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华山求师

将近一百天的千里跋涉后,星师终于来到华山脚下。

华山为五岳之一,南接秦岭,北瞰黄河,扼西北进出中原之门户。山体倚天拔地,四面如削,被誉为“奇险天下第一山”。共有五峰,即东峰朝阳,西峰莲花,中峰玉女,南峰落雁,北峰云台。还有云台、玉女二峰相辅于侧,三十六小峰罗列于前,虎踞龙盘,气象森森。

要翻越被誉为“奇险天下第一山”绝不是易之事,蒋宗武说方中鉴住在西峰之阴,那就是说只须直接翻越西峰便能到达。

但西峰殊不简单,为一完整巨石,浑然天成。西北绝崖千丈,似刀削锯截,其陡峭巍峨、阳刚挺拔之势让人望而却步,是华山最秀丽险峻的山峰。

星师牵着马儿一步一步往山上去,“自古华山一条路”,星师一边走一边问路上所见的脚夫,当然还有路人。一名脚夫知道星师要翻越西峰,对星师说道:“你要到山阴那里作甚?据我所知,那里并无人居住!而且西峰可险得很,前天又刚下过雨,山路十分湿滑,万一掉了去,就算是一百条命也不够赔!”

星师听到无人居住,大感奇怪,难不成蒋大哥记错了?又或者名医已迁移?心想已经来到这里怎么也得去看看才心死,星师对脚夫的忠告表示感谢,说道:“不到黄河心不死,我都来到这西峰脚下了,再险再峻我也要翻过去看看啊!”

脚夫是一个善良的当地人,见星师一心要翻越西峰,就把路径一五一十地给星师说了一遍。

“祝你好运了,如果你摔不死的话你也可以当一回守身崖那个孝子了。”脚夫揶揄道。

“守身崖的孝子是谁?为什么摔不死就可以当他?”星师不解地问道。

原来,脚夫口中所说的“守身崖的孝子”,说的是西峰之上的一处悬崖,名为“守身崖”,也叫“舍身崖”。当地人传说守身崖古时有个孝子,双亲身染重疾,久治不愈,听说岳神灵验,便登山拜神求医。在向岳神祈祷的过程中,孝子许愿说只要双亲病愈,愿舍去自己的性命来报答神灵。当孝子返回家中时,父母竟神奇康复,且已下田耕作去了。孝子还愿来到华山,毫不犹豫的从崖上跳下深渊,可他却觉得身体似乘长风,飘飘欲仙。待清醒时,原来依然躺在家中,似梦非梦。孝子知道是华山神暗中相助,便告别父母到华山西峰作了道士。后人被孝子的诚心感动,就将此处命名为“舍身崖”。后来有人认为舍身救双亲的行为并不可取,将其改为“守身崖”,以教导后人生命可贵,不可轻掷。

星师听到脚夫说完这个故事也觉得不可取也不可信,父母病了理应求医而不是相信鬼神祝祷,殒身坠崖不仅伤了性命,家中生病父母日后谁来照料,如果二老病终,二人再无儿女,后事谁来料理?故事虽孝,却是愚孝!

星师告别脚夫,根据脚夫的指引,路经玉泉院、五里关、毛女洞、千尺幢、百尺峡、北峰、擦耳崖、苍龙岭、五云峰、金锁关等处。脚夫说过,到达金锁关后,才可上中峰到达西峰。但只又走了半个时辰脚程,星师的马儿却望着高峻巍峨的险峰任凭星师如何鞭打如何拖曳也再不肯前行半步了,星师叹息一声:“马儿啊马儿,这点小小的困阻你也甘心止步,又怎求得医道至理啊!听我话,赶快走吧!”

马儿可不求什么医道,只想保命留在安全地,星师毫无办法了,只有松开了缰绳,放生了马儿,说道:“你既不愿再攀登,那就放你自由吧,但千万别再给谁抓住了啊!”

马儿低下头点了三下,似在感谢星师,星师一拍马臀,马儿转身跑下山去了。

星师自己一个人继续往上走,越往上越险峻,星师的心也慌得紧,生怕一失足掉下山去,就成了华山鬼,但越攀登,视野越开阔,所看到的景色愈加秀丽,在山道上登西峰极目远眺,四周群山起伏,云霞四披,黄渭曲流,置身其中若入仙乡神府,万种俗念,一扫而空。

走到翠云宫,边上有一巨石中间裂开,如被斧劈,峰的西北面,直立如刀削,空绝万丈,原来这里就是守身崖了。

继续往前,只见西峰南崖有山脊与南峰相连,石色如黛,好像一条屈缩的巨龙,星师沿着这条‘巨龙’攀登,终于登上了峰北绝顶西石楼峰。

不登千尺崖,不见万顷峰,绝顶风光旖旎,星师想人生其实也一样,不是自己硬要登峰,克服了这一路险阻危困,焉能看见这绝佳世外风光。

但峰顶还是星师的目的地,他开始走下山的路,但此时天色逐渐晦明,山路变得更加可怕。夜,好像会跟着人的呼吸一样,飞快地赶了过来,星师已再无心观览华山的奇景,只愿快点下完山,找个平坦的地方生个火,歇歇脚。

但山中昏暗,已越发看不见路。突然,星师的脚不小心踩了个空,整个人开始滑落下去,华山笔直的陡崖,这下想要活命可能就是神仙出现也没办法啦!星师在坠落的时候想起守身崖,心想自己虽然没有为父母守身,但也算为医道守身了,然而神话就是神话,人落下千仞悬崖,岂有不死?

星师最终被一棵老藤木沟在了树上,挽救了一命。

“原来神话传说是真的,真死不去,还省了我半天脚程,已经来到山阴了。”星师身上受了不轻的伤,并且多处擦损,勉力从树上爬下来时,他还是在树下叩拜了三拜。

“树神,不是你,我就葬身华山了。”

星师心想那个守身的传说若然是真,也就和他的遭遇应该差不多。那孝子兴许是活过来了,过度惊吓回到家,睡了一觉,以为是梦。星师惊魂甫定,已没心思再去探究传说的事,用随身携带的药给自己身上的伤口治伤要紧。把伤口简单处理完后,星师发现这里虽然是华山绝壁的谷底,但还是有人的踪迹的,这处杂草横生,百丈深谷之下许多是平常不轻易看得见的奇花异草。但眼前有就有一条崎岖小径,是人走出来的。

星师虽然负伤,但走路并没受太大影响,沿着小径一直往前行,路过了一片菜田和花圃后,田地传来了药香,趁着月色,星师发现了在这片土地上种植着苍术、菖蒲、远志、五味子、沙参、细辛、山药、连翘、柴胡、茵陈、血灵子、生地、金银花、黄精等各样药材,前面一座红顶的木屋出现眼前,屋内火光通明,星师心道:“差点给脚夫骗了,硬说这边没人,看来他也没来过这里。幸好我这一路坚持走下去。”

星师走上木屋台阶,轻轻敲了敲木屋门。

“请问,有人吗?”

“想不到我避居深谷,这个时辰还有人登门造访,进来吧!”屋内一把沌重的男声传了出来。

星师推开木门,屋内一灯如豆,一年过花甲的老人正在油灯下用大闸刀专心致志地切割着党参。

星师进了屋,老人拧过头来看了星师一眼,见星师衣衫被划得破损,脸上身上又有污泥,说道:“坐吧,说说你怎么来到这里的吧!”

“我掉下来的。”星师道。

老人仍在切党参:“掉下来?呵,你倒命大得紧,华山如此险峻,竟摔不死你。你是游人?”

“不,我是来找人的。”

“你找什么人?”

“我想我要找的人就是你,我大哥说这人住在华山西峰之阴,这里四处再无房屋,我想就是您老人家了。”

“那你倒说说,我叫什么名字。”老人漫不经心。

“方中鉴高士。”星师道。

老人听了,停下了手,转身过来,面对着星师,竟觉得星师似乎有点面熟,但不知在哪见过,说道:“世上知我在此之人不会多于三个,你说是你兄弟,想必就只有蒋宗武这小子才有这么离经叛道的做法了。”

“是蒋大哥,大哥为人不拘小节,我在深山之中侥幸救了大哥一命,大哥感我救命之恩,所以与我结拜了。”星师对老人说。

“此言差矣,宗武这人行事做人不偏不倚,为人严肃,平常沉默寡言,不言自威。但若论及医道药理定必口若悬河,敞开心扉,是名副其实的‘药痴’,你就算救得他命,他也最多重金谢过,绝不会与你无知小子结拜为兄弟,他既然与你结拜成兄弟,你定必医药之道修为不浅。”

“老先生比我要了解蒋大哥,其实我与蒋大哥只是萍水相逢,我从小在深山之中长大成人,受家父影响,耳濡目染,也略懂一些医理药学,父亲仙逝以后,只因山中无医,我勉力担起医治山民之责,所以潜心修习了一些医理。”

方中鉴捏着长须,听了星师的说话,心里暗暗就有些喜欢:“能够尽己所能治病救人相当好,你今番来找我所为何事?”

星师向师父躬身拱手,说道:“我想拜老先生为师,修习医道药理。这是蒋大哥让我给您的信件。”说着,星师从胸口衣衫处拿出了那封有着身体余温的信函,恭恭敬敬地交到老人手上。

方中鉴接过信函,一眼都没有看,顺手拿到了油灯的火苗上,烧掉了。

星师惊讶地问:“老先生,你这是……”

方中鉴说道:“我不收徒,明天一早你就顺着山道回去吧!”

星师对方中鉴的态度始料未及,一时不知所措:“是否我有什么不妥之处冲撞了老先生?”

方中鉴说道:“你没什么得罪我,只是我不想再收徒。蒋宗武是我的关门弟子,我年事已高,隐居深山,只图个清静。”

星师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原以为一切会顺风顺水,顺理成章,没想到,老先生已不愿收徒,但事在人为吧……

“老先生,我也知道教习医道,需身体力行,确实耗费大量精力,刚才老先生说蒋大哥是‘药痴’,其实老先生何尝不是‘药痴’,我见先生院中种植药种繁多,而且长势良好,必然是静心打理,付出了无数心血,先生深夜依然在桌案上制药研磨,可见不仅功夫深,爱医重药之心也是白首无改,我父为我名中带上一个‘师’字,也是希望他朝有天,我能窥得医道门径,有所作为,便将毕生所学师道天下,使世间减少些病痛折难,医者父母心,有哪个真正的‘医痴药痴’不是这般想法的?”

方中鉴不为所动,说道:“山房简陋,屋里东边还有一小房间,你且宿至天亮然后回去吧!”

星师几近绝望,但他不想放弃,一夜没睡,只想着如何能求得老先生教习自己。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星师已经把整个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门前的菜地和药地也都从不远处的水潭里挑了水浇上了,还做了一盘米粥和桂花糕给老人作餐食。

方中鉴起来的时候,看到了这一切,倒是若无其事的吃起桌上的餐点,对星师熟视无睹。只冷冷问一句:“你怎么还在这。”

“请先生再次考虑收我为徒的事吧!”星师跪了下来。

“说了不收就是不收,你为何就这样死皮赖脸。”方中鉴发怒扔下糕点,站了起来,回到房间去了。

到了晌午,方中鉴出来了,见星师还跪在刚才的地上,依然狠狠地说道:“要跪,外面太阳大着,我这里地方狭隘,容不下你。”

星师用跪着的步子退出到门外,方中鉴从屋里提着星师的行李扔到星师身旁,“呯”的一声关上了门。

日落西山,屋内亮起了火光,山中的夜,虽是夏季,午夜仍是寒风嗖嗖,星师不禁打了个寒颤。月亮爬到崖底的四角天空上,照亮整个崖底,水平如镜潭水中的不知名的鱼儿偶尔上到水面咕咚一声换气,就立刻蹿回水下。一阵山风吹过,婆娑的高树和茁壮的药草摇曳作响。星师望着天上如水的月色,不禁叹息了一声:世间一向如此寂寥。

突然,星师面前的门“吱呀”一声响,屋内透出的亮光教星师差点睁不开眼,一个高大的影子落在星师的脸上。

“别跪了,进来吧!”

是方中鉴,方中鉴开了门又走进去,星师正欲站起来,发现双脚已经全麻掉,一时拖不起来。

“还不进来!”方中鉴在屋内厉声说道。

“是。”星师拖动着麻痹的双腿,每走一步都很辛苦。

“坐下吧!”方中鉴坐在屋内的制药案上切药,伸出左手手指指了指厅中央的茶几位置。

星师坐了下来,不断用手捶击着麻痹的大腿肌肉。

“跪了一整天,你觉得好玩吗?”方中鉴说道。

“我不是来玩的。”星师认真地回答。

“你要我收你为徒,我问你,留在此处十年为我洗脚做饭你可愿意?”

星师说道:“老先生,我今年才十四岁,十年后也才二十四,侍奉师父是应该的,我自幼父母早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会待师父如亲生父亲一样照顾,十年如若得到先生真传,我是真心的愿意。”

“好,那你就留在这里十年!十年后,你方能出山。最后让你回答一次,你可后悔!”方中鉴站了起来。

星师脚的麻痹也过去八八九九了,站了起来,高兴说道:“先生愿意收我为徒了?”

“且慢,要成为我的徒弟,先得过三大关。”

“哪……哪三关?”星师问。

“你听着,第一,一字不差背诵下《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和《神农本草经》等四部历代医家经典,三月以后我亲自摘目提问。”

星师笑着说道:“先生,《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金匮要略》、《神农本草经》这四部医书我早几年有志于学,日夜诵读记习,早已烂熟于胸。先生要是有所怀疑,提问便是。”

方中鉴眼前一亮,有点不相信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的话,笑道:“如此甚好,既然你自称有此大才,我只提五问,答对此五问,此关算过,五问若有一问有差,立即给我出山去。”

星师心里也有些紧张,明明有机会温故后再答,为了向方中鉴展示所学,却一下子给自己套了个框子。

“先生请提问。”星师双手打拱。

“《黄帝内经·素问》二十三篇中宣明五气,何谓五入、五恶、五液?”

星师不假思索:“回先生,五味所入:酸入肝、辛入肺、苦入心、咸入肾、甘入脾,是为五入。

五脏所恶:心恶热、肺恶寒、肝恶风、脾恶湿、肾恶燥。是谓五恶。

五脏化液:心为汗、肺为涕、肝为泪、脾为涎、肾为唾。是为五液。”

果真一字不差,方中鉴心中暗暗赞叹,又问:“六气主客——《伤寒杂病论》第三篇六气主客何以别之?

星师想了一下:“师曰:厥阴生少阴,少阴生少阳,少阳生太阴,太阴生阳明阳明生太阳,太阳复生厥阴,周而复始,久久不变,年复一年,此名主气;厥阴生少阴,少阴生太阴,太阴生少阳,少阳生阳明,阳明生太阳,复生厥阴,周而复始,此名客气。”

方中鉴不禁叫了一声:“好!”,接着问:《神农本草经》中决明子是如何作述的?

星师回答完上两题后,脑筋越发冷静自信,对答如流:“决明子,味咸平。主青盲,目**,肤赤,白膜,眼赤痛,泪出。久服益精光,轻身。生川泽。

方中鉴不禁惊叹星师的记忆能力超凡入胜,确是难得之人才,单是能专心背诵这艰涩的前人书籍的意志已经令老人折服。

方中鉴接着又从《金匮要略》中问了黄芪桂枝五物汤方和桂枝加龙骨牡蛎汤方,对星师而言根本毫无困难。

“这一关,你过了,现在夜已深了,第二关,明天一早,我再提问吧!你先回房间去休息吧,跪了一天,也够累的。”老人说道。

星师躬身说道:“谢先生。”

第二天清晨,当星师从房间里出来时,方中鉴已经坐在了客厅中央,旁边放着一个箩筐、镰刀、笔墨、纸张。

“先生,早。”星师向方中鉴躬身行礼。

“昨夜睡得可好啊?”方中鉴笑着对星师说。

“好,很好,谢先生关心。”

“今天是第二关考验,昨天第一关给你钻了大空子,今番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那先生请出题,我自当尽力去办便是。”星师道。

“我之所以避居此地,一来是为躲避世俗烦扰,二来也是因为此处地处深谷,百草丰茂,药品浩繁,我可安心在此研习方药,这深谷并不算大,我往常无聊也爱在谷中四处走动,一日之内便可绕行一周,自我来到谷中避世一晃已经十二载光景,对谷中一草一木了如指掌,现在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把谷中的所有的药类给我记下来,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谷中药草合共二百一十二种,你少录一种多录一种,跟通不过第一关一样,早早出山去。”

星师应道:“我照办便是。”于是拿起方中鉴为他准备的箩筐镰刀笔墨,出门去了。

这山谷着实不大,但也不算小,环绕一圈也要耗掉整整一日功夫,方中鉴给星师三天时间,看似宽松,实则严苛无比,须知,辨别药物不是走马观花,若非有对药物不是有深刻认知,外观相似、性味相近的药品比比皆是,稍不留神就要出错。例如断肠草花俗称“大茶药”,终年常绿,其花小,黄色,花冠呈漏斗形。和金银花很相似,许多人往往把断肠草花误看成金银花而造成中毒。其实金银花黄白相间,而且花比大茶药的花要长得多。误食“大茶药”后会在短时间内呈现抽筋、晕眩、呼吸衰竭、昏迷、恶心呕吐、口吐白沫、腹痛不止等症状,一旦误食就须及时服下碳灰和催吐,后再用绿豆、金银花和甘草急煎后服用方能挽回性命。

方中鉴出此题目,心思也自然是明了的,许多医术精明之人,往往就是因为只爱纸上谈兵,忽略了亲身辨识药物的重要性,在治病救人之时,反而害了病人的性命。星师平日在蜀地也是经常在崇山峻岭之中穿行采药,所以这关固然不是特别为难,就是时间比较紧拙罢了。

第三天的晚上,星师带着一卷写满了字的书卷,满身泥土出现了在方中鉴的屋子里。

方中鉴问星师:“二百一十二种药品,你可都记录齐全了?”

星师道:“不负先生所托,都记齐了,但我记录的不是二百一十二种,而是二百一十四种,多了两种。”

方中鉴脸色微变:“不可能,怎会多出两种?”

星师坚定地说:“确实是二百一十四种。”

方中鉴眼皮低垂:“我倒想看看是我在谷中十二载准,还是你在谷中三天准?我且看看还有多的是哪两种,半点错处,马上离开。”

方中鉴拿了自己的记录的药册和星师的药卷一经对比,发现所录的药,全无差别,就单是差了公石松和崖姜两味。

“公石松和崖姜?”方中鉴心里琢磨着,慢慢明白过来了,对星师说道:“我明白,没错,一语成谶,我在谷中十二载还不及你三天。”

星师神色严肃地答道:“先生言重了,这崖姜生于林中树干上和山体的岩石上。公石松倒是生长在潭谷边的岩石缝中,我只不过是尚年幼,喜爱攀爬,身子轻便又娇弱,于树上岩上和潭边石缝发现了这两味药品,实在是无关才能。”

方中鉴叹道:“我平日只是在谷中四处行走,也是我年老了,身骨惫懒了许多,你心思细密,不辞劳苦,冒着生命危险攀高履险,想我年轻时也自命药痴,竟不及你。好吧,还有最后一关,你好生听着,我一生严谨,做事从不虎头蛇尾,为医之道更加需要一以贯之,须知人命关天,对待病人半点不得马虎,最忌虎头蛇尾,说好的三关考验,就一关不能少,每一关都需要全力以赴,吹毛求疵,臻至完美。”

星师想起先前治死过的老人,说道:“先生所言甚是,晚生恭听先生教诲,请赐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