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百般无奈

二人回到京师后,百姓夹道欢迎,入宫面圣时,皇上见到二人果然十分高兴,星师和王世昌可是完全猜对了皇上的真实心思,王世昌用颤抖的手向主动向皇上交回兵符,皇上大喜:“二位卿家劳苦功高,辛苦万般啊!”皇上愉快地接过王世昌的手中兵权,并当堂让他回都察院当都御史。

星师回到宫中,第一时间去看望皇子樘的近况,皇子樘长得很慢,一年下来几乎没有长高,但看得出没有什么病疾侵袭,已属万幸,最起码他还没给万贵妃发现。

星师去见了祐晟,祐晟给他的香囊他一直放在身上,在军中的午夜,闲寂无事时,他曾经打开过它,看到里面有一块黄绢,上面用娟秀的小字写着“与君离别后,几许风雨”,星师完全体会到了,祐晟写这些字的时候的各种犹豫和赋予在其中的深情,星师在遥远的边疆,反复在脑海里想了千遍百遍与祐晟的事情,以至有很多的夜晚,星师连睡都睡不着,又或者,他已经睡下了,却体内如焚,怎么也入不了眠,一个人在帐中的烛光下思念往昔,又或者走出帐外,看着大漠中,满天的星辉,体会着未明的心事,想念那些逝去的和健在的人。

在无数辗转反侧的夜晚过后,他反复咀嚼着祐晟写在黄绢上的字,做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如今,他平安回到京城,星师要告诉祐晟这个决定,在他回来的第三天,他找到了祐晟的近身丫鬟翠竹,通过翠竹约会祐晟在宫外什刹海桥上相见。

翠竹一回到毓德宫便恭喜祐晟:“恭喜小姐贺喜小姐,萧院判着我邀小姐明日申时到宫外什刹海桥相会呢!”

祐晟听了,心中欢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忙问翠竹该要如何准备。

翠竹也笑了,说道:“公主别急,那萧院判绝不会再跑了,而且见面之期是明天,明天一早奴婢为你细细梳妆打扮便是。”

祐晟一整夜都没合上眼睛,总想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终于眼睁睁地等到窗外的天亮,在天空晦明时,祐晟一早起来,推醒了睡梦中的翠竹:“翠竹,起来了,起来了……”

“小姐,天还没亮呢!”

“快起来梳洗了!”翠竹被祐晟硬拉了起来。

衣裳是昨夜里已经选好的,往常不多打扮的祐晟,让翠竹从发式到花鞋都为她挑选了装扮了一番,一直装扮到晌午,翠竹确实是装扮的能手,把祐晟打扮得浓淡相宜,云髻花鬓,轻点绛唇,不仅毫不夸张,而且恰到好处,一身素白云裳的打扮,如同仙子下凡,令翠竹看了都不禁动心。

“公主你实在太美了,萧院判看到一定连眼睛都舍不得眨。”翠竹讪笑。

“别笑话我。”祐晟羞红的脸上,更增添了几分可爱。

好容易等到了申时,祐晟翩然去到宫外什刹海桥,星师这时已经来到桥上,星师头戴深色襦巾,身穿米白直裰,正在桥上观览着湖上的秀丽风光。祐晟来到桥上,在星师的身后叫了一声:“我迟到了吗?”

星师听到祐晟的声音忙转过身来:“你来了。”

“嗯。”祐晟把双手收在身后,一脸羞涩,不敢直视星师,毕竟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邀约。

星师见祐晟如此打扮,不禁赞道:“你今天真美。”

祐晟脸上“刷”地红透了:“谢谢。”

星师突然觉得这样看着一个女子非常不礼貌,连忙把目光移开,说道:“今天冒昧约你出来,实在唐突。”

祐晟说道:“你约我,我心中欢喜。”

星师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下去……

星师遥望着什刹海的缱绻多情的明媚景致,湖中碧波**漾,岸边垂柳毵毵,远山秀色如黛,处处风光旖旎,独有一番风韵。

有些事情确然是绝难启齿的,眼前良辰美景,人比景俏,无限美好,谁又忍心打破这一种静谧?

“祐晟,你给我的香包,上面的那些字我看了,感谢你,让我在边疆的日子里,有了一种牵挂,一种期待。”星师说这话的时候没有转过身看着祐晟,只继续观览着眼前风景。

祐晟看着星师的侧脸说道:“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星师始终不敢面对祐晟:“你知道,在你之前,我曾经是爱着她的,虽然她也已经离开了四年多,我也试过敞开心扉,逐步去接纳其它人,但不幸的是,她们最后都离开了。我每日每夜都想忘记这些前事。但越是随着日子的流逝,这些记忆反而越发清晰。我不是一个喜欢活在过去的人,但这些事情真实发生过,纪嫣是为了救我而死去的,我的命是属于她的,我此生已无法报答她,她曾如此深爱着我,她一心只想我娶她,而我唯一去缅怀她的方式,就是此生再无二人。”

“此生再无二人?”祐晟的目光中蒙上了一层严霜。“她已经离开了,如果她还泉下有知,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孤独终老,难道你就用这样近乎自残的方式,来缅怀于她吗?”

“我也深知如此做法,十分不理智,但我的内心,根本无法跨过那一道坎,我只能这么做,我的内心才会感到安稳。”说着,星师的眼圈也红了。

“情之所至,原来世上也不只我一人痴傻,我叫你放开心怀,其实我自己又何曾放开过?”

“我这次约你出来的本意,就是要告诉你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不想你为我这样下去。蹉跎了岁月,误尽了一生。”星师这时才敢把目光移回祐晟。

但祐晟早已痴了,口中喃喃吟道:“等一生,念一生,误一生,痴一生……”默默转身离开了,连星师在后面叫唤她,也已经完全没有了反应。

星师想追上去,但他刚迈出脚步就停下了,他极力地控制着自己,他知道,路是他选的,多痛多残忍都要走完。

第二天,翠竹送来了祐晟的一页信笺,见到翠竹登门之时,星师急问翠竹:“她怎么样了?”

翠竹一脸憎怪,说道:“公主自言自语了一宿,刚刚已经睡下了,她让我把这一页信笺给你,我真不明白你,公主如此国色天香,贤惠温柔,你在搞些什么!”

星师接过信笺,说道:“翠竹你还小,不会明白的。”打开信笺,信上只有一句话:你等她一生,我等你一世。

星师泪如雨下,翠竹看见星师如此伤情,也不好再说什么:“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公主的,公主对你如此情深,你若是日后想有什么话要翠竹告诉公主,叫唤我传话便是。”

忽门外来了一太监,还是是怀恩,怀恩对星师说道:“萧院判,皇上使奴才来请你进宫面圣。”

星师拭干了眼泪,说道:“公公稍等。”我换了官服便去。

入宫后,由怀恩引路来到御书房,皇上正在高阁之上看书,星师俯身拜见:“参见皇上。”

“免礼。”皇上在高阁上回道。

“未知皇上传召微臣所为何事?”星师问道。

皇上道:“边疆的蛮夷再度蠢蠢欲动,朕刚刚封了王御史与左都御史李宾同掌都督院事,兼督十二团营,但他似乎还是不怎么满意,朕确实对王卿家有所亏欠了,朕其实知道王卿家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将领。此次再度点兵,王卿家唯一要求就是想让萧卿随军,朕希望萧卿家可以答应,萧卿家,你意思如何?”

“微臣是皇上的臣子,皇上委命,臣必遵旨。”星师道。

“如此甚好,如此你可打点行装,等待诏命出征便可。”

七日后的早上,皇上传召了星师赴早朝,参与旁听出征之事。星师进宫之时,忽听得侍卫说皇上喜得了一个儿子,皇上已经取消了当天的早朝,星师一边走一边想:“不知是哪个妃子怀了喜孕,我又要随军,看来日后也多为万贵妃戕害。”

星师对一名急急跑过的公公问道:“公公如此焦急,是否为宫中又有娘娘怀了喜孕而去张罗?”

这名公公一见星师,连忙道喜:“原来是萧院判,恭喜啊,你又立一大功了!”

星师道:“是柏贤妃再度怀上龙胎了吗?还是皇后?”

公公狡黠笑道:“院判还装不知,这宫里头可是全都知道了。”

星师更不解了:“我才刚刚进了宫门,实在不知道哪个宫里的娘娘怀了喜孕。”

公公道:“这宫里,能怀孕的还有谁,不就是安乐堂的纪女史吗?”

星师当时就懵掉了,像被大木瓜瓢劈了一记脑袋。

“哦,不不不,应该是纪娘娘,萧院判你可真厉害,把皇上这皇子藏了六年。”

“这……这事谁告诉你的?”星师这时的心已沉到谷底。

太监笑道:“这事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听说是张敏张公公早上为皇上梳理头发。皇上一边打量镜中的自己,叹息老之将至,却也没有儿子,张公公见皇帝如此忧伤,就突然伏地叩头,说皇上已经有儿子。并且说全赖你和吴氏等保存之功。据闻,皇上听了,一时也是不信,问张公公是怎么回事?张敏一面磕头一面流着眼泪,一边把事情的原委全说出来,正好在的一边的司礼大人怀恩公公也在,也跪下来磕着头说:‘张敏所言千真万确。皇子现藏在西内抚养,如今已经六岁了,因为怕招来祸患,所以一直不敢奏报。’皇上听怀恩公公和张敏公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惊喜万分,迫不及待地亲自来到西内,让人去把孩子召到面前来。”

星师顿足捶胸:“这下糟了,大祸即将临头,为何竟要这般沉不住气呢?”

那太监尚自在向星师道贺,星师掉头便离开来到了安乐堂。

安乐堂中,纪女史正瘫坐地上,眼中完全没有神采,似乎刚刚哭过,连星师的到来也似乎没发现,星师叫唤了两声纪女史,纪女史突然才反应过来。也没站起来,只是对星师说:“樘儿已被接走,临走前我为他换上一件皇上赐我的红缎锦袍,我告诉了他那个穿黄袍长胡须的男人,就是你的父亲。现在大概已经见着皇上了。萧院判,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樘儿照顾,你的大恩大德,我和樘儿都铭记于心,我已离死期不远,只可惜,连累你了。”

星师心下也黯然,这个时候,宫里喜庆如同过年,只有这安乐堂比平常更像冰冷了,心想到心狠手辣的万贵妃,星师无奈说道:“事已至此,已经无可挽回,我会一如既往,在我有生之日,尽我最后一口气,为女史保存皇子到最后。”

纪女史道:“院判的恩德,诗谣唯有下生再还你了。”

这时,张公公也来了,他一来就向纪女史跪下,自己掌自己的嘴:“都是奴才的错,奴才一时忍不住就给万岁爷说了,是奴才害了大家。”

纪女史的泪再也止不住了,对张公公说道:“此生我等有幸与大家聚首一起,是我的福分,这事已不该怪你,你为我保存樘儿多年,一路承蒙你照顾,没有你,我也早不在世上了,我在此谢过。”

而此刻,皇子樘乘着小轿就被太监宫女簇拥到了皇上面前。但由于一直未曾剪发,皇子的头发已经长得快披到地上,他披散着头发一直扑进皇上的怀里。皇上将樘儿抱起,放在自己的膝上,抚视良久,终于悲喜交集流下泪来:“是我的儿子,长得象我!”

皇上从早晨梳洗听说此事之后,早就将上朝忘了个干净,直到此时他才想起辅臣们还在内阁候命。于是立即派怀恩去到内阁,向群臣通报皇子之事。群臣等了皇帝一早上,又看见怀恩心急火燎地赶来,心早已悬在半空之中,谁知从他口里说出来的,竟是这样一件天大的好事,顿时一直担心大明江山无后的大臣也都大喜过望。

第二天,皇上正式接受群臣的道贺,颁诏天下,宣示皇位后继有人的消息。一时间,朝廷内外,上至皇帝太后,下至群臣百官、太监宫女,一个个就如同天上掉下了活宝贝一样,个个笑逐颜开,将皇子移宫、起名等等事宜办得热火朝天。礼部为皇子拟了好几个名字,皇上都觉得不够满意,最后皇上问皇子:“你有名字吗?你娘叫你什么?”

皇子道:“我娘叫我樘儿,我住的地方没窗户,看不到外面,我想有一樘窗户,娘亲就为我取名樘儿了。”

朱见深听了十分心痛,心下对儿子相当愧疚,为了让自己记住儿子所受过的苦,亲自为儿子起名为“佑樘”。

几天后,大学士商辂见皇帝已经高兴得忘情,又见纪女史仍然居住在西内,没有和皇子生活在一起,心想皇上竟然如此薄情,只怕会为世人非议,感到心里非常忧虑,且又担心纪氏的安全,更担心皇子的安全。于是他向皇上上了一道奏请:“皇上,皇子自小与母亲一起长大,现在皇上既然认了皇子,绝不能继续留纪女史长居那安乐堂,必须给予女史封号或名分,不然皇子将来即使长大了,也会遭人嘲笑。”

朱见深觉得商辂说得在理,才下令让纪女史和皇子仍然居住在一起,生活起居让母亲照料为好。

朱见深虽然与纪女史仅有一次男女之情,但相隔七年之后,知道她为自己生下了儿子、又遭了那么多罪,性情优柔寡断的他也不禁有恻然之意。看了商辂的奏折,随即让纪诗谣移居永寿宫,封她为淑妃,并且频频召见。

这一系列的事情,早就传到万贵妃耳中,万贵妃躲在宫中,日夜啼哭,心中不仅应接不暇,而且犹如五雷轰顶,伤心得五脏俱焚。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机许多年,居然还有人敢在自己的老虎眼皮底下耍戏法,而且眨眼间就变出了一个六岁大的皇子出来。想到大众竟然如此齐心协力地蒙骗自己、想到纪淑妃母子以后可能会对自己的报复,她怨气冲天之余,不禁又惊悸万般。当所有的人都喜形于色的时候,万贵妃却躲在自己所住的从地震后搬往入住的昭德宫里哭天抹泪地咒骂:“我被一群小人给骗了!”

然而万贵妃毕竟不是一个软弱角色,哭完了鼻子,她立即开始疯狂的反扑。

万贵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把星师凌迟处死,凭着皇上对他的偏心,原本不想硬来,现在竟到了这般田地。万贵妃已下杀心,最多就跟皇上撕破脸,这已经是无可妥协的事情。

万贵妃马上召来了汪直,这时的汪直,与往日又有了多一个身份——西厂提督,西厂,是与东厂齐名的内廷侦察机构,成化十二年,奸臣李子龙以“左道”驰名一时,在朝中有极多的亲信。在亲信的帮助之下,李子龙深入内宫,到万岁山等地查察,意欲弑君谋上,但最后被锦衣卫校尉发现,李子龙遂伏法。皇上得悉此事后,感到危机处处,十分紧张,经常疑神疑鬼,为免此类事情再度发生。朱见深十分想了解宫外的民臣动向,于是就令汪直从锦衣卫中选人乔装成平民,出宫伺察。汪直其时为御马监掌印太监,常布衣小帽,时乘驴或骡,往来京城内外,把大政小事,方言巷语,一应皆向皇上报告,朱见深因此大悦。西厂全称"西缉事厂"。与东厂及锦衣卫合称厂卫,汪直为提督,其权力甚至超过东厂,西厂的成员是由锦衣卫中选拔出来,皇上钦定西厂所领缇骑的人数比东厂多一倍,又把东厂与锦衣卫的职权包揽起来,它的职权比东厂和锦衣卫更大。而西厂的职务是侦查民臣的言行,并可以对疑犯进行拘留、用刑,西厂又把监狱以及刑部混为一体,而且可随意逮捕朝中大臣,可不向皇帝奏请,所以汪直此时权力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万贵妃道:“此次你无须多言,直接派西厂锦衣卫提刀到萧小儿处,把他给我乱刀砍死,提头来见我。”

汪直脸有难色道:“禀娘娘,今晨这姓萧的已随王越的军队出征关外了。”

万贵妃双目怒睁:“什么?这萧小儿难不成能窥测本宫心思不成?还是你去告密了?”

汪直立刻跪了下来:“娘娘为何会这么说,奴才一直为娘娘尽心办事,从来没有马虎半点,萧星师与奴才并无甚交往,奴才没有理由去告密。萧星师随军王越之事,早在十多天已经为皇上议定。并不是最近才有的事,请娘娘明鉴。”

“王越?是那个杀了河套蛮夷王庭的那个王世昌吗?”

“正是!”汪直道。

“去向王越传本宫旨意,若归本宫所用,荣华富贵,荣耀终生;若不允,即为本宫之敌!”

汪直得意地笑道:“早在几天前,奴才已将此人收入我帐下。”

王贵妃听见,稍微宽了一下心:“好你个汪直,不愧是本宫的好帮扶,本宫心里想的,你总能一一猜度。就是不知到此人归顺于你,是不是真心?”

汪直自若的说道:“据奴才在朝廷里的线眼回报,王越在朝廷上遇到大学士刘吉、刘珝,称‘汪直行事亦甚公。如黄赐专权纳赂,非直不能去。商、万在事久,是非多有所忌惮。’

那日奴才身边亲信韦英,他是王越昔日麾下的小兵,后来调到京城,给奴才说了王越的事迹,说王越虽是文官手段可厉害。既擅长练兵,驾驭那些骄兵悍将,更是手段轻松有效。多么野蛮凶悍的人物,都能叫他治的服服帖帖。而且王越麾下战士们,个个骁勇善战,以少胜多的战例不胜枚举,是文臣中的翘楚,于是奴才应允,韦英把王越引见给了奴才。

这王越一见奴才便套近乎,见面就彬彬有礼,知道奴才效忠于娘娘您,就连尊严都不顾,向奴才行起了跪拜礼。奴才心中一感动,便帮娘娘收了他在麾下。后来,奴才为进一步试探此人是否真的用心为娘娘办事,便让他揭发了一直与参奏娘娘的兵部的老臣项忠,王越非常爽快的答应了,奴才布下的线眼发现项忠曾受太监黄赐所托,任命刘江为江西指挥使,私自任命军事官职可是大忌,奴才让王越以都察院的身份加以旁证,现在项忠已被革职受讯,罢官回家了。”

王贵妃说道:“如此说来,王越倒是个识时务之人。”

“王越已经答应奴才,在军营里,找机会为娘娘秘密除掉萧星师。”

万贵妃不禁兴奋地喊了一声:“好!这半个月来,这是第一件让本宫宽心的事。”

汪直说道:“不能为娘娘分忧,是奴才之罪,纪女史那一边奴才也已经安排好了,所有帮过她的人都一个不留,斩草除根。”

万贵妃咬牙切齿的道:“很好,只怕那贱人的小贱种皇子恐怕你一时奈何不了,就等本宫会亲自结果他的性命。”

星师在临行前的一天,特地赶过来安乐堂见了一次皇子樘,皇子樘今天还住安乐堂与他母亲一起。一见到星师,高兴地拿出皇上赐给他那些精致的甜点小食给星师吃,他自小从没看过这么多的小食,突然之间有这么多好吃得东西,见到星师也毫不吝啬:萧院判,这些很好吃,吃吧?”

星师蹲下来对祐樘说:“我不饿,你吃吧。我明天又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了,以后你要记住,凡是万贵妃和陌生人给你的东西都不能吃,知道吗?”

“为什么不能吃?萧院判。”祐樘眨巴着眼睛。

“因为里面可能会有毒,吃了会肚子痛,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母妃。”

祐樘惊慌了:“我不要肚子痛,也不要见不到母妃。”

“那就听我的话,无论怎么想吃,人家怎么叫你吃,你都要拒绝!”星师道。

“好的,我听话。萧院判,你要离开多久啊?樘儿想你啊!”祐樘单手抱着许多甜食贴在胸前,左手拿着一块杏仁饼不断往嘴里嗑。

星师看着稚嫩的祐樘,说道:“我也不知道离开多久,或者是几个月,或者是几年,或者再不回来了。”

“萧院判,你为什么不回来?你要去的地方很好玩吗?”

星师神伤地说道:“那里不好玩,只有危机四伏,祐樘你要记得,这皇宫之中也是一样危险,要保存你自己和母妃,必须处处当心。”

说完,星师黯然起身离开了。星师的话,祐樘实际上并没听明白多少,但祐樘看着星师落寞的背影,似乎突然懂得了许多从前还不懂的凄苦别离,他年幼的心灵被深深地震撼着,小小的年纪的他似乎对了复杂的世事有了一些理解,他扔下了可口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