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四人上车,诺夫斯基还是司机,安乌纳坐在副驾驶,刘大壮和莫雅坐在车后面,四个人趁着月色当空,出发奔白城驶去,从村子道白城大约几百里的流程,如果快的话两天就能到了。上了车,无所不知的安乌纳又开始给大家普及地理知识了,他向大家介绍了下白城,这白城位于吉林省西北部,嫩江平原西部,科尔沁草原东部。东南与吉林省松原市的前郭尔罗斯蒙古族自治县、乾安县接壤。南与吉林省松原市的长岭县毗邻。西北与内蒙古自治区的科尔沁右翼中旗、突泉县、科尔沁右翼前旗相连,东北与黑龙江省泰来县、杜尔伯特蒙古族自治县、肇源县隔江相望。地处大兴安岭山脉东麓平原区,气候属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 除盛夏短时间内受海洋季风影响外,全年绝大部分时间降水系统来自西风带,特殊的地理环境形成了本地“光照充足,降水变率大,旱多涝少”的气候特点。白四季分明,冬长夏短,降水集中在夏季,雨热同期, 春季干燥多风, 十年九春旱,夏季炎热多雨,雨热不均,秋季温和凉爽且短暂,冬季干冷,雨雪较少。

听完安乌纳的介绍之后,莫雅崇拜道:“原来老爷子知道的这么多啊,真是厉害呢。”

安乌纳打趣道:“我发现莫雅现在喜欢说话了。”

莫雅道:“那都要感谢我的大哥哥啊。”说罢,特别幸福的望着刘大壮,诺夫斯基已经喜欢这种场面,而且已经麻木,他已经慢慢在学着放弃,反正感情这种事就是带不走的留不下,留不下的别牵挂嘛,有些事,学着看开,并且不要太难为自己,真的是一种很高的精神境界呢。

刘大壮提议道:“夜里开车,慢慢长路,我们都讲讲自己的故事吧,好不好?”

诺夫斯基道:“我开车呢,我就不讲呢。”

刘大壮道:“别介啊,你得讲,我知道你精神头儿好,边开着车边讲着故事对你根本没难度的。”

诺夫斯基无奈的冷笑道:“你呀,最大的毛病就是总爱替别人说结论。”

刘大壮哈哈大笑道:“我不替别人,我只替你。”诺夫斯基没想到自己的话被刘大壮怼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诺夫斯基呵呵道:“行吧,行吧,你开心就好,你说什么都对。”

刘大壮哈哈笑道:“好好好,那我们开始哈,我们四个分别将下自己过往吧。”

莫雅道:“可是我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怎么办?”

刘大壮道:“那你就讲讲从辑安一路跟着我们的感受,这也算过去了已经。”莫雅点了点头道:“好哟,好哟。”

刘大壮话里有话道:“老爷子,要不你开始。”安乌纳眉一走皱紧眉头,似乎听出这话中的意思,安乌纳觉得刘大壮还是没有从内心真正的信任,还是觉得对他的了解太少,索性不如讲多一点嘛,于是就讲了起来。正如他们所知道的,安乌纳从小就是个满族人,以前有自己的部落,不过后来烟消云散了,消失在这个世界了。再之后就参军,后来又跟张宗昌发生了矛盾,离开了部队后,就一直四处流浪,浑浑噩噩的生活着,其实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挺无趣的,没有什么可讲的,唯一他觉得此生最难忘的是他的师父。

那是他还在部落里的时候,他的部落很崇拜蛇,把蛇当成自己部落的民族信仰,部落里有一个师父都擅长控制蛇,安乌纳对他很崇拜,很佩服,也希望能学习这门手艺,师父看安乌纳很聪慧,也很想收下这个徒弟,于是就去个安乌纳的父母商量,父母一开始并不同意,没谁愿意把自己孩子送去跟一堆蛇天天混在一起,不过拗不过安乌纳渴望学习这门法门的决心,而且在这样一个贫穷的部落,或许学点异于常人的手艺,未来也是给自己混口饭吃的手段呢,所以也就同意让安乌纳学了,跟师父的这些年是安乌纳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虽然经常被他那个虚伪的师哥欺负,但还是觉得人生挺开心挺快乐,只要努力,一起都会变得特别好的。

听罢安乌纳的故事,刘大壮、莫雅、诺夫斯基都有点小感叹,原来这老爷子生活的蛮族部落以蛇的图腾所信仰,怪不得他能与那些蛇玩得那么融洽呢,诺夫斯基记得第一次在林场遇到安乌纳,他发现那些蛇都有种依赖之情在他身上缠绕,完全看不出像被迫控制在身上,诺夫斯基甚至觉得这些蛇很享受呢。

刘大壮道道:“老爷子讲得很好、很生动嘛。诺夫斯基,该轮到你了,你继续讲。”

诺夫斯基冷笑道:“为什么轮到我啊,你先讲啊,起个表率作用嘛。”

刘大壮道:“我啊,我没什么好讲的。”

诺夫斯基哼哼道:“那我也没什么好讲呢,索性都不要讲好啦。”

安乌纳在旁边嘿嘿一笑,看着他们这样互怼还蛮有意思的,刘大壮叹气道:“好吧,我讲就我讲。”

于是刘大壮就慢慢的讲起了他的故事,其实刘大壮的故事要分成两块,十六岁之前和十六岁之后,十六岁之前刘大壮生活在山东的胶东湾地区,就是后来的青岛崂山,按说这个地儿还是很富饶的,毕竟是个靠海的地儿,那就靠海吃海,吃着面馍馍,鱼虾海里抓嘛。但事实并非是这样的,这沿海城镇自打清朝开始就圈海禁海,海属于国家的,航线不准通贸易,打捞海里的鱼虾也归国家所有,所以当地的局面也只能在圈海以外的很小的区域抓抓鱼虾,但是跟池塘无异,根本抓不到什么好东西的。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山东又适逢百年不遇的大喊,麦子玉米颗粒无收,饿死的尸体遍地,瘟疫袭来,更是整个村子瞬间全部都死掉,所以在这种情况都想闯关东,毕竟关东的野生动物、植物多,而且刨开冰就是鱼,带着这种对美好生活的相望,刘大壮掩埋了饿死的母亲就跟着乡亲们北方闯关东,刘大壮是独子,父亲早年间得痨病死了,所以他就此也成了一个再无人关爱的孤儿了。其实他最早的想法是到了东北,要不去大农户家里种地,攒到钱之后再去做点小生意什么的,他压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当兵,和军人这么崇高的词汇扯上关系,在途经锦州的时候,他看到日本浪人在欺负中国女人,一气之下就把两个日本鬼子给杀死了,他本以为日本人会复仇,自己必死无疑,但是万每月想到,堂堂东北军一师首脑王以哲将军会日军的枪口下救了他,并且安排他来东北军当兵。

所以在刘大壮内心中,一直是非常感谢王以哲将军的,也是因为这件事,刘大壮参军就驻扎在东北,也是在这个期间因为少帅张学良来锦州视察部队,他第一次有幸近距离的接触了少帅,他被少帅的英气逼人所吸引,从那以后他就视少帅为偶像,希望有一天成为少帅那样英姿伟岸的一军统领。后来老帅张作霖被日本人害死在皇姑屯后,王以哲的部队被派驻到奉天驻扎,守护司令部的安全,从哪开始刘大壮极其痛恨日本人,一直等着少帅一声令下,与日军进行殊死搏斗,可没成想斗争还没开始打起来,日军就在北大营偷袭,自己也身负重伤,醒来后已经成了自己最痛恨敌人的俘虏,这种耻辱真的一生都很难磨灭掉了。

说到此处泪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莫雅看到之后特别的辛酸又心疼,拿出一个手帕帮刘大壮擦拭,安乌纳不善言谈,更不善说安慰的话,只是叹了一口气,又卷了一颗旱烟吸了起来,这已经快成为了安乌纳的下意识动作,每每在很无奈的时刻,他就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莫雅看到刘大壮这么伤心,自己的眼泪滴答滴答流下来,泪如梨花。刘大壮赶忙用莫雅的手帕,帮她擦着眼泪,安慰道:“都是我不好,都不哭了好不好。”

莫雅抽泣了几下,试图让自己停止哭泣,一把搂住刘大壮道:“都过去了,不要想以前的事儿,都是你不好,干嘛要聊以前啊,我们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把日本人赶走,过幸福开心的生活。”

安乌纳笑道:“对,肯定会把日本人赶走,过幸福开心的生活的。是吧,诺夫斯基。”

诺夫斯基到有点沮丧道:“估计到那个时候我也要回到我的祖国了。”说罢,几个人又陷入了沉默,虽然相处得时间并不多,但是他们已经建立的了深厚的感情,谁也离不开谁了,谁都视对方为自己最珍重的亲人,他们不知道突然从什么时候,彼此都不敢谈分别这件事了,因为他们已经是家人了,是一个不可分割的团体。

刘大壮莫雅都恢复了正常的情绪,刘大壮为了调节气氛,哈哈大笑道:“我没事,我这是真性情的表露。还没完事呢,我们继续讲,该你了,诺夫斯基。”

诺夫斯基无奈道:“真的要继续讲吗?万一要再哭怎么办呢。”

刘大壮道:“要讲,要讲,我以前在部队,听我们军营说,哭是好事情,哭可以排解体内的毒素,所以大老爷们没事哭哭是好事。”

诺夫斯基被这种言论震惊了,一脸懵逼的看着刘大壮,无奈道:“在你这,讲的真好都说的像真理一般。”

安乌纳道:“真别说,还真是这样,这个臭小子就是喜欢给别人强硬的灌输他的思维啊。”

刘大壮道:“我有吗?”然后又叹气问莫雅道:“我有吗”

莫雅当然回答道:“没有。”

刘大壮一听自己爱听的话就乐得不行不行的了,诺夫斯基赶忙挖苦道:“这你也能信?这里也就莫雅最捧你场了。”

刘大壮被这个挖苦的话弄得一时语噻,竟然没有像以前马上回怼过去,到是莫雅道:“当然能信啊。因为大壮是我男人啊,好好开车,啊啊啊,不对,该你讲你的故事了。”

刘大壮道:“对啊,我还从来不了解你的过往呢。”刘大壮说这话时是带着情真意切的,不管现在俩人怎么挖苦,经历了这么事儿,也一起走过生死,彼此已经建立了很深的感情。

诺夫斯基叹气道:“那我就讲讲吧。”

诺夫斯基出生在苏联,爷爷是一个不太像苏联人的苏联人,年轻的时候是个编辑,退休之后开了一家咖啡书店,就是能喝咖啡能看书的那种,当然这种场所对于刘大壮几个人是陌生的,比较这时候的中国太落后了,什么都没有,饥荒、被侵略、战火弥漫,可能吃饭都是一个问题了。而诺夫斯基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得癌症去世了,所以诺夫斯基从小就失去了了母爱,不过幸好有一个姐姐,给了他很多的支持和关怀。而诺夫斯基的父亲是一个军人,很多年都驻扎在部队,所以诺夫斯基有父亲等于没父亲,学生时代很多事都是姐姐和爷爷帮他解决,他几乎感觉不到父亲的存在,而且他父亲是话少的人,即使休假回到家里,也只是给个家里的生活费,很少跟诺夫斯基交流,基本不过问他的生活和学习,所以诺夫斯基从小就是丧失父母得关爱的。

诺夫斯基的大学是在一个军校念的,学的是现代军事专业,他因为对东方文化感兴趣,正好大学有一个燕京大学过去留学的学生,他就跟着这个中国留学生学中文,没想到学得还蛮好,中文说得很流利。而且诺夫斯基对各国的军事只是还是懂得蛮多,其实这一路也在用自己的知识帮助这刘大壮,不过自己没来中国之前,完全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后来毕业之后就分配到了苏联一家军事通讯社,负责军事新闻的采编,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在自己上班的第二年,亚洲就爆发了诸多的军事战役,欧洲德法等国家也相继进入了战争状态,当时在苏联就已经有人提出第二次世界大战这样一个概念,也是在这个情况下,英国通讯社领导,希望派几个懂中文的骨干成员可以深入中国,拍一些照片,以及记录一些真实的所见所闻,发回到英国,让世界知道中国到底发生了什么,日本人到底对中国做了什么,所以诺夫斯基奔着想让自己的事业发展更好的,自己报名参加了,同行的另三个人都是被迫的,因为谁都知道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事儿,一旦日本人控制住中国人,把中国给殖民了,他们这几个战地记者做的是侵犯日本人的利益,一定会遭到日军的报复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即便四个人在奉天的租界,日军还是敢堂而皇之的进来抓人,一行中四个人,其实一个是他们的领导,身上有太多这次拍摄的照片,据说手里还有日本人炸张作霖乘坐列车的珍贵照片,他在另三个同事的隐护下成功逃走,但是到现在都不知道所踪,日本人要烧掉他们在租界做的临时编辑部,里面有很多机器和资料,日本人放了一把火,那两个人在与日本人撕扯中被打死,诺夫斯基比较胆小不敢反抗,就被抓到了本溪五女山,但是他怀里放了底片,是日军侵华残忍杀人的底片,他其实之前说了好多底片在这里在哪里,其实一直在自己怀里,刘大壮和安乌纳听到特别开心,他们觉得到了哈尔滨一定想办法让诺夫斯基跟苏联联系上,把这些照片委托苏联的通讯社发到国际上,让世界知道日本人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