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密室时代2
没有人尖叫出声,不过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除了倒在地上的法国人偶之外,这间房子里还有两个特殊的东西,或许可以说是事件的遗留物吧。
第一个是录音机,就掉在法国人偶旁边,打开录音机就能听到女人的尖叫声。看来刚才众人听到的尖叫声就是从录音机里传出来的。
第二个是倒在地上的瓶子,和扮演“被害人”的法国人偶之间有一定距离。瓶子里装着钥匙,白夜拿起这个透明塑料瓶说:“没错,正是这个房间的钥匙。”
众人一片哗然。
“那么,这个房间,”和白夜同时代的推理作家说,“就是密室了吗?”
“难以置信。”白夜说,“但就是这样吧。”
“不对,不可能吧,老师,钥匙借我看一下。”以文风辛辣而闻名的三十多岁男性评论家从白夜手中接过了装着钥匙的瓶子。他打开牢牢拧好的瓶盖,从瓶子里取出了房间的钥匙。“这是常见的诡计,这把钥匙肯定是假的。”
他一边说一边拿着钥匙走到房间门口,把钥匙插进钥匙孔,然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是真的。”这位男性评论家小声说道。
“难以置信。”白夜说,“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不过,老师。”
“嗯?”
“老师,您从刚才开始就笑得很诡异啊。”刚出道不久的十几岁女作家说。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白夜身上,白夜敛起笑容,若无其事地说:“我没有笑。”
“您怎么看都是在笑吧!啊,难道,是老师您!”
十几岁的女作家只说到这里,她觉得没有必要把话全部说出来,等到解开密室之谜后,再好好责问这个老头子也不迟。
她露出挑衅般的笑容,向宣战一样看着白夜。露出这种笑容的不只有她一个人,和白夜同时代的推理作家、大型出版社的年轻编辑、以辛辣闻名的三十多岁的男性评论家,还有其他客人们都带着同样的心情。
他们都相信自己会是第一个解开密室之谜,让这个老头子长长见识的人。
于是,这场家庭派对的隐藏节目——“雪白馆密室事件”推理大赛拉开了帷幕。那个夜晚,各式各样的推理层出不穷,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找到真相。
这就是我在书里看到的“雪白馆密室事件”的大致内容。当时在现场的十多岁女作家(现在二十多岁,已经拿到了好几项大奖)在个人短篇集的末尾记录了事情的经过。因为我看过很多遍,所以记得全部的内容。
我深吸了一口气,马上开始着手调查。首先,我要检查房间里唯一一扇窗户。窗户很大,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正好位于与主屋相通的房门正对面。正如我听说的那样,窗户外面镶嵌着金属窗格。窗户是推拉式的,事件发生时,窗户是打开的,不过既然外面嵌着金属窗格,就不可能有人通过窗户出入。
检查过窗户之后,我开始调查那次事件中最重要的遗留物,装在瓶子里的房间钥匙。我捡起掉在地板上的塑料瓶。
瓶子比我想象中还要小,大概只有照相机的胶卷盒那么大。盖子和果酱瓶一样是金属的,需要旋转打开。当然,事件发生时,瓶盖是紧紧拧上的。另外,瓶盖上方有一个小小的“o”形圆环,似乎是为了穿在绳子上。
我盯着那个圆环看了很久,然后视线聚焦到透明的瓶子里。在我身边无所事事的迷路坂说:“是这个房间的钥匙,那不是复制品,是真品,请小心不要弄丢了。”
钥匙比我所在的西栋的房间钥匙小得多,大约有五厘米长,可以轻松放进留在现场的塑料瓶子里,但没办法穿过窗户外的正方形格子。窗格的每一个正方形格子的尺寸都远小于钥匙的尺寸,人是没办法通过窗格把钥匙送进房间的。可是如果从其他地方——
“原来如此。”我小声嘟囔。“什么原来如此?”迷路坂说。
我拿着瓶子子走向房间入口,迷路坂也跟在我身后。和她一起来到走廊后,我关上门,跪在长毛地毯上,轻轻蜷起身子观察房门下方。
“你在干什么?”迷路坂诧异地问。我回答说:“我在检查门下面的缝隙。”
门下方有空隙。我住的西栋屋子下方却没有。东栋的房屋结构似乎与西栋不同。而我事先已经得知了这条信息,关于那次事件的书里有记载。
我解释过后,迷路坂说:“准确来说,只有东栋二层和三层的房门下方有缝隙。东栋有三层,不过一层的房门下方并没有缝隙。”
“为什么一层没有缝隙呢?”
“因为一层的地板上没有铺地毯。”
我有些疑惑,然而过了一会儿,我就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难道说,留下缝隙是为了避免地毯挂住房门?”
迷路坂微微点了点头。我恍然大悟,再次看向房门。
这间屋子的门是向内开的,室内铺着和走廊同样的长毛地毯。走廊上的地毯绒毛有七厘米高,而室内的地毯绒毛的高度有一厘米左右。想来三层也是同样的装潢吧?因此,假设门下没有缝隙,开门时毛毯就会挂住门,导致门没办法顺利打开。
门下方的缝隙对密室来说非常重要。虽然走廊上的地毯毛很长,几乎看不到门下的缝隙,不过缝隙确实存在。我从塑料瓶子中取出房间的钥匙,尝试将它塞进门下的缝隙,宽度完全够用。
既然如此,那我推导出的方式就是——用钥匙锁好门后,从缝隙将钥匙送回室内。接下来需要检查——
我把钥匙放回瓶子里,盖好盖子,然后试图将瓶子塞进门下的缝隙中。
塑料瓶被门卡住,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瓶子太大,没办法通过门下的缝隙。
“哈。”
我看到迷路坂打了个哈欠,内心感到非常悲伤。
既然如此,就要找其他途径——我开始观察房门。房门内侧没有门把手,取而代之的是钥匙孔。那么,要想在房间里锁门,同样需要钥匙,所以没有办法用线等工具系在门把手上,在门外使力锁门。
换言之,要想制造密室,只能从门外使用钥匙锁门,可是——
“问题在于该如何将钥匙送回房间里呢?”
“是啊,问题就是找不到方法。”
我转身看向突然说话的陌生人士。
这个男人穿着复古的西装,打扮得像是二战前的英国人,年龄在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个子和我差不多高,非常英俊。他有一张轮廓很立体的脸,短发上打了发蜡,露出了光滑的额头,外表看起来很理性。
“探冈先生。”迷路坂说,然后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您又来了吗?我以为您肯定已经回房间了。”
“不,我只是去了趟洗手间。”被叫作“探冈”的人说,“顺便转换一下心情。因为要是一直动脑筋,我就会陷入思考的泥潭而无法自拔。”
我从两人的对话中了解了大致情况。
这位名叫“探冈”的男人是先到的客人,当然,应该也是酒店的住客。不过我所说的先到的客人指的并非这一点。这位探冈肯定和我一样,是来挑战“雪白馆密室事件”的人,而且先我一步展开了调查。
“你的想法没错。”探冈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我和你一样,在挑战密室。啊,抱歉没有及早报上姓名——我是做这个的。”
探冈从口袋里取出名片,我伸手接过,上面写着“密室侦探探冈英治”。密室侦探——这个人是密室侦探吗?
密室侦探是一种新出现的职业,是密室杀人案在这个国家频繁发生之后出现的。现在,日本发生的密室杀人案中,有三成都使用了非常简单的诡计,比如施加力量来转动门把手,或者凶手就藏在房间里等。可是剩下的七成诡计要么相当复杂,要么相当激进,这些就不是普通警察能处理的了。所以警察会将这些谜题委托给外部的侦探破解,接受委托的人就是密室侦探。他们通过破解密室之谜,向政府收取报酬。
其实能从警察那里接到委托的,只有一部分是专业的密室侦探,其他大部分侦探没办法仅靠破解密室生存,还需要以调查出轨和寻找走失的狗来谋生。
探冈或许注意到了我惊讶的眼神,他耸了耸肩说:“喂,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好歹也进过《这位密室侦探真厉害》的前十名。”
“啊,真的吗?好厉害。”
我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这位密室侦探真厉害》是每半年发行一次的杂志,正如杂志名称所示,会根据解决案件的成绩,对密室侦探进行排名。能进入前十名是非常光荣的事。
我每本都看,应该知道这个男人才对。我努力回想,探冈英治——好像确实听过。杂志上都写了些什么来着?
不过,当我终于想起探冈这个人时,想到的却根本不是写在《这位密室侦探真厉害》里的事情。
“难道,探冈先生是之前引发婚外恋**的那位?”
“啊,那件事还是请你忘记吧。”他立刻回答道,脸上带着尴尬的苦笑。
应该是在一年前左右,周刊杂志上登出了一篇报道,写的是入选《这位密室侦探真厉害》的年轻侦探与有夫之妇搞婚外恋。我还记得自己当时非常惊讶,想不到这个年代连侦探搞婚外恋都会被报道了。
“那真是痛苦的回忆。”探冈耸了耸肩,用一句精辟的话做了总结,“罢了,侦探也有不擅长的地方嘛。我擅长解决案件,却不擅长破解爱情。”
不,或许并不那么精辟吧。
“总之,我是专业的密室侦探,这次来酒店也是为了接受杂志的采访。可不是婚外恋的采访,是推理杂志做的企划,要在‘雪白馆密室事件’的现场采访我。当然,我也要挑战密室之谜,不过记者好像还没来,我打算先做些调查准备一下。等记者到的时候,我就能果断地解开谜题,是不是很帅?”
真是一段有理有据的说法。我问探冈:“那么,你解到哪一步了?”
“老实说,一头雾水。”探冈耸了耸肩膀,“就像你刚才做的那样,钥匙装在瓶子里时没办法通过门下方的缝隙。凶手——准确来说就是雪城白夜,他不是把钥匙装进瓶子里之后再送回密室的,而是把钥匙送回密室之后才装进瓶子里的。”
“啊,果然是这样吗?”我说,“把钥匙从房门下送回室内,然后用鱼线之类的东西送入隔壁房间,再用某种方法放进瓶子里。”
“哦,挺聪明的嘛,少年。”探冈吹了一声口哨,夸了我一句,“所以,问题有两个:一是如何将钥匙放进瓶子里,二是如何拧紧瓶盖。”
“努努力的话,一应该能做到,可是二就很难了。”
“没错,虽然可以用鱼线缠在盖子上,通过转动鱼线盖上盖子,可是瓶子并没有固定在地板上,所以这种思路很难实现。那么,就要考虑凶手究竟是如何盖上盖子的了。”
“这种方法如何?把打开盖子的瓶子放倒,就放在门边。然后在走廊用手指,将钥匙通过门下方的缝隙使劲弹进房间,这样就能把钥匙装进瓶子里了。接下来,通过门下方的缝隙用细棍子之类的东西拧紧瓶盖。”
“剩下要做的,就是把瓶子移动到隔壁房间了吗?”探冈点了点头,“好在瓶盖上有‘o’形圆环,如果把线穿过圆环,确实可以拉动瓶子。但是很遗憾,这个诡计很难实现。你看,门下方的缝隙非常窄,只有一厘米左右,没办法用针之类的工具通过缝隙盖上瓶盖,而且瓶盖盖得很紧。如果不用手直接拧,恐怕是没有办法拧得那么紧的吧?”
“嗯,那么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嗯,这就是谜题所在。看来雪城白夜准备了一个不得了的不可能犯罪啊。”
迷路坂冷冷地看着讨论密室的我们,终于,她叹了口气说:“两位慢聊。”然后转身离开了。
…
当时在现场的十几岁女作家在“雪白馆密室事件”的记录中,以推理作家雪城白夜的台词作为结尾。天亮了,在召开推理大赛之后,白夜依然没有承认自己是凶手,不过他私下对这位女作家说了一句话:“很遗憾,明明以现在给出的信息,已经能够解开密室之谜了。”
…
两个小时后,被密室之谜击败的我和探冈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大堂。探冈说完“下次见”后,晃晃悠悠地走向了窗边的座位。他似乎很疲惫,其实我也很疲惫。
夜月坐在前台附近,于是我走到她旁边。她正在玩儿手机游戏,注意到我之后抬起头说:“辛苦了,密室之谜解得怎么样?”
“老实说,完全没有头绪。”
“也是,如我所料。”
她说完又开始看手机。可悲的是,我虽然很生气,可是完全无言以对。我向迷路坂要了一杯香蕉果汁,然后坐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好累,身体像一摊烂泥,好想就这样睡过去……
可是,夜月踢了一下我的小腿,我以为她只是不小心碰到,打算无视,结果她又狠狠踢了我一脚。我的感觉果然没错,这个女人确实做得出这么过分的事情。
我睁开眼睛,看到她毫无愧疚之意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情绪很激动,小声对我说:“香澄,香澄。”
“好吵,怎么了?”
“你看那个。”
夜月指向前台,那里站着一对男女,看起来像酒店住客,男人在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少女差不多是十五六岁。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情侣,男人长相平平,戴着眼镜,而少女则容貌出众。她有一头褐色的头发,扎着双马尾,虽然有一张娃娃脸,不过长相华丽,引人注目,气场很强。说起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你看,是长谷见梨梨亚,晨间剧[10]女演员。”
“啊!”
我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梨梨亚转过头,我慌忙移开了视线。
梨梨亚——长谷见梨梨亚,她是一名国民女演员,主演的晨间剧一直播放到今年秋天。她的确是十五岁,似乎原本就很受欢迎,后来又因为晨间剧大火,现在是电视剧和综艺里的当红艺人。
我和夜月就是俗人的象征,见到她当然会兴奋。
“喂,香澄,那是真人吧?”
“嗯,怎么看都是真人。”
“太可爱了。”
“确实。”
“一会儿去要个签名吧?”
“会不会被她讨厌?”
“这就是她出名的结果嘛。”
“确实。”
“所以她要承担啊。”
我们一边说悄悄话,一边看着梨梨亚。在前台,梨梨亚从经理诗叶井手中接过钥匙,看到刻在钥匙上的房间号,她开心地说:“哇,是001号房。这就是别馆的那间吧?”
“对,是西栋的别馆,雪城白夜创作时使用的房间。”
“哇,果然是这样!梨梨亚是雪城老师的忠实粉丝,一直想在那里住一次呢。”
梨梨亚是雪城白夜的粉丝吗?我知道了出乎意料的事实。而且梨梨亚真人原来也这么喜欢装可爱,此前我已经在综艺节目里看过她的这个特征了。
“总之,谢谢你!非常感谢。”梨梨亚开心地握着钥匙向诗叶井道谢。然后突然敛起笑容,对身边的男人说:“那么,真似井,帮我把行李搬到房间门口。”
等一等,那语气冰冷得有些吓人。被称为真似井的男人说着“是,梨梨亚小姐”,拎起放在地板上的名牌旅行包(大概是梨梨亚的包)向西栋走去。
梨梨亚再次冲着诗叶井露出笑容,“这里的大堂可以喝茶吗?梨梨亚口渴了。”
“啊,好的,可以向那里的女仆点餐,有各种饮料。”
“真的吗?好开心!你好,女仆小姐,可以点餐吗?”
梨梨亚开心地向迷路坂跑去。
真是个反差巨大的女生。真似井大概是梨梨亚的经纪人,看到她刚才冰冷的态度,我不由得感到艺人真可怕。
“真似井先生也不容易吧,因为是她的经纪人。”夜月又开始玩儿谐音梗了。[11]
迷路坂送来了我刚才点的香蕉果汁,我喝了一口,无意中扫了一眼大堂,发现有不少住客聚集在这里。社长社先生、医生石川还在讨论手表;晨间剧女演员梨梨亚愉快地喝着葡萄果汁;侦探探冈坐在沙发上,神情落寞。包括我和夜月在内,大堂里现在一共有六名住客。听说今晚有十二个人住在酒店,也就是说,此时有一半都在这里。
其余住客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呢?我正想着,就看到了她的身影,浑身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我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她正从西栋向大堂走来,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长相美丽清冷。她有一双细长的大眼睛,是我认识的人中,最符合“美少女”这个词的人。
不过,她的样子比我记忆中成熟了一些,这也难怪——我最后一次见到她,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我情不自禁地起身向她走去。她看到我的瞬间,睁大了眼睛惊讶地说:“葛白?”
我没有点头,而是对她说:“好久不见,蜜村。”
啊,我觉得来这里真好,虽然当夜月说要来找雪男的时候,我还觉得她脑子不正常,不过事实证明,我的收获绝对超出预期。
“好久不见,葛白。”她笑着说。
这是我和蜜村漆璃时隔一年的重逢。
…
“香澄,这位是?”
夜月似乎察觉到了我和蜜村的关系,探头探脑地凑了过来。
“该怎么说呢?”我说,“她是我的初中同学,我们都是文艺社的。”虽说如此,其实文艺社只有我和蜜村两个社员。所以在她离开文艺社之前,我放学后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她一起度过的。
听我说完,夜月带着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她是你的前女友。”
不,不是的,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那就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你在说什么啊。”
“葛白,这位是?”
这回轮到蜜村问我了,她问的应该是我和夜月的关系。
“嗯,该怎么说呢?”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姑且算是发小吧?她住在我家隔壁,从小就像我姐姐一样。”
“原来如此。”蜜村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发小之上,恋人未满?”
总觉得她说得很微妙。
我疑惑地看着她,问了一个纯粹出于好奇的问题。
“蜜村,你今天怎么在这里?”
“果然是来寻找雪男的吧?”夜月说。
“雪男?不是,我只是来旅行的。”蜜村说,“啊,这里会出现雪男吗?”
夜月自鸣得意地挺起胸膛。
“会出现。”
“不,不会出现吧。”我说。
“究竟会不会出现啊?”蜜村疑惑地说完,忍不住笑了出来。见我们一脸疑惑,她微笑着说:“没什么,就是有些怀念,我好久没有和葛白说过话了。”
“是吗,很怀念啊。”夜月附和了一句,然后像被吊起了胃口一样问道,“香澄上初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啊?”
蜜村一边回忆一边说:“这个嘛,该怎么说呢,还挺潇洒的,总是带着一副‘我是一匹独狼’的神气走在路上。”
我说,那是什么样的神气啊?就算是在初中,我也没有带着那副神气走路吧。
“我还听说过一个传言。他跟朋友们吹嘘说‘只要是我见过一次的东西,就会像照片一样印在脑子里,这是我的特殊能力。不过由于给大脑带来的负担太重,平时考试的时候不会用,只有在世界出现危机的时候才能使用’。”
初中时候的我太要命了!虽然我确实说过!不过,那是什么经过一段时间后就会失效的超能力吗?
夜月忽略了我内心的呐喊,继续问:“我想详细听听那件事。”
“好啊,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聊吧。”
那两个因为说我的坏话而变得投缘的人一起坐在桌子一边,我也只好坐在她们旁边。尽管蜜村外表高冷,看起来严肃认真,但其实性格大大咧咧,我有必要监视她,免得她乱说话。
就在我盯着那两个人时,一个男人从西栋回来了,是长相平平的眼镜男——晨间剧女演员长谷见梨梨亚的经纪人。名字好像是真似井?梨梨亚放松地坐在沙发上,真似井坐在她对面,然后从工作用的包里取出了一张薄薄的纸。
梨梨亚一边喝着葡萄汁,一边看着那张纸。
“真似井,这是什么?”
“综艺的调查问卷。”
“切。”梨梨亚露出明显的嫌弃表情,她叼着果汁的吸管说,“梨梨亚现在没有上综艺的心情。真似井,你帮我写吧。”
“不行,必须好好填写。”
“可是,梨梨亚拿不动比筷子更重的东西,笔比筷子更重吧?”
“要看材质。”
说得没错。
梨梨亚渐渐不耐烦了:“你听不懂吗?我说我不想写。”
“可是,综艺节目的调查问卷很重要。”没想到,真似井态度坚决地回应了。“调查问卷写得认不认真,决定了机会的多少。内容写得详细,就会有很多节目邀约。相反,如果只是稀稀拉拉地写几个字,主持人和节目组就会觉得你没有干劲。”
“嗯,我明白,所以我说让你来写啊。”
“又回到这个话题了。”
“我可能被施了魔法吧。”梨梨亚喝完果汁,粗暴地从真似井手里夺过调查问卷,“我知道了,我会写的,在、房、间、里!”
梨梨亚猛地站起身,然后气鼓鼓地迈开脚步向西栋走去。真似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真似井和梨梨亚说话时,夜月和蜜村兴奋地聊着我的初中时代,我的黑历史简直层出不穷。可是,两人突然停止了对话。就在梨梨亚离开大堂时,开始下雪了。
窗外,雪花纷纷扬扬地在空中飞舞,如同梦幻般的世界,庭院变成了一片白色。对了,这好像是我今年第一次看见雪,而且还是在旅行的目的地看到的。我的心情自然很兴奋,聚集在大堂里的其他客人们也纷纷望向窗外。
社长社先生和医生石川,还有侦探探冈都在看。刚才和梨梨亚发生冲突的真似井也在看雪散心,端来咖啡的迷路坂也盯着窗外。只有经理诗叶井坐在前台后面敲电脑。
听说今天晚上住在酒店的客人一共有十二名,现在,有七个人都聚集在大堂。在我知道的客人里,只有梨梨亚和英国人芬里尔·爱丽丝哈扎德不在。
开始下雪的十分钟后,芬里尔也出现在大堂。她穿着外套,肩膀上有雪,刚才似乎是在院子里散步。这样一来,大堂里已经有八位客人了。芬里尔的银发被雪打湿,她在大堂徘徊片刻后看到了我,开心地向我走来。
“葛白。”她在桌子上放了一个东西,是雪做的兔子,“这是礼物。”
小巧的雪兔伫立在木质桌子上。好可爱。
芬里尔笑着说:“请享用。”
“嗯?要吃吗?”
“里面包了红豆馅儿。”
“真的吗?”
我小心翼翼地正打算咬下去,芬里尔笑着说了句“开玩笑的”。她淘气地离开我们这桌,晃晃悠悠地走到窗边,拿起手机开始拍庭院。
二十分钟之后,雪停了。下雪的时间很短,不过院子里已经银装素裹。高高的围墙中,像盆景一样的酒店被雪染成了一片洁白。
雪停后,聚集在大堂的八名客人一个接一个起身离开。一直在前台工作的诗叶井也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向食堂栋走去,迷路坂代替她走进前台。
我也打算回房间。芬里尔送给我的雪兔有些塌了,我必须趁它融化前把它放进房间的冰箱,以此来延长它的寿命。
…
晚上七点,我和夜月一起向食堂栋走去。
晚餐似乎已经开始了。食堂北侧是整块落地玻璃窗,虽然现在窗外一片漆黑,不过白天还是相当亮堂的。宽敞的室内摆着几张桌子,酒店住客们已经纷纷落座,正在享用美食。座位好像是事先定好的,我们找到了放着写有“朝比奈”“葛白”名牌的座位坐好。迷路坂见我们落座,立刻端来了饭菜。
“这是主厨的随性拼盘——结合了南欧、西欧、北欧的风格。”
她突然端出了谜一般的菜品,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国家的美食。
“这是多国籍美食吧?这个西班牙蛋包饭是西班牙的美食吧?然后卡尔帕乔[12]是意大利菜,这道鲱鱼料理是北欧的吗?”夜月吃着用鲱鱼做的食物,然后瞪大了眼睛,“这道菜太好吃了吧。”
“啊?真的吗?”
“你尝尝看,简直入口即化。”
我和夜月一样尝了尝那道鲱鱼料理,然后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这道菜太好吃了吧。”
“是不是连舌头都要化了?”
“化了化了,这应该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鱼了。”
我因为美食激动起来,不由得切换到了“叫主厨过来”的模式。我打了个响指,叫来正在附近为其他客人服务的迷路坂。
过了一会儿,迷路坂总算过来了,我对她说:“饭菜特别好吃。”
“啊,是吗?”
她的反应非常冷淡,我很受伤。
夜月和迷路坂把受伤的我扔在一边,开始聊天。
“你说过饭是经理做的对吗?”
“是的,是诗叶井做的。虽然味噌是自制的,不过她的手艺不比东京的一流厨师差。”
“蔬菜也特别新鲜,比如这个西红柿。”
“啊,那是诗叶井的妹妹送来的,诗叶井有个双胞胎妹妹,是山梨县的农民。”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真不可思议,明明迷路坂和我说话时那么冷淡。
于是,我冷不丁地问出了之前就一直在意的事情。
“迷路坂,你和诗叶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叫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就是觉得既然酒店只靠你们两个人撑着,那你们肯定是老朋友了。”
酒店这么偏僻,而且迷路坂要住在这里工作。既然如此,她们应该不是陌生人,而是有什么联系的吧?
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
“对,我们确实以前就认识。”迷路坂说,“诗叶井是我读高中时的老师。我毕业以后也经常和她见面。有一天,听说她从学校辞职在经营酒店,我就来帮忙了,当时我正好是个啃老族。”
她以前是啃老族啊。
“不过还是很厉害啊。”夜月一边吃着鲱鱼一边说,“诗叶井才三十多岁吧?已经有钱买下这么大一座房子了。”
夜月刚感叹完,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竖起食指,压低声音问:“难道,她中了彩票?”
“不,不是的。”迷路坂摇了摇头,“不过也差不多吧。”
“差不多?”
“诗叶井以前就非常受欢迎,特别是受比她大的人的欢迎。”迷路坂说完这句话后,稍微压低了声音,“大概在我高中毕业的时候,诗叶井和一个比她大四十岁的有钱人结婚,一年后,那个人死了,她拿到了几十亿的遗产,然后用那笔钱买下了这栋房子,现在经营酒店只是兴趣。”
“原、原来如此。”夜月说,“诗叶井还有这样一段过去啊。”
“对,诗叶井是有魔力的女人。”迷路坂说,“她当老师时就因为和男生交往闯过不少祸。不过神奇的是,学生们都喜欢她,她是个好老师。”
迷路坂圆了一句场之后离开了,至于有没有圆回来我就不知道了。
…
晚饭后,我在自己的房间里洗完澡,正想穿过西栋的走廊去大堂的自动售货机买些饮料时,看见了一个可疑的人影,是晨间剧女演员长谷见梨梨亚。她手里拿着一个像对讲机一样的机器,表情严肃地把天线朝向各个方向。
“那个,你在做什么呢?”
“呀!”
梨梨亚听到身后突然有人跟自己说话,似乎大吃一惊。她一边做深呼吸一边看着我,似乎觉得不可思议。她问我:“你是谁?”
“只是酒店的住客而已。”
“为什么区区一个酒店住客,有权利跟梨梨亚说话?”
这可真是不得了的发言。看到我的表情,梨梨亚好像还是反省了一下,赶紧打圆场,“我开玩笑的,尽情跟我说话吧。梨梨亚最愿意发粉丝福利了,甚至想改名叫‘长谷见·粉丝福利·梨梨亚’呢。”
“哦。”
“竟然说‘哦’,反应真冷淡。难道你在紧张?我明白的,梨梨亚是国民女演员嘛,是平均收视率25%的女人。”
“哦。”
“哼。”
“呀!”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踢了我的小腿一脚。这女人怎么搞的,我要不要告诉周刊杂志?
梨梨亚一丝道歉的意思都没有,低头看着痛苦到发不出声音的我。
“告诉周刊杂志的话,就杀了你哦。”梨梨亚笑容灿烂地说。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性格太差劲了吧。
“所以,”我总算从痛苦中恢复过来后,梨梨亚居高临下地问,“你为什么要和梨梨亚说话?要签名吗?还是要照片?作为踢了你的小腿的封口费,如果只是这些小事,梨梨亚还是可以满足你的。”
“不是的。”我赌气说,这种女人的签名,我绝对不要,“我只是好奇你在做什么而已,手里还拿着那么奇怪的机器。”
我指着她手里那个像对讲机一样的机器。知道我不是为了要签名后,梨梨亚愣了一下,兴趣索然地说:“什么嘛,就为了这个吗?”
她举起那个像对讲机一样的机器说:“这是用来寻找窃听器的机器。”
“寻找窃听器的机器?”为什么要拿着它?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问,梨梨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我说啊,梨梨亚可是国民级的女演员。”
“哦。”
“你还想被踢吗?”
“不想被踢。”
“真的吗?难道你不是为了被梨梨亚踢,才故意表现出这种态度的吗?”
强词夺理,真是强词夺理。
“算了,总之。”梨梨亚说,“总之呢,像梨梨亚这种出道曲播放量超过两亿的国民级女演员,总是会被媒体跟踪,甚至还有跟踪狂。所以,必须随时保持警惕,要用这个机器来检查。”
她晃了晃像对讲机一样的机器。
我刚想说“哦”,但赶紧改成了“原来如此”,尽可能表现出自己兴奋,“那个机器可以识别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发射的电波吧?”
“是啊,挺懂的嘛,仆人。”
“我不是仆人。”
“那是服务生?总之,只要有了它,就能轻松地发现窃听器和摄像头。梨梨亚今天也彻底调查了一番——花了三十分钟。”
“原、原来如此。”真闲啊,既然有这么多时间,不如认真填一填综艺节目的调查问卷。
不过,我突然想到:“这种杂事交给经纪人不就好了,不需要你亲自动手吧?”
听我说完,梨梨亚露出了怜悯的目光。
她叹了一口气,“你在说什么呀,怎么可能让真似井先生来做这个。”
啊,原来如此,我对梨梨亚有了一点点改观。
“真似井先生确实很忙吧?梨梨亚小姐,你是希望尽量减少真似井先生的负担吧?”
结果梨梨亚愣住了,她目瞪口呆地对我说:“不,梨梨亚只是单纯不想让他进我的房间罢了,那个人可是重度偶像宅[13],就连现在还会在休假时去参加握手会呢。梨梨亚才不会允许那种人进自己的房间,谁知道他会做什么,他才是最有可能安装窃听器的人吧。”
梨梨亚好像厌倦了和我说话,又开始单手拿着那个像对讲机一样的机器寻找窃听器。我向她告别,本以为梨梨亚会无视我,没想到她竟然回了我一句:“晚安,仆人。”
…
我把硬币塞进酒店大堂的自动售货机,买了一盒水果牛奶,边喝边给大堂的电视换台,电视里正在播放最近发生的大型公交事故。死了两个人,播音员正在报道他们的姓名:“去世的是中西千鹤,以及黑山春树——”
“啊!”我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迷路坂。
迷路坂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我皱起眉头问:“难道是你认识的人?”
“与其说是认识的人……”她的语气有些犹豫,然后为难地说,“两位都是原本预定今晚会住在这里的客人。我以为是他们迟到了,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听了她的话,我瞪大了眼睛,预订酒店的客人死了?
听到我们的对话,大厅里的其他住客都围了过来。“这是真的吗?”侦探探冈说。“难以置信。”这是英国人芬里尔说的。“这种事也是有的。”有人慢条斯理地说,应该是医生石川吧?
“什么什么,怎么了?”刚到大堂的夜月也加入进来。她听了事情的经过,果然吃了一惊。
这时,玄关传来一阵脚步声。
在紧张的气氛中,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玄关处。于是,正在因为事故新闻感到困惑的我们变得更加不安,问题就在于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大家视线前方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既然他是从玄关进来的,恐怕应该是这座酒店的住客了。今晚住在这里的按说一共有十二个人,现在已经来了九个人,另外两名预订了房间的客人因为事故死亡。既然如此,现在出现的男人就是第十二名住客,即迟到的最后一名客人。
他穿着一身圣袍,纯白衣服的左胸上画着十字,被绑在十字上的是一副没有肉的骨架。
我见过那个十字架图案,是某个宗教团体的标志,我小声念出了那个宗教团体的名字。
“‘晓之塔’。”
听到我的话,紧张的气氛再次弥漫了整个大堂。
“喂,你说‘晓之塔’,”夜月说,“就是那个崇拜尸体的——”
准确来说,她的理解是错误的。那些人崇拜的不是尸体,而是杀人现场。
“晓之塔”是一个宗教团体,最近信徒有所增加。不过它不是新兴宗教,历史出乎意料地悠久。“晓之塔”于十七世纪诞生在法国,据说在全世界有将近十万名信徒,但不知是真是假。战后不久,“晓之塔”传入日本,不过扩大势力是从三年前开始的,正是日本第一起密室杀人事件发生的时候。
而在他们崇拜的杀人现场中,占据顶点的就是密室杀人现场。因此以三年前的密室杀人事件为契机,增加了上面这条规则。因为密室现场是封闭的,被封闭条件下的怨念更容易聚积,净化时获得的幸福能量也会更多。
“晓之塔”借助三年前的密室热潮扩张了它在日本国内的势力。另外,关于它的负面传言同样不绝于耳,甚至有传言说团体内的人为了得到更多崇拜的现场,会主动犯下密室杀人的罪行。
我们都侧耳倾听迷路坂和穿圣袍男人的寒暄。男人名叫神崎,是“晓之塔”的神父,我听到夜月在嘟囔“神父神崎啊”。
迷路坂一边帮神父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一边询问:“您这次为什么会来我们酒店呢?果然是为了那个密室现场吗?想看看雪城白夜制造的‘雪白馆密室事件’的现场?”
“不,不是的。”神崎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地说,“那里没有死人,不能成为我们的信仰对象。”
“原来如此,那么您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有人向我透露消息。”神崎说,语气依然平淡,“今天晚上,这里会发生密室杀人。”
…
我睁开眼睛时是早晨八点,拉开窗帘一看,院子里白茫茫一片,是昨天白天下的雪。积雪没有变厚,看来晚上并没有再下雪。
我在房间内的洗脸台洗完脸后,换好衣服来到隔壁夜月的房间门口。我敲了几下门,头发乱蓬蓬的夜月出现了,她心情不悦地说:“什么事啊,大清早的。”
“啊,我就是想找你一起去吃早餐。”
“你是不是有病?”
她的话出乎我的意料。
夜月叹了口气说:“怎么能一大早就去吃早餐呢?休息日的早餐啊,就是要等到下午再吃。”
“那不就是午饭了吗?”
“别强词夺理,傻瓜。”
她撂下这句话,“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让我非常无奈。
没办法,我一个人向食堂走去,那里已经有好几个人了。早餐以西式为主,是简单的自助餐,大概有十种菜品可选。我往盘子里盛了些炒蛋和香肠,给自己做了一份英式早餐拼盘。
正在我徘徊着不知道要坐在哪里时,我看到她一个人在吃早餐,于是我把餐盘放在了她的对面。
“早上好。”我说。
“嗯,早上好。”蜜村回答。
蜜村的餐盘上放着两份炒蛋和两份煎蛋,全都是鸡蛋。对了,她好像过去就喜欢吃鸡蛋。我们一起去中式家庭餐厅时,她也会点木耳炒蛋,或者蟹肉蛋炒饭。
“没什么,就是在想你还是喜欢吃鸡蛋啊。”
“我上辈子是一只鸡。”
“是吗?”
“对啊,因为上了年纪生不了蛋,最后被做成炸鸡块了。”
“你上辈子真惨。”
“嗯,所以为了下辈子能生好多蛋,我要攒够营养。”
“你下辈子也要变成鸡吗?”
“很遗憾,因为我是鸡和人交替重生的体质。”
蜜村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我突然觉得很怀念。说起来,我和她在初中的时候也经常说这些无聊的话吗?
…
早上十点左右,就在我和蜜村在酒店大堂玩便携式奥赛罗棋[14]时,夜月一脸焦急地走了过来。
“难道早餐已经结束了吗?”
看起来她刚刚睡醒。我一边翻棋子一边说:“已经结束了,早上八点到九点嘛。”
“你是在开玩笑吗?”她一本正经地反问我,还说什么这是不是真的。昨天在前台办理入住的时候,她明明听过介绍的。
夜月伤心地按了按肚子说:“可是我饿了。”
就在这时,我的奥赛罗棋被蜜村翻过去了一大片,我叫了一声。
“全白啊。”夜月说。棋盘上确实是一片洁白,我的黑棋全都被翻过去了。玩奥赛罗棋真的能输到这个地步吗?
“喂,比起这些,我还是想吃早餐。”
“忍着吧。”我不高兴地对夜月说,“十二点就是午餐时间了。”
“你怎么这样,奥赛罗输惨了也不用拿我出气吧。”
“才没有输惨,只是惜败。”
“险胜”的蜜村看着棋盘,露出了惊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