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知彼
到了车上，我很快睡着了，连火车启动都没感觉到。
直到小川叫醒我，我才发现已到中午。由于我俩买的是商务票，列车员送来了一份简单的盒饭。
高铁餐虽然谈不上美味，但相比当年的绿皮火车自然称得上是佳肴了。我们刚刚驶过一座工业城市，窗外尽是些大烟筒，不断喷出一团团白烟。再往前行，穿过几个山体隧道，前方是一片片田野，偶有几个村落，矮小的土屋稀稀疏疏。
吃过午饭，我去了趟洗手间，因为脑子还有点迷糊，没看清门口的“使用中”标志，直接推门，却总推不开，还连着砸了几下。没多久，门打开了，出来了一位年轻女孩。她有些生气，瞪我一眼，甩了甩了脑后的马尾辫，高傲扭头走了。
回到座位上，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火车会一路行驶到Y省的省会城市——K市，预计到达时间是下午四点。要不是中途停留的站点太多，估计还能早一点到达。
这几天有特殊假期，再加上K市是著名旅游地点，因此最近人流量激增，车厢里大多是旅行团，都戴着一模一样的帽子，手边还放着一些三角旗。
小川闲得无聊，听了一上午的歌，也烦了，将耳机取下来，与我聊天。
“师爷，Y省那边的情况，你了解吗？”
“不了解，从没去过。”
这不是撒谎，我当真没去过Y省。尽管知道那里四季如春，风景如画，但这三年来我受工作所累，根本没时间出门旅游。最惨的一年，就连春节几天都在忙工作。我爸妈见我总不回家，来C市看望我，赵老板多少有点人情味，特批我几天假期，让我带着爸妈去了本省几个景点游览。
“我不是说旅游，而是说那边的通灵师。”
“这个啊……据我所知，那边的门派还挺多吧？但好像都不太出名。”
“对。通算门在咱们省，算是一家独大。可Y省的情况截然不同，总体是一个小门派扎堆的地方。光是K市，就有三个清世一系的门派。”
平日里我不太喜欢和小川讨论这类话题，但这次情况特殊，另当别论。
我饶有兴趣问道：“哪三个？”
“戏龙、幻真、绝音。”
“绝音？我记得那天典礼，他们也派人来了，对不对？”
“对！”小川来了兴致，“是个很瘦的姑娘，她跟你一个姓，叫林祯，还挺漂亮，就是皮肤有点黑。”
“你小子怎么就这方面观察得这么仔细？”
小川摆摆手，“你别瞎想，我之所以重点关注她，是因为玄君的缘故。”
“呵，这倒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和小川不谋而合。之所以讨论Y省的通灵门派，主要是为了防备玄君。他如今已到了Y省，以他的名望，很可能早就和当地的门派有了勾结，一旦对方珠联璧合布下陷阱，我们确实不得不防。
我继续问道：“你是怀疑绝音门？”
“三个门派我都怀疑。但绝音门是唯一来参加典礼的Y省门派，因此嫌疑最大。师爷你想，三个门派我们都联络了，可戏龙和幻真为什么没来？他们绝对是把握不准，不知道该支持玄君，还是支持小影师姐，这才举棋不定，最终选择观望。”
我不禁暗笑，这小子不愧是后生当中的佼佼者，头脑清晰，令人不得不佩服。
于是我便不说话，任由他分析。
“绝音门与通算门，其实向来没有什么明面上的联系，偏偏一收到我们的邀请，马上就派人来参加典礼。可他们的掌门‘空山君子’独独不来，只派来了个大弟子，不很奇怪吗？”
“也许是人家掌门有事在身呢？”
“所以说那天我才特别关注这个林祯。她全程都很低调，除了送礼，她基本上一句话都没说，到了宴会厅坐下，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可她眼珠子不停乱转，这可瞒不了我。你想想，如果玄君和绝音门联手了，他们是不是会派个奸细来打探情报？”
我思考一阵，开口问道：“绝音门有多少年历史？”
“嗯，我想想……大概有五百多年了。”
“明朝时候建立的？”
“对，明朝中期，反正比通算门时间要长。但他们辈分并不比咱们高，大抵和御真门持平。那个林祯见了你，不也叫你师叔吗？”
我隐约有点印象，那天典礼太忙，客人众多，我实在无法一一记住。经小川提醒，我朦朦胧胧记得真有这么个女孩子。她那天打扮得很简朴，像是从农村里来城区赶集的姑娘，并不显眼。
“师爷，你不会是想去登门拜访吧？”
“有何不可？”
“我看还是算了。万一他们真的与玄君联手，咱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哼，哪有那么简单？你忘了老牛会跟咱们一起行动？他可是官方人物，去哪里都有记录的，除非绝音门的人活腻了，否则不可能轻易对我们下手。再说了，人家既然来参加过典礼，咱们便有了回礼的理由。”
“你是想试探试探？”
“对，顺便打草惊蛇，看看对方的反应。要真能顺着绝音门找到玄君，岂不是轻松愉快？”
小川想了想，也点了点头，“倒也是。光凭我们两个人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什么法宝，一定困难重重。Y省如果真有宝物，这三个门派一定略知一二，向他们打听，是最直接、也是最简便的方法。”
“你先说说他们的情况。”
“这个简单，”小川活脱脱像一本百科全书，细细为我解答：“绝音门是擅长操控音律的门派，他们的术法大多和‘声音’有关。《通灵全史》里曾记载过，明朝边关打仗，因为没有烽火台，当地军队还招募了一些绝音门的人作为斥候，用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来传递敌情，立下了不少战功。据说，勿闻之术就源自他们创造。”
“另外两个呢？”
“戏龙门稍微神秘一些。他们本身来自中原一带，但搬迁去了Y省后，和当地苗人来往密切，很快将术法和操虫之术结合起来。所谓戏龙，也源自当地的土语，真正的意思是操控虫子。不过，最最神秘的，还得说是幻真门。这个门派历来人数稀少，就连我们学院也没有记载太多关于他们的知识。可是，听老师提起过，这个门派非常邪性，门下弟子大多都是些巫婆神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