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国医酒馆

但第二天清晨,星师醒来的时候,慧海却拿着一封信急促地敲着星师的门:“萧国医,赶快起来吧,希子姑娘不见了!”

星师立即起来打开了门,见老僧一脸凝重,问道:“希子不见了?”

慧海说道:“贫僧今晨起来打水,经过希子姑娘的房门,见她房门开着,却没有人,床铺也叠得整整齐齐,我见桌上有一封留书,写着给你的。”

星师接过信函,上面写着“星师君亲启”,信中是伊势希子用汉文所写:

星师君,与你同在山中之乐,竟忘年月,使我流连忘返,真想让岁月永驻,与你一同度过往后寒暑,然而希子身负重仇,早下赴死决心,此去刺杀细川胜元,不论成败,皆成永诀,勿念。伊势希子字

星师看完信片以后,把信件递给慧能,赶去到伊势希子的房间,见早已人去楼空,于是满庭院呼叫:“希子、希子……”院中却无一人答应。

慧海接过信件看毕,说道:“希子竟然要去杀细川胜元,你要去阻止她啊!不然她就没命了!快,骑上马去追她回来吧!”

星师马上拜别慧海,骑上马跑出野田神社,一直往京都方向跑去。跑到一条大道峡谷时,却遇上了两支军队在拼杀。

一看旗号,一个大书“细川”、另一边书一个“山名”,双方足有数千军马,一时间杀得血流成河,断头折手,星师第一次看到战争,虽然他一直知道战争是无比残忍,皆是以生命相博,但没想到战争看到比听到要残忍一百倍、一千倍。那种皮肉筋骨被刀枪剑钺撕开的声音,令他不禁全身发麻,他作为一名大夫,一生救人,而战争是刚好相反,只为杀人,人真的太残酷,比野兽残酷,因为野兽最少不会残杀同类。

厮杀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双方才收兵。星师捂着耳朵,躲在大石后,不知双方谁胜谁负,但死尸遍地,横七竖八,七零八落。

星师走过战场,看着这些惨死的士兵,心如刀绞,忽然听到远处石边还有人声,有个士兵还没死去。

星师连忙跑了过去,见是喊出声音的是躺在地上的一个年轻士兵,看样子只有十五六岁,星师想救他,但他腹部被横着剖开了,肠子倒了出来,已经无药可救,士兵临死的时候认出了星师,右手狠抓着星师的衣领说道:“你是萧神医,救我……救……”士兵还没说出最后一个字就已经断气了。

远处山道出口处又奔来了一队军队,星师已经藏身不及,看来军队是来增援或收尸的,见星师站在死尸中间,为首的军官骑着黑骏马跑了过来:“你是什么人?”

星师不知是哪路人马,不知回答是不回答真实姓名好。

又一军将骑马跑了过来,认出了星师:“哟,是萧神医吗?我们管领大人找你可找得紧呢!”

这时的星师已经听懂了东瀛语,知道是细川胜元的军队,心想伊势希子走远了,若不及时赶上她定会被抓住,不如上了这军队的马,赶在伊势希子的前头回到管领邸,岂不更好?

“是的,我就是!”星师道。

“太好了,管领大人一直寻你,要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哦哦,抱歉,总之,今番总算见着你了!请上马吧,萧神医。”军官下了马,牵着马走到星师面前。

星师上了马,和军队一起返回京都管领府邸。

早有兵马向细川胜元飞报了找到了星师的消息,细川胜元亲自出来门口迎接星师的归来。

星师一看到细川胜元就放心了许多,起码细川胜元安然无恙,伊势希子有一半机会还没动手。

“萧国医,这数月之间,你到底去了哪里了?我四处派人打探,均毫无你的踪迹。”细川胜元迎了上来。

星师这一刻看到细川胜元竟然有一点厌恶之感,原因就是刚才战争的惨况里,其实他就是幕后刽子手之一。

星师心里已经敲定,确认伊势希子无虞之后,会立即离开这里。

星师对细川胜元欠身鞠躬道:“谢管领大人关心,星师在京都附近访寻当地医道耆宿,滞留些日子,还好,总算找到医治管领身上顽疾之方。”

细川胜元听了星师的话,大喜过望:“此话当真?来来来,进了内堂再说。”

二人走进了正厅。

星师道:“我在贵国前代医师丹波康赖《医心方》中,研制出了新方,可望治愈管领身上之疾。”

细川胜元听了更加信服:“《医心方》是我国医道瑰宝和秘籍,藏于天皇宝库之中,从未刊行,萧国医奇遇,有幸阅览此典籍,医学境界定然更上一层楼,本管领就指望你了。”

这时,星师感觉到问询的机会来了:“管领大人最近身体可有什么不妥?可有受到外间血光惊吓滋扰?”

“惊吓?”细川胜元道,“百万大军兵临城下,我仍面不改容,世上岂还有事情能把我吓到?”

星师听了,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细川胜元道,“昨夜倒是被一女刺客滋扰到了。”

星师听到女刺客一词时被震到了:“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细川胜元说道:“昨夜有一女刺客,逾墙而入,竟然躲过庭院守卫,来到了我寝室之外,被我护身四大侍卫制服了。”

“这女刺客……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胆行刺管领大人?”星师心里越加不安了。

“一个女娃,乳臭未干,不知天高地厚,敢在我府邸之内行行刺之事。”

星师这下全蒙了:“她……死了吗?”

“已经被侍卫生擒下狱了,我的侍卫昨夜已经审问了她,嘴倒是特别硬,但可以确定不是山名持丰的人。”细川胜元似乎看出了一点端倪,“萧国医,你认识这个女子?”

星师正要回答“认识”,又想到伊势希子是一名刺客,他自己又失踪了许久,被山名持丰抓过,心中顾虑细川胜元会猜忌他是给山名持丰收买了才回来,最后可能落得二人下狱,再无得脱之日。不如说不认识,等待机会,救伊势希子出狱。

“不认识。我只是担心管领的病情。”

“不认识就行,我的病情没因为她受到惊吓,几个月来,一直依照你先前制备的蜜丸疗养,病情症状已减轻不少,只是上个月,所有药丸已经吃完,又不知你的行踪,只能四处派人搜寻,打听你下落。如今你回来了,甚好!”

退出内堂后,星师心下甚是焦急,不知伊势希子被擒获拷打,伤情如何了,眼下必须到牢房去看她一看,再想办法去救她。

星师向人打听到了牢房所在,来到了牢房的所在地,牢房是一座地下牢房,门口有侍卫看守,怎么进入才是问题。

星师走近牢房,门口侍卫倒是认出了星师,热情向星师打招呼:“呃,萧神医,来我们这里干嘛?”

星师回道:“我想进去看个人,昨晚刚被抓进去那个女子,麻烦二位行个方便,很快便出来。”说着从袖口出那处了掏出一把银元塞给了二人。二人客套回绝两句便满意地收下了,说道:“那女的在最后一个牢房,别耽搁太久,有什么事我二人可担当不起。”

“我只是进去看看便出来。”

星师进入昏暗的牢房,阶梯湿滑,一不小心就要栽跟头,墙上每十步才有一盏绿豆大小的灯盏,地下有上千上百个牢房,要走到最后一个牢房,还真不是容易的事,这里几乎每个牢房都关了人,星师想这些人大概都是一些战俘。

来到了最后一个牢房,地上躺着一个人,披头散发,完全遮住了脸,浑身血迹,星师的心剧烈地颤动着,他多想自己是走错牢房认错了人。

“希子?”

牢里的人动了一下,很艰难地翻过身来,似乎手脚已经不便,漆黑潮湿的牢房中,星师心里叫了一声:“不是希子!”

但一把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星师的希望:“星师……君……,我终于……等到你了……”

星师听到这一声熟悉呼唤,已经心神俱裂,眼泪夺眶而出。

“希子,你赶紧过来,我看看你身上的伤。”星师向伊势希子伸出手。

伊势希子匍匐着用手肘支撑着过来。

星师看得泪流满面,凭他的经验,她的手脚是被打断了,爬不够一半,伊势希子就再无力支撑过来,重新伏在了地上。

“希子,别睡,你可以的,赶紧过来吧!”星师用尽全身力气把手向希子伸过去。

希子又爬了两下,终究还是动不了,她的腰部流出了血,显然是已经受了刀伤,没人为她包扎,刚才爬的那几下撕裂了伤口。

“我……动不了,星师……君。”伊势希子的声音已经沙哑。

星师感到了伊势希子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流逝,已经到了他也无力挽救的时候。

“过来……过来吧……”星师已经绝望到泣不成声。

“星师……君,我……好想和你回到野田神社啊!带我回去好吗?”伊势希子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星师捶打着铁牢,用尽所有办法都伸不过手去抓住伊势希子。但她已经全无气息!

星师的心如同中了一箭,直插进了内心最深处,很痛,很痛,痛得已经喘不过气,痛得已经不懂流血,痛得已经不能自已,他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无底洞,没有尽头。世间似再无他容身之所,他一直孑然一身,他没有家,他总是无处可逃,纪嫣之死,而今伊势希子遭遇了同样的厄运,似乎爱着他的人,上天都会将她们一一带走,世间如此寂寞,将如何度得过,他吐出了一口血,当年他的父亲就是这么离世的,似乎很快也轮到他了。

他不知怎么走出的牢房,在京都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别人叫他,他也听不到,走了不知多久,也不知疲倦,一直走到深夜,他仍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哪里有他容身的地方,哪里可以躲过这场孤寂,他不知不觉间走进了一家酒馆,可能是被酒馆门外的红灯笼吸引了,坐下以后,店主人问他喝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只说要酒,下意识地从袖里摸出一锭金放了在酒桌上。

店主人给他递上一杯他就喝光一杯,递上一壶就喝完一壶,酒味到底是香辛还苦辣,他全然不知,他只觉得这里,可以暂时驱散一点孤单,但纪嫣和伊势希子的死不断从他脑海里重复出现,总停不下来,每出现一次心都好像被捅上一刀,他不知喝了多少杯,泪水一直浸着他的眼睛,不知是这酒馆灯红酒绿的迷漫,还是他被酒迷糊了眼睛。酒释放了他心底里多久以来压抑着的伤痛,他趴在了酒桌上放声大哭了起来,一直哭到累,哭到失去意识,他睡着了,梦中仍是最残酷的一幕又一幕。

酒馆打烊了,店家没有赶他走,也许是那一锭金的效用,因为这一锭金,已经足以在这里喝一年的酒。星师自此没有再离开这家酒馆,白天蹲坐在京都的街道上一言不发,夜幕降临时就来到这家酒馆掏钱喝酒。管领派人来找,他坚决不回去,管领派人给他钱,他见了他的钱像见了鬼一样,把钱都押给酒馆,然后每天就在酒馆买醉,醒来就在大街上发呆,漫无目的到处走。

京都的人都认为星师发了疯,管领派人看他全被他赶走,到后来也不再理会他。唯独那家酒馆仍然给他酒喝和食物,不赶他走。

那一天,星师又醉在了酒馆里,到醒来时,发现身上多了一件衣衫,一个女人正在收拾酒馆。

“你给我盖的吗?”星师这一刻竟然清醒了。

那女子说道:“我每夜都为你盖上衣衫,你现在才发觉啊!”

星师说道:“对不起啊!我好像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

女子说道:“你在这里醉了一年了,难得你今天有清醒的时候。”

“什么?”星师极力地回想,“一年?”

女子笑道:“你上一年我记得是八月十五你第一次进入我的酒馆至今,已经一年多了,怎么了,你记不起了?”

星师错愕了:“我……我完全没有……印象,我以为我才醉了几天。”

女子跪坐了下来:“多亏你塞给我的大把银钱,把我这个濒临倒闭的小酒馆救活过来了,大家都说你是大明国的萧国医,平日都来这里找你看病,我的酒馆生意变红火了,所以我把店名都改成了‘国医酒馆’。你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只记得有人来问我一些病症,我酒醉中好像写过一两张方子。”星师极力回忆。

“何止一两张方子,你这一年来,在我这里已经看了两千多个病人,连管领大人都来了好几次,也都是你开写了方子。还给了我不少银钱,叮嘱我照顾好你。”女子说道。

“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是”女子掩嘴笑道,“你不看病得时候就沉默寡言,一个姿势大半天一动不动,叫也不应,推也不动,有时还……落泪。所以京都里的人都唤你‘疯国医’,像今天这么清醒你还是第一次呢!”

星师听着女子说的话,好像说的是另一个人一样,几乎一点也不知道。

“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请问姑娘如何称呼?”星师跪在地上向女子致谢。

女子赶忙扶起星师:“用不着,用不着,我该谢你才对,我叫小谷津爱子,这家小酒馆是我经营的。”

但星师看其装束,脸上夸张的白色妆容,衬着反差强烈的朱红的樱唇,一脸粉黛,浓妆艳抹,右额一根梨花簪子低垂,一套精致艳红的和服以及岛田发型。

小谷津爱子看着星师对其妆容的疑惑,又说道:“酒馆一直经营不善,我十岁开始父亲请人教我修习礼仪、汉话、装饰、诗书、琴瑟,十六岁时遇着战乱,父母在战火中死去了,我一无是处,唯有到处卖艺,这两年赚了一些钱,开了这家小酒馆,不料来的人很少,我唯有亲自在酒馆表演,虽然人多了一些,但还是亏着本,直至你的出现,酒馆的生意才真正好了起来。现在酒馆刚打烊,我还来不及去掉妆容,吓着你了。”

“不,这样也别有一种韵味。”星师认真看了一下小谷津爱子的妆容,发觉初看惊悚,实则上还是别具一格的。

小谷津爱子高兴地说道:“真的吗?这个妆是我看着大明国来的昆曲戏班学的啊!虽然学坏了,但我也喜欢和别人不一样。趁着还没去妆,我为你表演一段舞蹈吧!你看了一定喜欢。”

小谷津爱子轻盈地走上酒馆中央前庭的小台,单手持折扇,缓缓开扇,动作轻柔曼妙,仿如白鹇飞翔姿态,优美、柔和,又似漫步宁静、闲逸的田野枫林。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韵味,给人以典雅梦幻的享受。

一曲舞罢,虽无奏乐,也似有弦琴之声绊耳,余韵难消,令人意犹未尽。星师不禁站了起来,对舞蹈激赏不已。

“怎么样?我跳得不赖吧?”小谷津爱子翩翩走了过来。

星师心中激动,他从没看过如此优雅的舞蹈。

“此舞使人耳目一新,雍容有度,似流云飞霞,优雅而华丽。未知是何种舞种,竟如此新奇?”

小谷津爱子道:“见笑了,酒馆营生不善,我费尽苦心,前些天才编创出此舞,尚未表演给别个人看,你是我的老主顾,就在你面前献丑了。”

“真好看,这是我这一辈子看到过最好的舞,你知道吗?当你在台上表演的时候,我觉得你是被一道光芒包围着的,我多羡慕你啊,我这一生从来都只是躲在角落或山旮旯里与草药或是你连想都想不到坏病里过日子,从来没有过像你的舞蹈里那种优雅洁白。”

“萧国医,你虽不是一个在台上熠熠生辉的舞者,但你也不需要用手中的乐器奏出美妙动人的乐曲,当我看到你为病人治病的时候,你已经是最有光芒的人,最顶尖的乐手和舞者,你的技艺,救活了成千上万的人,如果说,我唱了一首好听的歌,跳了一支令你难以忘怀的舞蹈,弹奏了一曲优美的乐曲,那都只是给人一瞬间的感动,而你的乐曲从来没有止息也没有终章,你才是台上最有光芒的人。”小谷津爱子真诚地说道。

“谢谢你,我的心宽慰了不少,我喝够了,我不想再醉了,我想回家,但我好像没有家。”

“你可以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啊!”小谷津爱子说道,“你等我一下。”

小谷津爱子跑进了房间里,星师不知小谷津爱子要干什么,过了好久也没见出来。忽然房间走出一个十七八岁,一身素淡的和服,面容略显稚嫩,完全不施粉黛女子。但女子容貌竟然绝美,双目黑白分明,如同琉璃晶莹清透,双颊红晕,浅笑盈盈,用白布包着一双娇小的足踝,手中托着几碟小菜食,和一碗白米饭,碎步走来,使星师心中也不禁一震。

少女走到星师面前停了下来。

“你是?”星师看着这少女有点眼熟。

少女比出了刚才小谷津爱子在舞台上表演舞蹈的一个动作。星师才醒悟过来:“小谷津爱子!”

少女微微一笑,缓缓的道:“不正是吗?”

“原来你竟这么美!”星师不禁讶异。

“怎么了?在台上我就不美了?”小谷津爱子把托盘放在桌上。

星师赶忙回应道:“不是不是,你化了妆又是另一种美,没有可比。”

“好了,萧国医,吃点饭菜吧,都是厨房剩下的,你今天也没吃东西,吃点吧!”小谷津爱子指着饭菜说道。

星师也确实感觉到饿了,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饭了一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感觉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慢着点,吃完不够的话,我再去弄些。”小谷津爱子看着星师吃饭的样子心中也和星师同样满足。

星师吃着吃着,落下了几滴泪。

小谷津爱子安慰星师道:“人的一生,谁没有遭遇过不幸和厄难,事情过去了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最后星师把小谷津爱子盛出来的饭菜全吃了个精光,放下了筷子。

小谷津爱子说道:“还需要再吃些吗?”

星师用手抹了嘴:“不用了,我已经饱了,从来没有试过这么饱。”星师看着门外鱼肚白的天色,说道:“天快亮了,你已经忙了一夜,赶快去休息一下吧!我等下想出去办点事情。”

小谷津爱子见星师神志已经完全清醒,心里自然已经放心:“只是以后别再做什么傻事就好了!京都五天前,才刚又发生两支军队冲突,双方死伤了两三百人,你出外记得万事小心。”

“还是细川胜元和山名持丰的军队吗?”星师问道。

“除了他们还有谁,还要再战下去,京都早晚要沦为鬼城。”小谷津爱子叹道。

星师这一刻不仅加深了对此二人的痛恨,又对小谷津爱子产生敬意,毕竟一个女子在此兵荒马乱的地方,独力地撑起一间酒馆,那是要承受着多少一般人都想不到的东西!

星师在小谷津爱子身上看到了一种勇气,过去可以铭记,但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活在过去就开创不了未来。

天亮的时候,星师在小谷津爱子那里找到一套细川胜元曾派人送过来的一些衣服换了,并且刮去了一年没刮胡子。

这时,细川胜元的部下正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