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实情

玄君师叔叹道：“当然……虽然那时候我还没入门，但后来听一些师兄弟背地里闲聊，曾说起此事。师父他老人家继位时，虽然很是不忍，但拧不过师父的临终遗言，终于还是杀了一位平辈师弟。”

师叔又一次起身，一步步走到神树跟前，说道：“通算门的血祭与聚流门并不一样。聚流门当年血祭，是将三位弟子杀死，将他们的血液注入那个血潭当中。而我们通算门没有血潭，也没有别的容器。当年飞虎先师有言在先，将这棵神树作为我们的血液容器，用我们的血液来滋养神树成长。”

我们尽皆抬头看去，这棵百米高的巨树，一时间竟变得有些阴森可怖。

“好在，那位师弟并没有反抗，反而主动要求赴死。于是，摘枝老仙便领着师弟来到这棵神树前，为了不让师弟死前承受太多痛苦，老仙将他穴道封死，让他顷刻昏迷。之后，趁他毫无知觉时，割开了他的喉咙，完成了血祭仪式……那位前辈的鲜血，便渗入地面，被这棵神树的树根吸收了。”

玄君师叔踌躇半晌，转过身来，对我们说道：“我也明白，这件事非常残忍，常人都不能接受。可是，从好的方面来说，或许我们也可以理解为，那些殉道而死的人，如今灵魂已同这棵神树化为了一体。”他转而问道：“你们刚才进来时，可曾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我想了想，说道：“我好像……听到过一阵低微的歌声……”

小川也说道：“我也听到有人说话谈笑的声音。”

蕊儿举起手来，“我也听到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来情况都类似。

“是啊，”玄君师叔叹道，“我常来这里，每一次都能听到这些声音。有好几回，我还听到自己师父的声音。他老人家声音沙哑独特，我绝不会听错。”

三师兄皱眉道：“然后呢？师爷他去世前，也吩咐您这么做？”

“当然。”玄君师叔重新坐下来，“而且，你们师爷在临终前算了一卦，他非常肯定认为，自己的这个独生女儿，将来一定会闯下大祸！他嘱咐我，既然要做血祭仪式，就不如直接选择他的女儿。”

我正感疑惑，玄君师叔微微笑道：“林贤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天我对你撒谎，说是摘枝老仙将女儿许配给我。这是假话，你莫见怪。其实，压根不是什么许配，而是让我亲手杀死自己师妹。”

“那，您所说的那段三角恋情……”

“哎，半真半假。陆师弟与她两情相悦，这倒是真的。我明白他们两人的心思，也是真的。你们想想，我与他两人一起长大，怎么忍心亲手拆散这段姻缘，还要杀死其中一人？所以，师父死后，我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根本不愿意血祭。”

蕊儿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师叔苦笑道：“还是那样。师弟这人又傻，又执着。他固然深爱师妹，但却把师门的恩情看得比什么都重。他宁愿不结婚，也要让我完成师父的遗愿。可我偏偏不肯，这样一来，事情就僵住了。师妹她既死不了，也嫁不了，只能一个人孤苦伶仃生活在老家。天长日久，她起了恨意，也起了杀意。这才将怒火倾注在我们师兄弟身上。”

三师兄说道：“所以，她才对陆师叔种了鬼稚？”

“是啊……我见她狠心至此，才重新记起师父当年那番话——这个女子，迟早会闯出大祸！也许，这也是我没有进行血祭的报应，才害得师弟他有此劫难。师弟他悬梁自尽后，我很快找到了师妹。往日里我不忍下手，如今她罪孽深重，我便再没了犹豫，很快将她击杀。后来，我偷偷将她尸身带回山上，焚烧后，将骨灰洒在了树下。”

三师兄接着问道：“那陆师叔的还魂之术——”

玄君师叔立马说道：“一开始听炘影和林贤侄说起，我还以为那是一个假扮冒充的人。炘明，炘然，还有炘洁，你们三人当时都已记事，应该记得，你们陆师叔是确确实实死了。而且出殡那天，咱们都一起随行送葬，眼睁睁看着他的棺材入了土。怎么可能又突然冒出一个陆维明？”

我们静静听着玄君师叔解释。

他沉吟片刻，说道：“唯一的解释，或许就是那个所谓的‘还魂之术’。但问题是，师妹已被我击杀，世上除了她，难道还有别的人也会这一手术法？这我可不得而知了。”

小川插话问道：“会不会是吴炘空？”

但玄君师叔马上否认，“不可能。昨夜里我与他较量，已试过他的深浅，他天赋是高，但还掌握不了那样高深的术法。”

我思索一阵，转而开口问道：“师叔，除了这位师姑以外，难道真的没有人会还魂术了？您见识比我们广，心里可有别的人选？”我笑了笑，“别的不说，小川他们问天学院人脉很广，如果真有可疑人选，我们日后不妨去找一找。”

玄君师叔也笑了笑，答道：“真让我说的话，我只能想到聚流门的人了。别忘了，通算门的术法，大多来自聚流门。这个门派虽然如今早已覆灭，但保不齐还有一些徒子徒孙活在世上。或许在这群人当中，出了一两个天才，也未可知。”

小川当即点头，“行，诸位放心，我一定禀报给学院，让他们帮忙找找有没有这样的人存在。如果真找到了，一定查清楚他的目的。”

三师兄又问道：“师父，那，陆师叔的棺材，你可去看过了吗？”

玄君师叔答道：“本来计划等你们回来便去开棺，但没想到昨夜里却被炘空捣乱……此事恐怕只能延后了。”

蕊儿突然说道：“玄君师叔，你们翠竹山这么漂亮，要是能重新修起来就好了。”

师叔笑道：“是啊，往后事情还多着呢。”

这时候，二师兄炘明突然又犯了疯，嘿嘿笑道：“哈哈……哈哈……多着呢，多着呢！一个个都会死，会死……多着呢，多着呢……”

师叔不悦，喝道：“炘明，你又犯什么浑！”

没想到二师兄这回一点儿也不怕，冷冷看着玄君师叔，幽幽问道：“师父……你为什么要把血祭的事告诉我们……你的话，一定还没讲完吧……嘿嘿……咱们这一代，是不是也要死人啊？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