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免试密命

“贤弟、贤弟,你在哪?”十天后的晌午,蒋宗武连官服还没来得及脱换,就跑回了家里找星师,脸上充满着喜悦之情,但找了书房、房间、正厅,喊了几声,四处都没看见星师。

经过纪嫣的房门时,却听里头传出了星师和纪嫣的声音。

纪嫣问道:“你最近好忙啊,连一眼都没来看我。”

星师道:“我要应考了,片刻不能分心。”

纪嫣说道:“但我去看你的时候,你最少也要关心我一下啊!我跟六娘学习口技,已经学会模仿好几种声音,我想给你看看,你却没有理我。”

星师道:“是的,我错了,忽略了你,我会改的,我以后都陪着你,好不好?”

蒋宗武在门外听到二人情话绵绵,怕打扰二人,刚想离开,忽然从东边门庭圆拱门中,星师走了过来:“大哥,府里的仆人说你在找我啊,什么事?”

蒋宗武错愕了:“贤弟你……你……不是在纪姑娘房间吗?”

星师笑道:“怎么会,我刚刚从大哥的藏书阁楼出来。你看,我刚拿了一本《王氏博济方》,这本书现在很难瞧得见了,不想大哥这里会有。大哥要好生保存,将来只怕会成了孤本。”

“那……那纪姑娘房间的是谁?我刚才经过,明明听到你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星师见蒋宗武脸上错愕,自己也有些奇怪,于是敲了纪嫣的门:“嫣儿,你在吗?”

纪嫣早听到了二人在门开说话,开了门,脸上绯红,似被火烧似的,说道:“蒋大人,星师哥哥。”

星师问纪嫣道:“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纪嫣羞红了脸,说道:“没有,房间里就我一个人。”

蒋宗武说道:“但我刚才好像……”

纪嫣已经羞极:“刚才我在练习六娘教我的口技。”

蒋宗武突然明白了,哈哈大笑。

“是我误会了,纪姑娘进步神速啊,我听说六娘说过,修习口技非三五年无小成,你一下子就掌了窍门,六娘衣钵有继了。”

纪嫣道:“还不算练成,只是会模仿几种易学的虫鸟人物之声,闲着无聊说着玩……”

“那不打扰纪姑娘了,我和贤弟有些要事要谈,等会我让贤弟再过来和你聚话。”

纪嫣已确定无疑蒋宗武听到了她自己的房中对话,脸上烧得火辣辣的。

星师问:“嫣儿,你脸这样红,不舒服吗?”

“没有,我没有不舒服,你们快去谈正经事吧,我要练习了。”纪嫣很迅速地退入了房中把门关起来了。

蒋宗武对星师道:“我们移步书房再说吧!”

二人来到书房,蒋院判对星师说道:“贤弟,今晨我替皇上诊脉,皇上还记得你,叫我明天带你入宫觐见,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啊,据我所知,皇上可从没召见过布衣之人!”

星师奇怪道:“皇上?皇上怎么会认识我?”

蒋院判道:“贤弟,你忘了?四年前,你赠我医方和良药,我调制给皇上服用后,皇上病好后,我不敢私瞒,直接跟皇上说是一个蜀地少年医者所赠,最近河南州县上报已拔了函谷关百年匪寨,全凭一少年神医,今天皇上看了奏折,便问我认不认识这名少年神医。我跟皇上直说了,便是当年赠我医方为皇上治病的那个少年神医,现在正在我家中作客。皇上听了马上吩咐我明天早朝带你觐见。”

星师道:“大哥待我,世所罕见,换着别个,邀功请赏还来不及,还会提当年药方是谁所赠,星师莫大福气,遇着大哥如此情操高悬明亮之人,实在是几生修来的福气。”

蒋宗武笑道:“我们的师父以前教我,医术再高不及品德高,见到你,就像见到了我年青时,我年轻时抑郁不得志,总想有人能给我一个机会,我那时虽然父亲也是京中名医,在西直门一带开设医馆,闻名京中,也是家中的顶梁柱,但是英年早逝,传授给我的医术不多,我既要保住我父医名,又要继续经营医馆以保住我这个家,所以我十五行医,我从小总想得到所有人认同,后来幸好遇到我们的师父,他传我技艺,助我成才,我二十有六方考入太医院成为一名太医。我想,发奋刻苦的年轻人最重要就是有一个机会,不能让有真才实学之人,埋没于百草之中,也可以这样说吧,我把我当年无比渴望出现一个帮助我的人的感情移到你身上了,我欣赏你之才,希望你会如愿得志,不负年少光阴。”

星师只觉得胸胁之间热血涌动,暗下决心日后也要成为像大哥一样品格如此昭烈之人。

“大哥,星师无以为报,日后自当做个品格如同大哥一样的好大夫,造福万民。”星师跪了下来。

“贤弟快快请起,大哥的话自是为你好,但你要记住,谁的经验,谁的方法,都是他自己的经验,他自己的方法,你可作参考,不可盲从,就算是我跟你说的也一样,找到最适合你自己的方法,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对症下药,找到适合自己症状的一副药,而不是看到别人吃什么药,你便跟从。”蒋宗武扶起了星师。

第二天,星师换了一件用白玉色布绢为之的直裰,头戴灰蓝儒巾跟着蒋宗武进了宫。

星师第一次进入皇宫,他一生都不会再忘记,他和蒋宗武二人来到承天门,通报内宫后,有一幼童小太监走了出来,小太监脸上略显黝黑,长着一对狡黠的猴眼,略带邪气,眼帘忽闪忽闪的,嘴角似乎总带着一点阴冷的笑,不论是那鼓鼓的腮帮,还是那尖又长的嘴唇,或者那翘起的鼻尖,都使你感到此人殊非简单。

那小太监满面堆笑,说起话来十分老成:“蒋院判大人,皇上特叫我来此处为你们引路。”

蒋宗武道:“真是有劳汪公公了,想不到皇上如此隆恩,竟然叫汪公公亲自出来迎接。”

小太监笑道:“这位便是萧神医吧?皇上向来爱才,听说有一位如此少年神医英雄,便有心见见,特叫奴才亲自来接。”

蒋院判道:“皇上求贤若渴,是我朝之福,贤弟,来见过汪公公吧!汪公公年纪虽小,入宫才一年,现在已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以后你若有机会进了太医院,大家成了同僚,受汪公公仰仗的事情可多着呢!”

星师思忖道:“这小太监看样子只有八九岁,但言语神色举止老练成熟,比我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躬身下拜:“见过汪公公,汪公公看样子好像不是汉人对吗?”

蒋宗武听到,觉得星师这句言语有失礼仪,忙想圆场,不想

这汪公公却笑嘻嘻的,从刚才老成精明的样子,一下子变得有些孩子气,抿着嘴,还流露出一丝调皮的神色,对星师说道:“你倒看出门道了呀,我是广西大藤峡瑶民的族裔,全名汪直,上一年才以幼童身份进宫。听说你是蜀地之人,我们也算同来一块地儿了。”

星师不曾想蜀地与广西相隔最少还有数百里,仍会被称为“同一块地儿”,可能觉得都是地处西南,却不知汪直此人年纪虽小,最会攀附关系套近乎,星师也只是笑道:“我曾经在蜀地听过一个外来的老瑶民说过,瑶医和汉医大为不同,在诊断方法上采用望、闻、问、触外,常用的还有甲诊、掌诊、舌诊、耳诊、鼻诊、目诊、面诊来辨别疾病。在治法上,除了采用针灸、针挑、骨灸、蛋灸、麻灸等法处,瑶医还有发泡药罐疗法、磨药疗法、杉刺疗法等治疗一些疑难杂病,常收意外之效。瑶医之药独具一格,有‘五虎’‘九牛’‘十八钻’‘七十二风’等一百零四种瑶医用药,并把药物分为‘风药’和‘打药’两大类。我心下默默记诵,就是不曾得亲见瑶民医术。对不起,三句不离本行,说着说着就说远了。”

不想汪公公听了,眼睛全红了,说道:“萧大夫的话,令我想起早两年,我家贫穷,请不起大夫,缺医少药,我背上长了一个巴掌大的痈疽,我的“阿达”(瑶语“母亲”发声)为我用发泡药罐拔罐,最后才好了。你要看看吗?就在我右背!”

星师和蒋宗武都笑了,谈话间不觉就来到了乾清宫,蒋宗武说道:“汪公公与我贤弟一见如故,本应坐下痛饮数杯,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别耽误皇上召见贤弟之事,等贤弟觐见圣面以后,我再设宴宴请公公。”

“好,你们等着,我进去通报皇上一声。”说完,汪公公走进了殿内。

蒋宗武对星师说道:“别小看这汪直是个小孩童,他才进宫一年,已经深得皇上喜爱,真的百官见了他都得让着三分。”

星师感叹世上之人当真各自有其天分,谁曾想一个小孩小小年纪就能对人情练达至此,连人人都争着用各种办法来伺候的皇上,他也能伺候得脱颖而出,心想也许他人小鬼大说不定也是一项旁人及不上的优势。

隔了一会,汪公公打开门走了出来,说道:“皇上有请萧大夫,请蒋院判大人回去便可以了。”

蒋宗武似乎感到一些不妥,但皇上圣谕,不可不从。

“是!”

于是蒋宗武离开了,离开前向星师点了一下头,投予期许的目光。

“萧大夫,请跟我进来吧!”汪公公道。

星师应道:“有劳公公。”

星师跟着汪公公走进了乾清宫,星师虽不敢四下张望,但还是乾清宫好生威严庄正,殿内有“正大光明”的金漆大匾,正中有一宝座,座上端坐着一个身穿黄衣龙袍约莫二十出头的年青男子正在握管挥毫。

“皇上,萧星师已带到了。”汪公公道。

星师见到皇上,立刻跪地下拜:“草民萧星师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见皇上并没停下手中毛笔,连头也没有抬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对星师说道:“平……身吧。”

星师站了起来,皇上手中的笔依然没有停下,气氛有点令星师不习惯。

“好了,今天的……奏折……多。”皇上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了头,星师才听出,原来皇上口吃(以下不赘言此事)。皇上问星师道:“果然英雄出少年,你比我还小,就懂得如此方术了,还把洗劫灵宝的反贼打得落花流水,比我朝中许多大员,整天把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句话挂在嘴边的人要强太多。”

“皇上过奖了,星师只是机缘巧合,破了贼寨,谈医术,就更不及蒋院判大人及京中太医了。”星师答道。

“小小年纪,知道谦逊很好,你的能力,朕心中有数,说吧,你要什么赏赐,朕尽量满足你。”皇上说道。

“启禀皇上,草民并不想要什么赏赐。”星师答道。

“不想要?赐你金银珠宝、美女府第、高官厚禄你不想要吗?”皇上说道。

“禀皇上,草民不是不想要,也没有对皇上不敬的意思,而是确实没感觉到缺少了这些。”星师道。

皇上对星师道:“那你到底想要些什么?”

“回皇上,星师是一个医者,只想专心精研医术本草,帮世上病难之人解一分苦,除一分痛。”

皇上朗声大笑:“果然又是一个药痴啊,听蒋院判说你家学渊源,你父医术高明,你又博览历朝医药之书,天赋极高,还跟老东西方中鉴在深山学了三年医,尽得其真传,是老东西的得意门生。”

星师道:“不敢,蒋院判大人夸奖了,星师愚钝,父母早逝,少年在深山勉力自学,后得老院使启蒙,三年之间也只习得师父皮毛。”

皇上满意地笑了:“你医品人品都不错,听说你最近要考太医院,你既不要赏赐,我便允你进入太医院当一名御医吧,如何?”

星师脸上并无喜色,婉言想要拒绝:“皇上,但小人想通过自己的实力通关成为太医,小人有信心,一定会通过重重考试的。”

汪直见星师再次拒绝,见皇上脸上似已有不悦之色,忙对星师说道:“萧大夫,皇上提拔你直接进入太医院充任医士可是莫大的福气呀,我大明选入太医院学生皆是医户子弟,还须在太医院中学习三至年之久,然后每季考试一次,三年总考,成绩合格者方送礼部选用,一等者为医士,二等者为医生,不及格者补考,后一年再试,三试不及格者黜出为民,原保官吏治罪。如五年考试成绩优良者,本学教授奏请才会量材加升。皇上固然知道你的能力所在,所以皇上才开金口的,你可不能过分执拗呀!”

星师见皇上脸似有愠色,也觉得自己是过分执拗了,其实自己一直将济世为民挂在口中,太医院考试和不考试也都是没有所谓的,难道自己不考试就进了太医院就不能治病救人了?何况即使成了太医,按照朝廷规定,还是需要每年继续考用通关才行的,星师一下子想通了,马上跪了下来叩谢皇上:“草民叩谢皇上,草民自当在宫中尽展所学,为皇上分忧解愁。”

皇上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萧卿家,你也别以为朕是一个任意妄为的皇帝,朕看重于你,有心要你帮朕一个忙,所以想立刻收用你。直儿,你也过来,朕有事要吩咐与你。”

“是,奴才在,万岁爷要吩咐什么事情,奴才定当竭力办妥当。”汪直站了出来。

“朕居位以来,一直以恭谨孝贤立身,励精图治,虚心纳谏,弘济苍生,以文治天下,内定荆襄、安两广,虽不善之处亦多,总算毁誉参半。上一年秋夜,彗星屡见,今朕登基五年矣,除万贵妃当年生下了一个皇子却又早早夭亡外,后宫妃嫔屡有喜孕,皆以滑胎告终,此外更无所出,朕只怕有一天,沉沉老去,膝下无儿继承大统。今番传尔等前来,只为二事。萧卿!”

“微臣在。”星师应道。

“你医术高明,为人耿直,还救过朕的命。朕现传你密旨,克日起,由你担负起为朕和后宫妃嫔调养身体之重责,后宫之中如有妃嫔喜孕,你须竭力保存,不得有失。此外,你须为朕察看,后宫之中是否有人心怀不轨,毒害龙种,朕只觉此事事有蹊跷,如有发现,时刻禀报。”

星师心想,“原来皇上是要安插我权当太医和卧底,选中我,一来知我通晓医理,二来我是新人,不怕宫中纷**错的裙带关系,走漏风声,皇上这一着确实高明,但也确实是耗尽了心力去存保龙种。”

星师一下子明白过来,应声道:“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直儿。”皇上叫道。

“奴才在!”汪直应声。

“从今天起,朕这里就不再用你伺候了,你自个儿到万贵妃那去吧!”

“皇上,是否奴才有什么伺候得让皇上不顺心的地方?”汪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不,朕很喜欢你,让你到万贵妃处,是看在你精灵古怪,好生让人喜爱,万贵妃自亲子早夭以来,脾气越发暴躁,除对朕以外,屡有无端打骂宫人之事,你是朕的亲信,朕派你去万贵妃那宽慰于她。还有……”皇上看了一下星师。

“萧卿在也无妨,也都听一下。直儿,你听着,万贵妃罹此丧子之痛,心中抑郁不舒,一年多来朕予她恩泽不浅,可仍无再孕,许是天命已定,想那长子尚未及起名,朕也无法给她保存下来,是朕之过,她心中有怨气,对六宫妃嫔有孕者触景伤情,许是有之,直儿,今后朕若再有妃嫔怀有身孕,万贵妃日常心境、行为,你皆得向我如实禀报,清楚了吗?”

汪直说道:“原来皇上是此番苦心,奴才也自当尽力去伺候贵妃,盼皇上子嗣丰沛,大明江山日益昌隆。”

星师听着汪直的说话,心内也真是好生佩服于他的这等年纪便能应对入流,奉承讨怜之语不着痕迹。

二人出了乾清宫后,汪直对星师一下子增加了许多亲昵之情,汪直对星师说道:“萧兄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能为皇上当此大任,汪直不才,也身受皇命,汪直对萧兄弟精湛医术心中大为佩服,若萧兄弟不弃,汪直相与萧兄弟结为异性兄弟,将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兄弟意下如何?”

星师完全没想到汪直会提出二人结拜的请求,心中暗想:“此人与我素无交情,竟就要与我结拜,只因我和他一样,都成了皇上的心腹,这种人结党营私,趋炎附势,只怕日后利益驱使,向我背后插刀也是必然之事,我须小心谨慎应对。至于结为兄弟之事,他已开口,实在推搪不了。”

星师道:“星师何德何能,能得公公青睐,心中自是不胜欢喜,只要公公愿意,星师即与公公兄弟相称。”

汪直高兴地立刻跪下叫道:“拜见萧哥哥。”

星师连忙扶起汪直,说道:“星师入宫日浅,汪兄弟是皇上身边红人,若在宫中以兄弟相称未免受别人话柄,说我攀附兄弟你。不如这样吧,兄弟如若不弃,我俩无分大小,以汪兄萧兄相称便好,既有别于旁人,也能免招他人话柄,如此可好?”

“好,”汪直道,“此法新奇,就这样定下吧!”

星师回到蒋宗武府中时,和蒋宗武说了事情经过,但没有说保龙裔和与汪直结拜之事。蒋宗武说道:“贤弟不必为考试之事介怀,你今任了传承官,也是一桩好事,多少人盼也盼不着,怕只怕将来太医院同僚会孤立于你,认为你不是真才实学,但无差,你医药根基深厚,与你交谈之间,我发觉你对医道药学有自己独到的一番见解,已初见日后成大家之气象,真金不怕火炼,你早一日舒展你所学,皇上和百姓就多一日受到你的恩惠。医道药学之事不就是为了救济天下苍生万民吗?”

星师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大哥不必为我担心,我听闻刚才大哥所提‘传承官’,不知何为‘传承官’?”

蒋宗武道:“这是我朝中之人对未经吏部,未经选拔、廷推和部议等选官过程,由皇上亲自任命的官员。天顺八年时即位不到一月的皇上就下了一道诏令,授予一位名叫姚旺的勤工为文思院副使。自此,传承官这个称谓也就传播开了。这固然是某些人对这类官职人的一种蔑称,但世上永远不缺白眼狼之人,星师你以后只要做好自己,也就行了。”

“原来如此。”星师若有所思。

蒋宗武突然记起了一些事,要认真嘱咐星师:“只是有两人,你须好生留心,一是小太监汪直,他入宫日子不长,年纪又小,但诡计多端,为人最为便黠,须慎之又慎。二是皇上最宠幸的妃子万贵妃。万贵妃,本名万贞儿,此女其父万贵当初因亲属犯罪而被谪居霸州,为了使日后有所依靠,他托付同乡把年仅四岁的女儿万贞儿带进皇宫当宫女。后因懂事乖巧,深得宣宗皇后喜爱。到了正统十四年,十九岁的万贞儿被派去照顾年仅两岁的皇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皇上从此以后与万贞儿形影不离。英宗驾崩后,皇上一直想册封万贞儿为后。但皇上生母周太后强烈反对,万般无奈下皇上只能屈服,立了宗室女吴氏为皇后,改立万贞儿为贵妃。可吴氏并没有真正打动皇上,皇上依旧与万贞儿如漆似胶,形影不离。那万贞儿一直以来就不满足她的贵妃位分,一心想要成为名副其实的六宫主人。设计惹怒皇后的斥责杖刑她,她便趁机向皇上哭诉,皇上大怒,吴妃于是被废。废后以后,由于两宫皇太后的强烈反对,反倒将后位拱手让给了当今的王皇后。王皇后天资聪颖又性情淡泊,早就看透宫廷中的种种,她韬光养晦,对万贵妃各种手段都全盘忍让,所以才得明哲保身。”

星师素来明白宫廷纷争不少,却不知原来争斗竟如此竟如此尖锐。

“皇上过往有过一个儿子,是已经三十七岁的万贵妃生下的,也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所以皇上立刻晋封万贞儿为皇贵妃,并许诺立其子为太子。然而一年后,皇子居然夭折了。皇上两岁立为太子时,万贵妃开始服侍他,到皇上十八岁即位时,万贵妃已然三十有五。但皇上不忘万贞儿对自己的爱护和体贴,也不因她比自己年长十七岁,颜色渐衰而嫌弃,万贵妃的第一个皇子死了以后,皇上体念她伤心丧子,可是更加宠幸于她。若不是周太后一直极力反对,嫌她出身微贱,下旨要皇上册立同柏氏一起被封为贤妃的王氏为皇后,只怕当今皇后,早已易位。”

“今日皇上多次向我提起万贵妃,我还道是谁,原来竟是如此霸道的人物。宫中人事关系复杂,幸得大哥提点,不然日后行事不明就里,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只怕我一朝身首异处,仍不知所为何事,我日后定会小心应对。谢大哥!”星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