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他乡

一边和小川聊着，窗外的风景变得有些陌生。Y省果然与众不同，地势不断抬升，驶过一片山峰，眼前是五颜六色的梯田，就连建筑风格也呈现出别样的风采。历史上这里曾有过几个割据政权，与中原文化迥异，再加上各民族杂居，无论是方言还是习俗，都别有一番风味。

小川提及的那三个门派，我都曾听师哥提及，但因为对方算不上什么名门大派，这些年在江湖上也几乎没有与之来往，因此我向来没有挂在心上。这次让小川随行，是个明智选择。有他在，所有知识如数家珍，不愁到时候不认识人。

时间过得很快，远远地看到了繁华的城市，火车内的扬声器温馨提示即将到站，我和小川卸下行李，来到门口等待。

高铁提速后，全国各个车站都采用了统一的装修风格，车站内部倒和C市并无太大差异。跟着人群下车，乘电梯下楼，检票后顺利出站。老牛就站在广场口，朝我们挥手。

见我们提着两个大箱子，他大笑几声，“你们还真是来旅游的！用不上用不上，我们的目的地是农村，轻装出行就好，两个箱子不够你们累的！”接着又指着我身上的衣服说道：“回酒店把衣服换了。哪来的情侣装？办案嘛，越低调越好。”

到了预定的酒店，我听从吩咐换了件简单的衬衫，顺便把老牛的配枪交给了他。他像是与老伙计重逢，温柔地将配枪塞到衣兜下，“呵，有了这玩意儿，我总算能放心了。走，去市区逛逛，晚上我请客。”

K市比不上C市那样大，也没有那么热闹，但商业区依旧繁荣。市场监管不严，小摊小贩尤其多，考虑到吸引游客的需要，当地执法部门也并不怎么干涉。一路上我们经过无数贩卖土特产的商店，与不少旅游团擦肩而过，还见到一些外国面孔。

老牛提起这些日子的经历，很是惬意。“这回我是下定决心了，办完这个案子，马上申请退休。忙了大半辈子，也该享受享受生活了。不瞒你们说，这半个月没人催我上班，我晚上睡觉都舒服得很！”

“你不是天天跟着老战友聚会嘛。”

“他们都回家好几天了，就剩我还留在这里。你小子要是再不来，我恨不得让我老伴也过来玩几天。”他乐不思蜀，不断为我们介绍当地的人文风情，“这里的城市跟C市没什么差别，重点是农村。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发，有几个重要的事我必须提前告诉你们。第一，不要轻易和当地人搭话。尤其是林辰，你是北方人，西南官话总是说不好，一开口就会暴露身份。这里的农村人不喜欢被外人打扰，一旦发现你是外地人，一传十，十传百，全都知道了，影响咱们办案。”

“还有呢？”

“第二，不要轻易得罪人。这里的地方主义思想很浓，得罪了一个人，后面就有百十号人找你麻烦。但反过来说，要是能和他们交上朋友，又是极好的。当地人单纯质朴，对朋友真心相待，绝对信任。至于第三，就是这里信息闭塞，各民族杂居，村子与村子之间除了偶尔贸易，彼此不常走动。别的民族不一定听得懂官话，我们民族也搞不懂他们的语言。尽量入乡随俗，不要犯了人家的忌讳。”

老牛不愧是老资历，这半个月除了游山玩水，还格外关注当地风土人情，提前为我们打好了查案的基础。他又问起我这半个月在C市的经历，得知我已订婚，很是高兴，“那太好了，小别胜新婚。走，去给你媳妇买点纪念品寄回去，算是个心意。正巧我孙女也嚷着让我给她买点小玩具。”

离吃饭时间还早，我们也都不饿，便跟着老牛来到一家土特产商店。

这里的特产大多是一些名声在外的小吃点心，全国到处都有，倒也不算新奇。唯一值得关注的是一些玉制的小饰品，小巧玲珑，惟妙惟肖，很是漂亮。

商店很大，客人也不少，门口放着个大喇叭，一直嚷着促销打折。老板娘懒洋洋坐在柜台后，尽管一眼就看出她是汉人，可偏偏穿着别的民族服装，刻意制造一种异族风貌。店里自带邮寄业务，老牛给孙女挑了根小笛子，小川破天荒花钱买了件老年人的花衬衫给他姑婆寄去。我看着满目琳琅的商品，挑花了眼，先是买了对手镯寄给小影，又花了二十块买了一盒当地的土烟。

刚结完账，就听到隔壁柜台传来一阵争吵。

扭头看去，是个年轻的外国女子与老板娘起了口角。

大概是常年跟老外打交道，老板娘并不惧怕，很是轻蔑，态度不端，“你爱买不买，我们就是这个价格。”

那外国女子更显生气，不停指责。她一头金发，鼻梁高耸，眼珠子略微带有绿光，大概是来自欧美一带的高加索人种，身材苗条，但个子算不上高，口中汉语并不流利，“你这是店大欺客！秘密（明明）写着三样一起打八折，现在又不任张（认账）！七有此理！”

我惊讶于这位外国友人虽然连普通话都说不利落，却还会说几句成语。看她年纪，大概是来我们国家学习的留学生。

老牛犯了职业病，不自觉上前劝架，“怎么回事？”

老板娘自然不知道老牛是干什么的，也不搭理，只是冷笑。

那外国女子一看有人帮忙，来了精神，“老爷爷，你来评理。我买了三样东西，应该打八折。可是她说，这块玉佩不打折，出二反二（出尔反尔）！”

老牛接过那块龙形玉佩，询问老板娘，“这东西不打折？”

“不打折。这是国外进口的玉石，质量好得很。”

“那你怎么不事先说明，写在价目表上？”

“我们这里都这样。你要买，就主动来问，我才告诉你呢。”

我瞥了一眼玉佩，心中冷笑。这玩意儿到处可见，纯粹是地摊货，哪里可能是国外进口的东西。看老板娘那趾高气昂的模样，绝对是欺负这老外不识货，想趁机坑一笔。

我这人虽然对外国人并无什么好感，但却极其厌恶奸商宰客的行为，当即上前，捏着那块玉佩，冷冷问道：“你打算卖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