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夏娃与狩猎者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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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转眼间已是2086年,夏娃计划开始后的第8个年头。这一年的11月,28岁的铁良弼向70岁的莉莉娅报告试验成功。

一共成功制备了七颗受精卵,并且置于孵化器里,茁壮成长。莉莉娅的惊喜溢于言表。名字早就准备好了——塔拉、海伦娜、齐尼娅、卡特琳、乌苏拉、薇尔达以及贾思敏——就等着孩子们降生。这些名字出自莉莉娅早年看过的一本书,《夏娃的七个女儿》。莉莉娅问铁良弼能不能加快速度,使孕育的时间缩短。在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莉莉娅对铁良弼说:“一切小心。因为世界局势即将急转直下,短暂的和平就要结束,我们很可能没有足够的时间等到孩子们瓜熟蒂落。”

正如莉莉娅预言的那样,2087年元旦,发生了军事政变,萧瀛洲领导的世界军政府被大元帅米哈伊尔推翻,萧瀛洲不知所踪。三年前,米哈伊尔将军率军征讨地下抵抗运动,在加拉帕戈斯战役中,一举歼灭以薛飞为首的叛军。叛军首领薛飞自杀身亡,数万叛军被米哈伊尔就地枪毙,此举为米哈伊尔赢得了“屠夫将军”的绰号。此后,他因军功卓著,升任大元帅,“屠夫将军”的名号却没有变。军事政变成功后,米哈伊尔自称地球代总统,宣布全球进入新纪元,“一个光辉灿烂的时代缓缓拉开大幕”。三个月后,总统宝座还没有坐热乎的米哈伊尔又迫不及待地宣布:乌胡鲁为唯一法定教派,其他一切群团组织都是非法,将予以强力取缔。这自然在全世界引起轩然大波,各地纷纷以反对宗教独裁之名,宣布脱离名存实亡的地球同盟,建立起各种割据势力。米哈伊尔总统毫不示弱,命令各地军队强力镇压。一时之间,地球各地烽烟四起,杀伐之声不绝于耳。

铁良弼和莉莉娅在胆颤心惊中等待着。

2087年7月7日,塔拉·沃米第一个从孵化器里“分娩”出来。两个小时后海伦娜和齐尼娅也相继出生了。但在这时,率先出生的塔拉出现了严重的衰竭问题。生命体征毫无缘由地完全消失,经过一小时的急救,也没有任何效果。紧接着海伦娜和齐尼娅也出现了类似的病症,生命体征接近消失,眼看着就要步塔拉的后尘。与此同时,卡特琳与乌苏拉的预产时间又到了。怎么办?莉莉娅咬咬牙,命令,把三个患病的婴儿先搁一边,全力以赴保住下面要出生的两个。

卡特琳比乌苏拉早出生十分钟,但一出生就制造了一场不小的混乱。一个医生莫名奇妙地嚎啕大哭,而另一个医生反复撕咬自己的手腕,而造成这一切的卡特琳却只是卷缩在**,两眼无神,毫无感情地默默看着。与卡特琳的静默相反,乌苏拉出生后尖利的哭号让每一个在场的人耳膜都疼痛难忍。一个上去制止她的护士被她一脚踹倒,另一个护士则被直接扯断了胳膊。

好不容易把卡特琳和乌苏拉哄睡着了。莉莉娅喘了口粗气,正想休息,却接到手下报告:“铁良弼走了。”

“几分钟前不是还在这里忙碌吗?你是不是搞错呢?”

“就是刚才离开的。离开的时候他还带上了七号试验品。”

“什么?混蛋!这都什么时候呢?真会添乱!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说他给您留了视频。”

在视频里,铁良弼说“有一次我们聊天,提到钟扬,您说他没有想到过铁族诞生后会造成浩劫。事实并非如此。钟扬想到了。当他发现铁族对碳族有威胁时,他就用高能炸药与铁族先祖同归于尽。只可惜,钟扬死于爆炸,而铁族的先祖却借助网络逃走了。然后,他秘密建造地下生产线,以自身为模版,制造了数百万头钢铁狼人。然后就是第一次碳铁之战,五年浩劫,30亿人死亡。其程度,比钟扬当初想象的,肯定要惨烈千百倍。”

铁良弼眉头微微皱起,轻轻地说,“我是否会成为第二个钟扬?”

对基因编辑和合成生物的质疑,从来没有停止过。尤其是安全性,且不说相当多的人会无端地认为人造生命会把人类作为猎杀和捕食的对象,好像人肉是世界第一美食一般,就算是一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会毫无来由地相信,人造生物作为“一种自然界未曾孕育的非自然生物”必然会对地球上整体生态环境造成不可估量的破坏,甚至是无法挽回的浩劫,就如同铁族曾经做过的那样。因此,人造生物一直是科技界的禁忌。对于人类的种种禁忌,莉莉娅向来不在乎。“那不过是给蠢货的限制,聪明人无需理会,或者说,根本就是聪明人在为蠢货制定那些所谓的禁忌。”但铁良弼在乎,而她之前居然不知道!

“这个蠢货!地道的傻瓜!居然在关键时刻逃跑!”莉莉娅咆哮着,恨不得将铁良弼碎尸万段。但此时此刻,她智商再高,也办不到这一点。因为薇尔达马上要出生了,她只得急急忙忙地跑过去。为了这场来之不易的接生,她接受过六个月的培训。

后来才知道,铁良弼不仅带着贾思敏的胚胎逃走了,而且逃得非常之远——他跑到南非开普敦,报名参加了伊玛纳工程,一口气逃到了四千万千米之外的金星。

薇尔达是个很正常的婴儿,没有制造任何麻烦。然后,监护室那边又传来好消息:塔拉从昏死中醒过来了,海伦娜和齐尼娅的生命体征也恢复正常了。虽然既不知道她们为什么患病,又不知道她们为什么痊愈,但婴儿们活下来了,终究是个好消息。莉莉娅不禁又高兴起来。

随后,莉莉娅命人摧毁了夏娃基因实验室,带着一众手下和六个婴儿在世界各地辗转迁徙。这时,战争已经全面爆发,血腥的战斗在每一块大陆、每一个国度、每一片平原和山地上进行,地球上已经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婴儿们的健康成长,需要一个安全而稳定的环境,此时此刻却成了最遥不可及的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