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凶宅

我跌跌撞撞的向后倒去,那人不光走路没声音,力气还很大,我被撞向栏杆,险些从上面载下去。

一瞬间,我脑子飞转,难道是我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秘密,所以要被杀人灭口了?肯定是的,我这种菜鸡律师,怎么值这么多薪水,一定是违法的事情!不,我还有用,不然让我上船干啥,一旦有事儿,我一定立马屈服。

世上诸人遇到危急关头时,大致可以分成三种。第一种临危不乱,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凡是领头人大多如此,他们可以冷静的根据情况迅速作出判断和行动。

第二种用东北话说就是虎,遇到事儿不考虑,干就完了。第三种就是我这样的,脑子比平时快,但想的都是不着边际的。没第一种聪明,没第二种有胆,基本就是废柴的表现。

我猛地用手撑住栏杆,再看那人,竟然是早上用恶意眼神盯着我的那个中东人。我听老王说,他是埃及人,叫阿拉萨,船上的二管轮。

“你他妈有病啊!”还是用汉语骂人舒服,比起在国外学的脏话,这最能体现我此刻的心情。

阿拉萨手上满是机油,也没穿那身长袍。管轮通俗来讲就是船上的机械工,解决船体和机械问题。长袍或许容易夹在机器里吧,这可不是开玩笑,殊不知在工厂里都有很多人手指,甚至胳膊被机器绞掉的,更别说海船上了。

我发现,他的胳膊,不,是目所能及**出来的所有皮肤上,满满的都是刺青,图案图形文字比比皆是,有些竟然很像佛道两教的符文。

阿拉萨边骂边动手推搡着我:“混蛋,你要做什么?!”

“我只是趴在门上听了下,我又做什么了?你差点把我推下去,你知道吗?”我也很愤怒,跟阿拉萨拉扯起来。

人在国外的这段时间,该怂得怂,但如果太怂,根本活不下去,工作可能都找不到。于是,小时候的打架只能称作是打闹,目前为止,此生我所有称得上斗殴的经历全在我这段出国的生活中。

有经验了就不怂,我奋力跟阿拉萨扭打着,他下盘不是太稳,被我推的连连后退,但他的胳膊和手却似铁钳一般,死死的抓着我,我根本撼不动。

我没想到他先松开了手,并没有让冲突继续恶化。他指着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我,恶狠狠的说:“蒋平鸥,我会盯死你的!你最好给我小心点,你这个灾星,我早晚要让你死!”

“我怕你啊!”我也不服的冲他叫嚣着。

回到厨房时,王富贵有些不高兴,怪我回来晚了:“我还以为你掉海里了呢,老不回来,我刚才自己准备好晚饭食材了,哎,你身上怎么这么脏啊?”

其实老王只是觉得无聊,中午我帮厨时被他拒绝了。他说从洗切到炒,每一环节都有高低之分,而他不允许有不完美的菜出自他手,所以我最多是帮忙刷盘子,主要的工作是陪聊,的确是个优差。

自我上船以来,接触的马克、巴颂和王富贵三人,都一点微微神经质的偏执,对自己的职业有着浓烈的兴趣,不定啥时候就会进入亢奋状态。

“其实吧,我也不是催你回来干活。”王富贵有着我们齐鲁人腼腆的通病,刚才态度不好,就立刻想往回找一找,我的惊魂未定心中思虑万千,也没怎么回应他。

“你咋了?脸色这么难看,晕船不舒服了?”老王关切的问道。

人说,切勿交浅言深。我是最佩服那种能憋得住话的,我就不行,即便我怀疑船上在做非法勾当,而老王指定是同谋,但我还是问了出来:“刚才有人想杀我!我怀疑丁健也是他杀的!老王,你告诉我真相吧,我死也要死个明白。”

我把事情说了一通,王富贵愣了愣,笑了:“人不是他杀的,不过阿拉萨的确神神叨叨的,但他很少与人为敌,怎么就盯上你了?他上船有两年了吧,我起初见他每天都做礼拜,以为是个虔诚的教徒。结果后来我发现,这家伙好像什么都信,那天还给我看,他身上这里纹的天师符,那里的五行阵,甚至炼金阵都有。”

“那不就信岔了吗?”我不解。

王富贵点点头:“人家水手长刘福开玩笑说,阿拉萨他是少林驻武当山办事处神父阿訇天师阿拉萨大喇嘛。”

我不禁被逗笑了,紧张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下,紧接着王富贵就一改调笑,很严肃的说:“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个笑话,他是真的虔诚,值得我们尊敬。他去了不少地方,放弃了许多东西,去寻找他所信奉的真神,并且企图证明唯一的神明就是他的真神。所有信仰,不过是他的真神化身。”

“所以他才信的这么杂,只有了解才能证明?”我目瞪口呆的揣测道。

老王点点头,很玩味的看着我:“对,这也是他上船的理由,毕竟海螺号也有很多奇迹。所以.......你究竟是怎么招惹到他了,被这种偏执狂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一脸的无奈:“大哥,我昨天晚上上的船,到现在待了才不到24小时,我都没跟他说过话,得罪说不上啊。”

老王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一点他做的没错,B3房间的确不能随便开启,我用我的人格保证,虽然我的人格可能不值钱,但船上绝对没有女人。”

他说的信誓旦旦,可我却不怎么相信:“那是什么在哭,分明是女人的声音。”

王富贵胖乎乎的脸突然坏笑起来:“我已经上船六年了,至今海螺号的秘密我也有很多知晓的。对了,学律师有啥特殊要求吗?”

“没啊,嗯.....记性好就行,毕竟要记住很多法律法规。”我有点不明白这个问题的重点。

老王拍着我笑得更开心了:“我还以为当律师的特性是手欠呢?丁健这样,你也这样。除了B3房间,还有A14,B9,C2,C12这几个房间目前都不能随便进。丁健就是手欠碰了B16房间内的东西,然后就在B17房间内爆开了,当时不少人都在,血溅了一屋子。”

“什么玩意儿?B17?那不是我的房间吗?!”我想此刻我的眼睛瞪的肯定像铜铃,女人哭不哭的已经不关键了,我是真没想到,我上个船还能住间凶宅。

晚上给巴颂老爷子送完饭,他正在忙也没跟我多聊,而我回去的时候,老王已经收拾干净了。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脑袋乱糟糟的,无心跟老王对着喷,老王也看出来了,只叫我回去早休息。

躺在**,我拿起巴颂给我的书,却怎么也看不下去。室友马克没回来,我听老王说他有独立的实验室,海螺号到底是艘什么船,为什么会有实验室?

从都说中国话,再到船员十二生肖的对应,超高的薪水,目的地魔之海,信徒阿拉萨,女人的哭声,还有我神经质般的室友马克,这艘船上的古怪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弄得我心神不宁,就连这间屋子也是凶宅。

每个人都说丁健是爆开的,老王的简短描述更加吓人,血溅了一屋子,那么打扫干净了吗?屋里会不会有未察觉的角落,还有丁健的残肢断臂内脏器官呢?越想我越觉得慎得慌,而更令我恐惧的是,隔壁B16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碰了整个人都会爆炸开,难道是生化武器?

为什么老王说禁止进入的房间,唯独少了这个房间,是他说漏了,还是东西转移了?我不知道,我想去隔壁看看,但又有些胆怯。

万一这些人不是胡说八道的吓唬我,也不是整蛊新同事的行为,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会不会也爆开呢?就在胡思乱想中,与昨晚一样,我渐渐睡去。

其实大海上很安静,风声要远远大于水声,只有在靠近海岸时才会有海浪拍击的声响。我是被一阵奇怪的金属声惊醒的,声音源于隔壁B16房间,那动静仿佛是有人在用指甲挠铁,听起来刺耳揪心,令人毛骨悚然。

“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