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师征服大理

元宪宗二年(1252),大汗蒙哥命令忽必烈率兵远征大理。这是忽必烈总领漠南后承担的第一次重大军事征伐。

按照总领漠南军国重事的使命,忽必烈负责经略征伐的目标是整个南部中国。但是,十余年来蒙古军对南宋的进攻,因在江淮和四川遭到顽强地抵抗而举步维艰。

阔端大王对吐蕃的用兵却频频告捷,乌思藏已开始划入蒙古军队的控制范围。

远征大理,从西南包抄夹攻南宋控制区长江中游,于是成为经略南部中国战略计划的一部分,而且是与征服吐蕃相辅相成的部分。另一方面,雄踞西南三百余年的段氏大理国,此时由于国君段兴智孱弱,大臣高氏专权,国势业已衰落。这也是蒙古军发动远征的天赐良机。

忽必烈是夏六月时授钺专征的。

当晚,忽必烈宴请部属侍从,姚枢趁机给他讲起宋太祖遣曹彬取南唐未尝杀一人的故事。

翌日清晨上路,忽必烈兴奋地在马鞍上向着姚枢大声道:“汝昨夕言曹彬不杀者,吾能为之,吾能为之!"

七月,远征大军从漠北裆牙祭旗出发。遵照蒙哥汗的旨意,全军军事由速不台子、大将兀良合台节制管领,皇弟忽必烈负责居上统辖。

征云南大军有十万之众,大致由兀良合台的蒙古千户军、诸王抄合、也只烈所部军、汉军及王府侍从组成。

随同忽必烈远征的侍从主要有刘秉忠、姚枢、张文谦、廉希宪、贺仁杰、董文用、董文忠、许国祯、赵秉温、郑鼎、解诚、贾丑妮子、孛儿速等。董文用、董文忠兄弟负责督办粮草,赞襄军务。

其兄长董文炳则自率义士四十六人,尾随其后,受到忽必烈的慰劳和褒奖。

忽必烈不让姚枢等侍臣离其左右,临行前还特意把原先姚枢教授皇子真金的任务,转交给留在北方的窦默。

冬十二月,大军浩浩****渡黄河。翌年春,经原西夏盐、夏二州。夏四月,出萧关,驻军六盘山。

京兆雩那县人贺贲修建房屋时从毁坏墙垣中获得白金七千五百两,于是以“殿下新封秦,金出秦地,此天以授殿下”为由,持其中五千两呈献忽必烈以助军。

某军帅怨贺贲不先禀白金而直接献银,将贺贲逮系下狱。忽必烈得知,非常恼怒,下令捕捉该军帅欲杀之,后念其勋旧家世而饶其不死。由此可见,忽必烈对远征大军将帅的生杀予夺权力,却是显而易见的。而主动呈献白金的贺贲,后受到忽必烈擢用,其子贺仁杰也应召进入了忽必烈宿卫。

二十年后的一天,忽必烈把贺仁杰召至御榻前,拿出五千两白银,对他说:“此汝父六盘山所献者,闻汝母来,可持以归养。”

贺仁杰推辞不收,忽必烈不允许。足见忽必烈念念不忘臣下旧日的贡献,且能予以适当报偿,体现了较高的信誉和十足的人情味。

元宪宗三年(1253)八月,忽必烈率大军至临兆。九月,抵忒刺。

随后,兵分三路,兀良合台率西路军,诸王抄合、也只烈率东路军,忽必烈亲自率领中路军。

四川中南部的大部分地区仍然被南宋控制,三路蒙古军队只能取道吐蕃东部等人迹罕至的地区,艰难跋涉,部队推进缓慢。

经雪山时,山路盘旋曲折,包括忽必烈在内,都必须“舍骑徒步”。因忽必烈患有足疾,不得不由随从郑鼎等人背负而行。遇敌军据险扼守,郑鼎等人又奋不顾身,力战而败之,受到忽必烈赐马三匹的奖赏。

十月,蒙军过大渡河,又在山谷中行进二千余里,忽必烈率领的劲骑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进入大理境后,行至金沙江畔,忽必烈无限感慨地立马江边巨石之上,俯视波涛汹涌的江水。许久之后经随从提醒,才乘马回归军队。

蒙古军队乘革囊和木筏渡金沙江,逐次攻下了负固自守的许多砦栅。

十二月,忽必烈所率中路军先行包围大理城。兀良合台的西路军亦在攻取龙首关后,抵达大理城下。

大理城倚点苍山,傍洱海,依仗得天独厚的天然条件,相当坚固极难攻克。起初,忽必烈曾派玉律术、王君候、王鉴三人为使者,谕说大理归降,却有去无还,杳无音信。

大理国王段兴智和权臣高祥背城出战,被蒙古军打败。忽必烈下令攻城,还亲自登上点苍山临视城中战况。

是夜,大理守军溃败,段兴智和高祥率众逃遁。忽必烈命令大将也古领兵追击将高祥擒杀于姚州。

蒙古军入城后,忽必烈言:“城破而我使不出,计必死矣。”于是命令姚枢等搜访大理国图籍,搜访之际发现了三使者的尸体。

掩埋三使者尸体时,忽必烈又命令姚枢撰文致祭,以表哀思。另赐民户数十,抚恤死者家属。

见到使者被杀,忽必烈大怒,一度想屠城泄怒。侍从张文谦、刘秉忠、姚枢劝谏说:“杀使拒命者,其国主尔,非民之罪。”忽必烈接受他们的意见,特免杀掠。

还让姚枢尽裂所携之帛为帜,书写止杀之令,分插公布于街衢。这样,蒙古军士一概不敢进城抢掠,大理城民众的身家性命及官民财产才赖以保全。

1244年春,忽必烈班师北返,留兀良合台统兵戍守,又以刘时中为宣抚使,继续经略抚治云南。

随后不久,被俘归降的大理国王段兴智面觐蒙哥汗。在他的协助下,蒙古军队较快地征服了云南全境。

忽必烈远征大理的成功,使蒙古国疆域向西南扩展了一大块,称得上蒙古征服南部中国的一个不小胜利。

它完成了对南宋的战略性迂回包抄,也打开了向南亚、东南亚扩展的通道。

远征大理的成功,使云南“衣被皇朝,同于方夏”,纳入蒙元王朝的直接统治,加强了云南“新民”与蒙、汉等民族的联系,促进了多民族统一国家的发展壮大。

远征大理的成功,使忽必烈成为蒙古东方征服的赢家。它不仅让忽必烈在艰苦的征战中经受了血与火的洗礼,也向黄金家族乃至整个大蒙古国显示了他的军事征服才能。

这对忽必烈在后来的汗位争夺中能赢得相当多蒙古诸王贵族的拥戴,是颇有意义的。

二十余年后,忽必烈本人对征大理之行,一直记忆犹新,非常重视。忽必烈感慨万千说:“昔从太祖饮水黑河(班朱尼河)者,至今泽及其子若孙。其从征大理者,亦朕之黑河也,安可不录其劳?"忽必烈对当年随从征大理的旧臣,一概厚加赏赐。

1304年,元廷还命令在忽必烈曾经登临俯视大理城中激战的点苍山崖上镌刻“平云南碑”,以纪念半个世纪以前元世祖远征大理的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