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出必行,恩威并用

领导是掌管生杀大权的,要做到令出必行、指挥若定,必须保持一定的威严。

这里面的道理很简单,在领导与指挥业务上,没有令下属感到畏惧的威慑力,是不容易尽责称职的。单是有一张和蔼的脸、一番美丽动听的言辞所起的推动作用,可以说非常有限。

清朝道光年间,江忠源出任浙江秀水知县。时值江浙一带发生水灾,波及秀水,江忠源不得不全力以赴办理赈灾事项。由于赈济粮款数量不多,再加上一些商人乘机抬高米价,激起了灾民的愤怒,出于无奈,灾民哄抢了几家米店和一些富户,使得地方上的社会秩序一片混乱。

为了应付这个局面,江忠源采取了恩威并施的办法。他首先采用武力,对哄抢事件进行制止,捕捉了100余名带头哄抢的要犯。为了杀一儆百,他将其中一名情节最严重者处以死刑,余者则全部关入牢中。然而他知道,要想真正煞住哄抢之风,只用强硬的手段是不行的,必须要解决百姓们的生计问题,即筹集更多的钱款,赈济灾民。然而,当地的富商大户都吝啬得很,不肯多出。于是江忠源想出了一条迫使他们多出钱的办法。

他下令把全县的绅士召集到城隍庙里,对他们说: “今年水灾严重,灾民多,赈款少,希望在座诸位多出钱粮。凡是愿意多捐钱粮的,官府颁给‘乐善好施’的匾额一块,还要给他披红挂彩,予以表彰;如果家有钱粮不捐,对灾民见死不救,也送给他一块匾,上面书写‘为富不仁某某’,悬挂在他家大门首,并责令地保监督,不许把匾隐藏起来。”并补充说道:“凡是得到‘乐善好施’匾的人家,还要发给‘禁抢告示’一张,可以张贴在大门外。谁敢到这家来哄抢,一律处死。”这样,就给那些富户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他们既怕落下“为富不仁”的坏名声,又害怕得不到官方的保护,而遭抢劫,于是纷纷争着捐粮捐米。数日之内,就捐银达十余万两。

因为有了大批赈灾钱粮,民心很快安定下来。为了防止办事官员贪污舞弊,江忠源亲自监督赈灾钱粮的发放。这次赈灾涉及的钱粮虽然数目很大,但是没有发现一起侵吞的事件。赈务即将结束,有人主张对关在牢里的百余名哄抢犯予以严惩。江忠源反对说: “这些人均犯的是斩、绞、军、流的罪名。但他们是由于在饥饿的驱使下才犯的法。与通常犯法不同,值得同情。我看只把他们枷杖发落就行了。”于是这些人得到了从轻处理。《孙膑兵法》中有个关于“三令五申”的典故,确可以拿来借鉴。

吴王委派孙膑训练宫中嫔妃成为娘子军。起初,官妃们觉得好玩,视同儿戏,成日嘻嘻哈哈。孙膑一再劝说,并告诫如不听命,即要严惩:其中吴王最宠爱的两个妃子根本不当一回事。结果三日过去,孙膑行使无情军法,斩掉了两个妃子。宫妃们肃然起敬,立即军容整顿,井井有条。

当然,威严也不等于恶言相向,破口大骂,整日板着面孔训人。只是在工作时对待属下必须令出法随,说一不二。发现了属下的差错,绝不姑息,立即指出,限时纠正,不允许讨价还价,要让属下滋生敬畏之心,才会使你威风凛凛,在万马千军冲锋陷阵的官场中指挥自如。

善于用人的人,都将恩与威的尺度把握得很好。所谓的胡萝卜大棒政策,其实就是这个意思。没有胡萝卜,别人不愿意听你的。没有大棒,别人就会来抢你的胡萝卜,或者拿了你的胡萝卜却不愿听你的,让你得不偿失。

历史上将这个尺度把握得较好的,应该是宋太祖赵匡胤。我们都知道,赵匡胤的皇帝位置,是通过“黄袍加身”得来的。他原本是周世宗柴荣的心腹部将,柴荣死后,继位的皇帝年纪很小,好欺负,赵匡胤就联络了一大批手握兵权的将领,让自己登上了皇帝宝座。由于他的权力是通过这种方式得来的,因此,他对于手握重兵的将领都非常忌惮,担心他们会采用同样的方式造自己的反。于是,赵匡胤就想出了一个策略。这一天,赵匡胤把那些当初和自己一起打天下的功臣们叫过来喝酒,喝到差不多的时候,他感叹地说:“皇帝这玩意实在难当,还不如以前做节度使快乐。弄得我现在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大家一头雾水,不知道说什么好。首席功臣石守信小心翼翼地问: “您怎么会这样呢?”赵匡胤指了指屁股下的椅子,说: “这还不明白吗?谁不想坐这个位子?”功臣们一听顿时大惊失色,赶紧跪下来表白忠心: “陛下怎么会这么想?如今天下已定,谁敢有二心?若有,我们替陛下灭了他。”

赵匡胤很欣慰,却也推心置腹地说: “我知道你们忠心,却难保你们的部下不会为了荣华富贵把皇袍披到你们身上。到了那个时候,你们不做行吗?”

赵匡胤以酒盖脸,直指要害,诸功臣已经是泪流满面。石守信叩头说: “我们都是粗人,考虑不到这些。请陛下给我们指条明路。”

于是,赵匡胤就说: “人生在世,图的就是一个快乐。既然如此,你们何不交出兵权,到个富庶的地方去做闲职,多买田地,多置房产,留给儿孙。再买些美女歌姬,快快乐乐享受生活。我们君臣不用猜疑,大家各得其所,和美安乐,多好。”功臣们听完,纷纷叩头'说皇帝为他们考虑周到。第二天,这些功臣就交来辞呈。赵匡胤也就真把这些人派到富庶地方去了,并立下“不得杀戮大臣”的祖宗制度。

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杯酒释兵权”故事。在这个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出,赵匡胤是很有心计的。一方面,他对部下有威:我手中有权,担心你们造反,所以决定对你们下手:另一方面,他也有恩:但是我不愿意杀你们,而是和你们做一个交易,让大家都有利。给了你们警告,又给了你们好处,还怕你们不照我的意思去做?恩威并济,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这场戏演得真是相当精彩。

不仅精彩,而且到位。赵匡胤的威,是有尺度有分寸有策略的,他只是提出了会杀人的可能性,却并没有真正动手,留下了回旋余地。同样的,他的恩也把握得很好,只给予那些功臣们高官厚禄万世富贵,却绝不给予兵权,这是原则性问题,不能让步。

这就令人惊叹了。想想看,如果赵匡胤不是这么做,又将如何呢?比如说,他只在乎威,三两下把这些功臣们全杀了,永绝后患。这样一来,他会得到一个什么结果呢?首先,这违背了赵匡胤的本性,良心难安;其次,会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千古骂名;第三,弄不好还会引起部下反叛。孰优孰劣,自然一清二楚。

历史上的确是有一个人这么做过,那就是朱元璋。朱元璋是将功臣都杀光了的,可他的一生,也是个很辛苦的一生。他没有一个知心朋友,是标准的“孤家寡人”;他对任何人都不相信,做什么事都亲自动手。累、苦不说,还留下了一个极差的名声,这样子做人,真的是何苦来着?

我们再想想看,如果赵匡胤只讲恩,又会怎么样呢?应该说,那根本就不会有“杯酒释兵权”故事的出现,而赵家的江山,也就会有可能像五代十国一样,三两天换一个主人。为什么呢?部下权力太大,拥兵太多了嘛。虽然这些权力、这些士兵都是皇帝给他的,可他一旦拥有过多,足以挑战皇帝的地位的时候,他就难免不动一些别的心思了。就算他不动心,正如赵匡胤所说,也难保他的部下不动这个心思啊。这样的例子,我们在历史上,在现实生活中,见到的还不够多吗?

所以说,恩与威,是不可分割的。有恩无威,不过是一块大好肥肉,等着别人来宰割;有威无恩,就成了孤家寡人,什么事情都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