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猎头洛秋

星师想一路回到蜀地,不管现在是戴罪还是自由身。先回去看一眼多年不见的姥姥和牛元,就算他日被捕治罪,也总算临死前见了偿了心愿。

一个人走在山路的星师。夕阳西下,落霞满天,归雁点点。“我总是要回去的。”少年时期,他只想有多远去多远,而如今,他有了这种从前没有过的想法。天入黑时,他来到一个城镇,星师身上没有钱,只有一些干粮,他想在附近找间客栈的柴火房或寺庙借宿,如果找不到,就只能露宿街头。

小镇的夜微微下着薄雾,街道上空无一人,星师找到了一间客栈,敲开门后,掌柜骂道:“我这不收留乞丐,赶快走!”,小镇不大,星师再找不到第二间客栈,却在城门处看到了自己的全国通缉皇榜,上面写着:如有提供其行踪者赏银一百两,若有抓获其者赏银三百两。这可算是意料中事了,星师只是担心,自己能不能回到蜀地而已。

找了大半夜,天色开始变化,天空飘来了一片黑云,大风刮起,似乎一场豪雨将至,终于,星师赶在大雨落下前,找到城边一座废弃的山神庙。刚歇下不多久,忽门外一声熟悉的马响鼻,一记震耳欲聋般的响雷过后,一个穿着蓑衣但仍然看得出身材娇小的汉子走了进来。

汉子解下了蓑衣,抖了一下上面的雨水。星师看到这个汉子身型细小,带着一顶绒帽,脸上皮肤虽然细致光滑如同女子,但右脸颊一条蜈蚣般的刀疤,从眼角几乎要连着嘴角,左目处长着一个疮疤,看起来真的奇丑无比。

汉子走进庙里,见星师睡在庙中央,也不惊讶,说道:“兄台,与你挤个地,都是出门在外的人,别介意。”声音粗豪老气,根本与娇弱的身形不相称。

“不打紧,我也刚来不久。”星师说道。

汉子径自拿着席子到庙的东边一块比较干净的地睡了下去。

汉子躺下后,见星师斯文儒雅,于是问道:“你何方人士?怎么也来这破庙之中?”

“我从外地来,身上没钱,也没地方住,就只有在这里露宿一宿。你呢?”星师说道。

“我?我来这里四个月了,钱都花光了,每天晚上只有住这了。”汉子的声音忽然好像变得轻柔了一些。

“哦,原来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

“你是干什么的?”汉子问道。

“我是一名大夫,得罪了有钱人家的夫人,被赶出来了。”星师转过了身,背对着汉子。

“哦……”

之后二人许久没有作声。

午夜,雨停下了,月色出来了,门外依旧滴滴答答响着屋檐落下的水滴声。庙中的星师所生的篝火里的柴枝已经燃尽,尚自飘着几缕青烟,月亮从门口探进头来,把古庙照得通亮。

星师半醒半寐的时候,听到汉子说道:“你干嘛不问问我是做什么的?”

星师转过身看着汉子,发现汉子以手作枕,正看着破败陈旧的天花横梁上的蜘蛛网,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家本是种桃子的,每年收成的时候,桃子都好甜好大,我从小没了父母,只有爷爷姥姥,他们总吃那些在地上摔破的桃子,但总把最甜最红的桃子给我吃。”

“那你怎么不回去?”星师的睡意被驱醒了,户外刚下完雨的清凉水气飘进来,使庙宇里的空气特别舒爽,又经刚才半寐了一阵,赶路的疲惫消弭了大半,星师只觉浑身舒坦,精神为之一振,索性与汉子说起话来。

“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果园早被恶霸占去了。”汉子道。

星师这一刻,才真正明白刚才自己说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意义,作为陌生人,可能是因为寂寞,可能是因为一直没人倾诉,而夜是最令人迷乱的时候,这个时候,不能再重来的往事和世间的许多冷清往往会乘虚侵袭人心,教每一个生命都感到孤单无助,这个汉子愿意向星师吐露心声和故事,那不是因为对对方有多信任,而是因为每一个人都需要聆听者。

星师一直听着这汉子的故事,直到这汉子说累了,沉沉睡了过去,星师觉得这个汉子表面看起来凶悍狰狞,内心却似一个弱女子,时值春末,破庙之中到了破晓还是有些清冷,清晨星师起来后,发现汉子冷得卷缩成一团,便把自己昨夜盖着的毛毡给汉子盖上。

但盖毛毡之时,星师却见汉子,脸红耳赤,尤其是右脸,发肿严重,口中含糊不清地喃喃念着什么词,星师用手探探汉子的额头,发现汉子额头烫手异常,星师赶紧从毛毡中想拿出汉子交叉在胸前的手进行脉诊,没想到星师抓住汉子的手臂,却意外碰到了汉子的胸前。

星师顿时发现了异常,赶紧把手一松,惊得退开一步:“是女子!”

星师想起女子的昨夜的一举一动,原来他是女扮男装。星师重新回到女子的身边,他发现女子脸上的伤疤和疥疤都是假的。他重新小心翼翼的拿出女子的手腕,以免再碰到女子的那个“地方”。女子似乎感觉到有人拿她的手,意识不清时仍有几下微微缩手的动作。

星师对女子说道:“把手给我,我是大夫,你不用怕。”

星师替女子把过脉,再查看了她身上的症状,断定女子患的是腮肿病。但他手中没有药,于是起身想到外面去给女子采些药回来。

“你在这里睡一下,我去外面采些药回来熬给你服下,没事的。”

才走出门外,一声熟悉的嘶鸣声从星师耳边响起,星师拧头一看,一匹炭火色的神驹绑在破马厩里映入了星师眼帘!

“烈儿!”星师惊喜地叫道:“你怎会在这里?”

烈儿同样也兴奋得快站不住了,乱叫乱跳,星师抱着烈儿,用脸与烈儿互蹭着,好生高兴。

星师摸着烈儿的毛色,说道:“老朋友,你比以前更胖了,你身上的毛也更亮了,身体上的伤都好全了吗?”

星师看到绑着烈儿的缰绳已经换成了一条紫蓝色的马绳,想起昨夜那女子进来之时,确实有马鸣,这里也没有别的马了,心想:“世间之事竟有这么巧,这里离我晕倒的河畔之处好几百里,我竟在此重遇烈儿,还与捡到烈儿的人同室了整个晚上。”

星师解下缰绳,对烈儿说道:“我们奔跑一程如何?”

烈儿早已迫不及待,星师翻身上马,烈儿带着星师一口气就跑出了二三十里。

星师俯在马背上,感受着烈儿的体温,迎着着旷野上的风,奔跑在深邃的穹庐与娇艳的朝阳下,说道:“老朋友,能见到你真好,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烈儿似乎听懂了,跑得更起劲,跑到一片山地,星师勒住马头,说道:“不能在外面游**太久,庙里的小兄弟,不,那个姑娘还在病中,须赶快采药回去。”

星师看到此间,可作为用药的草本不少,从马上跳落,找到了黄芩、黄连、连翘、柴胡、牛蒡子、马勃、薄荷、甘草、夏枯草等几味可用之药后,回到马上,迅速赶回了庙中。

回到古庙,星师发现女子已经不见,忽脖子一凉,一把匕首从星师身后伸出抵住了星师的脖子。

“别动,偷马贼!”一把女性声音在星师身后说道。“昨夜我还以为你是好人。”

星师知道是昨夜的女子,说道:“姑娘误会了,烈儿本来就是我的马。”

“你的马?”女子说道,“好不要脸,站着别动,动了小心我在你喉咙戳个窟窿!”

女子一步一步退开,星师说道:“你患了腮肿病,我手中有药,你须赶快煎服下。”

“叫你别动!别跟我废话,再动我一刀戳向你的背。”女子退出几步,认为星师赶不上,迅速往门外跑去,一踩马踏,跃上马背,却不管怎么拍打,马还是不走。

“走啊!怎么了你?”女子催促着烈儿,烈儿却无动于衷。

星师转过身来道:“此马不同于别的马,与我感情甚笃,见到我,没有我的号令,它是不会动的,它能让你骑上马背已是稀奇,换了别人,我想它早把他摔下马了。我看烈儿毛色光泽,而且身上的伤口全好了,比以前还要健壮,心想肯定是你对它百般照顾,所以才让它对你信任有加。”

女子又催促了几下烈儿,烈儿依然一动不动,女子这时身上还发着高热,坐上马背这样被阳光晒了一会,顿觉眩晕,眼前天旋地转,从马上跌落。

星师见到女子发生眩晕,慌忙去接,女子从马上摔下,重重地摔了在星师身上。

女子倒下以后,还想去挣扎,星师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把女子抱进了破庙:“进去再说吧!”

女子挣扎了几下,也就不再挣扎了,星师把女子抱到自己睡的位置上,说道:“我是大夫,你不用怕的,你睡一下,我去熬药给你。”

女子看着星师,她自己着实也晕乎,但不至于无力挣扎,只是女子觉得被星师抱得好暖,在星师的身上感到安全,也许这是天性,每一个女子都喜欢被人照顾得感觉。

星师自去熬药,女子竟然安心睡下了。星师在庙中找到了几个破陶罐,到附近河流洗干净后,从身上倒出随身带的一些白米煮了一些粥,另一个陶罐则用来熬药。

女子在睡梦中被星师叫醒过来,星师微笑着对女子说道:“粥和药都熬好了,起来吃点米粥再喝药吧!”

女子没有作声,也没有任何表情。跟着星师走到陶罐旁坐下,星师用几片碎瓦给女子盛了热气腾腾的米粥,还用小刀削了一把简单的勺子给女子。

女子接过粥和木勺,呆呆地看着粥,星师以为她会疑心有毒,自己先吃一些,说道:“你看,没毒的。”

过了好一会儿,女子一口一口的吞咽起来,后来一边吃却一边流起了泪来。

星师问:“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不称心的事情了?烈儿是我豢养多年的马,我视它如同亲人,请恕我无礼了,但我答应你,等我将来赚到钱,就给你一千两,当是我向你买回烈儿,这样可好?”

女子突然放声哭起来,倒是吓了星师一跳。

哭了许久,热粥也吃得差不多了,女子对星师说道:“自从我姥姥姥爷过世以后,已经许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马,你拿走吧!它本来就不是我的,是我在河边捡到的,我还你了。”

星师笑道:“原来你也是没有父母的孩子,我从小也只有一个姥姥,你比我要好了。”

女孩用手拭干眼泪,倒是把脸上贴的假疤痕也弄开了一些。

星师道:“你脸上的伤疤快掉了。”

女子摸了摸脸上,索性把两条疤痕都拿了下来,星师这时才发现,原来女子竟然长得如此娇俏,双目如同湖水一般深湛,远山眉黛,樱唇如画,颊边微见梨涡,容色绝丽。女子说道:“你说你叫什么名来着?”

星师道:“我昨夜并没向你说过我的名字。”

“你是大夫?”女子眉头微微一皱,似乎不是太相信。

“昨夜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星师道。

“我怎么看着你好像有点面善?你……你是皇榜上通缉的人!神医萧星师!”女子道。

星师惊奇女子如此眼力,“是的。我是钦犯。”星师平淡地应道。

女子一脸惊愕后,摸了摸佩剑,心道:“没想到人们口中一直传说的神医,竟然这般年轻,还长得如此俊逸。”

“你这么出名,哪个不知,大家都说你为奸臣所害?是这样吗?”女子睡了一觉后又喝了热粥,虽然右颊还肿得厉害,但已经精神了很多。

“别问了,你赶快把药喝完了吧!等下我想收拾一下就要离开了。”

“你……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女子惊讶中带点失落,“我还没好啊!”后面一句声音特别小。

“你的病不打紧的,我采了可供你这几天用的药,你到时按时煎熬服下,很快就会好起来。”说着星师站起了身来。

女子这时放开了手中佩剑,说道:“外面既然通缉你,你等天入黑时再走吧!”

星师想道有理,说:“也是。”于是又重新坐下来。

女子问星师道:“萧神医,其实你要去哪里啊?”

星师道:“姑娘不必如此唤我,叫我星师就可以了,我现在正遭人通缉,其实也无地可去,只是我儿时故里在蜀地,所以想回去看看我的姥姥是否还在人世。之后,我也不知道我能去哪里了。姑娘你呢?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姑娘你呢?”

女子道:“小女子姓洛,单字秋。”

“洛姑娘,看你如此装扮,不知你是做些什么的呢?”星师看着洛秋身上的男子装束。

洛秋稍稍犹豫了一下,道:“我是帮人……收账的,乔装只为掩人耳目。”

“也对,一个女子行走江湖固然多有不便,你说的就是帮人讨回欠款的那种是吗?”星师对收账还是比较模糊。

这一句问得洛秋有点窘迫:“收账是我们行内的话,也就是猎取有赏金的通缉犯首级。”

星师突然觉得好像自己像一只鹿跟一头虎同处一室了整个晚上,而且刚刚他还“抢”了她的马,不禁咽下了一口口水。

“那你来这里是打算要猎我?”星师问道。

“非也,我在这里等其他的账,不过本来可以顺手收了你,但我刚刚决定,放过你了。”洛秋道。

星师舒了一口气:“是因为我救你了吗?”

“是的,你是好人,我不会猎你,况且,你还治了我的病。”洛秋盯着星师。但星师依旧觉得洛秋盯着他的目光,就如同饿虎见羊一般。

“你打算直接走官道回到蜀地?”洛秋问道。

“也会走小道,就按你说的,晚上再动身吧!”

“我想你还是绕一下道比较好,像我们这种猎头士,最会猜度罪犯的心理,知道他们虽多半不选官道,但也会选周边小道穿行。要是有人把你盯上了,到时你是地狱无门。”

听到洛秋这般说,星师的后背感到了阵阵凉意,似乎杀手就埋伏在身后,项上人头只是暂寄在自己项上。

“像你这种猎头士大概有多少人?”星师好奇地问。

“以此为生的起码不在千人以下,世道越乱越多猎头人,有时猎头人共同盯上了一个目标,如果是‘硬头货’,双方往往会合作把‘干货’吞下,若是‘肥羊’,双方往往会互相打起来,打到一方放弃,或打死这一方。猎头士有武艺特别高强,喜欢独自一人行动的,不愿与人分享赏金。但也有较为弱些的,也就结成了行会,什么虎头会、鹰鹫堂、刀剑局都是这一类,靠人多取胜,赚得的赏钱要上缴大部分归堂会所有,堂会领头一般占去大头。官府也常会找猎头士帮忙,他们不愿出力冒险,但会提供线索便利,然后分成,一般按三七分,猎头士占七,官府占三。我们比官府更可怕,因为我们无处不在,而且不动声色,往往罪犯还不明其然就已经没了命了。”

“那你有行会吗?”星师问。

“我是一个人。”洛秋道。

“你这么久以来猎了几个了?”

“忘了,有些事情忘了比记得好。”

“感谢你忠告,既然如此,我就绕道去吧!”

“我想你去不了,没到一半,你就会身首异处了。”洛秋轻松淡定地说道,但越是这种自若,越是令人觉得必然会发生。

星师感叹道:“生死有命,若我命该如此,我也只能认了。”

洛秋道:“你等过了今晚子时,子时以后我与你一同上路,我也要到百越一带做一宗高赏金的买卖,可以顺路护你一程,到那以后,我们就各安天命吧!”

“为何是今夜子时?”星师问道。

“到时你就明白。”洛秋抽出了银亮亮的长刀擦拭起来。

好容易到了子时,洛秋望着户外月色,提着长刀走了出去,出去前对星师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星师问道:“你要去哪里?外间夜风索凉,你现在正处病体,不宜出去吹风。”

洛秋说道:“我身上的病已不打紧,我今夜有事要办,今夜不办的话,我这四个月也就白来这里了。”

说完,走了出门去,星师看着洛秋头上圆盘一般的月亮,夜风索索,把洛秋的衣袂吹得迎风飘展,星师突然醒觉,深夜外出的洛秋是要去办那种事!

月亮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升越高,外头夜色迷蒙,万籁俱寂,只有古庙之内星师生起的篝火在噼噼啪啪地响。子时将尽的时候,月色底下,映照出了一个身穿紫衣的人向这里缓缓走过来,此人似乎受了伤,右手捂着左肩,左手似乎拿着一根拐杖的东西支撑着地面,拐杖上还挂着三个鼓胀的布袋,不知装得是什么。

当人影越来越近时,星师看清楚了,此人不是别人,而是洛秋,星师连忙跑过去,看到洛秋左肩鲜血濡湿了一片衣衫,身上其它地方也有血迹。月色下,洛秋脸色苍白。见到星师过来,递过挂在长刀上的三个布袋,对星师说道:“提着。”

星师接过布袋,见布袋底部似乎有些**渗出,问道:“这是什么?”

洛秋道:“人头。”

星师一听,惊得脱了手,其中一个人头从包裹着的布里滚了出来。

“怎么?当大夫的还害怕人头?”

“不是怕,是惊,被你惊到了。”星师道。

“捡起来,那是我几个月的口粮了。”洛秋说道。

星师只好用布重新卷起人头包裹起来。

这时,洛秋再也熬不住,倒在了地上。

星师走过来为洛秋把脉,说道:“你脉象洪数,高热未退,舌红苔黄,腮部肿胀,本来就已经有病未愈,现在又受了伤,还受了风寒,再不小心医治,将来可是会落下病根的。让我马上为你施针吧!”说着,星师在洛秋的翳风、颊车、合谷,曲池、大椎等以泻法施针,洛秋只是任凭星师治疗,没有任何异议。

“今晚若不是我还有病在身,头晕目眩,手脚无力,这三个厮安能伤我分毫。”

“你今晚所杀的是何人?”星师问。

“三豹兄弟,此三人人称恶三豹,大哥黑豹,二哥花豹,三哥金钱豹。三人都生的孔武有力,黑豹使一把鬼刀,花豹用的是流星锤,金钱豹用的是龙骨长鞭,其中尤以黑豹武艺最高强。此三人在全国十八省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十八省州司下令缉捕,是大买卖,价钱比起你来差不了多少。”

一句话说得星师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你就一个人把他三人杀了?”

“不止,还有十几个喽啰,此三人异常狡猾,路线经常变改,让人摸不着痕迹,但此地是三人通往山西的必经之路,我等了他们三个足足四个月,直挨到今晚,知他们今夜非过岗不可,不想他们真的出现了。”

“难怪你说你是一个人猎头士,武功竟这样高,好了,别说了,你肩膀还有伤,让我看看吧!”说着,星师便要给洛秋看伤口。

洛秋推开星师的手,努着嘴,脸有难色。

星师才意识到男女之嫌:“对不起,我只是急着你的伤口情况,一时把这男女之嫌忽略了,但你伤得很重,不治疗会死去的。”

洛秋脸上神色没变,但手缓缓放了下来,星师说道:“洛姑娘,对不起,你别怕,但我是一名大夫,在疾患面前,我眼中只有病痛,并无男女之别。”

星师解下了洛秋的腰带,小心翼翼地揭开了洛秋的外衫,洛秋一片雪白的肩膀和一件白色的亵衣露了出来。她的胸口不断地起伏着,显然很紧张,而星师也明白一个女子**面对着一个陌生男子时的心境该是多么复杂,于是尽可能专注地处理伤口,眼睛分毫也不会乱位,在确认伤口并未中毒的情况下,给洛秋清洗伤口,再用药敷上,最后上了绷带。

整个过程,洛秋望着星师的处理完成,看着他头上的汗珠,看着他规行蹈距的眼睛。

“谢谢你。”洛秋对星师说道。

“不用谢,伤口很深,血止住了,未愈合前记住都不要沾水。”星师收拾好药具。

“走吧,我们上路吧?”洛秋道。

“上路?上哪里?”星师被洛秋问糊涂了。

“你不是要去蜀地吗?”洛秋道。

“但你受了重伤,现在必须休息好。”

“少废话,趁着今夜月色很亮,天亮之前,我要赶到太原关衙领赏。你不是有你的烈儿吗?”洛秋忍痛起了身。

星师连忙扶着她:“你现在的伤不适合骑……”

“扶我上马,你来骑。”洛秋打断了星师。

星师没办法,只有由得她,星师驾着马,载着洛秋,洛秋竟把脸贴在了星师的背膀上,一双玉手环绕住了星师腰。星师的心嘣嘣地跳得很快,但没有说什么,毕竟洛秋是病人。星师催促烈儿前行,虽然重了许多,但烈儿依旧跑得比平时所载一人时的速度分毫不差。他本来想放慢些速度,洛秋发觉了他的心思,伸手一拍马臀,喊道:“快!”

烈儿像箭一般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