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夏娃与狩猎者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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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谈中，铁红樱了解到，乌苏拉身上那个酷炫的火凤凰动态纹身是海伦娜设计的，就央求海伦娜为自己也设计一款。
“每个沃米都找我设计过，特别有意思。薇尔达是黑色大丽花，卡特琳是一只黑色的猫咪，齐尼娅是长尾风筝。”海伦娜说，“你想纹什么呢？”
“你纹的是什么？”
“黑玫瑰。”海伦娜笑道，“不过我不会告诉你我把它纹在哪里呢。”
“不说就不说。”铁红樱说，“那我纹什么呢？”
铁红樱犹豫了很久，在朝天椒、帝王蝶和紫茉莉之间选择。“要不，全纹上？”袁乃东打趣道，“帝王蝶飞舞在朝天椒与紫茉莉组成的草丛里？一只不够，纹上三五只，组成一支帝王蝶舰队。”气得铁红樱使劲儿捶了他的后背。
最终，铁红樱敲定了美丽又霸气的朝天椒，并亲自绘制了朝天椒的图案和动态运行方式。她兴冲冲地去找海伦娜，开门正好看见袁乃东，好像他特意在那儿等她。
“你在等我吗？”铁红樱问，“我可是个怪物。”
“怎么会？”袁乃东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来表示惊讶与否定，“你不是怪物。”
“真的？”
“有你这样漂亮又聪明还很能干的怪物吗？”
“要是我既不漂亮又不聪明还不能干呢？你已经听到了，我是实验室的产物，每一条基因都被修改过。”
“那只能说明你与众不同。”袁乃东的口吻变得严肃，“如果与众不同就是怪物，那全太阳系的每一个人都是怪物。况且，从一百五十年前的所谓试管婴儿开始，到胚胎干预手术，再到有目的的基因编程，科学已经一次又一次证实，人工干预制造出的婴儿与自然孕育的孩子并无本质上的区别，前者甚至比后者更加健康。没有人会认为你是怪物。”他接着补充道：“与你相比，我才是真正的怪物。”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啊，我不会唱歌。也不是不会，歌词我都认识，就是老跑调，没有一个音在调子上。有人说，听我唱歌，比拿刀子杀了他还难受，比圆月之下的狼嚎还要糟糕。你说我不是怪物是什么？”
说着，袁乃东忽然卷曲了手指，将双手食指和中指并立着伸进嘴里，然后双手用力，食指和中指在口腔里往后勾动，拇指上翘，随即瞪圆了眼睛，大张着嘴巴，尽力吐出舌头，不停地发出嗷嗷的声响。
铁红樱白了袁乃东一眼：“为什么要把自己装得那么猥琐啊？”
袁乃东收回手指，夸张至极的鬼脸消失了：“调节一下气氛。我看现在这里的气氛有点儿紧张，有些压抑……”
铁红樱盯着他：“还有呢？”他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先是有些猥琐，然后就舒展开来，宛如春天里绽放的第一朵花。“因为——”袁乃东眼睛里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深情，“——这样当我真正猥琐的时候，你不会觉得意外。”
“什么意思？”
袁乃东迅疾凑近，微微偏头，以一个优美的弧线，闪电般地吻了铁红樱一下。轻轻一触，如蜻蜓点水，又闪电般地离开。铁红樱当即愕然。她不是没有从袁乃东的动作中预判出他要干什么，她不是没有足够的时间阻止或者躲避袁乃东的侵犯，她不是……但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默默地接受了袁乃东突如其来的亲吻。她似乎晕眩了。在袁乃东的双唇离开之后，她才感觉到那一触的力量和温度。这就是“猥琐”么？她不由自主地把薄薄的嘴唇嘟成O型，想要继续体验，但袁乃东已经远去，脸上带着奸计得逞的笑意。混蛋！趁人不备！她想，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下一次我一定一脚把他踢到冥王星上去。想到袁乃东惨叫着飞往冥王星的情景，铁红樱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
“笑什么？”
“没什么。我去找海伦娜姐姐。”
“我也去，有问题想问。
但海伦娜不在，房间里只有一脸苍白的齐尼娅。
铁红樱问：“海伦娜姐姐呢？”
齐尼娅答道，声音低沉：“海伦娜去温蕾萨号，接受母亲大人的惩罚。”
“会很严重吗，那惩罚？”
“非常严重。母亲大人对于女儿们向来严厉，即使是小错，也会接受巨大的惩罚。这次我们叛逃，犯了她最大的忌讳。惩罚必然是最为严重的。”齐尼娅语气黯淡。
“是什么样的惩罚？”
“数个小时的感官剥夺。海伦娜会被悬挂在一个狭窄的黑箱子里，看不见，听不着，闻不到，失去所有的外界信息。这是比鞭笞更为可怕的惩罚。”齐尼娅说，“海伦娜是四色视者，感官比普通人敏锐数万倍。普通人如果突然失去所有的感官，会比死了还难受，而海伦娜的感受，会比普通人强烈数万倍。她已经过去8个小时了。”
8个小时的感官剥夺，会是怎样一种痛苦？铁红樱心中难过：“海伦娜姐姐真可怜。”
袁乃东感叹道：“简直丧心病狂。”
齐尼娅说：“海伦娜先去，等她接受完，就轮到我了。”
铁红樱瞄了一眼她的双腿：“等待你的会是什么惩罚？”
“我不知道。”
房间的空气仿佛凝结一般。
“狩猎者的来历非常精彩，但我有一个疑惑。”袁乃东转换话题说，“钱。钱从哪里来？”
“什么？”铁红樱疑惑地问。
袁乃东解释道：“在重庆大学建设一座世界最顶尖的有数十名员工工作的基因实验室，并不受任何干扰，秘密高速运转达八年之久，维持基因实验室运转的巨额资金从哪里来的？”
铁红樱讪讪地笑道：“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想过。”
“现在的科技研究，早就不是在自家后院可以完成的了，它需要巨额资金、大型设备和成百的参研人员，历时数年，还可能没有任何收获。”袁乃东说，“那维持基因实验室运转的巨额资金从哪里来的？夏娃基金？不，不是，那只是一个具体的执行机构，一个空壳。莉莉娅·沃米？她确实是一个数学天才，但你们觉得她是一个能够用自己的数学天才赚取大量金钱的人吗？那么，钱从哪里来？”
齐尼娅：“幸好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约翰·史密斯，就是他在背后支持了夏娃基金。小时候，我见过他几面。不过，去了泰坦尼亚以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袁乃东说：“我知道这个人。他担任过科技伦理管理局常务副局长一职，以古板官僚著称。当萧瀛洲决定发动军事政变，推翻摇摇欲坠的地球同盟执委会的松散统治时，约翰出人意料地全力支持了他。战后，科技伦理管理局被裁撤，约翰去了萧瀛洲的军政府担任要职。当时，和平虽以降临，但有识之士都认识到这种和平的脆弱性。面对铁族强加给碳族的巨大生存压力，各种解决方案纷纷出炉，伦纳德·杰罗姆的金星伊玛纳工程与莉莉娅·沃米的夏娃计划是其中之一。所不同的是，金星伊玛纳工程是举非洲之力，进行的星际大迁徙，举世皆知，而夏娃计划是私下里秘密进行的。莉莉娅背后站着约翰，约翰为夏娃计划提供了军政府的秘密资金，那约翰背后是否站着萧瀛洲呢？”
“这个我不清楚。”齐尼娅说着，启动了轮椅，“海伦娜回来了。你们替我照顾她。我该去奥蕾莉亚号接受母亲大人的惩罚了。”
铁红樱和袁乃东一起点头，却什么也没有说。像“好，你放心”这样的话，在此时此刻是说不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