把这本故事汇带走了。

故事集已取

林隽发这个信息给佘铭华。

过了半个多小时,佘铭华回过来信息:很好,之后情况再看。

四人商议的当晚。

“让他对外界自主发出这个故事的前提是,脑子里植入了这个故事。”佘铭华说。

“嗯,怎么做呢?”林携似乎不相信她说的能做到。

“说给他听,不就行了么。”佘铭华慢吞吞喝了口水。

“说?跟在耳朵边上说?得说几遍才能记住啊?总得是说上几次才能有用吧?”这还是林携说的。

“嗯,不可能一次就记住的。怎么达到需求,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佘铭华轻飘飘冲着林携说。

“咦——”林携向后躲了躲。

“广播之类的……偶然听到的,或者是偷听来的八卦。”林隽若有所思的样子。但他也知道这个操作有点麻烦。

“或者看字也可以,纸质的。看完之后回收,很大概率不留下痕迹。”这是付连歧的提议。

“纸质的,确实这提议好像不错。”林携趁机“表扬”了一下。

林隽瞥了他一眼。

“小说吗?”佘铭华问付连歧的意思。

“我不知道他会看什么小说。但既然要给覃山海做的是个以前的故事,那就故事集比较好。能暗示出一篇最特殊的。”付连歧提议。

佘铭华点点头。

“我觉得行。”林携又开口。

“反正不用你想你都行。”林隽小声地说。

“故事集……我去找一本。”佘铭华起身,往书房走去。过了几分钟,她取出了一本好几年前的故事汇。

“这种吗?”佘铭华问。

“嗯……差不多吧。”付连歧一开始不是指这种报刊亭读物,指的是短篇小说集,一些小说家的短篇小说被搜罗后做成的,放在书店里卖的那种。

但现在已经不常见的报刊亭读物,反倒是能引起注意。

“这老古董啊!”林携小小地惊呼一句。

“这算老古董你算什么?”佘铭华有些嫌他烦了。

林携紧紧闭上了嘴。

“这个……不知道能不能做本假的。”付连歧说。

纸张和装订毕竟有点难做。

“差不多的就行了。这个只要他拿过去了,几小时内没有觉得这个东西是本假的,看了就行。质量就和比较好的盗版对齐。”林隽摸了摸这本半年刊的故事汇。

付连歧对他的这个说法略微惊讶了几秒,后来再想,也不奇怪。

“纸张,排版,切纸机,胶,你都能搞定,对吧?”佘铭华再确认一次。

“可以。就是除了主要故事,其他到的故事还是帮忙找一下。”林隽后半句是看着林携说的。

“嗯,你的任务了。”佘铭华也这样说。

“好吧。”林携不得已答应下来。

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这个故事在书中的位置和占比。

连载的故事不完整,没太大用处。前面的超短篇没什么用,封面前两页和广告页是彩印的,纸张也不一样,广告不够印满两张纸的时候,另一面的故事就直接印在了彩印纸上,标题也成了彩色的。暂定让闻昭想好好看的故事就在广告之后,印在彩印纸上。那篇连载,也就是“选取”结尾部分,没什么实际内容,让他对前面的故事没有想看的欲望。

关于其他的故事,则要有是“太假”、“无语”、“太常见”等等要求。只剩这篇篇幅较大,翻到的,能让闻昭有津津有味看下去的欲望。

这次林隽倒其实没想到闻昭很主动就把这个拿走了,本来他还想再暗示一些什么的。或许是闻昭察觉到了这个故事汇的存在有点异常,真的想要发现些什么。

在林隽又不在的十天时间,闻昭大概翻了翻故事汇,觉得里面的故事都有点无聊,看得并不仔细。不过这些天倒是听到了有什么细思极恐小故事比赛,这有些意思。

主要是“我本来这么多年一直以为是这样,结果突然发现并不是,其实是那样……”之类的,奖项居然有“最离大谱奖”、“最有共鸣奖”、“最小事件奖”和“最佳幻术奖”,每个奖项还分一二三等,象征性给一百到三百的奖励。

许多参加的人对钱没有兴趣,更多的是觉得好玩,还能对与编故事的人来说混眼熟。

既然有“这么多年一直......”这个说法,他又看了看手头的这本故事汇。封面标的它是11年前,里面的广告也很有年代感,嗯,继续看看吧。

有一篇故事倒是很快看完了,感觉水准与前面的小短篇不一样。后来他又看到了连载的部分,可惜故事是就快结束了,不然这个写作方式他也很喜欢。心痒痒后网上他找到了疑似原作,内容有点不一样,一篇不错的古墓探秘的小说。

闻昭知道自己没什么编故事的天赋,向来是不参加这种活动的。

直到有天付连歧在咖啡馆天台坐了大半天。

她似乎在这里整理数据写论文,闻昭不理解她为什么不在学校里做,非要在这里做这个,而且是林隽不在的日子。

她终于歇下来刷手机了,闻昭才上去打招呼。

“嫂子今天怎么有空来啦?”闻昭笑嘻嘻地凑上去。

“你叫我嫂子我慎得慌,他好像比你小吧?学校图书馆里我常坐的那个位置旁边玻璃爆了,天又不热不知道怎么会的,就想干脆换个环境。”付连歧回答。

“哦……这样。”

又听到了有人在谈论那个活动。谈论的两人最近有两天都在固定时间过来喝咖啡,好像是这个时间领导不在,能偷偷溜出来。

两人相互参考着故事,目标是起码入围一个。

“这个好像有点意思。”付连歧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对闻昭小声地说。

“我也觉得有点意思,就是我不会编。什么最具共鸣之类的,我网上已经看到很多类似的投稿了,这就不考虑了。”

“嗯呢。”她又发了会儿呆。

过了一小会儿,那两人看过时间,急匆匆走了。

闻昭见她的注意力有些分散,突然想起来现在大概能向她获取些信息。“哎,哎,老板娘,问你个事啊……”

“我突然有个想法。”付连歧没理会他刚才说的那句,“如果一个故事以前就有,里面有一两点说明,我不是说主体,到了现在已经完全变样了,很正常吧?”

“啊,嗯……”闻昭有些敷衍地应和她。

“其实这个故事,其他人都没见过,就你知道,不就独一无二了嘛?”付连歧继续颇有兴致地说。

“但这……不就成了我一人自说自话了吗?有什么意思?”

付连歧想了会儿,时间有些长,闻昭都以为这个话题要结束了。

她拿起手机又放下,“嗯,如果别人能查这个故事就行了,查到它就算有理有据了。”

“确实哦……”闻昭有点心动了。“不过我实在是不会编故事,你也一起呗?”

“我哪有空?我平时加紧做实验才能腾出时间陪他,可没空编故事。你找点奇闻异志提取一下呢?”

“套路就没意思了……大家都眼熟嘛。”

闻昭说完,突然觉得那个故事可以去查一查,其他地方有没有出现过。

他一拍大腿,“我有想法了。”

“什么?”

“我前两天一本老杂志上看到个故事,但这个杂志很老,我觉得保存的人不多,但有人有印象……我稍微改改,发出去……这行吧?”

付连歧从他的眼神中想要分辨闻昭对他们计划有多少感知。

“行啊,反正又不是我发。就是你,发的时候多转几个弯,别被什么心存怀疑的大神查到了。”付连歧“好心”提醒。

“行嘞!”闻昭兴致盎然地去了四楼。

他在四楼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一会儿,想来想去没憋住,给林隽打去了电话,先是打开了窗,但觉得不够,还是下楼去了外面。

电话接通了,林隽那边冷淡地“喂”了一声。

“啊林老板,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电话那头轻轻叹了个气,随后是走动的声音。

“行了,说吧。”

闻昭这时有一点紧张。“呃,那个,我好像终于知道你们要我做什么了。”

“什么意思?”

“就是参加那个小比赛,把故事汇的故事发出去呗。那本故事汇,是假的吧?”闻昭后半句压低了声音问。

“我没检查过。反正里面的故事我也不会照搬的。”

“你先让我发现这本故事汇,小嫂子打配合,让我把故事和这个小比赛联系起来……”

“她说什么又不代表我的意思。”林隽仍然冷淡。

“哦,好吧。那我就不发了。”闻昭不太相信他的态度。

“随便你啊。”林隽稍稍有些不耐烦。

“哦,那好吧。”

“我手头还有事情,没别的就不说了。”

“没,没了。”闻昭觉得自己有点幽怨,这不合适。

林隽挂了电话。

闻昭虽然想着那就不发这个故事了,但改造故事的兴致却没有停下来。

人物名字、地点名称、发生时间,都变一下,但变得不多。然而至于故事的主要内容,改动都容易显得不合理,所以他变更少了。

故事精简后又添加了点没用的东西之后,他花了一天的时间确定了可以让他随便更改发贴时间的论坛。一个还算活着但是很久没有更新,很容易就被攻破那种。

他忍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把改好的文章发了上去。

发帖时间改为8年前。又过了三天时间,论坛确实没有做维护,发帖时间按照设置没有变化。

距离这个小比赛结束的时间已经只剩十天,他想了想,还是把他预定要发的内容发了过去。

小比赛的那个前两天没有评论,到了第四天有了第一条评论,不痛不痒的。第五天,他伪装时间的那篇被评论了一条“前来考古”。

之后两篇的评论量总共就增加了个位数。到了第七天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评论。

“有点眼熟,前去考古。”他参加小比赛的那个故事下的评论。

“这个好像在说盛洲的某个老板的故事,我以前在哪里听过。”这是用户名很接近的人在伪装时间的那篇的评论。

这个IP地址是国外的。

然后出现了其他国外的IP地址的账号附和着,并且还越来越具体,越来越与现实有关联,纠正了不是“盛洲”而是“晟洲”。后来国内的IP地址的也加入,讨论着一些不知真假的“现实”。

晟洲酒店他搜了一下,现在已经是好大一个集团的前身了。

这下事情搞大了。这么一个集团他丝毫没有招惹的意图,怎么搞得好像接下来就要被那边的人顺着网线查过来了呢?

虽然幸好……自己在网络上躲起来的本是还不错,希望没有更厉害的人,找到他实际所在的地方。

基本看出来这些人说的是什么之后,他立即撤回了文章,两篇都撤了。

他给林隽打去了电话。“林老板啊,要坑人还是你会坑。”闻昭一上来就质问他。

林隽没有像他想象中地不承认,而是说了“明天下午四点,到我办公室来。”这样一句话。

时间到了,闻昭敲了林隽办公室的门。给他开门的是付连歧。

关上门后,闻昭就站着,居高临下地看向坐着的他们两个。

“果然是你们共同的计划。我就一纯纯工具人。”闻昭不愉快地说。

他们两人并没开口,付连歧点点头。

“林老板啊,这种事情发生前,能不能给点预告啊!你就仗着我这种人容易憋不住,就觉得我适合做这事,对吧?”

“我不否认。”林隽开口。

“那,那我要是自我保护做得不够,不就给自己找大麻烦了吗?”

“虽然听起来像借口……但我们都相信可以把自己藏起来。”林隽回答。

“嘁……”闻昭翻了个白眼。“那个故事呢?真的还假的?”

“假的。”林隽回答。

“假……假的……”闻昭气的说不出话。他努力冷静了一会儿,“那实际是有故事还是没有呢?”

“有的。”付连歧回答。

“什么样的?”

“你真想听?”林隽试探地问他。

“不,不想。”闻昭用理智压住自己强烈的好奇心。“你们千万别说。”

付连歧又点了点头。

闻昭在想自己是走还是不走,脑袋有轻微地反复摇动。

“要不你坐下吧。”付连歧提议。

闻昭犹豫了一会儿,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他当即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沙发就是留给他坐的,她坐在沙发边的椅子上,林隽是在办公桌后面。

“我就,我就问一个问题。”闻昭伸出食指比划着,“那么,真实的故事,跟这个假故事比,程度怎么样?我是说,事件恶劣的程度。”

“有过之而无不及。”付连歧平静地回答他。

闻昭的五官皱了又皱,“那……跟你俩有关系吗?”

两人都没回答。

“什么情况啊?”闻昭心急地问。

这时付连歧露出了一丝微笑。“一个问题。刚说的。”

“啊——怎么有你们这种人的啊!”闻昭叫出声来。

林隽嫌弃地“啧”了一声。“小点声。”

“行,不说就不说,我憋回去就行了。”闻昭站起来打算走了。不过这只是打算,他还等着两个人挽留他。

“既然你不想加入,就不要知道那么多。”付连歧带着怜悯的语气。

为什么是这种语气?闻昭听着心里不爽。

“你几岁啊这种眼神看我。”他小声吐槽。

“以后可以听覃山海亲自告诉你。”林隽这时有些突兀地说。

闻昭反应了一会儿。“什么意思?面对面?”

“你知道有不用面对面的方法的。我是说,我们做不到,你能做到的那种。”林隽继续用刚才地语气说。

闻昭瘫进了沙发里,他此刻后悔刚才没有及时出这个房间。“救命。”他发出颓丧地求救。

“当然,这完全取决于你的想法,你可以退出。”林隽恢复到原先和平地语气。

“我知道了。”闻昭决定思考一段时间。大概过了五分钟,“反正现在也想不好,我走了。”

闻昭站起来的那一刻,她突然说:“闻昭,我原来的名字叫付连歧。”

这没有商量过,林隽也非常震惊,“你……”

闻昭发现了林隽的震惊。“我知道这个对我有什么好处?哦——我知道了,你要利用我的良心绑架我。”

“单人旁加一个寸的付。”她继续说。

“我知道了。”闻昭不太满意地说完,离开了这个房间。

等闻昭走了一会儿,林隽拉着付连歧坐到自己边上。“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你的名字?”

“增加一点他加入我们的可能性吧。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太相信他了。为了你的安全你肯定做错了。”

林隽确实生气了。

“你这样一来我就要多盯着他点。”他尽量让声音平静地说。

“我觉得不需要,他可以的。”

“你怎么能替他保证!”他这句话没压住怒气。

付连歧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无辜。这可能是她的表演。

“没有以后了。”她说。

“不可以有以后。对我本人身体有害。嘶,牙龈又肿了。”他捂着脸,从抽屉取出了药。

付连歧的脸贴上他的后肩,“对不起嘛。”

“事不过三,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只能把你圈在我身边了,为了我自己不后悔。”林隽吃完了消炎药后说。

过了一会儿,“嗯。”付连歧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2)

故事汇那篇,说得是一个寻找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的青年,因为看到一个乡村有几个奇怪现象,去探索之后经历的一系列事情。

市区青年陆仁贾毕业之后实习了一段时间,但是工作枯燥无聊,还总被他的小领导针对,他很快就提交了解约,在家暂时宅着。宅了数月,他尝试当电竞主播、美食主播、手工主播之后,觉得什么都没意思,还是需要出去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但是在市区闲逛也迷失了一阵,然后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看的许多怪奇小说,他或许可以做一些探索之类的,更能吸引别人的视线。不过市区内的探索困难比较多,很多地方看起来是空的,实际还是有保安在的,又有些采访他实在是没法厚着脸皮去做。思来想去,他把自己的“战场”慢慢挪出城市内,去了郊外,从管得比较松的郊区学校入手,勉强做了一期之后,觉得内容和观看人数都不太满意,于是他想做些更大胆的内容。

他去了一个村落,明明就属于自己居住的城市,但他从没听说过这村的名字,而且这里确实在几年前流传了一些说法。

陆仁贾其实本来不想去这个村落的,因为他听不懂这片地区的方言,结果他到了那个村落,发现与自己以为的不太一样。那边的一部分人普通话还不错,很多开小店的中老年人说的他也能听懂。原来是不远处建好了一个度假村,一些老年人为了迎合从各处来的客人,也学习了普通话。度假村建得算不上豪华,不过一看就是新潮的“古朴”,有钱人理解的“人与自然的交融”。

这个村落附近有一个山洞和一个小池塘,有着“三沉三浮”的奇怪景象。三沉指的是大木块进入池塘会沉、烟雾进入山洞会沉、树叶在这池塘和山洞附近也是垂直掉落的居多;三浮指的是小石头在池塘的某个范围能浮起来、花瓣在山洞里是先横向飘浮再慢慢下落的、山洞上方的坡上有漂浮的鸟巢。

这种模棱两可的“怪异”并不是让他兴趣特别大,但是似乎能够做完,起码比上一次的视频要好很多。

他很快发现有两个很好解,不过是中空的石头填了些泡沫塑料之类的材料,所以可以浮在水上,还有几个真正的小石头是因为视觉误差以为水有点深,其实石头所在的位置水就几厘米;木头也是靠的填充,中间是水泥,还有的一些视频用小树枝实际上细线拴着重物,在扔出树枝之后将重物在镜头之外踢进了水池里。树叶垂直掉落这件事,他稍微花了些时间去找线索,后来发现实际上拍视频的人在叶子上涂了东西加了重量,而且当天几乎无风。到现在为止,那些验证视频是妥妥的“谣言固定”视频,其他的现象他继续研究。

在找其他现象形成原因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些另外的传闻,一个姑娘在研究“三沉三浮”中的花瓣现象的时候失踪了,后来发现在山洞底,身上和周围散落着一堆花瓣,不过因为发现的时间并不早,尸体已经发臭腐烂了,花瓣也不能显得更唯美。后来警方自然是介入了,但是那个时候正是度假村在招标的时候,不能宣扬这件事,否则绝对影响度假村的建设,所以当时这个案子没能造成影响力,也许询问的范围和人太少了,找的线索也太少了,姑娘也可能是失足掉落的时候被岩石边缘划到才有的致命伤……各种理由相加,最终是没能找到凶手,也可能是没有凶手,但未定论。

首先,这个姑娘是谁。她似乎是来考察度假村用地的人之一,也可能是原本是当地村民,出去打工之后因为熟悉这里,就带着人到这里看地形了。这两种说法是比较多的,但是因为三沉三浮现象的诡异,可能会给建设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需要把这个现象里显得诡异的部分排除掉。这个时候她对那些传言和视频进行了研究,进入了山洞。

还有谁在这之前或之后进入山洞呢?这个他只问到了比较模糊的形象,基本上说的是这个山洞在她之前两天有人进去,出没出来不知道了。这个“两天”到底是前天、大前天、还是三四天前就不确定了。那么谁会去找她呢?她的私人恩怨实在是没法听到,只能打听到可能和她有冲突的对象是谁了,比如做这个相关视频的人,或者是不想建度假村的,或者是她调查出不适合建度假村理由,影响了一定要建的人。这三个原因他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出。

纠结了两天,陆仁贾认为这时不如从还能调查的事情着手。于是他试图进入度假村内,但是没有预约和花钱,是问不了工作人员的,他试图问保洁,果不其然都是“我不知道”。

那只能问看起来没戒心的客人和周围开店的当地居民了。

后来一家离度假村很近开接送车服务的司机透露,这个度假村的建立可能是侵犯到了原本要用这块地做别的事情的人。至于是做什么事,司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又要找“别的事情”,这与他一开始的目的相差甚远。又游**了一天一无所获后,他决定还是把三浮三沉研究完成。

山洞里烟雾下沉他突然想起来是不是湿度太大的问题,所以测了下湿度,确实湿度很大,但是还不至于下沉,后来想可能是哪里有风,实际是把烟雾吹下去的,这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到底山洞的上方是什么形状的通道就很难以他一个人测出来了,什么时候到。那么花瓣怎么浮着的又和这个有冲突了,这点确实需要再研究。他自己洒了一堆花瓣,确实有些是没很快就掉下去的。

只是在这个山洞的深处的石头缝隙内他找到了女孩子的袜子和领结,非常脏旧,判断不出是哪年的东西。后来又在别处找到了一个发圈,再翻翻,找到了一只鞋子,大概32码的。

这可能有小女孩来过,但是现在人在哪里并不确定。那些东西陆仁贾收集起来之后,向村民们旁敲侧击地询问有没有见过这些。村民表示不知道,也有人对他带着这个东西感觉有些不对劲,让他说小孩名字他想了想,觉得他是个坏人。后来他改变了问话策略,主要是问三浮三沉现象,再顺带提一句这个小孩,他得到了在度假村的位置上原来有一个简易的集装箱为主的建筑,据说里面有过几个小孩玩,也不知道他们的父母在哪里。后来这些小孩在哪里也没人知道了,集装箱也不见了。

陆仁贾想了想,决定收手了,以免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也落得那个姑娘一样的下场。最终他的视频还是只拍了三浮三沉的内容,那个花瓣他暂时觉得是因为山洞里有类似蜘蛛网的东西和气流的原因,所以往下掉得比较慢,山坡上看似悬浮的鸟巢,在他到达了一些比较特定的位置之后,才发现居然是视觉错觉造成的,实际上,没有那几个鸟巢,有的只是比较近位置的树枝交错后看起来是个鸟巢。最后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山坡没路,所以换个角度看“鸟巢”的地方有限,不太能确认那只是视错觉。

故事的结尾,就是他回到了自己在市区的家,然后策划下一次的乡村传说探访。

四人商议之后,佘铭华表示需要再确定一下故事中出现的内容和渲染程度之类的,几天后又在家里开了一个三人的短会。

“这个故事就是开一个头,一个模糊的大纲,具体的让其他人补全。”佘铭华对故事内容的需求是这样描述的。

林携对于她的说法用表情表示出这不好办。

“要自己人写。”佘铭华又说一句。

“知道了,我写吧。就是要造覃山海的什么谣?”林隽看透了佘铭华对任务的安排。

“直接动手杀人……或者拐卖儿童,怎么样?”佘铭华探寻式地问。“经济方向是牵扯其他人太多不太方便的。”

“我都没问题。”林隽说。

“只要展示出这个可能性比较大就可以。我会找在国外的人描述清楚的。但他的案子不能是主线。”佘铭华继续表达需求。

“明白。”

“主线就用一些你的经验去写一些诡异的事情就行。”

林隽点点头。这时他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行了,你回去吧。”她摆摆手,估计他是受刚才收到的信息的影响,林隽一起身就给对方打去了电话。

“好大一个谣,真不再考虑考虑?”林携等确认林隽走远了一些后对佘铭华说。

“这能出效果。”

“只暗示的情况下这个人还会准确发故事的可能性不大吧……”林携继续不情愿地表示。

“他们两个又不是死的,多说两句不就行了?”佘铭华乜眼看他,“怎么,你看起来很不喜欢这个计划?”

“可这后续他肯定会动关系查实谁发的文章和评论了,万一找到一个,这后果比其他的都要严重。”

佘铭华笑了一下。“我怎么不知道你那么胆小呢?”

“我胆子向来比林隽小的。”林携挠挠自己下巴,想躲开母亲的视线。

“查是必定会查的。只是真实的国外的服务器会难查很多,覃山海能找到在国外的人帮忙,也不见得有能力查到别人的具体位置,而且账号不用实名,发完就跑完全可以。主要的是发文章的人,会不会被网站那边找到。”

“如果查到了……”佘铭华停在这里。

林携不太相信她没想过。

但是佘铭华好像真的是现想的。“就给他找个保护伞吧?”

闻昭翻出了那个名片,热消笔写的字已经基本看不清了,旧书店的地址还很明确。上面有个座机号码,想了想还是直接去了现场。

“老哥,还记得我吗?那个楼上咖啡店的。”闻昭尴尬地打了打招呼。

“记得,但是我现在有客人,要不你后天再来?”尉迟奖头偏向里屋向他示意。

“我后天……后天再来。”闻昭不情愿地同意了。

后天来的时候尉迟奖让他进了里屋,然后还坐着个人。闻昭隐隐觉得这个陌生人与他们两个不一样,带着他不太想靠近的气息。

“你好,我叫罗睿意,垠江分局的。”这个陌生人站起来,向闻昭伸手想要握,闻昭下意识动起来的手在他听完之后像触电了一下抖了抖,收了回去。

“怎……怎……警察?是我以为的那个垠江分局吧?”闻昭面向尉迟奖问。

“确实是。”尉迟奖点点头,指着闻昭最近的那个椅子让他坐下。

“我还是……”

“没关系,我大致知道你们的状况。而且老芋头是我的前辈。”罗睿意语气很友善。

“前辈?你是警察?”闻昭露出更不可思议的表情。

“现在不是,以前是。我现在看吃我老婆遗产过活。”尉迟奖苦笑着说。

闻昭勉强地坐了下来,只是他觉得目前的状况下他什么也讲不出。

“是小罗先告诉我,他觉得有个喻涟静有关的案子有问题,我才注意到她的。”

“她……”闻昭有一点想说“她的原名不是这个”这句话,但马上咽了回去。

“他们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尉迟奖边说边摇头。“之前的案子喻涟静对我的解释绝对有问题,至于这个林隽又那么积极拉我做事,甚至给钱让我做事,反正不正常。而且他故意让我跟你产生联系。”

“呃,啊,是。”闻昭决定暂时先附和他。

“所以他确实没有让你查我?”尉迟奖真诚地问。

“没有没有。”闻昭摇摇头。“虽然我之前……”他又闭上了嘴,后半句是“跟踪她时看到了你”,因为警察的在场他决定不说。

“之前?”

“啊,之前偶然,看到过你。”闻昭让自己相信似的点点头。

“哦,之前确实去过那幢楼。”

闻昭听到这句放心了许多。

短暂冷场之后,“来说说你碰到什么事情了?”尉迟奖把话题的方向转向了闻昭。

“老芋头,应该先说说你的啊。”小罗拍了尉迟奖一下。

“我的……他们企图让我招惹覃山海。”

听到这个名字闻昭打了个寒战。

“怎么,你也是?”尉迟奖看到他这过于明显的表现问。

“麻烦你具体说说,不用在意我的职业。”小罗开口。

“呃……那……先说好,不能追究我的责任。”

小罗点点头。

“他们让我发一篇文章,然后有人评论说那篇文章里的一些犯罪行为就是覃山海做的……啊倒也没明说,就是说得有鼻子有脸的,但是一开始直接说是覃山海做的那些,就是完整表达的,一句话都没有。”

小罗点点头,“看来都是故意留言的。”

“后来跟风的就说话没那么小心了……”闻昭补充。

“那你留下证据了吧?网页什么的,我们应该可以查到吧?”小罗对他还是抱有希望的。

闻昭觉得自己开口更困难了。“没……没有,我把文章删干净了……”他小声地回答。

“删干净了?”尉迟奖先反应过来,“你为什么要删干净?一点数据痕迹都没留吗?”

闻昭摇摇头。“没留,基本上。我怕覃山海那边找到我,文章和评论我一点都没留。”

“文章本身呢?不都是你编的吧?”小罗继续问。

“文章……来源于一本杂志,我还给他了。”

尉迟奖失望地摇了摇头。

“你呢?我说证据。”闻昭不想再展现自己的错误了。

“我……呵呵,跟没有一样。”尉迟奖自嘲地回复他。

小罗给自己杯子里倒了点水。

“我觉得,他们可能和覃山海有什么很大的过节……”闻昭不太确定地说出自己的推测。

小罗喝口水,缓缓说道:“一般情况下,如果覃山海对他们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侵害,我们肯定认为最合适的做法是报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种做法我们见多了,基本违法。但也有可能,就像你们两个一样,没有证据。”

“他们没有证据就把我们当工具人使?”尉迟奖显然不满。

闻昭想到了林隽对他说的话,“以后可以听覃山海亲自告诉你”。

“你以后会防着他们两个吗?或者……反制之类的?”闻昭试探地问尉迟奖。

尉迟奖哼了一声,“能防住的话,我还是会尽力的。”

“注意留下证据吧。”小罗说。

闻昭点点头,他这时意识到一件事情。

这个尉迟奖和他的后辈都不能帮助他剥离已经发生过的事件的话,那这个联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甚至不如自己判断林隽他们给他“任务”时接还是不接。

不过,留下证据,可以是林隽他们的,也可以是覃山海的。这趟也没算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