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中有鬼，自然慌了
高时明和李若涟内心惴惴，从坐在皇帝面前那一刻起，他们就清楚皇帝急召绝非撒气，而是有要事询问。
果然稍许后，朱由检问道：“高时明，你是锦衣卫指挥同知，理应对锦衣卫现状有所了解，朕想听一听。”
高时明猛然起身，愤然道：“陛下，锦衣卫早已走样，皇权特许，锦衣卫只为陛下效命，如今沦为东厂附庸不说，几乎成为东厂帮凶。自从指挥使依附魏厂公，官员和百姓对锦衣卫有不少误解，甚至把我们当做是阉党的狗······”
高时明满脸悲愤。
作为锦衣卫二把手，他心中有好多愤怒，却无法发泄。
魏忠贤势大，小腿拗不过大腿，只好忍气吞声，等待时机。
朱由检的话犹如一颗炮弹，炸裂了他修建多年的堤坝，怒洪一发不可收拾。
“锦衣卫编制健全，但内部吃空饷严重，具体到每一个百户臣不清楚，但一个千户有六百人已算最好的情况······”
高时明将锦衣卫各种弊病全都说出，朱由检只是静静聆听，脸上看不出丝毫愠色。
他通过模拟世界，猜测出是这个结果。
假如十五万锦衣卫满员，李闯根本不可能破城。
陛下这么坦然？
只要是稍微支持皇帝的人，听到锦衣卫现状，都会怒火冲天，陛下却平静如池水。
这是置若罔闻？
不！
这是大将风度。
陛下沉得住气，说明他不屑阉党霍乱朝纲。
“高时明，你可知锦衣卫中还有哪些人比较可靠？”
朱由检说罢，立即补充道，“朕说的可靠是真正忠于皇权的人，那种蛇鼠两端的投机分子不算。”
听到这句话，二人大喜。
这句话透露出一个信息，皇帝要整顿锦衣卫了。
锦衣卫终于有出头之日了。
高时明铿锵道：“启禀陛下，与臣同为指挥同知吴孟明，指挥佥事王国兴，千户高文采等人均可信任。他们和臣一样，对陛下忠心耿耿，一直希望陛下整顿锦衣卫，让锦衣卫恢复原来面貌······”
“那朕问你，你能控制多少人？”
高时明沉思片刻道：“臣能控制三千多人，再多了就有可能掺进来投机分子。”
不错！
这说明锦衣卫还没有烂透，有这三千多人，西厂的骨架就起来了。
朱由检对李若涟道：“李千户，你是武进士，在锦衣卫中当个千户，屈才了。”
李若涟忙道：“陛下谬赞，臣惶恐！”
“朕想听一听底层锦衣卫现状，李千户详细说来。”
“陛下，底层锦衣卫大多随风，若是千户依附阉党，旗下百户自然也顺从千户，就算心中不愿意，表面上也得服从，不然很容易被压制······”
李若涟详细说了些，还说了些正直的百户，比如王守林、王文采、李芝璐等人。
“朕且问你，你能控制多少人？”
“嗯······”
李若涟思忖稍许道，“臣所在千户能自然能控制，这肯定和高指挥所说的数字重复，臣刚刚估算了一下百户，大概能控制一千多······”
这很不错了。
朱由检点点头道：“朕交给你们一个艰巨任务，私下里把你们能控制的锦衣卫官员拟个名单，然后把他们全给朕叫来······朕给你们两天时间，可够？”
“陛下，绰绰有余！”
“好，那就下去准备吧！”
“臣告退，臣定不辱圣命！”
“臣告退！”
高时明二人走后，朱由检又道：“方正化，最后再查一下御马监的底细，这次要细查，不能有一丝纰漏。”
“奴婢遵旨！”
方正化心里豁然开朗，陛下这是要有大动作了。
从锦衣卫中抽出忠于皇权的人建西厂，看似将锦衣卫分解，其实是削弱阉党势力，壮大自己。
锦衣卫中的阉党就成为秃头上的虱子，除了对阉党反戈一击，再无活路。
让他细查御马监，就是要控制御马监，把这一股兵权抓在自己手里。
当然要想彻底控制御马监，就得控制住司礼监，至少得把掌印太监换成自己人。
别人都认为陛下要用曹化淳替代田尔耕，谁知他却布了个大局。
陛下能布这种上升到战略高度的局······十七岁的年龄已经有明君的智慧和手段了。
我方正化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
······
“陛下，西厂乃祸国之根本，宪宗陛下解散西厂，就是还百官一个清明的朝廷，今陛下重启西厂，只能祸害朝廷和百姓，又走上毒害朝廷栋梁的老路······”
西厂突然成立，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阉党首先慌了。
这明显就是皇帝用来制衡东厂和锦衣卫的举措，西厂抽调锦衣卫的主力，锦衣卫瞬间丢了半条命，阉党相当于失去一条胳膊。
如果皇帝只用西厂，东厂就成摆设。
阉党把半个朝廷都得罪死了，重启西厂他们自然不得安生。
所以施凤来在早朝上率先发言，联合其他阉党官员，让朱由检收回成命，解散西厂。
心中有鬼，自然慌了。
朱由检冷笑一声道：“施凤来，你好大胆，居然敢亵渎先帝，诬陷先帝启西厂残忠良······朕的辅臣就是这个样子，实在让朕失望······”
“陛下恕罪，臣一时口误！”
一顶大帽子扣在头上，施凤来忙跪下求饶。
“陛下，商文毅、项荩臣等辅臣都曾受过西厂毒害，可见西厂不可启用······”
张瑞图忙出班帮腔。
他这话一为施凤来脱罪，二为引起其他官员共鸣，援助与他。
商文毅就是商辂，事大明第二个“三元及第”状元郎，是成化年间太子少保，吏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是首辅。
项荩臣官至左都御史、兵部尚书。
这样的人都能被西厂提督汪直迫害，不用说其他官员了。
这句话齐了大作用，好多官员忧心忡忡。
若是西厂继续延续成化年间的嚣张，他们这些官员就等着以诏狱为家吧。
“陛下，臣建议解散西厂······”
阉党官员此起彼伏，朱由检只是冷眼观望。
想让朕解散西厂。
做梦！
“臣有奏！”
朱由检看时，确实礼部侍郎钱谦益。
“奏来！”
“臣认为陛下重启西厂是英明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