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端巢大捷

王世昌率领大军行至大同设营,暂作休息时,一名探子兵飞奔入营:“报——”

其时,兵部尚书王世昌提督军务,汪直任督军,保国公朱永为总兵前去御虏,王越为调和星师和汪直二人,驻扎之时,特召集各人在营中相见议事,分派职责,但星师根本与汪直无话可说,二人恩仇非三言两语所能解。

一直以来,汪直其实并不十分痛恨星师,要杀星师尽皆是遵循万贵妃的旨意。王世昌既依附于汪直,也不想星师与汪直过分剑张弩拔,势成水火。本次汪直受命任督军,位高权重,若有怠慢,看来就算打了胜仗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万事不能马虎。

这时,正谈话之际,探子突然入报,道:“鞑靼大军约十五万人,已渡过黄河,集结长城之外,恐今夜便要突破我军防线范围。”

王世昌立刻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道:“看来他们这次是意图侵占河套,时值寒冬,黄河已然结冰,为鞑靼军提供了不少便利。眼下集结城外,随时有攻城危险。”

王世昌立刻唤来副将:“点精兵两万,全军弓弩、投石器戒备,尽出精锐,准备前往河套迎战。”

副将领命而去,王世昌对星师说道:“此战非同寻常,路途艰苦,萧院判这次随我军行进如何?”

星师正迟疑,王越道:“萧院判莫要误会,此去凶险,王某此行只为让萧院判司职军医,别无他意。”

星师经历上次以药助战,心中本来已经不愿再伤任何人性命,王世昌看破了星师的心思,于是先给星师作了明言,并不强求,星师才安心,应道:“愿往。”

这时候,忽一侍卫入报:“禀各位大人,一当地老农说要有要事向御史报告,在营外求见!”

王世昌道:“既有要事,把他带进来,且让他说说。”

“是!”侍卫应道。

过了一会,一老农被侍卫带了进来,老农见了众人,跪下来说道:“各位大人有礼。”

星师见老人没有九十岁,也该有八十了,身体佝偻得紧,满脸皱纹,白发苍苍,一脸愁容,见了众人身体也紧张得微微颤抖,显然是比较朴实的农夫。

“老人家无须多礼,起来吧!”王越道。

那老农艰难迟缓地站了起来,星师不禁走了过去扶了他一把。他才安稳地站了起来。

“谢谢你,大人。”

那朱永没好气地道:“说吧,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

那老人家道:“我姓海名方正,家本住威宁河子二道河旁,数十年来一直在沿河靠种莜麦,兼以打猎为生。没想到,几年前,一支鞑靼人的军队,践踏了我的莜麦,还冲进我家抢走了所有粮食银钱,占了我的农地和房子,我老伴受了惊吓,三天后死去了,最可怜是我的儿子,刚娶了媳妇第二天,那些鞑靼士兵进来见我儿媳生得干净,竟强暴了他,我儿想要阻止,被活活打死,我被赶了出来,几经波折才来到了大同。”

“这与我们何关,你告诉我们这些作甚!”朱永道。

王世昌对朱永道:“朱兄弟,先莫别打断老人说话,让他说完。”

老农向王越鞠了一躬表示谢意后,接着说道:“鞑靼人占据了我的家和地,那里方圆百里再不让人靠近,听说那里住了很重要的人,所以我想……”

“你是说……”王世昌这次自行打断了老农,心中抑制不住激动,“鞑靼可汗的老窝,蒙古王庭,就在威宁河子?”

老农说:“我只是猜想。”

凭着敏锐的触觉,王世昌心中下了一个主意。

“来人,赏金五十两。”王越唤道。

“大人,我来此,不为钱,只想你杀光这些鞑子。”老农再次跪了下去。

王世昌扶起老农,说道:“此消息价值万金,现在我只给了你百分一不到。请你收下。”

老人离开后,朱永说道:“王御史,你就这样相信他的话了?把五十两金轻易送人了?他也有可能是敌人的细作,故意诱你入局!”

王世昌道:“信,为何不信?”

朱永问汪直:“汪大人,你也信?你可是说句公道话呀!”

汪直看了一眼王世昌,说道:“战机稍纵即逝,既得此信报,还不赶快出兵?”

朱永哑口无言:“这……这……”

汪直下令道:保国公率大军从南路走。”

王世昌道:“那我与汪督军还有萧院判沿边境往威宁海。尽调大同、宣府两镇精兵两万,昼伏夜行突袭威宁河子。”

两路大军一更做饭,三更开始启程。但行军路上,天气却开始一天比一天寒冷,行军本来最怕赶上隆冬,极端的天气对行军将士的身体和意志都是巨大的考验,第三天起,行军遇上最不愿意的天气——大雪!雪花从第三天的深夜开始飘落,日夜兼程的将士,在营帐中冷得瑟瑟发抖,几乎一宿也没有合眼。第二天起来时,星师走出营帐,只见昨天还是黄土枯木的荒野经一夜大雪的飘落,已经成了银装雪裹,覆盖着一层没膝的皑皑白雪,而且鹅毛般的大雪还在斜飞着,纷纷扬扬下个不停。

王世昌这时也出了营帐,正好看见星师:“好大的雪啊!这关外的雪真不可小觑。”

星师道:“这么大的雪,我们能继续行进吗?”

王世昌道:“不止要行进,还要比我们平常行进的速度要更快,兵贵神速,越是恶劣的天气,越能出其不意,我们上回红盐池大捷,也是胜在有此一着。”

说完,王世昌下令全军整装起行。一同行军的还有汪直,星师惊奇地看到,汪直虽然贵为皇上和万贵妃的红人,平素高官厚禄,高床软枕,山呼海应,但面对艰苦的行军却是毫无怨言,且与王世昌在马上谈笑如常,如此大奸大佞之人,看来也绝非常人,确然有过人之处,只是把自己的所长用在了错误的方向上。且不说其它,单是汪直冷静大胆的处事,就是许多人难以企及,再加汪直在宫中的手腕和人脉,他在王世昌的军中,宫中哪个大臣,敢在皇上面前说王世昌半句坏话?星师觉得,此二人合璧,真是绝佳的搭配,不得不佩服二人智慧。

行军每天在不断推进,路却更难走,雪地里行军,费力是平地的几倍不说,雪层中满是致命的“陷阱”,到处是个冰窟窿或冰裂缝,若不小心踏将下去,瞬间便会殒命。而此时这样风雪漫天的世界里,王世昌还令兵士们牵着牦牛马匹推着上百辆以油布覆盖的战车,不知战车里到底是些什么,暴烈的风雪席卷整个草原,比当年奔袭红盐池更恶劣的战斗条件。而王世昌行军一贯都是这样,威宁河子是不是鞑靼皇廷老窝先不说,若真是,敌人兵力如何,装备如何?明军还一概不知。

但王世昌的统帅手腕确实非凡,手下这支常年跟随王世昌征战的军队,经王越日夜苦心摔打,个个意向坚韧,从没二志,且又行军经验丰富,在常年相处中,跟随他经历过无数次次浴血的厮杀,从没有一次输过。早被王世昌的统帅才具折服得五体投地,平素军队里那些桀骜不驯的刺头将领,越是艰苦却越发坚定。以坚定的忍耐和一往无前的勇气,星师深深感受到了军队中的那种不屈不朽的精神,凭着这一种强大的精神,世间还会有什么难事?走了二十天后,行军旅程上,以匪夷所思日行百里的神速,军中万名战士,虽然病倒了一遍,但星师救治他们的时候,这些战士心中也从未把受足可致命的风寒侵袭放在眼里,即使晕倒雪中,也不愿影响行军。

星师用带来的药材混和雪水为将士熬制驱寒汤汁。星师终于知道了王世昌此次为何一定要星师随军,身经百战的王世昌,已经清楚知道这次行军的无比艰苦严寒,有星师在,减少病员,起码行军速度起码可以提升一倍以上。

行至第十天时,军中半数的兵士都长了冻疮和染了风寒,星师比兵员们还要辛苦许多,作为医者,在兵员们休息的时候,他都在熬制药汤,查看兵士们的病情,行军不比在皇宫,士兵本来是身体健壮的人,一旦伤病都是同受外邪入侵,一下子病倒一大片,要高效诊断每一人,不然就是把个脉也要从早上忙到太阳下山,再加上熬制或上药或包扎等,就算不喝不睡也忙不过来。军中那些常年征战的老将士看着星师如此高强度医治病员,也不禁叹道:“萧院判,你医术既高,为医治我们你每天连一个时辰也睡不到,行军如此艰苦,你却比我们当兵的还要能吃苦。”

星师笑道:“医者父母心,你们是我的病人,我只是想着把你们治好,没什么可奇怪的。”

一时间,这些不拜朝臣,只拜天子和将军的军将们,跪在雪地上对星师跪拜称谢:“萧院判,你真不愧神医之称啊!”

星师连忙说道:“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何必如此,快快请起!”

王世昌和汪直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下的感叹星师钢铁般的意志和救死扶伤的精神确实令人不禁动容。

王世昌对汪直说道:“督军,我看,刺杀之事,你得放一放了吧!”

汪直没有回答,只心中在想:“如此情景,我哪还敢提刺杀之事?他没叫将士们杀我这个仇人就不错了,我若真杀了他,不被这群刺头将兵乱刀砍死才怪。”而汪直之所以主动来到军中,也是为建立战功,他自己一直认为自己并没有在朝廷真正站稳脚跟,所以想在边疆立下一功,而这样的行军,恰恰需要星师这样的一个人去照料全军,方能打一个漂亮胜仗。

穿过苦寒的风雪中,这段行军旅程终于结束,明军以悄无声息的速度,完成了对鞑靼军的合围,而穿越数百里雪山草原后,王世昌军中一个兵将,也没为风雪所折,全军皆感星师之德。

王世昌对汪直和星师道:“今夜我们蓄积力气,一到子时,我们立即就发动总攻!萧院判,请你留在东南方的山隘口处,那里虽是我排驻兵员最少的出入口,但我猜想,鞑靼军是不可能从这个出口突围的,他们一定会往西北走,西北才是他们的老窝。其它我和汪大人各执一支军队冲杀而去,今夜我们要打个漂亮的一仗。”

王世昌安排兵士妥当,在风雪之中等待是最痛苦的一件事。许多人的身体被冻僵,但这支神兵一样的军队从来都不会丢失胜利的信念。

而星师,在东南山隘处于守将们也在等待着战事打响。

子时将至,军队潜入地方营地,悄无声息地杀了几个营地的敌军哨兵和营内的巡逻兵。一名深夜起来的敌兵走出帐篷想到马槽处小解,一出帐,发现营地竟然除了一个个帐篷外,巡逻军和哨兵皆不知所踪,四处静悄悄地,只有风雪潇潇,走了几步,见地上有多滩血迹,才意识到有情况,立刻用蒙古鞑靼话喊叫起来:“敌人来了!敌人来……”

才叫不到第二声,就给明军从后面掩住嘴脸横刀割断了喉咙!

但此时已经惊醒了鞑靼军,总攻终于打响,王世昌笑道:“迟了!”原来,王世昌的一百多辆兵车已经推向了营地各处,而这些用马和牦牛拖着的战车,竟然装着的是星师制作火蒺藜的火药配方,这一辆辆的战车,就如同一个个巨型的火蒺藜,车上还有不少经过王世昌亲自改造的机括,分为两层机关,当最大的火药桶靠引线引爆时,就会震飞三个大型弹药箱,弹药箱震飞空中时,箱中火蒺藜受力四处散开,落到地上,会自然引爆,像下雨一样落在方圆十数里的各处,只要战车分布得好,百里营帐会瞬间同时被炸起火。

王世昌下令:“准备引爆!”

王世昌一拉引线:“爆!”,第一辆战车爆炸,其余营地各处的战车均同时爆炸,像天火落下一样四处爆炸,马和牦牛的缰绳特别长,没被火蒺藜炸中,或受伤仍能奔跑的,受惊受痛拉着一辆燃烧的战车四处奔突,鞑靼大营瞬间成为火海,死伤无数,让一向信仰萨满的鞑靼人,以为天神降下了惩处世人的天火。

这时盘踞威宁海子的,正是鞑靼可汗巴图蒙克夫妇,王世昌已经猜对了,这就是鞑靼的老巢皇廷,而他这次面对的真正对手,是骁勇善战的鞑靼传奇女英雄满都海。

满都海的营帐也被烧着了,这个野性十足的女人拉着八岁的小“可汗”从帐中逃了出来,这名在鞑靼族内传颂不已的女英雄,一直以武艺高强,排兵布阵诡秘著称,一度在草原上战无不胜,确然有大将之风,临危不乱,处变从容,虽然深知大势已去,仍不露半点胆怯。

“可汗,快跟我跑!”满都海拉着巴图蒙克穿过人群,几名鞑靼骑兵见是可汗和满都海,赶忙向二人围了过来保护这二人。

骑兵让出一匹马匹,让满都海和可汗上马,满都海上马后迅速下令:“快!召集所有精锐铁骑,组织整顿阵型,准备迎战!”

但正如王世昌所言,已经迟了。王世昌已经令所有明军所有骑兵全面突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敌营,将猝不及防的鞑靼军冲得七零八落。

满都海一身本领尚未舒展,就眼见败局已定,面对汹涌而来的明军总攻,满都海作出了一个令所有鞑靼将领都意想不到的事,她冲出保护举起蒙刀,亲自砍杀了十几名来袭明军,然后举刀呼叫道:“往东南方向突围!”

鞑靼军已经剩下不到百骑,她知道,要突围,就只有找敌人最薄弱的守处才行。她猜想到了敌军必会料想她往西北,故她反其道而行之,向敌人最意想不到的方向逃跑——东南向的山隘口,她想守兵必少!

这位草原传奇女子,一路冲杀,把明兵杀得像砍瓜一样,当真所向披靡,万夫不敌,直冲将到山隘口,虽折了些守护的骑兵,而她竟然没有分毫受伤。

其时星师正在此地与军士们驻守。星师站在一片高地上,见百名鞑靼士兵奔突而来,个个如同丑陋的恶鬼,观之令人生怖。

而为首的竟是一名年轻的女鞑子,星师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此女野性十足,像极野兽一样凶猛。难不成就是王世昌口中所说的鞑靼可汗的哈屯(注:夫人)?

此处守军虽然薄弱,但王世昌今次所率领的精骑,其实个个骁勇善战,绝非等闲,人人心中跃跃欲战,个个都是恨不得建功立业之人。这一支分队,受命在此关隘把守,不能直接到敌营中攻打拼杀立功,将士们身上的骨头都急得麻痒了,现今,见百余鞑靼骑兵又此处来,守将兴奋得像见了一群任他宰杀的肥羊,满都海见此处守军起码五倍于他,且装备精锐,明军个个雄姿英发,绝非等闲之辈,心中叫苦不迭,知道自己遇到了擅于排兵布阵的强敌,难怪当初她的前夫满都鲁也败于王越手上。此处也绝非可轻易越过的地方,但已经再无回头路可行,前方刀山火海,也都只有硬闯。

满都海此时展现了将才气质,视死如归,一眼发现了站在高处的星师,见星师衣着打扮与寻常军将不一样,以为星师是此处守将头领,意欲擒贼先擒王。

她让护行的铁骑亲兵接过身后的小可汗:“可汗就交给你们了,我等下会冲进敌营,将高地那个身穿白衣的头领抓住,你们趁乱突围,务必要把可汗度过威宁河,重整草原,将来重新打回来!”

亲兵道:“可汗哈屯,不可,这样的你会没命的!不然,我们投降吧!”

满都海转身打了这名亲兵一巴掌,骂道:“身为部落勇士,你说这些话,天神都会听到,你就不觉得羞耻吗?”

那名亲兵不再说话了。

满都海转过对骑兵身后的小可汗说道:“可汗,你将来一定会是草原上的主人,所以你要坚强,将来你统一了草原,要把汉军杀个片甲不留,为我报仇,知道吗?”

虽然只有八岁,但早熟懂事的小可汗哭了,说道:“哈屯,我们要一起回到草原。”

明军向满都海等喊话:“速速放下兵器投降,可免一死!”

满都海继续对小可汗说道:“记住我的话!”

说完,满都海抽出挂在马匹上的一把长钺,高喊一声,声音如同一支长矛,直刺每一个明兵的心房,教人不禁心中发毛。满都海双脚夹踢马肚,向山隘口冲杀过去,其余各人跟在满都海后面,以身躯保护着可汗,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相触之声,震天价响,满都海身中多处刀伤,斩落了三十多名明军,仍不停顿,一直向星师冲来,星师见她冲来一路杀死多名保护他的将士,心中悲愤万分,下意识掏出火蒺藜,慌乱中向满都海掷了过去“你够了!”,满都海不知火蒺藜会爆炸,用钺一砍,火蒺藜瞬时发出耀眼的强光,满都海被炸成了粉身碎骨。

但跟随满都海的后面还有三十余骑成功突围,跑进了茫茫雪夜中去了。明军清点死尸,不见八岁的可汗,竟被逃跑了!

威宁海子之战以王世昌的完胜而落幕。被王世昌痛击的,正是成吉思汗的直系传人,黄金家族可汗巴图蒙克及其妻子满都海。达延汗巴图蒙克小王子仅以身逃,达延汗的妻子,蒙古传奇女英雄满都海战死。大捷后,消息星夜呈报回了京师,皇上十分高兴,马上敕封王越功封威宁伯,成为明朝仅有的三位以战功封伯的文臣之一,汪直是宦官,不能受封,所以加食米四十八石,而星师则官再升一级,被敕封为太子太保。

这一战对于大明北防起了相当巨大的作用,本来在巴图蒙克夫妇的兼并下,蒙古草原眼看就要结束四分五裂的局面。一个瓦剌也先之后再次统一的强大草原政权,就要崛起于大明北边,却被王越和星师等人一箭穿心,再度打零散了。

此战过后,星师立刻奏报要求返回京城,星师看尽了战争的杀戮,心中忧闷已经到达了顶点,本为救死扶伤的医者,如今死在他手上的人却越来越多,包括蒙古的这名当世女英雄,一个本来与自己无仇无怨的人,却以生命相博,这名女英雄还十分年轻,比星师还小。而王世昌,利用他配制成防身武器之用的火弹配方,更制成了可怕火炮战车,虽然也是为保家卫国,但仍是涂炭了万千的生命。

西北平定,短时内再无大战,星师的奏报上书,得到了皇上的批复,允许了星师回京。留王世昌和汪直依然在边关清剿余孽。

从此留在边关的王世昌,由于依付汪直,并且与汪直的同守边疆,名声随着汪直变得声名狼藉。王越没想到,本来为扫平朝中的非议专心打仗的他,反而更受士大夫非议。甚至还被一个叫阿丑的戏子在皇上朱见深面前演戏,故意借演出唱词讥讽:皇上手里有两支钺,一只叫王越,一只叫陈钺。把他和汪直的走狗陈钺混为了一谈。实质上王世昌只是结好汪直,只是为了能得到支持,放开手脚保家卫国,汪直交办的许多不义之事,包括杀掉星师,他有闪过念头,但更多的是想着如何虚以委蛇,最后还保存了星师。

威宁海子大捷后的第三年,汪直由于长居边疆,受朝中大臣不断弹劾,又因刺杀星师之事迟迟不成,从而逐渐失去了皇上和万贵妃的宠信,于是皇上调汪直于南京御马监,八月,御史徐镛上疏,弹劾汪直欺君罔上,说汪直与王越、陈钺结为心腹,互为表里。大肆罗织陷害忠臣,致西北边境兵连祸结,使平民百姓坐困于东南,令天下人只知道有西厂,而不知道有朝廷,只知道畏惧汪直,而不知道敬畏皇上。请求皇上以正刑罚,对其三人作惩戒,皇上采纳徐镛进谏,降南京御马监太监汪直为六品奉御,并从此不复重用。王越也惨被株连,不仅他自己被下诏夺爵除名,除去一切官衔,贬谪安陆,而且三子以功荫得官者,皆削籍。一直视名利为一生中追求,自负豪杰,高傲自如的王越深感受辱,本想横剑自杀,后来发现敕令中皇上有从轻处分的话,才稍感自安。朝臣中有不少人认为对他的处分过重,但也认为此人过分自负,目中无人,过往又依附汪直,朝中百官,竟无一人为他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