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听完诺夫斯基的故事,大家又陷入沉默,这次莫雅掐了一下刘大壮,刘大壮刚要叫,被莫雅捂住了嘴,刘大壮小声嘀咕道:“干嘛掐我啊。”

莫雅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让大家讲过去,讲得每个人都很压抑。”

刘大壮扑哧一笑,道:“好好好,我错了,我下次不出馊主意了。”说罢,莫雅摸了摸刘大壮的脸,嘿嘿笑道:“没有掐疼你吧?”

诺夫斯基和安乌纳其实也听到他们说什么了,也跟着嘿嘿一笑,诺夫斯基也打趣道:“这个主意是挺馊的。”

刘大壮连忙怼道:“去去去,感觉好好开你的车。”安乌纳吐了两口眼圈,也跟着哈哈笑着。

如今已是深夜,大家困意都上来了,诺夫斯基也觉得后半夜开车挺不住,于是他们找到一个山谷下面,这样可以挡着些风,东北的冬天的寒风还是蛮大,如果遇到很猛烈的白毛风,把车吹走都是有可能,他们在车上简单吃了点随身带的干粮,就把车熄灭了火准备休息了,四个人都安静的进入了梦乡。

本来他们原先的路线是按照寻宝的路线继续走,去下一站伊勒呼里山,此山又名松子岭,伊勒呼在满语就是“松子”的意思,这座山位于东北最大的林场大兴安岭的中部,黑龙江省得最北部,此山把一水分为二江,便是在东北赫赫有名的嫩江和黑龙江。

所以去此山其实一个非常遥远的距离,所以之前的计划是如果能顺利解决完云山的事情,用四个月的时间一路沿着北再转冬,一路穿越牡丹江、鸡西、七台河、佳木斯、伊春,因为伊春是大兴安岭的入口,然后在伊春停留休息够了,用一个月的时间穿越大兴安岭到达第三站,可是目前其一是安乌纳说抗联的同志想在哈尔滨约见面,毕竟受过人救助,理应去见见,其二便是目前他们的路线有可能已经被日本鬼子所了解,完全是暴露敌人眼中在行进,最后结算找到宝藏,也可能是拱手让人,再害的自己丢了性命。

所以商量了一下后,由刘大壮一拍即定,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直接去长春,再转火车到哈尔滨,然后明年开春待冰雪融化再进大兴安岭找第三站伊勒呼里山。彼时之所以说长春是危险之地,是因为日本关东军军自侵占东北地区以后,就把兵力主要集中在三个地方,奉天肯定是最重要的根据地,其次是关东州,就是现在的大连,再次是吉林长春,彼时日本政府改长春为新京,转年三月撺掇清朝末代皇帝溥仪为傀儡政权,把东北地区划为满洲国,归日本国地图所有,意图在世界舆论上进行所谓的合法殖民,这显然是痴人说梦,当然这是后话,且继续说刘大壮等四人决定去往长春后,利用车中所剩汽油一口气就往长春驶去。

车开起来了,刘大壮还是很担心道:“诺夫斯基,别走直线,多绕些弯路啊。”

诺夫斯基道:“为什么啊?本来油就不够啊。”

刘大壮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傻?万一忍者刺杀团跟上来又或者佐藤派的部队跟上来,那我们可就插翅难飞了。”

诺夫斯基道:“你说的也对,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坐在前面副驾驶一直没有说话的安乌纳道:“但是照现在这点油计划,我们顶多能到蛟河,然后休息好了,再用其他行路工具去长春,反正步行目前看不太可行啊。”

诺夫斯基道:“老爷子,东北这块你走的地儿多,蛟河是个什么地啊?”

安乌纳道:“这蛟河也是个县,在长春的西面,到了蛟河距长春也就不远了。此河相传乃上古有罪过的蛟龙所化,所以故名蛟河,不过虽然号称蛟龙所化,但不是什么大河。”

刘大壮听完之后突然自己在嘀咕着:“蛟河,蛟龙,潜水难养蛟龙,哈哈哈哈,我有主意了啊。”

诺夫斯基继续开着车,冷笑着,心想这个笨蛋能想出什么好主意,虽然刘大壮和诺夫斯基经历这么多的事心里早就原谅对方了,但是表面上互相调侃和狗血般的鄙视。到是莫雅突然说话了:“那大哥哥快点说说呀。”又一次狠狠刺伤了诺夫斯基,诺夫斯基告诉自己放下了、放下了,可是当见到莫雅内心告诉自己的话全忘了,感情这种事哪有那么容易放下啊,放不下就是放不下。

这次安乌纳也很捧刘大壮的场道:“大壮,你到说说你有什么好想法啊?”

刘大壮一看俩人都这么捧场,为了活跃气氛,故意调侃道:“诺夫斯基,要不要听听你小七爷的好主意啊。”

诺夫斯基一看这小子等鼻子上脸,真不嫌害臊,竟然称呼自己是爷,真的好像分分钟打死他啊,但是诺夫斯基专心开车,没空跟刘大壮贫嘴,然后不耐烦道:“没兴趣。”

刘大壮一看拆台,不捧他场道:“没兴趣,小爷还懒得跟你这个苏联牛鼻子讲呢。”

倒是莫雅一直在边上哄着大壮道:“快讲嘛,小哥哥。”安乌纳也拧了一颗旱烟悠哉悠哉的吸了起来,等着他讲呢。

刘大壮道:“你看啊,浅水难养蛟龙,那如果我们不想当蛟龙就想养在这浅水呢?”

安乌纳大概是有点明白刘大壮的意思了,道:“你快点接着说。”

刘大壮道:“老爷子,这蛟河水能通到距长春最近得什么地方?”

安乌纳道:“十二店子村,从那赶毛驴车一天能到长春,以前在那行过军。”

刘大壮兴奋哈哈大笑道:“那我的计划就成了。”

诺夫斯基一边开着车,一边在听着,直到听到此刻有了一些兴趣道:“什么就成了啊,快点一口气把计划说完,别卖关子,真的太欠揍了啊。”

刘大壮道:“很简单啊,我们从蛟河水路去长春。”

安乌纳吐了口眼圈道:“这大冬天了,河水都封成冰面了,怎么水路?还能开船啊,而且水不是很深,即便是在夏天也没法开船啊。”

刘大壮道:“亏您还是东北满族人呢,您忘了这东北东土孩子们在封冻的河上常玩啥?”

安乌纳顿了顿道:“你说扒犁?”

刘大壮道:“对啊。”

诺夫斯基并不知道他俩在说啥,因为没记住这两个字的发音,问道:“这是什么啊?”莫雅也好奇了望了望刘大壮和安乌纳。

刘大壮道:“这个怎么介绍是什么呢。”

安乌纳又吐了口烟圈道:“我来解释吧,扒犁,是满语,是一种在冰上的运载工具,用木头做的,可以在雪地冰面上滑行。”

刘大壮捧场道:“老爷子口才了得,解释得很专业嘛。”

安乌纳还是忧心忡忡道:“可是这也很慢吧。”

刘大壮道:“那如果搞几只沙俄狼狗拉着呢?我想蛟河镇竟然在长春附近了,应该能买到沙俄狼狗。”

安乌纳:“那有卖沙俄狼狗的,日本人没有侵略的时候就有,但问题是金贵着呢,我们买不起啊。”

刘大壮哈哈大笑:“这不是问题,有这车啊,这铁皮车很金贵啊。”

诺夫斯基讽刺道:“这是日本人车,除非沙俄人敢要,其他人不敢要。”

刘大壮又哈哈大笑:“车不行,还有其他值钱东西。”说吧,从腰间拿出一个东西,安乌纳定睛细看吓坏了:“这么大的人参,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人参啊。”莫雅觉得很好玩,抢到手里把玩着,诺夫斯基转身看到之后道:“你把地宫里的人参带出来了啊。”

刘大壮道:“是啊,顺手一带嘛。”

诺夫斯基讽刺道:“你这手顺得可真溜啊。”刘大壮估计听明白话里有话,也没搭理他。

安乌纳道:“成了,有这东西,大狼狗和扒犁钱都够了。”

说罢,他们开开心心的往蛟河行驶而去。

终于在第二天的时候到达了蛟河县城,车终于在离县城十里地左右彻底没油了,四人只好下车步行到县城,一路边走着一路也私下提防着别被日本兵埋伏了,毕竟离长春近了,这已经是日本人全部控制的范围之内了,不过走这一路根本没看到日本兵,准确的说连人影都没看到。

这蛟河县城虽然很小,远没有之前辑安县城、二道白河县城人要多,不过县城中心到时有一天很热闹的街道,虽然此处离长春很近,为啥离长春那么远的辑安县城那么远有日军,离长春这么近的几个县城却没有,这件事一直让刘大壮有点闹不明白。

于是刘大壮就问道:“老爷子,您见多识广,帮我解答一个疑惑?”

安乌纳道:“哎呦喂,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阎王,还能谦虚跟别人请教啊。”

刘大壮道:“肯定啊,我其实可谦虚了啊,尤其像老爷子您这样深不可测的人,我那是敬佩得五体投地、甘拜下风......想不到更多词语了。”

安乌纳冷笑道:“行了,行了,你可别贫了。有什么问题说吧。”

刘大壮道:“我就想知道为啥这离长春近了,反而看不到日本人了啊。”

安乌纳冷笑道:“大壮啊,不是看不到日本人,是这里根本不屑于日本人过来注意呢。”

刘大壮道:“那辑安县城是一个比这更远的县城,为啥屯了一个鬼子司令部啊?”

没等安乌纳回答呢,诺夫斯基插了一句:“哎,一看就是地理没学好,而且还不会用脑袋思考思考。”

刘大壮气得有点大舌头了道:“去、去、去你的,你猜不会思考呢?我文化不高,我咋知道你们说的地什么理是啥玩意?”

诺夫斯基道:“你呀,每次都拿自己没文化说事,真无能。”

刘大壮一听诺夫斯基说自己无能,嗔怒道:“你才无能呢,就差十里地把车搞没油了,害得我们走路。”

莫雅本想走路,但是诺夫斯基怕她累到,坚持不让她走路,一把把她背了起来,莫雅不希望他俩继续吵架了,在刘大壮的耳朵旁道:“别吵架了,不利于团结哦。”

刘大壮像是军人听到长官的命令一般,马上应道:“好的,好的,不吵架,不吵架。”

其实“地理”这个词汇,刘大壮还是懂什么意思,毕竟是军人出发,与平面地图还是沙盘地图,以及实战中身处的各类环境,刘大壮还是很敏感的,方向感很强,关于这点诺夫斯基也知道,但是诺夫斯基就是喜欢故意这么气,他俩现在无论怎样贫嘴、吵架,安乌纳和莫雅都已经习以为常,一点不担心他们会起冲突,就像两只家狗无论怎么对对方叫着,最后还是要彼此伸着脖子舔着对方,两个男的这种相爱相杀的关系,也是让旁人看在眼里欲哭无泪,啼笑皆非吧。

还是安乌纳对刘大壮又耐性:“大壮,别和诺夫斯基拌嘴了,一路因为点破事就拌嘴,耳根子都不清静呢。”

刘大壮也知道这样不好,显得自己不像个爷们,也爬莫雅会瞧不起他,他也觉得自己应该还是装得深沉一点会让莫雅觉得更踏实、更有安全感、更愿意此生无悔的跟他走,于是刘大壮态度变得好温和道:“老爷子,您批评的是,那您说说哈。”一旁的诺夫斯基白了他一眼,内心道要不要这么假啊,嘴角冷笑得无奈。

安乌纳道:“是这样的,这辑安县城比较特殊,从辑安一直再往南便是鸭绿江的上游,下游在丹东东港,可以直接入海,而这个海接的就是日本海,所以这是一个重要的链接中国和日本的水路通道,所以日本人肯定要自己在这条江上沿途把守,一旦被别人占领,就像相当于咽喉被人握住一般了。”

刘大壮听完之后,茅舍顿开道:“原来如此,日本人果真聪明啊。”

虽然诺夫斯基不想和他拌嘴,但还是忍不住调侃道:“分明是你太笨啊。”这次刘大壮选择做一个优雅的男人,竟然没有回应,而是选择低头沉默,没想到莫雅在抚摸着刘大壮的头,刘大壮内心一顿窃喜,这难道是给自己的奖赏,诺夫斯基在旁边看的后,气得脸红脖子粗,自己一个人闷闷的走在最前面,阿济又吐起眼圈,看着三个年轻人,不禁莞尔一笑,他不仅羡慕到年轻是有多好啊。

不一会儿他们便到城中心,现实去当铺把这个人参当了,其实这是一个很高级的人参,没有千年也有百年,但是因为他们急着需要钱,做当铺生意的老板一般是最黑心的商人,竟然只给了十个大洋,虽然有点物不等值,但也没办法,谁让现在急需用钱呢,只好忍气吞声同意了,然后四个人吃了饭,又在附近买好了现成的扒犁车,所为扒犁车就是大型的扒犁,前面可以系很多沙俄狼狗拽着跑那种,这些事都处理完之后,他们决定去买沙俄狼狗。

诺夫斯基道:“怎么在市场上看不到沙俄狼狗?这是什么样的狗啊?”

刘大壮不仅冷笑了下他,内心想终于有他不知道,我知道的东西了,于是没有搭理诺夫斯基,而是假装和莫雅说话,实际是跟诺夫斯基臭显摆呢,他对莫雅说:“你想不想叫沙俄狼狗?”

莫雅小声道:“大哥哥,它咬不咬人呢?”

刘大壮道:“肯定不会咬你这个小公主,不过头发颜色不是黑的人就不一定了。”

诺夫斯基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黄头发,吓得有点出冷汗,安乌纳拍了拍诺夫斯基的肩膀:“别听这臭小子瞎忽悠,这种狗黑白相间,虽然很大,但是很温顺。”

诺夫斯基战战兢兢道:“那哪里有卖的呢?”

刘大壮终于忍不住嘚瑟下道:“一般当地有钱的猎人会有。”

诺夫斯基道:“那猎人在哪呢?”

安乌纳温和的笑了笑:“跟我走吧,我知道。”

三人都望了望安乌纳,透露出惊喜又崇拜的感觉,大家虽然很多事都以刘大壮为中心做决定,但是安乌纳毕竟是见多识广的老者,给大家一种靠山的感觉,有一种最后这件事解决不了找这个老爷子准能得到解决,内心会觉得特别踏实,连刘大壮这种之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现在都要对安乌纳肃然起敬,好像能让刘大壮肃然起敬的人不多,如果说少帅张学良算第一个,自己的老领导王以哲算第二个的话,那么这安乌纳肯定排到第三个,可见安乌纳现在在刘大壮的内心有这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