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突击搜查犯罪目标

东帝汶罗如地处深山老林,离罗思怕罗思省有60多公里,山高路远,道路崎岖,路况也很差,一下雨,山洪暴发,河水暴涨,交通就会受阻,人员车辆出不去、也进不来,只能靠电话和直升飞机对外联系。一天下午4点多钟,罗如地区警察分局分局长房宝峰接到警友赵雷的电话,那时,赵雷正在罗思怕罗思省警察厅担任情报处长。他在电话里说:“告诉你一个绝密消息,就你一人知道,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房宝峰痛快地答应了。

赵雷说:“我刚刚得到一个情报,你们那儿有人在偷运枪枝。”

“是吗?情报可靠吗?”

“可靠!情报来源就是你那儿的那个法国选举官,今天,他看到有6个人从他租住的那座房子里,往外抬走了一箱子冲锋枪……”

房宝峰好像想起来了。今天下午,法国选举官与弗朗西斯(选举官员、意大利人)、克恩(罗如地区区长,澳大利亚人)一起,神色慌张地驾车而走,原来他们是去罗如警察局报案去了。

“那么,我应该采取什么措施?”房宝峰问道。

赵雷想了片刻,告诉他:“你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惊动了房东;也不能告诉其他人。你可以先从侧面了解一下房东的背景,等到星期四,联合国的直升机航班从罗思怕罗思省城飞往罗如地区,到那时,帝力维和总部的人就会带来搜查证,我们再一起搜查。”

房宝峰说:“这事很重要,应当通知维和部队,使他们有所戒备。”

赵雷说:“明天早晨我会通知他们情报科的。”

放下电话,房宝峰不禁暗暗发笑,心想:当初我党地下工作者常常出其不意地把重要的东西或人员藏在敌军司令官的家里,这里的人也会这一手。维和部队的士兵天天到各村收缴零散的枪支弹药,他们作梦也不会想到,联合国工作人员的官邸里竟藏着一箱子冲锋枪。

过了一会儿,房宝峰的东帝汶翻译走了进来。房宝峰装作闲聊,向他问东问西,慢慢地问到了那个房东。他说:“那家人在印尼统治时期是罗如地区的头人,有钱有势。你看他的房子是这里最好的之一。他们家有5个孩子,老二是省政府的司机,老三、老四、老五都在家。”

“老大呢?”房宝峰问。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说“老大现在在西帝汶的库旁,一直没回来。当初是罗如地区反独民兵的小头目,去年大选之后他指使民兵在这里杀人、烧房,然后他给民兵发钱……。”啊?听了之后,房宝峰差一点发出声来。我心想:这和藏枪的事不是正好对上了吗,还了解什么呀。

过了一会,房宝峰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给赵雷回了电话。要说语言不通有时也是好事,房宝峰用中文说这件事情,一屋子人谁也听不懂……。

下了班,房宝峰心里琢磨,那些人现在运枪出去想干什么呢?临近大选了,万一有个暴乱什么的,仅靠我手下的几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应该旁敲侧击,给维和部队提个醒。于是,房宝峰来到了驻在的维和部队军营里,跟南朝鲜的维和班长瞎聊了一通。然后,房宝峰跟他说:临近大选,我们都要多加注意,如果夜里发生紧急情况,就请你派兵接应我们。南朝鲜的维和士兵一向对中国很友好,他说没问题。

告辞后,房宝峰回到自己的住处,又房前房后观察了一下地形,如何逃生、哪里有路、通向哪里,都一一记在心里。窗前堆着一些木头,房宝峰把它们搬开,为的是万一夜里出现险情,他从窗户出来不会被拌倒。之后,他又来到斯里兰卡、约旦警察的住处,以局长关心他们的身份看看他们的房子,临走时还特意嘱咐了一句:“如果夜里听到枪声,大家要互相支援。”

房宝峰的住房在一处高坡上,有4间卧室,白墙到顶,门廊宽大,也是当地最好的房子之一,与当地人的竹劈儿墙、茅草顶的房屋有着极大的反差,目标很明显。离南朝鲜维和部队的值勤点有200多米远;离斯里兰卡和约旦警察的住处分别有50米和100米远。进到屋内,顿感冷清。因为,平常都是克恩、弗朗西斯和房宝峰一起住,而现在他俩休假去了。这里没有电,吃完晚饭已经是7点左右,天渐渐黑了。房宝峰把防弹衣、钢盔和护照、钱包找出来放在床边,又把手枪的三个弹夹全部压满子弹;锁好门窗,并在门后顶上一把椅子,然后和衣而睡……这是房宝峰一生中感觉最长的一个夜晚。屋子里漆黑一片,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困在北大西洋100多米深处的“库尔斯克”号核潜艇里的水兵一样,孤独无援。为了给自己打气,他联想到了北京的蓝天和夜晚长安街不息的灯光,想到了公安部领导,想到了办公室的同志们,想到了家人,想到了……迷迷糊糊的,几乎一宿未睡。

第二天下午,三辆南朝鲜中吉普又运来了20多个维和士兵。房宝峰想,一定是赵雷向他们通报了有关情报。当天晚上,房宝峰正在吃饭时,突然,“叭、叭、叭”三声枪响震动了山村。

房宝峰全身一紧,扔下饭碗,跑到床前,抓起手枪就往外冲。到了门口,房宝峰发现整个夜空呈现一片红色,地上的影子都在移动。房宝峰抬头一看,三颗红色信号弹正飘在空中,紧接着又从南朝鲜值勤点方向传来“轰、轰”两声巨响,一片红光,房宝峰远远望见两颗发光手榴弹正在燃烧,围观的人群齐声叫好。房宝峰心中顿时明白了,这是南朝鲜维和部队在组织威慑性演习。房宝峰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只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混乱中,拖鞋已经跑丢了,而且身上只穿着一条裤衩。

第三天,也就是星期四。一大早,罗思怕罗思省警察厅厅长、葡萄牙人杰西就给房宝峰打来电话,说:今天有一架重要的直升机将到你那里降落,你赶紧派一个巡逻小组到临时机场担任警戒。房宝峰刚放下电话,那个法国选举官又打来电话,说:Mr房,呆会儿,直升飞机将运很多钱到这里来。房宝峰心里说,你别跟我暗示了,我知道得比你多得多。放下电话,房宝峰对所有在办公室的人说:大家全体原地待命,谁也不许出去,一会儿我们就有行动。这时,南朝鲜的那个班长也进来了,小声对房宝峰说:你知道一箱子枪吗?房宝峰说:我知道。他说:我已经接到命令,要全力配合你们的行动。房宝峰伸出手,与他紧紧地握了一下。

10时45分,直升机准时到达。那个法国选举官来了,赵雷也来了,还有其他调查人员。

房宝峰去找那个法国人核实情况,他说:我曾经当过兵,绝对不会看错。他还特意画出了枪枝的样式(房宝峰觉得他画得很像M—16)。后来,他们一块来到那家,询问房东,他趣味一口否定家里存放过枪枝。搜查人员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枪枝的踪影。

后来,这件事就作为一条有待核实的重要线索,被移交给维和警察总部情报处,由他们负责做进一步的调查核实。

再后来,那个法国选举官也调走了,这件事就成为一个谜团,至今尚未解开。

在第二批东帝汶维和警察中,王航兵作为安徽历史上的第一名维和警察,被家乡人尊称为“江淮维和警察第一人”。到达东帝汶不久,他被分配到首都东部的巴克拉分局,担任巡警队长,后来,又被任命为行动指挥官,协助分局长负责分局三支巡警队、侦查队和基地台的工作。

巡警是维和警察的第一线,守卫在第一线上的王航兵曾数次遭遇险情。有一天,他和一位哈根(瑞典人)一起外出巡逻,途中,遭遇了一场大暴雨,雨水把车窗玻璃蒙住了,连刮雨器都失去了作用。为了安全,两个人只能停在荒郊野外,猫在车内吸烟,四五十分钟过后,雨过天晴,他俩继续行程。走了不长时间,就发现一批被暴雨冲刷下来的大石头横七竖八地躺在公路上。两个人毫无办法,只得跳下车子,一一清除这些路障,但是,有两块巨石躺在路中间,搬不起,也挪不走。为了恢复交通,避免过往车辆发生意外,他俩一边向总部求援,等待救援吊车;一边原地警戒,提醒过往车辆注意安全。

大约晚上7时许,一辆蓝色轿车从巴考方向开了过来。王航兵急忙鸣笛挥手示意。轿车安然地绕过石头走远了,可是直觉告诉王航兵,这辆轿车有些诡异:驶来时,车速明显变慢;过去后,飞快开跑。车上有三男一女,从他俩身边经过时,全都眼睛紧盯,显得十分慌张。正在王航兵疑惑不解之际,车上的电台突然响了:有两男一女持枪抢劫后,乘车从巴考向帝力逃窜,车上载有炸弹,请值勤巡警全力搜查、阻截。王航兵恍然大悟,赶紧启动警车,追赶那辆蓝色轿车。

前方路段上,正好也有两名巡警,接到王航兵的敌人通报,他们迎面向蓝色轿车扑来;蓝色轿车发现后,立即掉转车头,沿原路回窜……就像猫捉耗子似的,两个小组前后包抄,将4名嫌疑犯抓了个正着。可是,炸弹藏到哪儿了?由于嫌疑犯不懂英语,讯问毫无结果。两名外国警友分别把守住两个路口,一名外国警友持枪看押4名嫌疑犯,王航兵只身上了蓝色轿车,在车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看见炸弹的踪影。是情报不准?王航兵没有泄气,他将目光移到了后备车厢,打开一看,果然不错,两枚土制炸弹就藏在一床毛毯下……“要是没有两块顽石‘帮忙’,我们还不会那么顺利地就抓住了歹徒呢!”王航兵回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