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之中独著

晋王杨广镇抚南方旧陈之地,维护国家统一,在藩为父母分忧,建功立业,深得父母钟爱。在兄弟五人中,杨广独著声绩,声誉与日俱增。

据说,隋文帝曾密令术士来和为他五个儿子相面,来和看过后诡秘地对隋文帝说:“晋王眉上双骨隆起,贵不可言’。似乎隋文帝夫妇偏爱杨广,乃是出之于迷信。其实不然,独孤皇后对次子杨广“特所钟爱”,除了他自小美姿仪,长得英俊外,更多的还在于杨广善于表现,建立了高出于兄弟之上的功业。这只要稍作比较,就很清楚。

相比较而言,应该说杨勇最为幸运。他以嫡长子平流直取,成为大隋皇位的继承人。由于隋文帝的皇位得之于篡夺,为使皇统永固,传之万代,对皇位继承十分重视。早在禅位之前,任北周随国公假黄钺大丞相的杨坚就将杨勇立为“世子”,即所封随国爵位的合法继承人。北周大定元年(581)二月丙辰(初六)加九锡篡位前,又以周静帝名义将世子杨勇立为王太子,成为随王储。隋开皇元年(581)二月禅代建隋的第三天,丙寅(十六日),又册立杨勇为皇太子,并举行了庄严隆重的册封仪式。“预建太子,所以重宗庙社稷,不忘天下也。”早立太子体现了隋文帝不忘天下,隋朝刚刚建立,杨勇即以嫡长子身份,而不是以功劳入主东宫,并宣告朝野,大赦天下。这是在当时谁也没有异议,被认为是天经地义的大事。

乙亥(二十五日),隋文帝在任命王朝宰相三公的同时,也任命了太子的师父,以教导辅佐年轻的皇太子。观国公田仁恭为太子太师,武德郡公柳敏为太子太保,济南郡公孙恕为太子少傅,开府苏威为太子少保,这些德高望重富有政治经验的“师父”和其他官吏统称为“东宫官属”,他们较之隋文帝为晋王、秦王、蜀王所选的僚佐更显得荣耀,责任更为重大。

那么,皇太子杨勇人品资质、才能如何呢?

杨勇是杨广的同母长兄,小字杨勇,关于他的出生年月,史无记载,据推测,至少应比杨广大两三岁,理由是在杨坚贵盛任北周假黄钺大丞相之前,已为杨勇娶了妻,其妻是西魏宗室元孝矩之女。元孝矩有一个妹妹嫁给了北周权贵晋公宇文护,是关陇勋贵中的大豪门。杨坚和独孤氏“重其门地”,出于政治目的,企图以联姻扩大本家族的势力,为长子杨勇包办了这门亲事,并认为是选了好儿媳。结婚时,杨勇年龄至少应在十四岁以上。在北周,杨勇因祖父杨忠的军功,被封为博平侯,当其姐夫周天元宇文赟暴崩,杨坚总理朝政之时,少年杨勇曾为父亲奔走分忧。他曾奉父命去叔父杨慧宅第,召杨慧来参与篡夺之事,杨慧恐致家祸不敢出山。在杨坚初掌北周政权的危难之际,杨勇和父亲一起承担着巨大的风险。北周大象二年(580)九月,在讨平五王三方构难之后,杨坚又任杨勇为“洛州总管,东京小冢宰”,赋予“总统旧齐之地”的要津之职。杨勇的岳父元孝矩也被任命为小冢宰,赐爵洵阳郡公,后又升任大司徒,帮助亲家翁支撑新开创的政局。杨坚代周立隋前夕,杨勇又被召回京师,进位上柱国、大司马,领内史御正,总管诸禁卫军,而又以其岳父元孝矩代杨勇坐镇洛阳。由此可见杨勇在杨坚篡周立隋的关键时刻,起过相当重要的作用。

隋朝建立之后,皇太子杨勇在父亲身边协助处理内外军政事务,当时山东地区战乱刚平息,人民不得安居,不少编户逃亡,流徙于外,隋文帝派遣专使前往检查追捕,并试图迁徙一批民户往北境塞外实边备胡。太子杨勇认为这种做法简单粗暴,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因此,上书进谏: “窃以导俗当渐,非可顿革,恋土怀旧,民之本情,波迸流离,盖不护已。”谏书写得头头是道,言之有理,且文才不俗,隋文帝阅后大加赞许,予以嘉奖,自后不再提移民实边之事。这以后,有关时政,多所损益,每每得到隋文帝的采纳。

杨勇也颇好学,自小受过良好教育,诗词文赋写得很好。当时由北齐入周转入隋的北方文士魏澹深得杨勇礼遇,随文帝任其为太子舍人。杨勇让魏澹注《庾信集》,说明杨勇和弟弟杨广一样崇尚南方风格庾信诗体。魏澹后迁官著作郎,但仍为太子学士,撰有《笑苑》《词林集》,杨勇对他“屡加优赐”。平原人明克让,乃南朝梁侍中明山宾之子,少好儒雅,博涉书史,尤精三礼。梁亡后流寓长安,被北周明帝宇文毓引为麟趾殿学士。隋初建时文帝因其才学拜为太子内舍人,后转为太子率更令,晋爵为侯,在东宫为太子杨勇讲经论史,著有《孝经义疏》《古今帝代记》等书。杨勇对他“以师道处之,恩礼甚厚”。东宫官属中还有大学者、科学家宇文恺,开皇初任太子左庶子,撰有《东宫典记》70卷。音韵学家陆法言的父亲陆爽曾任太子内直监,不久迁任太子洗马。杨勇本人也不拘一格广罗天下人才,当时有两位经学家刘焯与刘炫,都是北朝大儒熊安生的弟子,因事除名在家,以教授生徒为业。杨勇既往不咎,以礼招致。刘炫曾伪造书百余卷送官取赏,被人告发,差一点儿被判处死刑,杨勇没有因他曾犯死罪而废弃,因为没有一点儿才学,要伪造百余卷经书是不可能的,由此可见,杨勇是很重视人才。一段时间内,杨勇的太子东宫“盛征天下才学之士”,南北方许多著名学者文士都被征召至东宫府邸。被征召的学者文士还有南人姚察、陆德明等人。

初为皇太子时,杨勇深得父皇信用, “颇知时政”, “军国政事及尚书奏死罪已下,皆令勇参决之”。为了加重东宫官属的声望,隋文帝还令朝廷大臣兼领东宫官职。如以兵部尚书苏孝慈兼太子右卫率、左领军将军卢贲兼太子左庶了。兼太子左庶子的有大臣刘行本、唐令则等人,关中右姓韦世约任太子洗马。

杨勇性格外向,宽厚仁义,率意任情,直来直去,不像杨广那样矫情饰貌,对自己的言行从不做作矫饰。他出身勋贵,自小优容富贵惯了,现在当了皇太子,国家的储君,更是盛气凌人,不注意影响,而渐见骄奢。有一次,杨勇用黄金饰一副蜀产铠甲,镶嵌金边,被崇尚节俭的父皇看见,即严肃地斥诫杨勇。父皇语重心长,但杨勇却漫不经心,不以为然。

后来冬至节到,朝廷百官多往东宫朝见皇太子,杨勇又不加回避,盛张乐舞接受朝贺,歌舞之声传于宫外,被隋文帝听到。因此,隋文帝召朝臣发问:“近日冬至节,内外百官相率往东宫朝贺,是何礼也?”太常少卿辛亶回答:“于东宫只能称贺,不能称朝,朝惟皇帝才用。”隋文帝极为震怒,专门下诏: “礼有等差,君臣不杂,爰自近代,圣教渐亏,俯仰逐情,因循成俗。皇太子虽居上嗣,义兼臣子,而诸方岳牧,正冬朝贺,任士作贡,别上东宫。事非典则,宜悉停断。”于是,禁止一切不合礼制的朝贺。太子受贺只准“西面而坐,惟宫臣称庆,台官不复总集”。隋文帝对杨勇的僭越行为渐生疑窦,从此恩宠渐衰。当晋王杨广在江南建立功业之际,在京师养尊处优的杨勇却没有什么作为,在朝臣中的声望渐不如昨。

再说老三秦王杨俊,他仅比杨广小两岁,也有一个佛名叫阿祗。阿祗小时也颇为父母宠爱,开皇元年(581)杨广受封晋王的同时,杨俊也封为秦王,次年春拜上柱国,出任河南道行台尚书令,洛州刺史,时年仅十二岁,加右武卫大将军,领关东兵,镇抚旧齐大地。开皇三年(583),迁秦州总管,总隶陇右,戒备突厥和吐谷浑,其任同样崇重。开皇六年(586)迁山南道行台尚书令,驻襄阳(今湖北襄阳),准备灭陈。开皇九年(589)伐陈之时任山南道行军元帅,督三十总管,率水陆十余万人屯汉口,总制上游隋军。灭陈后任扬州总管,坐镇广陵(今江苏扬州市),次年江南发生暴动,隋文帝命其与二哥杨广对调,转任并州总管二十四州诸军事。由此看来,杨俊的经历与杨广相同,都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杨俊起初也颇为好学,颇有文武才能,一时秦王府也是人才济济,如名将段文振先为秦府司马,后随杨俊任扬州总管府司马,不久转任并州总管司马,是秦王杨俊得力的军事助手。杨俊还招致文学之士为秦王府属,如京兆常得志, “博学善属文”,任秦府记室。灭陈时杨俊闻知潘徽有文才, “召为学士”。隋文帝对老三杨俊年纪轻轻就能礼贤下士,好学不倦十分欢喜,曾下书奖励,并多次亲幸秦王府第。杨俊“仁恕慈爱”,性格生性柔弱,在兄弟五人中可能是最没有政治野心的。平陈之役他严守既定战略,制止部下的请战,尽量减少杀伤,直待敌军投降。论功行赏时他更辞功不受,隋文帝听后更感怜爱。但杨俊“崇敬佛道”,想入非非,企图抛弃优荣福贵的皇子生活,竟多次要求出家当和尚,隋文帝没有同意。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杨俊在晋阳(今山西太原)藩府优闲无处消遣,不能控制自己,渐好尚奢侈,违反制度。由于耗费巨大,竟在并州辖地放高利贷,使部下官吏和管下百姓叫苦连天。对此,隋文帝派专使按查,受牵连遭受处罚的就有百余人。原晋王杨广的长史王韶时改任秦王杨俊长史,在并州岁余“劳敝而卒”,死时六十八岁,隋文帝责怪杨俊, “杀我子相,岂不由汝邪”。但杨俊不知悔改,仍然在晋阳修建宫殿,穷奢极欲,甚至亲自动手用斧头制作家具什物,用珠玉修饰,为王妃制作七宝床。又制作水殿,玉砌金阶,梁柱之间用水晶明镜修饰,金碧辉煌,好不气派。杨俊经常与宾客妓女在水殿纵乐歌舞,寻欢作乐,无所事事。王妃是山东门阀崔氏女,由于被冷落,竟在瓜中放毒,杨俊中毒一病不起。愤怒的隋文帝将杨俊召回京师,免去他的官职,派幼子汉王杨谅接替了并州总管之任,妃崔氏赐死于家中。

当时,左武卫将军刘异曾力谏隋文帝,说秦王不过多费了些钱物,不必解职,隋文帝愤然作色说: “法不可违。”宰相杨素也曾为杨俊求情,也遭隋文帝拒绝,说: “我有五个儿子,不能为他们另制天子儿律。”并严词谴责杨俊: “我戮力关塞,创兹大业,作训垂范,庶臣下守之而不失。汝为吾子,而欲败之,不知何以责汝!” 杨俊既感恐惧又惭愧,病情越来越重,于开皇二十年(600)六月丁丑(二十日)死于秦邸,时年仅三十岁。

隋文帝对杨俊的荒唐奢侈伤透了心,死时仅悲伤了数日。

老四蜀王杨秀比杨广小四岁,开皇元年(581)立为越王, “九岁荣贵”。不久改封蜀王。任西南道行台尚书令,坐镇西南。隋文帝为杨秀也配备了很强的辅佐班底,如总管长史元岩、令狐熙都以正直见称。在成都,杨秀由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成长为一个英武的青年,他有胆识,有武艺,一般人见到他无不惮惧。在元岩及河东柳俭等严师的教导下,蜀王也颇具文武才能,独当一面。开皇十二年(592),二十岁的杨秀回朝任尚书令,不久再次出镇成都。

杨秀也颇爱好文学艺术和学术,和哥哥们一样拼命招揽文学有才之士。陇西辛德源在北齐时就以学问闻名,入隋后隐居山林,郁郁不得志,著《幽居赋》以自寄,仅与卢思道往来,著有《集注春秋三传》三十卷,注《扬子法言》二十卷。杨秀闻知他的大名,即召他到成都王府,几年后上奏文帝,任为益州总管府掾。河东柳或得到博陵李文博撰写的《治道集》十卷,杨秀得知此书后,即派人向柳或求索,柳彧将书送给杨秀,杨秀大喜,赐予柳或奴婢十口作为报赏。

杨秀虽礼贤下士,搜罗人才,但性情暴躁,有时不免粗鲁无礼。著名学者刘焯和刘炫,在当时很有名气,太子杨勇曾竭力招致,但隋文帝不希望二刘在京师聚众讲学,令他们往成都“事蜀王”。二刘不愿, “迁延不往”“久之不至”,杨秀不禁大怒,派人用枷锁将他们押抵成都, “配之军防”,甚至让这二位老学者在蜀王帐内“执杖为门卫”。这与杨广师事天台智颛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开皇十三年(593),蜀王府长史元岩死后,杨秀开始无所拘束,恣行所欲,他私造浑天仪、指南车、记里鼓。青年皇子爱好科学本无可指责,但在封建专制时代,浑天仪、指南车等科技器物只能由朝廷官司掌握,一般人拥有则可能被怀疑为僭越,是“违反制度”,周之九鼎不可问,而蜀王杨秀年仅二十三岁就被服器玩“拟于天子”,是大逆不道。杨秀是个绝顶聪明的青年,他有巧思,懂音律,曾自己动手制作了上千面琴, “散在人间”。但杨秀对科学和艺术的正常爱好没有得到父皇的鼓励和奖赏,反而遭到父皇粗暴的谴责。求知欲望被扼杀,二十多岁的青年皇子的充沛精力无处发挥,于是寻欢作乐,处心积虑地想出一些奇异的玩法。杨秀的王妃是代北门阀长孙览的女儿,杨秀经常与长孙氏外出游猎,但他们不猎野兽,却用弹弓弹射活生生的人以为笑乐,又大捕僚人阉割以充宦者,甚至残暴地“生剖死囚,取胆为乐”。僚佐不敢谏止。隋文帝了解到杨秀这些惨无人道行为后甚为忧虑,曾对独孤皇后说:“杨秀必以恶终,我在当无虑,至兄弟必反。”于是,分杨秀所统兵马。开皇十七年(597),隋文帝任命“以明干著称”的尚书左丞源师任益州总管司马,以对蜀王杨秀实行监视。

杨秀和杨广一样长期出藩南方,政治地位不相上下。但杨秀不愿久居偏僻的蜀地,不像二哥那样坐镇藩居苦心经营,缺乏远大的政治抱负,多次上奏请求还京,甚至巴结父皇派往蜀地的使者元衡,请他回朝时向父皇求情,隋文帝不允,严词谴责,杨秀于是不理政事,违反制度。

晋王杨广却不一样,他坐镇江都,实际领掌不过长江下游扬州及闽浙诸郡,但他却把整个南朝故土视为自己建功立业的区域。时南方山区腹地尚居住着大量少数民族,主要有蛮、俚、獠、爨四大系统,他们有的自成部落,有的与汉族杂居,陈亡后他们虽统一于隋王朝之下,但仍处在与汉族融合的历史进程之中,旧史将他们统归为古代百越人的后裔,统称为“南蛮”。在岭南,虽然隋文帝和晋王杨广利用俚酋洗夫人的影响进行安抚,但江南广大蛮俚居住地区的叛乱仍然连续不断。由于民族隔阂仍然存在,必须继续进行经营。

在今云南滇池地区,居住着今彝族的祖先爨人,隋朝建立后爨氏曾遣使朝贡,却并没有真正归附。由于控制和稳定西南边疆对隋朝的统一大业关系重大,开皇十七年(597),文帝命史万岁为行军总管,率军远征爨地。史万岁率部从蜀地出“清溪关道”,沿当年诸葛亮入南中之路,进入云南,大破诸爨。史万岁作《征南夷过石门山》诗叙其事:

“石城门峻谁开辟?更鼓误闻风落石,盖天白岭胜金汤,镇压西南天半壁。”时成都的蜀王和江都的晋王对史万岁的远征都很关注,但所重不同。史万岁回师成都时,蜀王杨秀乃索要金宝,史万岁不从,杨秀怀恨在心。晋王杨广则对猛将史万岁“虚衿敬之,待以交友之礼”,隋文帝见二人感情好,乃令史万岁往江都督晋王府军事。次年,爨部首领爨靓趁隋退兵又发动叛乱,蜀王杨秀借机控告史万岁“受赂纵贼,致生边患,无大臣节”。隋文帝大怒,穷治其事,史万岁于是脱离了晋王府,被派往北边备胡。

这件事更突出地表明了晋王杨广的抱负和蜀王杨秀的庸劣。说明杨广心存华夷戎夏,把整个南朝地域作为自己的政治根据地。

杨广还有一个幼弟杨谅,一名杨杰,字德章,开皇元年(581)七岁时封为汉王,因年幼一直在父母身边,直到开皇十七年才接替三哥杨俊出任并州总管。隋文帝对幼子甚为宠爱,出藩时竟亲自送至骊山温泉才止。但没有文武经验的青年杨谅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建立什么功业。

杨广自十三岁出藩,为隋朝的巩固和国家统一事业做出了突出贡献,在兄弟之中,他风流蕴藉,独著声绩,十多年中没有什么明显的错处,方方面面都似乎无可挑剔。然而,杨广并非完人,他特别善于伪装。杨广生活上的奢华绝不比诸兄弟逊色,但府外人一般很难知道。有一次,隋文帝来到晋王府,看到府内许多乐器的弦多断绝,又布满了尘埃,像是长久不用,于是认为儿子不喜好声伎,对杨广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其实,这是杨广精心摆设的,用以获取父皇的欢心。杨广不仅在父皇面前矫情饰貌,而且在士兵面前也装模作样,有一次观看围猎,突然下大雨,左右进油衣给杨广,杨广不纳,说: “士卒皆沾湿,我独衣此乎!"乃令将油衣拿走。诸如此类的刻意矫饰,使当时“朝野属望”,上下都盛称杨广“仁孝”,以致“声名籍甚,冠于诸王”。

杨广矫情饰貌,并不是简单的曲意阿谀,讨好父母,而是抱以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不敢像其兄弟一样,率情任意,恣行所欲。不像其他兄弟那样不顾后果,一味胡来,他并不是胆小,而是另有所谋。杨广爱好艺术,却不作长夜弦舞,反而要故意做出不好声伎的样子给父皇看,他年轻的心灵显然是受到了严重的压抑,这种刻意的压抑对于一个青年皇子来说是多么的痛苦。但杨广不同于其他兄弟之处就在于他有自制力,他能压抑青年人应有的冲动,他能忍耐、能够制造假象,钓得虚名,达到目的。杨广自小志气非凡,因而不愿顺其自然,听从于命运安排。他是当今皇上之子,具有旁人无法企及的政治资源。他十三岁出藩并州,手握重兵北御突厥,二十岁出任平陈统帅,又坐镇江都十年,安抚江南,大捞政治资本。他不能容忍父皇任命的元帅长史宰相高颖限制他使用统帅权力,却又能容忍手无一兵一卒的和尚天台智颛的矜持傲慢。父皇让他安抚吴会扬越一隅,他却把整个南朝旧地视为自己的政治根据地,潜心经略,交结领兵将帅,以图一逞。夺宗当皇帝才是杨广克已忍耐追求的目标,他早已垂涎皇位。然而,如此大的野心,要达到目的又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