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整军
“英国公，京营之事，朕已知晓，先回去吧！”
“臣告退！”
张维贤躬身，慢慢退出东暖阁，心中却疑虑重重。
按常理，此时此刻，皇帝应该更深入询问京营具体情况，比如占役多少，虚冒几何，卖闲几许，整顿京营有什么有效的好办法等等。
一句当今日之事根本没发生过，让他等命令就结束了，这似乎有些反常。
难道······张维贤心中一凛，随即明白其中真谛。
皇帝早已洞悉京营一切，如何整顿京营，心中早有腹稿，只不过他不想不操之过急，等把自己亲军整顿顺，然后再整顿京营便水到渠成，勋贵想闹腾，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陛下求稳，同时也在等自己表态，这说明陛下心中真有张家的位置。
幸亏今日果断站队，向陛下表忠心，要不然等他整顿京营时，连张家也一块儿收拾了。
看着慢慢退后的张维贤，朱由检心里暗叹，其实张家在心底里是忠于皇室的。
一代英国公张辅能力最强，辅佐三代君主，七十多岁随英宗出战，在土木堡被坑死。
张维贤的能力比不上张辅，但在七代英国公中绝对排第二。
只可惜人活得太圆滑，太谨慎，以保住张家荣耀为基本点，坚决不做党争的牺牲品。
其实张维贤以前也想做点事，但当时万历帝刚好性格大变，不允许他做事，他什么干不了。
久而久之，他便麻木了。
既然无法改变朝堂，那就把保存家族荣耀为基础点。
此刻张维贤退到门口，朱由检突然喊道：“英国公，朕清楚，京营中勋贵武将贪赃枉法等罪证你都有，回家后不露声色整理好备用。你现在和朕拴在一条绳上了，若还藏着掖着，有些话若传出去，你们张家承受的压力可就太大了。现在不用担心了，朕替你分担压力······”
“轰！”
一道惊雷在张维贤脑中炸开。
平静的心海掀起阵阵涟漪，瞳孔变大，浑身哆嗦，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皇帝连这都知道，他还有什么能隐瞒的。
朱由检清楚自己猜对了。
张维贤果然是个狠人，这种手段就是大杀器，拿出来针对京营中的勋贵武将、提督太监等人就是致命一刀。
看来他一直有为皇室效命的打算，只是未下定决心而已。
一句朕替你分担压力，既是给张维贤释放压力，也是浅浅的威胁。
这话若是传出去，那些人便疯了，会拉起利益共同体疯狂弹劾，拼着两败俱伤也要把张维贤拉下马，毕竟张维贤也有把柄在他们手里。
若再疯狂些，火烧英国公府也有可能。
不论何种情况，张家的荣耀都会大打折扣，很快会在勋贵圈子中泯灭。
“陛下，臣晓得！”
“好，你忙去吧！”
崇祯摆摆手，张维贤再次朝朱由检躬身，而后快速退出。
北风冷冽，吹在身上分外冷，张维贤猛然打了个寒颤，，他才意识到，全身已被汗浸湿。
还好，他及时收住脚步，没有迈进鬼门关。
陛下眉目间透出超龄的沧桑，总感觉是一个经历过生死，又看淡了生死的人，老谋深算，沉稳淡定，又厚颜圆滑，还有超乎寻常的洞察力和判断力。
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人。
有这样的皇帝励精图治，大明一飞冲天不好说，但一定能改变国运颓败之势。
他们在京营贪墨的够多了，该到收手的时候了。
自古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陛下，为了大明，也为了张家的荣耀，我张维贤拼了。
······
东暖阁内，重臣齐聚。
有内阁五老韩爌、袁可立、李标、李国普、钱锡龙，新任兵部尚书张维贤，兵部左侍郎李邦华，还有冠带致仕的孙传庭。
本来朱由检也想让孙传庭自主招兵训练，让过几年才会出现的那支强悍秦军提前露面，但时不待他。
建奴绕道入侵还有一年多，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新军成型比较慢，还得花费一大笔钱粮，有现成的亲军上直二十六卫，把这些军队整成强军，既省事又省力。
其中腾骧四卫和锦衣卫已整顿好，四卫合成一卫，称为腾骧卫，由周遇吉任卫指挥使，曹变蛟也在勇士营任营指挥。
剩余的二十一卫也要按照这个模式改制，孙传庭能力超强，朱由检准备用他来管辖二十一卫，然后把他最近召来的武将放进去任职，其中有黄得功、曹文诏等日后的名将。
“诸卿，朕要把亲军上直二十六卫打造成一支支强军，未来能在战场上披荆斩棘，所向披靡。然而，二十六卫不同程度存在着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无法做到统一和协调。”
“目前每一卫都有各自的指挥使，训练方法也不尽相同，这会导致在数十万大军的战场上不能完全统一，在这种战场上出现一丝破绽，就是大漏洞，被敌人抓住，全盘皆输······”
如今朱由检议事都是开门见山，简洁明要提出问题，内阁或大臣都觉得皇帝太直接，少了君王的矜持，但这样议事就是不累。
“朕已在腾骧四卫做了试点，效果蛮不错，所以接下来按照这个模式整顿二十一卫·····”
其实这些事他和袁可立、李邦华等臣反复讨论得出，就为精兵简政，彻底断了吃空饷的念头，为大型战争做准备。
现在各卫已糜烂腐朽，这样做可最大限度节约资金，练出强兵。
“朕想将二十一卫合并掉，名字相同的合并掉，比如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武骧左卫、武骧右卫合并为腾骧卫，由四卫变成一卫，其余依次类推。”
“以后亲军上直二十六卫，就只有锦衣卫、腾骧卫、金吾卫、羽林卫、府军卫、虎贲卫、燕山卫、大兴卫、济阳卫、济州卫、通州卫等十一卫，除锦衣卫和腾骧卫外，其余九卫每卫辖两到三万人，具体人数按各卫实际情况而定。”
“各卫在各自场地训练，但训练科目、考核标准、作战协同等由禁军都指挥司统一制定，做到令出一处、令出一口，千军皆一致。”
“朕准备成立禁军都指挥司，孙传庭担任都指挥使，管辖除锦衣卫、腾骧卫之外的其余九卫······”
众人心中一惊，孙传庭虽说是冠带致仕，有官身却和白衣没有多大区别，这就一跃就成正二品。
他有这个能力么？
疑惑的眼神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