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鬼

王克飞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时,大家正在议论五十块跳一支舞。

“舞女说自己身价不如蟹,那我们警察是什么,身价不如虾?”一人调侃道,众人哈哈大笑。

这时,大家看见王克飞面色铁青地站在门口,全都闭了嘴。

一直站在角落里若有所思的夏若生突然问:“谁知道当地人为什么要腌肉呢?”

周青玲答:“因为不舍得吃,又怕坏掉,腌过后好储存嘛。”

“正如你所说,用重盐腌过的肉,可以在坛子里保存一个冬天。赵申民以前是卖烧烤的,半年前突然改卖腌肉。这给我的感觉是,有一天他突然得到了太多的肉,做烤串卖不完,又不忍‘浪费’,于是想出了这个办法。如果他可以自己控制对方的死亡,为什么不等一具尸体吃完后,再杀另一个?”夏若生咬着笔头。

王克飞摩挲着一天一夜新长出来的胡茬,没有回答。

章鸿庆的不屑摆在脸上。“办案要考虑大局。赵申民夫妇的作案动机、作案时间、作案机会,以及物证都有了。这次不会错。”

“夏医生,依你之见下一步该怎么办呢?”王克飞靠在门框上问,手里依然捧着他的青瓷杯。

他有些疑惑,几个小时前,他们是否真的跳过舞?

“我们应该调查朱世保以及其他失踪男性,是不是都和董正源一样,与箬笠有过接触。”夏若生望向王克飞。

“夏小姐,你的想象力可以拍电影,哈哈哈。”章鸿庆笑道,“箬笠不缺金,不缺银,动机是什么?她是个聪明人,她的好日子全亏了这些男人,她又为什么要杀男人?”

“这事情很蹊跷……”周青玲平常没有什么勇气当着大家发表意见,这时犹犹豫豫地开了口,“朱韵丽和箬笠都是舞女,朱韵丽和死者都是死在1294,箬笠的名片上又写着1294……我总觉得……”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人,“像是朱韵丽的鬼魂附在箬笠身上了。”

章鸿庆喝道:“嘿!少来了!你小时候《聊斋》看多了吧。”

“我还没说完……或者朱韵丽根本就没有死,本来就没人见过她的尸体。她的病好了,化名为箬笠。”

“如果她真的是被鬼啃了骨头的人,那这病好不了。”孙浩天道。

“鬼啃骨其实并没有那么神秘。”夏若生转向孙浩天,“我查询了中外与骨骼相关的病例,发现你所说的村民的症状与一种戈勒姆综合征极为相似。得了这种病的人,骨骼会因不明原因而自行溶解消失……这种病极为罕见,在第一次被提出后,全世界至今也没有多少例报告。戈勒姆综合征康复的概率确实很低,但部分病例的溶解会自动中止,并没有持续恶化。如果不是在关键部位,她也许可以活下去。”

“就像我们伤风感冒一样,只是一种病?”孙浩天很失望,“那谁才会得这种病呢?”

“就像谁会在地上捡到金条一样,都是个人的运气,和报应并无关系。”

“夏医生,难道你也认为箬笠可能是那个痊愈了的朱韵丽?可《民生报》的线人既见过朱韵丽,也见过箬笠,说这两人从相貌上看就完全不同。”孙浩天问。

“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周青玲咕哝道。她宁可信有鬼,也不信有这么巧的事。

“相貌可以改变,但一个人的气质和性格却很难在一朝一夕改变。我见过箬笠,她不可能成长在我们所了解的朱韵丽的家庭,也不可能有那样的个人历史。因此,我并不认为箬笠和朱韵丽之间会有如此直接的联系。她们是两类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生活经历和运气,只是……一种隐性的联系必然在她们之间存在,不仅仅是巧合那么简单。我认为弄清楚死者的身份,有助于我们找出这种隐性的联系。”夏若生道。

王克飞一直默默地听大家的讨论。这时,他看着窗外,道:“天亮了,把李三茂的人放了,把赵申民和他老婆再关上一阵子。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任何一条线索都不能放弃。董家家人要继续派人盯着,箬笠和她身边人的动作也要更加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