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帝位灭姑党

太平公主虽身在蒲州,但她的触角伸得很长,时时不忘插手朝中政事。睿宗曾采纳宰相姚崇等人的建议,一度罢免了斜封官等冗职。殿中侍御史崔莅等人提出,罢免斜封官是彰示中宗用人的过失,又要招致罢免人员的怨恨,恐怕要发生非常之变。太平公主也出面为罢免的斜封官鸣不平,劝睿宗收回成命。

睿宗对太平公主向来都言听计从,遂颁下制书,凡已停任的斜封官并可量才叙用。对此持有异议的右率府铠曹参军柳泽上疏,指责朝令夕改,反复无常,还直言不讳批评太平公主干扰朝政,并劝谏睿宗改弦更张,否则祸害就会更大。对于柳泽的谔谔之言,睿宗却如东风吹马耳,不理不睬。

尤其荒唐的是睿宗还把姚、宋二相密奏出宋王成器为州刺史等事和盘托出,告诉了太平公主,太平公主这才明白自己出离京师是姚、宋安定太子地位的谋略,立刻大发雷霆,极其严厉地责怪太子。李隆基见机行事,即上疏说姚崇、宋璟二人“离间”姑、兄关系,“请从极法”。于是,姚崇被贬为申州刺史,宋璟贬为楚州刺史。

姚崇与宋璟是太子的羽翼,太子虽然上奏“请从极法”,也并非诚心将二人推上断头台,只不过是一种策略。因为睿宗绝不会对他二人轻易施法,只能贬出京师,以示惩罚,这也似为太子预料之中的。暂时将姚、宋二人贬出京师,能缓和一下太子与太平公主的关系,对姚、宋二人的安全也似有利。

景云二年(711)四月里的一天,睿宗召集了三品以上官员,对他们说:“朕素怀淡泊,不以万乘为贵,曩为皇嗣,又为皇太弟,皆辞不处。今欲传位太子,何如?”当时群臣面面相觑,皆感事出突然,无所适从。太子李隆基见此情景,即使太子右庶子李景伯出面坚决推辞,睿宗不答应。这时殿中侍御史和逢尧上奏说:“陛下春秋未高,方为四海所依仰,岂得遽耳!”此话改变了睿宗传位的想法。

睿宗初次即位称帝是在中宗被废除帝位之后,当时武则天专擅朝政,他名为皇帝,却被软禁而不得亲政,他怎能领略万乘之贵呢?武则天称帝后,他被降为皇嗣。

武则天重用酷吏,残酷地打击唐宗室,诸王公几乎被斩尽杀绝,连他本人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在这种情况下,他逆来顺受,委曲求全。

在中宗被迎回东都后,以宰臣张柬之为首的朝臣大都倾心于中宗,极力赞助他复位,这时睿宗主动辞让皇嗣之位也是大势所趋。

中宗复位后,韦武集团又专擅朝政,他的处境并不太好,时常担心遭到迫害。而且中宗尚有三个皇子,次子重福,三子重俊已长大成人,习惯上还是传子制,这样,他推辞皇太弟也是很自然的。

但是,在中宗饮鸩而死,李隆基成功地发动了宫廷政变,诛灭了韦武集团,他的境遇才有了根本的转变。所以当平王李隆基及大臣拥戴他复位时,却一反常态,当仁不让了。

睿宗亲眼看着太平公主把少帝拉下御座,他没有制止,更没说半句推辞的话,就心安理得地登上了皇位。后来,他虽然诏命太子监国,却舍不得交出军国大权,只让他处理无足轻重的事宜。

这些事实都说明,睿宗自称“素怀淡泊,不以万乘为贵”,并不是他的真情实意,他似乎是在皇太子与太平公主的矛盾斗争中作了一个姿态。所以当太平公主的党徒和逢尧出面劝他不要传位时,他则很痛快地接受了规谏,立刻改变了传位的做法。

这次唐睿宗虽未能传位,却又下了一道制书:“凡政事皆取太子处理。其军旅死刑及五品以上除授,皆先与太子议之,然后以闻。”这道制书的颁行,扩大了太子监国的权限,使他向全面总理朝政的道路上又前进了一步。

同年五月,皇太子李隆基也做了两个姿态:一是请求把太子位让给长兄宋王成器,睿宗没有同意。过去太平公主曾散布流言蜚语,说太子非嫡长,不当立,这时李隆基表示愿意让出皇太子之位,大概是为了封住太平公主之口吧。二是请求把太平公主召回京师,睿宗同意了。

皇太子李隆基之所以这样做,大概认为,他的监国已得以处理政事,而且有权过问军旅死刑及五品以上官的除授问题了。在朝臣中,他的支持者也占据着中枢部门。似乎认为他的政治地位已经巩固,即使把太平公主召回京师,她也是洗脚盆里翻不了大浪。

事实证明,太子李隆基低估了太平公主的活动能量。她一回到京师,即变本加厉,活跃异常,朝廷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都和她的干政有关。

这年五月,太平公主刚刚回到京师,睿宗则颁下了制书,恢复武则天皇后父母坟仍旧为昊陵、顺陵,并量置官属。而武氏二陵之废是去年七月李隆基诛灭韦武集团之后,历时还不足一年,为什么废而又复呢?因为太平公主亲自出面,为武攸暨所请求的。

接着,私侍太平公主的僧人慧范依仗着她的权势胡作非为,横行不法,“逼夺民产”,御史大夫薛谦光、殿中侍御史慕容珣弹劾他的罪行。太平公主闻知后向睿宗申诉,结果作恶多端的慧范无罪,而弹劾其罪的御史大夫薛谦光反被贬为岐州刺史。

七月,中书令韦安石改任左仆射兼太子宾客、同中书门下三品。其改任的原因是“太平公主以韦安石不附己”,故只给他一个很高的虚名,“实去其权”。

九月,御史大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窦怀贞晋为侍中。窦怀贞善结权贵,趋附太平公主,每次退朝,必定先登公主家门;公主所求,无所不应,深受太平公主赏识。

十月的一天,睿宗率诸宰相韦安石、郭元振、窦怀贞、李日知、张说一起登上了承天门,宣读了制书。

在宣布罢免韦安石等五名宰相的同时,又任命吏部尚书刘幽求为侍中,右散骑常侍魏知古为左散骑常侍,太子詹事崔为中书侍郎,并同中书门下三品;中书侍郎陆象先同平章事。“皆太平公主之志也”。

这是一次重大的宰相班子的大改组。睿宗以“政教多阙,水旱为灾”作为理由,戏剧性地将宰相全部罢免,另换新人,这在平常时期是极为罕见的。韦安石等宰相五人,除了窦怀贞外,有的为官正直,不趋附太平公主;有的是皇太子的有力支持者,不合太平公主心意,所以她在背后鼓动,由睿宗出面全部罢免。窦怀贞虽是她的心腹,也不好独留他一人。

新任宰相刘幽求曾参与了太子政变,魏知古、陆象先还是比较公正的人,而崔混却是太平公主的死党,他私侍太平公主,故被引荐任命为宰相。其实,陆象先虽是清静寡欲,善高谈阔论,为时人所重,太平公主并没有因此而举荐他任宰相的意思,只是崔浞请求与他同时升为宰相,以免引起朝臣的非议。

起初太平公主不同意,崔邊表示,如果不与他同时任相,自己也将拒不就任。这样,太平公主只得向皇兄提出要以他二人同时为相。但是,睿宗只同意任用陆象先,不同意崔混任相,太平公主又哭天抹泪,一再央求,睿宗只好同意了。

先天元年(712)正月,以左御史大夫窦怀贞、户部尚书岑羲并同中书门下三品,窦怀贞趋附于太平公主,罢相仅三个月,如今又升任宰辅了;岑羲也成为太平公主的羽翼了。

二月,蒲州刺史萧至忠私自向太平公主请托,公主引荐他为刑部尚书。从此,萧至忠经常出入太平公主家门,成为她的一名死党。他的妹夫蒋钦绪时任华州刺史,较有见识,他见萧至忠与太平公主打的火热,预感到事情不妙,曾劝说他不要请托太平公主,萧至忠执意不从,于是他退后叹息说:“九代卿族,一举灭之,可哀也哉!”萧至忠出自累世冠冕的名门望族,蒋钦绪已预料到他的可悲下场。

从景云二年(711)五月太平公主由蒲州迁回京师,至先天元年(712)二月,仅有九个月的时间,朝廷中所发生的这些大事几乎都与太平公主有关。

太平公主以睿宗为强大的后盾,为所欲为,排除异己,安插亲信,朋比为奸。睿宗虽然下诏说“政事皆取太子处分,”军旅死刑及五品以上官的任免先与太子商议,然后奏闻,但不过是一纸空文,实际上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把监国的皇太子抛在一边,由太平公主暗中密谋策划,睿宗点头同意的。

锐意进取的皇太子李隆基对于太平公主的一意孤行绝不会善罢甘休,更不能容忍为太平公主所掣肘。一些有识之士也暗中劝太子诛灭太平公主之党。王琚被选任诸暨主簿,入东宫辞谢太子。

进入殿中,王琚故意走得很慢,眼睛望着高处。宦官告诉他说:殿下在帘内。王琚听后却大声说:“在外只闻有太平公主,不闻有太子。太子有大功于社稷,大孝于君亲,何得有此声?”故意激发皇太子。

李隆基马上召见他,王琚说:“过去韦皇后智识浅短,亲行弑逆,人心动摇,天下思念李氏,殿下举兵诛之,易如反掌。如今社稷安定,太平公主又是武则天之女,凶狡无比,屡有大功,朝中的大臣多与她一个鼻孔出气,深为殿下担忧!”太子拉着他的手,与他同榻而坐,说:“父皇同胞只有太平公主一妹,杀她怕有伤父皇之心。”王琚又开导皇太子说:“天子之孝,贵于安宗庙,定万人。”他又援引西汉故事,说盖主是汉昭帝之妹,有罪还处死,“况殿下功格天地,位尊储式。太平虽姑,臣妾也,何敢议之!”极力促使太子赶快动手,除去太平公主这一祸患。

这年七月,彗星出现在西方,经轩辕入太微,至于大角。在封建时代彗星的出没常被人们视作政局危机的信号。继而,占相者警告宰臣窦怀贞说:“公有刑厄。”窦怀贞吓得坐立不安,请求解除官爵,做安国寺奴,以避灾厄。窦怀贞一向是太平公主的死党,占相者说他将有刑厄,那么刑厄来自何方呢?不言而喻,当然要来自太子李隆基一方了。

太平公主对此也似有所察觉,她极力挑拨离间皇太子与睿宗的父子关系,唆使术士对睿宗说:“彗所以除旧布新,又帝座及心前星皆有变,皇太子当为天子。”

当时的天象家认为,帝座星在太微垣之中,心有三星:中星为明堂,是天子之位;前星为太子,彗星流入太微,危及帝座星;心前星有变,象征着太子将有兵变,谋做天子。

太平公主用这套神秘的说教仍是恶意中伤太子,以动摇太子地位。不料弄巧成拙,事与愿违,反倒促使睿宗下定传位的决心,他果断地说:“传德避灾,吾志决矣。"

睿宗一向支持太平公主,对她的奏请几乎是无所不从,但是他对皇太子也特别小心。他十分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复位,李氏宗嗣获安,完全是依赖李隆基的力量。他的大胆果毅足以令人畏惧,他在朝臣中已得到了强有力的支持,形成了一派咄咄逼人的势力。因此,在太子李隆基与太平公主两派势力角逐的关键时刻,他最终采取了回避态度,决定传位于太子。

唐睿宗的禅位,对太平公主之党来说,无疑是丧失了一个强大的后盾,因此,太平公主及党羽竭力劝阻。但是,睿宗似乎是坚定不移,他说:“中宗之时,群奸用事,天变屡臻。朕时请中宗择贤子立之以应灾异,中宗不悦,朕忧恐数日不食。难道在那时能劝他,自己则不能吗?”睿宗的这番话似也表明,中宗不听劝告,贪恋大宝,不能立贤子以应异变,结果命归九泉,这是何等深刻的教训呵!

所以当太子李隆基辞让时,睿宗又说:“社稷所以再安,吾之所以得天下,皆汝力也。今帝座有灾,故以授汝,转祸为福,汝何疑邪!”睿宗不愿再重蹈中宗的覆辙,在他看来,只要能传位太子,就能转祸为福。可见他在着意稳住皇太子,以免发生意外。就此而言,他比中宗要略高一筹了。七月二十六日,睿宗颁下制书,正式宣布传位于太子李隆基。

制书颁下以后,皇太子李隆基犹上表辞让。太平公主不甘心皇兄就这样轻易传位于太子,更不愿由此而失去权势,因此她极力劝谏睿宗虽然传位,仍要总理大政。

于是,睿宗便乘着太子谦让之机,顺水推舟,说:“汝以天下事重,欲朕兼理之邪?昔舜禅禹犹亲巡狩,朕虽传位,岂忘家国!其军国大事,当兼省之。"

太平公主从来就不同意皇兄传位,这是自不待言的事。大概睿宗也不甘心放弃全部权力,故当太平公主劝他即使传位以后仍要总理大政时,一拍即合,于是假借太子“以天下事重,欲朕兼理”为口实,又援引舜虽禅位于禹,犹亲自去南方巡视而崩于苍梧的故事,提出了仍兼理军国大政的要求。对于这一点,皇太子当然不好谢绝。

先天元年(712)八月三日,天空晴朗,秋风送爽,又是一个大好的金秋日子。这一天,在巍巍的皇宫内,正在举行隆重的传位仪式。时年二十八岁的皇太子李隆基身着衮冕,英姿勃勃,接受了册书,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迈步登上了皇帝宝座,成为彪炳史册的大唐皇帝唐玄宗。

李隆基即位后,尊睿宗为太上皇。睿宗虽然传了位,做了太上皇,但仍然自称“朕”,命称作“诰”,每隔五日则在太极殿朝见百官,议决军国大政。玄宗则自称“予”,命称作“制”“敕”,每日于武德殿朝见百官。当时约定:三品以上官的除授及重大的刑政由太上皇裁决,而其余诸事则由皇帝本人处理。

可以看出,朝廷似有两个班子:一是以太上皇为首,虽然不是天天上朝,但却主宰着军国大政;另一个是以唐玄宗为首,虽然天天上朝,却只能处理军国大政以外的庶事。也就是说,唐玄宗虽然名义上即了皇帝位,但仍然受着太上皇的制约,还不能算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唐天子。睿宗虽退为太上皇,但仍兼理军国大政,这对作为御妹的太平公主来说,还是一个有力的后盾。玄宗虽贵为一朝天子,还不能全面总理大政,但做了皇帝,行动当然就有了更大的主动权。这一局势的转变,对于玄宗与太平公主之党的斗争不能不产生微妙的影响。

玄宗登上皇位后,擢拜刘幽求为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窦怀贞为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仍兼任御史大夫;魏知古为侍中,崔混检校中书令,并监修国史。这次宰相的任命都是出自睿宗的旨意,因为三品以上除授权掌握在太上皇手里。

王琚也由中书舍人迁升为中书侍郎。中书侍郎为正四品官,玄宗有权任命。王琚曾竭力劝太子诛杀太平党羽,深受玄宗的倚重。

其时,身居宰弼之位的有岑羲、窦怀贞、崔浞、魏知古、陆象先及再次提为宰相的刘幽求,共有六人。从这六人的政治倾向来看,岑羲、窦怀贞、崔浞三人是太平公主的党羽,对她是死心塌地;陆象先、魏知古政治上持重,略为倾向玄宗,而真正对玄宗忠诚无二的却只有刘幽求一人。

宰相位总百揆素来引人关注,在党派之争时期,位居宰相的人数往往被视为各派政治势力消长的寒暑表。这样的一个宰相班子不能不引起玄宗的高度警觉,将拭目以待。

宰相刘幽求也敏锐地察觉了这种情况,他见宰相中多半是太平公主的党羽,遂与右羽林将军张肺密谋,欲以羽林兵诛之,让张肺密奏玄宗。玄宗早年兼任潞州别驾时,即结识了张肺,是他所信用的一个人。

张肺把刘幽求和自己的意思密奏与玄宗,不料与玄宗所想不谋而合。在行动之前,此事应该绝对保密,但由于张肺不够缜密,却将密谋泄露给侍御史邓光宾,这使事态更加复杂了。

玄宗也为之不安,谋诛太平公主及宰相自然要遭杀身之祸。在这种情况下,玄宗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迷惑政敌,不得不采取丢卒保帅的策略,立即列举刘幽求、张肺二人的罪状,上奏给睿宗,以取得主动权。因为此事属于国家大事,要由太上皇处分。

睿宗下达诏令,很不宽容地把刘、张二人逮捕下狱,命法官审讯。经过审讯,法官上奏说:刘幽求等人离间骨肉,当判死罪。为了保全他二人的性命,玄宗不得不移动御驾,亲自出面营救,他上奏睿宗,认为刘幽求对社稷有大功,不能处死刑。

既然皇帝为他俩说了话,睿宗自然要予以慎重地考虑,结果从轻发落,将刘幽求流放于封州(治今广西梧州东),张肺流放于峰州(今云南南部)。玄宗忍痛割爱,要尽快地平息这场风波。

尽管刘幽求、张肺已流放于岭南荒僻之地,但是太平公主之党仍不肯就此罢休。崔混依附太平公主,他虽罢相降为尚书左丞,又将他逐出京师,以尚书左丞的身份任东都留守。

同时又密令广州都督周利贞,在刘幽求途经广州时将他杀死。幸亏桂州都督王睃获悉了这一消息,又知刘幽求因国事而获罪,当他到了桂州时即逗留不放,将他保护起来。周利贞几次下牒索取,王睃始终不放行。周利贞无可奈何,遂将此事上报朝廷。崔混一再向王睃施加压力,王睃都拒不从命。这样,刘幽求才未遭太平之党杀害。

张肺的泄密不仅导致了他本人与刘幽求被贬流放,也引起了太平公主之党的密切注意。这一事件的出现,似乎表明玄宗与太平公主之党已处于生死搏斗的前夜了。因此,太平公主之党也加快了阴谋活动的步伐。

先天二年(713)正月,以吏部尚书萧至忠为中书令,他早已投靠了太平公主。六月,又兵部尚书郭元振同中书门下三品。从他的政治倾向来看,是积极拥戴玄宗的。这时位居宰辅的有七人,多数是太平公主的死党。其实,真正成为太平死党的宰相只有崔混、窦怀贞、岑羲、萧至忠等人。陆象先虽由太平公主举荐为相,但他并不依附太平公主,魏知古、郭元振则是支持玄宗的。尽管如此,太平之党在宰相中仍占优势。

太平公主先与宰相窦怀贞、岑羲、萧至忠、崔混及太子少保薛稷、雍州长史、新兴王李晋、左羽林大将军常元楷,知右羽林将军事李慈、左金吾将军李钦、中书舍人李猷、右散骑常侍贾膺福、鸿胪卿唐睃,以及她的亲幸僧人慧范等人密谋,要废掉玄宗,另立皇帝。

之后,太平公主亲自出面,把诸宰相召集在一起,公然提出要废掉玄宗皇帝。不料她的行动却遭到深孚众望的陆象先的极力抵制。太平公主专擅朝政,宰相竞相依附于她,陆象先未曾拜谒她;她召集宰相说,宁王成器年长,不应废嫡立庶。陆象先反问说:“皇帝之所以得立,为什么?”太平公主说:“因帝有一时之功,今已失德,安能不废?”陆象先说:“立之以功,废必以罪。今不见天子过失,岂能废掉?”太平公主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便怒气冲冲地走了。

陆象先理直气壮,唇枪舌剑,同太平公主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一时挫败了太平公主废立皇帝的阴谋,使她悻悻而归。

这招棋输了之后,太平公主又想出一个狠招,就是毒死玄宗。她买通了宫人元氏,秘密在赤箭粉中置放毒药,然后上进给玄宗。赤箭是一种芝类的植物,以茎赤状如箭杆而得名,把其苗晒干研磨成粉末,长期服用能增加气力,益寿延年。但不知是何缘故,此计未有结果。

接着,太平公主又私下与左羽林大将军常元楷、知右羽林将军事李慈秘密商定,欲猝然发起一场宫廷政变,直接把玄宗赶下台去。

太平公主要废立皇帝一事,闹得满城风雨了,支持玄宗的官僚都为之捏一把汗。中书侍郎王琚再次提醒玄宗说,事已迫在眉睫,赶快动手。请求玄宗要先发制人,免生祸患。一向拥戴玄宗的左丞张说也风闻此事,从东都派人献上一把佩刀,意思是请玄宗像快刀斩乱麻那样果断,再也不能犹豫不决了。

荆州长史崔日用来京师奏事,见气氛已如此紧张,就直言不讳地上奏玄宗说:“太平公主谋逆有期,陛下住在宫府,欲有讨捕,犹是子道臣道,须用谋用力。今既光临大宝,但须下一制,谁敢不从?忽奸宄得志,则祸乱不小。”

崔日用似把事情看得过于简单了,以为玄宗身为一国之主,只须下一道制书,太平公主一党就能束手就擒。殊不知,太上皇犹兼理军国大政,如此之大的事如事前不征得太上皇的点头同意,只凭下一道制书,是很难成功的。

而且在太上皇的支持下,太平公主势力强大一时,且根深蒂固,在大臣中又占有优势,对她的能量不容忽视,一道制书也未必能解决问题。因此,唐玄宗回答说:“诚如此,直恐惊动太上皇,卿宜更思之。”

崔日用这才恍然大悟,有太上皇从中作梗,下一道制书是难以奏效的。他思忖之后又建议说:“臣闻天子孝与庶人孝全别。庶人孝,谨身节用,承欢颜色;天子孝,安国家,定社稷。今若逆党窃发,即大业都弃,岂得成天子之孝乎!伏请先定北军,次收逆党,即不惊动太上皇。”崔日用的“先定北军,次收逆党”,以武力诛灭太平之党的建议正符合玄宗的心意,于是采纳了崔日用的建议。

太平公主一党也加紧了活动。经过一番密谋筹划,决定于七月四日发动宫廷政变,乘玄宗在武德殿朝见百官之机,由常元楷、李慈率左、右羽林军突入武德殿,而窦怀贞、萧至忠和岑羲等人则在太极殿举兵响应,将玄宗及其支持者一网打尽。宰相魏知古获得了太平之党搞政变的内情,并立即如实地密奏给玄宗。

宰相魏知古的密奏,使得玄宗及时而准确地掌握了太平公主及其死党的动向,从而也就更加主动了。于是,玄宗立即召集岐王李范(隆范)、薛王李业(隆业)、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郭元振、龙武将军王毛仲、殿中少监姜皎、太仆少卿李令问、尚辇奉尉王守一、内给事高力士、果毅李守德等人入宫,秘密商定诛灭太平公主一党的计谋,他决定先发制人。

七月三日,也就是太平公主一党阴谋作乱的前一天,玄宗命龙武将军王毛仲去闲厩取出御马及三百名士兵,并亲自率太仆少卿李令问、尚辇奉尉王守一、内给事高力士、果毅李守德等人从武德殿出发,先至宫城北门,召来左羽林大将军常元楷、知右羽林将军事李慈,当场处死,并枭其首于北门示众,使太平一党无法调动左、右羽林军。

接着进入内客省,擒获了太平公主死党右散骑常侍贾膺福及中书舍人李猷;然后又进入朝堂,当场擒获了宰相岑羲、萧至忠,一概处以死刑。窦怀贞闻变后狼狈出走,逃入城内一深沟中,情知没有好结果,自缢而死。玄宗命戮其尸体,改其姓为毒。

王琚与岐王李范、薛王李业、姜皎、王毛仲等密切配合玄宗的军事行动,他们率铁骑至承天门时,战马嘶鸣,鼓噪震天。太上皇知道发生了政变,一时吓得面如土色,立即召郭元振升承天门楼,并宣诏下关,令侍御史任知古招募数百人前来侍卫。

当时,承天门楼下人山人海,拥挤不堪,任知古一时无法入内。郭元振率兵侍卫,并登上承天门楼奏说:皇帝前奉诰诛杀窦怀贞等,陛下无忧。不一会儿,玄宗也到了楼上,禀报了诛杀窦怀贞等事。太上皇这才惊魂稍定,急忙下诰,把窦怀贞等人的罪状昭告天下。太平公主死党薛稷被赐死于万年县狱中。

玄宗再次发动的宫廷政变,打破了太平公主的黄粱美梦,她听说事变心惊肉跳,如同丧家之犬,仓皇逃进南山,潜入寺中。但僧尼神像也帮不了她的忙。三天之后,只得提心吊胆地返回家中。

太平公主是玄宗的长辈,不便施刑,特于家中赐死,也没有横尸街头,大概是考虑到太上皇的面子,算是对她的“优待”。太平公主的子女及亲党被诛死的有数十人,并将其家财产籍没入官。由于她作威作福多年,家财堆积如山,珍宝之多,与御府相比也难分上下。厩牧羊马,田园利息,收了数年也没收完。她的亲幸僧人慧范财物也值数十万缗,同时也籍没入官。

七月四日,太上皇睿宗不得不交出全部皇权。就在这一天,他怏怏地离开处理军国政刑的太极殿,迁居到后面的百福殿。从此,他正式退出了历史舞台,专门养老自娱了。

太平公主的党羽、宰相崔混被判为流刑。在事变前,玄宗曾想争取他反正。其弟崔涤劝他说:若皇上询问,不要隐瞒。但崔混顽固不化,面见玄宗时仍是守口如瓶,不吐露实情,因此被流放于岭南。

后来,新兴王李晋临刑时说:“本谋此事,出自崔混,今我就死而混得生,何冤滥也!”正巧在审讯宫人元氏时,她也证实崔混密谋进鸩,于是玄宗立即派使者追至荆州,将他赐死于驿中。

七月六日,玄宗意气风发地登上了承天门楼,大赦天下。太平公主一党已扫地而尽,太上皇也被迫交出了全部皇权,退居百福殿养老送终了。这时,玄宗不再受任何人的掣肘,成为一个统御宇内的堂堂正正的真龙天子了。

参与政变的有功之臣也一一加官晋爵,加赏实封户。宋王成器、申王成义各加实封一千户,岐王范、薛王业各封七百户,邠王守礼加封三百户。文武三品以下赐爵一级,四品以下各加一官阶。

王琚为银青光禄大夫、户部尚书,封赵国公,食实封三百户;姜皎为银青光禄大夫、工部尚书,封楚国公;李令问为银青光禄大夫、殿中监,实封三百户;王毛仲为辅国大将军、检校内外闲厩兼知监牧使,霍国公;王守一为银青光禄大夫、太常卿同正员,进封晋国公,实封五百户。

玄宗亲自发起的这次宫廷政变,既铲除了太平公主的势力,又迫使睿宗最后交出了皇帝的全部权力,真是一箭双雕。睿宗自命太子监国至自己禅位,他始终不愿意交出全部权力,玄宗已即位称帝,他自己还要定期上朝,兼理军国大事。更使玄宗感到头痛的是,太平公主仍凭借着太上皇的权势,一再朋比党附,在宰相中安插亲信,排除异己,并公然鼓动宰相废除玄宗的太子身份和帝位,对玄宗的政治地位已构成了严重威胁。玄宗十分明白,太平公主之所以如此无所忌惮,关键还是太上皇仍掌握着大权,给她在背后撑腰。所以唐玄宗认识到,诛灭太平公主势力,逼迫太上皇交出全部权力,才能万事大吉,天下才能相安无事。其时,玄宗率领一些将官与禁军在宫内宫外捕杀太平一党,睿宗惶恐不安地登上承天门楼避难,急得团团转,而在场的文臣武将却袖手旁观,于是他怒气冲冲地说:“助朕者留,不者去!”不是一语道破他父子二人的对立关系吗?

正因为如此,当风波平定后,玄宗得到了那些愿助睿宗投名者的名单,命宰相陆象先一一惩治。当陆象先焚毁了投名者的名单时,玄宗大发雷霆,并欲将陆象先一并治罪。虽经陆象先解释,他也一时明白过来,但事过不久,于七月十九日仍然将陆象先罢免了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的职务,出为益州长史、剑南按察使。

其实,尽管太上皇当时仍兼理军国大政,但玄宗事前根本没有请示过他,而是背着太上皇,一切都是他自己“英谋独运”,与亲信密谋策划,一举成事的。玄宗之所以称赞太上皇“英谋独运”,又说是自己奉太上皇之命行事,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既保全了太上皇的面子,又掩饰了自己目无父皇的不孝举动,果然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睿宗从景云元年(710)六月复位,至先天二年(713)七月交出最后的权力,其间历时只有两年多一点儿。

在此期间,他做了一年的皇帝,一年的太上皇。对于一个刚满五十岁,身体健壮的人来说,岂能心甘情愿地交出一切权力?睿宗支持太平公主,大概也有借其力量抑制李隆基势力的意图。

而太平公主也正因为有睿宗这一强硬的后台,才敢于与玄宗分庭抗礼,势不两立。他兄妹俩相互支持,以制约玄宗。玄宗再次发动宫廷政变,将太平公主及其党羽一网打尽,睿宗至此也势孤力单。他只好宣称“朕将高居无为”,从此退避三舍,这之后,玄宗才真正掌握了朝政大权。唐玄宗诛灭了太平一党,迫使睿宗最后放弃了兼理军国大事的权力,夺取了全部朝政大权,在他迈出了极其关键的一步,固然是可喜可贺的。然而,他面临的政局仍然是复杂严峻的。

唐玄宗能否妥善地处理各种复杂的社会矛盾,摆脱目前的困境,不仅关系着他本人能否化险为夷,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问题,也是关系着能否把社会向前推进一步的问题。不言而喻,这对于富有朝气,锐意进取的玄宗来说,无疑又是一场新的考验。

玄宗面临着复杂而严重的社会局势,首先就是政局不稳。自武则天末年以来,宫廷政变此起彼伏,让人难以驾驭,皇帝似走马灯似的更换频繁。

神龙元年(705),五王发动宫廷政变,迫使武则天下台,拥立中宗;景龙元年(707)七月,太子李重俊发动羽林军欲诛灭韦武集团;景云元年(710)六月,韦后毒死中宗,自己临朝摄政;接着临淄王李隆基又发兵诛灭韦武集团,拥戴睿宗复位;谯王李重福又谋乱于东都,也想篡夺皇位。

先天元年(712)七月,睿宗禅位于玄宗;第二年七月,太平公主又阴谋作乱,为玄宗所诛杀。在这短短的八年中,大小政变发生了六七次,皇帝换了四个,这是多么险恶的政治局势!政局的动**不安,这是玄宗首要亟待解决的一个问题。

其次是弊政多端。冗官滥吏充斥官府,吏治腐败,此为弊政之一。早在武则天当政时,官员开始冗滥,杜佑曾批评她说:“武太后临朝,务悦人心,不问贤愚,选集者多收之。职官不足,乃令吏部置试官以处之,故当时有车载斗量之谣。”

流传于民间的“补阙连车载,拾遗平斗量”的歌谣讥讽了武则天滥用禄位收取天下之心,致使冗员倍多。中宗复辟后,韦皇后与安乐公主又依仗权势卖官鬻爵,贿赂公行,即使屠沽(商贩)、臧获(奴婢)只要花费三十万钱,“则别降墨敕除官,斜封付中书,时人谓之‘斜封官’”。这种斜封官破坏了正常的铨官制度,官员名目繁多,“员外、同正,试、摄、检校、判、知官凡数千人”。使武则天以来的冗官急剧增加。

唐制规定,朱章紫绶为三品高官,台寺长官一人,正三品或从三品。而中宗时期,台寺中的三品官已到盈满的程度,可见官府的冗官滥吏多得令人吃惊。

弊政之二是食封问题严重。食封制度一般地说对国家财政收入影响不大,但如果食封的户数过多或食封邑者征收赋税的权力膨胀时,就会给国家财政造成巨大的困难。中宗时期,食封问题尤其严重。

其一,封家数目急剧增加。唐初,与功臣共定天下,当时食封才二三十家;这时食封邑者竟达到一百四十余家,封家骤然猛增。

其二,封家的实封户多,丁多,地好。唐初定制,王正一品,食邑万户。但这不过是虚数,食实封才是真户,功臣食实封最多到一千五百户,封户又以三丁为率。

这时,太平公主、安乐公主的食实封皆满万户,封户又以七丁为限,而且还可以任意选择封户所在地。封户遍及全国五十四州,占据的皆是天下膏腴之地。滑州位于黄河下游,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甚为封家所垂涎。监察御史宋务光巡视河南道时,发现滑州“输丁少而封户多,每配封人,皆亡命失业"。

因此,他建议说:“通邑大都不以封。今命侯之家专择雄奥,滑州七县,而分封者五,王赋少于侯租,入家倍于输国。请以封户均余州。"宋务光所见到的情况,就如实地反映了封家占有膏腴之地,不仅损害了国家正常的经济收入,也使封户亡命失业,使社会经济受到严重破坏。

其三,封家自行征收租调,他们依仗威势,肆意敲诈勒索,除了征收所规定的租调外,还多额外索取,致使封户不胜侵扰,弄的不少封户破产逃亡。

对于这一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重大问题,昏庸的中宗却不予理睬,致使长期搁置,无人问津。

由于租调大量流入私家,财货山积,这也必然助长了皇室、戚属及权贵们的奢侈豪华之风,他们挥金如土,任意糟蹋人民的血汗。安乐公主有一件衣裙,其价值高达一亿,绚丽多彩,极为精美别致,像这样奢侈**靡的王公贵族并不在少数,安乐公主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例。

睿宗也崇信佛道。景云二年(711)五月,金仙、玉真二公主出家入道,敕令于京城内辅兴坊各造一观,强行拆毁了一些民房,耗费了数百万。时为盛夏,烈日当空,民工汗下如雨,却不许停工。右散骑常侍魏知古等人苦苦相劝,睿宗仍拒而不从。

几年的政治动乱,加以吏治的腐败,食封之滥,统治阶级的极端奢侈,大肆营造佛寺、道观等,都无端耗费了数以万计的资财,致使国库空虚,财政拮据。这样又不得不增加赋税的收入,更加重了人民的苦难,不少农民流离失所,户口逃亡现象日趋严重。

早在武周末年,韦嗣立上疏指出,“今天下户口,亡逃过半”。在关内道的绥州,曾发生了白铁余领导的农民起义;剑南道的果州、遂州、渠州、蓬州等地也有三十多万农民揭竿而起,反映了当时阶级矛盾比较尖锐这一事实。

玄宗即位,于先天二年(713)十二月改元为开元,在他发布的《改元开元赦》中也说:逃户之中,有的“亡命山泽,挟藏军器”。这些衣食无着的逃户既已挟藏军器,可能铤而走险,随时可能发生反抗朝廷的武装斗争。可见玄宗即位之初所面临的是一个阶级矛盾日趋尖锐、社会危机比较深化的政治局面。

玄宗所面临的另一个棘手问题是边疆地区民族矛盾的激化。自武则天末年以来,边境战事连绵不断,突厥、契丹奴隶主贵族攻略边郡,威胁着边疆居民的生命与财产的安全,经商贸易之路也遭到了破坏。

在西北地区,长安三年(703)七月,突骑施奴隶主贵族乌质勒攻陷了四镇之一的碎叶镇,并“徙其牙帐居之”,东北与突厥相接,东南则把其触角延伸于庭州。后乌质勒死,其子娑葛继立为可汗,与他部阙啜不和。

景龙二年(708),宰相宗楚客受阙啜贿赂,命安西副都护牛师奖募兵,并纠集他部攻击娑葛。结果牛师奖兵败被杀,又陷落了安西。从此,“四镇路绝”。这不仅破坏了国家的统一,而且一时中断了“丝绸之路”,严重地影响了中西之间的贸易及友好往来。

在东北地区,武则天末年,营州都督赵文朔推行民族压迫政策,他又一向刚愎自用,契丹闹饥荒而不加赈济,又将其酋长视作奴仆一般,招致了契丹族的怨恨。

万岁通天元年(696),契丹酋长李尽忠举兵反对唐王廷,很快攻下了营州,接着又连下营州都督府所管辖的连州、昌州、师州等十二州,还攻陷了冀州,进而围攻瀛州,声势一时颇盛,“河北震动”。

在北方地区,自武则天执政以来,突厥屡次举兵南下,先是攻破了北方门户云州(治今山西大同),接着又进攻蔚州、定州,其前锋抵达河北中部。垂拱元年(685),唐王廷又被迫把漠北的安北都护府撤回内地,侨置在同城(今内蒙额济纳旗)。这种情况经中宗、睿宗两朝一直未有改观。

从上述情况来看,在玄宗即位初,西起西域的碎叶、庭州,经北方的云州至辽西十二州,先后被突厥、契丹等占领,陇右及河北等边区人民时常遭到劫掠与杀害。

初登帝位的唐玄宗面对着内困外扰、山重水复的境地,他将经受一场新的严峻考验。对此,他没有昏昏然而不知所措,而是“依贞观故事”,以他所特有的封建政治家的气魄和胆识,革故鼎新的精神,大力革除弊政,逐一解决这些难题,把唐代历史推进到一个鼎盛时期,形成了封建史上所闻名的开元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