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棋 局

暗网Hades的线索刚有点眉目,主要嫌疑人却被人杀死在城中村的出租屋。原本应该通过技术手段对暗网Hades进行深入研究,可周查却带着徒弟肖乐还有韩硕去了按摩店。

韩硕发现,自从周查出院归队后,行为都很反常。

按摩店叫“春宵半刻”,里面闪烁着****的霓虹灯光。韩硕和肖乐本能地停住了脚步。

“怕什么?我请客!”周查说。

肖乐是周查的徒弟,他不敢说什么。作为以前的搭档,韩硕忍不住了:“周队,大家都在加班加点地工作,咱们这还没到下班点呢,来按摩店干吗?”

“谁说来按摩店不是工作?”周查反问。

“我们是刑警!来这里工作?打黄扫黑吗?好钢用在刀刃上啊周队!”

“别废话了!赶紧给我进去!”周查和肖乐一起强拉着韩硕进了按摩店。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韩硕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你们这里有那种服务吗?”看完前台给的价目单,周查问。

“哪种服务?所有的服务可都在上面。”说这话的时候,前台小姐始终面带微笑。

“哪种服务?当然是那种服务啊,你们这里有没有出台小姐?”周查直白地说。

“老板,我们这里是正经按摩店,没有小姐。”

“好,那就正经按摩。”

三人被前台小姐带到了包厢。不一会儿,三位30多岁的女技师敲门进来给他们做全身按摩。

韩硕以为周查真的有办案思路才来按摩店的,直到周查交完钱,哼着小曲走出按摩店,他才发现周查真的是来消遣的。

“这还是周队吗?”韩硕不禁和肖乐小声议论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冯春璐被周查带到了莫口市中心最有名的红玫瑰西餐厅。

铁公鸡肯花血本带自己来这里吃饭,心里一定有鬼!冯春璐想。

“瞧你这话说的,我有事没事都献。来红玫瑰吃饭算什么,等我休假,带你去埃菲尔铁塔、迪拜棕榈岛。”

“快滚吧,就你挣的这俩钱……也就我们杨怡不嫌弃你……”

“少跟我油腔滑调!赶紧说又怎么得罪我们家亲爱的了,你要是能哄好她能请我来这么贵的餐厅吃饭?”

“我们,我们感情一直挺好……”

闺密就是半个丈母娘,冯春璐为杨怡抱不平,拍了桌子:“你还好意思说?哪个王八蛋招呼都不打消失三个多月?你怎么不消失三年呢!又是哪个王八蛋在一年前跟杨怡说好去海南拍婚纱照?你不去倒是说一声!想跟杨怡拍婚纱照的人多了去了!”

越说越替杨怡委屈,冯春璐眼睛瞬间噙满泪水。

杨怡与周查相恋三年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年前二人就准备结婚携手迈进下一段人生旅程。杨怡的计划是,先去三亚拍婚纱照,等到过年前领证结婚,然后积极备孕。为此,她甚至提前选好了婴儿床、尿不湿、奶嘴奶瓶等好些婴幼儿用品。

一年前,周查和杨怡约定好去三亚拍婚纱照,杨怡到了机场后就再也没能联系到周查。同样是警察,杨怡理解周查的工作,但身为女人,她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当时冯春璐听说后,撸起袖子就想去收拾周查。

黑椒牛扒、南瓜汤凉透,冯春璐还是没有明白周查找自己到底什么意思。

“找我真的没有事情?再说你们都什么工作啊,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到我们家亲爱的了。”

周查心里也想杨怡,听冯春璐几次提起杨怡,他心里在滴血。他这次之所以请冯春璐吃饭,是因为曾经杨怡跟他说过,有一天她要带冯春璐来这里吃西餐。杨怡生前的遗愿,周查正在一件一件帮她完成。

“我们的工作性质你也懂,有时候不方便聊。”

“我信你才怪!我再问你一次,我们家亲爱的呢?我怎么联系不上?”

周查出院时,身上的伤口尚未完全愈合,整个人看上去很憔悴。怕冯春璐发现问题,见她之前,周查还喝了几口二锅头,为的就是让自己脸色红润显得正常些。

见冯春璐如此逼问自己,周查假装工作忙,迅速找借口离开了餐厅。冯春璐一脸错愕地看着周查,直到他走远,都不知道他瓶子里卖的什么药。

专案组在莫口郊区杀人现场,提取到了两枚半指纹。半枚指纹的主人警方正在追查,另外两枚指纹的主人,分别是朱太行和吴婉乔。专案组深入调查,发现朱太行和吴婉乔最后出现在监控中是在莫口市富强小区。二人消失时,富强小区居民楼发生了一起煤气爆炸事件,爆炸点正是朱太行的家——三单元五楼501房间。

“我带人去了吴婉乔的学校,校方称吴婉乔很早之前就离开学校了,再也没有回来过,校方为此还联系过她的家长,但始终没有打通家长的电话。我后来去了吴婉乔家,发现她家里根本没有人,她父母去了哪里呢……目前我们都没有找到。”梁硕在张作田办公室汇报工作。

“我不想听你给我诉苦,也别给我找那么多借口,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吴婉乔,找到并把她保护起来,这是任务也是死命令!”张作田发火了。

“是,遵命!”

张作田大手一挥示意让梁硕离开。

专案组组员范强早就守在了张作田办公室门口,见梁硕脸色难看地走出办公室,他心里的底气反而足了些。

范强被调入专案组时,还特地与妻子卉爻庆祝了一番。妻子卉爻一直骂他没有出息,从警六年多依然是刑侦支队最底层的干警,工资都没有在外企上班的卉爻多。

能调入专案组证明自己得到了组织的重用,以后兴许能提一级,工资也会涨,工资涨了,在老婆那里的地位能不涨吗?范强看到了希望。

范强通过调查得知,朱太行是莫口市鑫达网络科技的普通网络安全员。朱太行同事均向他表示,朱太行不可能杀人。从警多年的经验让范强知道,常人眼中最不可能杀人的人,最后被证明是杀人犯的案例不在少数。调查结果让范强怀疑,朱太行很可能就是郊区杀人案的凶手之一。

进一步调查中,范强调取了所有关于朱太行的资料,发现他每日过着从单位到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朱太行生活圈子小,如果他与郊区民房杀人案有关,产生关联的地方只能是网络,也许朱太行与被害者是网友关系。朱太行在鑫达网络科技的办公电脑,没有任何上网记录!作为网络安全员居然没有上网记录,这太反常了!朱太行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范强不敢怠慢,越级去了张作田办公室报告相关情况。

听完范强的汇报后,张作田陷入沉思。

“你确定这个叫朱太行的人最后出现在监控中的地点是富强小区?”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张作田问范强。

“是的,莫口市郊区杀人案现场有朱太行的指纹,吴婉乔最后出现在监控中时跟朱太行在一起。由此看来,朱太行不仅是郊区杀人案的突破口,更是找到吴婉乔的关键。我已经协调其他部门的同事一起搜寻他的下落了。”

张作田皱着眉抽烟,没有说话。

“副组长,您看我们接下来……”

“朱太行这条线你暂时就不要查了,怎么找到吴婉乔和她的家人,并且将他们保护下来,是你接下来工作的重点。”张作田说话时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

“范强啊,有信心完成任务是件好事,可能不能完成任务,还需要同志们努力啊,我要的是结果。”

好不容易才弄明白朱太行是工作的突破口,为什么要放弃追查呢?范强心中虽疑惑不已,但形式上还是向张作田敬了礼。

其实,周查早在范强之前就向张作田提出要慎重调查朱太行。他向张作田陈述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事情就是这样,将来出现任何后果,我负全责!”周查向张作田保证。

“你负全责?你拿什么负全责?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目前来讲,一切证据指向了这个叫朱太行的程序员,若真是他黑掉了所有监控让吴婉乔人间蒸发的,那么像他这种级别的程序员,我坚持我的建议要智取而不是强行逼他现身。”

“说这话的时候,你要明白自己是警察!”

“我不是担心咱们技术组的计算机技术不如他,而是担心他利用自己的计算机技术做出出格甚至危害社会的事情。他这种人若偏执起来,可真不是那些拿着仿真枪抢劫银行的小劫匪所能比的。”周查解释说,“我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正因为我是警察而且是擅长计算机技术的警察,才知道朱太行这号人的危险程度。”

张作田摆了摆手:“组织既然安排你加入专案组,自然有组织的考虑,我尊重组织的决定,也信任你的能力,但丑话要说在前面,如果出现任何问题,不光是你行动队队长的位置不保,你这身警服也别想穿了。”

“是,如果出现任何问题,我引咎辞职!”

“不,不是你,是我们!”

听到这话,周查心头一热,动情地说:“老张……”

张作田摇了摇手:“不要再说了,就按你说的去做,等你的好消息。”

“请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周查就急着离开办公室。

“站住!”张作田叫道。

“领导,您还有什么事情,请指示。”

“这么着急干吗去?”

“做按摩,去‘春宵半刻’做按摩。”

直到周查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张作田还没有缓过神来。

“做按摩?难道上次遇袭留下了后遗症?”

前线传来消息,自由人民军已将政府军击溃。

“素来将军,你出师大捷,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老子必须嘉奖你!”彭四海放下手中的雪茄,鼓起了掌。

嘉奖?是真的还是想试探我?素来内心有些疑惑。彭四海每鼓一下掌,他的心脏就狂跳一下。

自由人民军有规定,与敌人对峙期间,除非有总司令的命令,或者是敌人首先开火,才能回击对方。若没有总司令的命令擅自行动,可是要被枪毙的!若彭四海追究起谁先开火的问题,就只能牺牲亲信了。亲信不会出卖我,否则他们的家人都得死。如果亲信能扛住彭四海的审问,就算彭四海知道事情真相,也拿我没办法吧。素来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最终还是没有以摔杯为信号,发动哗变。

彭四海何许人也,堂堂M联邦共和国自由人民军总司令,被敌人称为“不死鸟”的男人,他老谋深算,早就看穿了素来背后的动作。在外国人看来,他这个总司令不过是M联邦共和国第五特区的小小军阀头目,可就是这个小小的军阀头目,自从组建了自由人民军,20年以来,军队的大权从来没有旁落过。其他地区的军阀头目,或治军能力不足,或政治手腕一般,能活20年就已经是奇迹,他们完全掌握军队的平均年限也就5年。

彭四海没有揭穿素来,他也不怕素来一时冲动发动哗变。彭四海知道素来有问题,还让他做前线总指挥,有自己的考虑。彭四海笃定素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将自己置于死地,不是因为他够善良,而是他顾虑太多,优柔寡断,总想将风险降到最低。顾虑越多的人,能够利用的空间就越大。

彭四海知道素来背着自己搞的小动作,他不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换取素来的死心塌地是值得的。彭四海以前喜欢读克劳塞维茨的著作《战争论》,书里面有这样一句话:“战争无非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的延续。”彭四海很想给这段话后面加上一句:“政治,归根到底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彭四海本来的计划是,在素来把前线搞得乌烟瘴气、军心不稳之际,他出来稳住局势,三擒孟获。

“亲自给兄弟你挑选的,火儿我给你点着,烟得你自己抽完,烟里我掺了草药,对你身体好。”素来接烟时,彭四海低头在他耳边道。

彭四海送给素来的雪茄烟,实际上是他让人用纸卷的枯草捏成的假雪茄。即使这样,素来仍然使劲儿吸着它,他想让心肝脾胃肾相信,他现在抽的就是A级雪茄。他必须要相信自己抽的是雪茄,因为这是彭四海的暗示,如果他再不听话,下次抽的可能就是子弹了。

还没有处理完素来的事情,彭四海就急忙回总部大楼了。让他改变行程的人是他的女儿彭玲玲。彭玲玲的先天性心脏病又发作了,打压素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现在必须赶回去陪在女儿身边。为防止政府军趁机出兵,他甚至暗中派人与政府军总统谈判,以资助对方明年选举为筹码,暂时结束了两军一触即发的战事。

整个M联邦共和国的人都知道,彭四海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彭玲玲。据说见过彭玲玲的人,都曾被她的美貌所倾倒,就连政府军总统的儿子也曾托人向彭四海提过亲。彭四海不想让自己女儿的幸福与政治利益挂钩,也不愿女儿成为政治谈判的筹码,因此没有答应过任何政治性婚姻的提议。

去前线前,彭四海曾遭遇过护卫长明泽的阻拦。明泽知道素来头后长着反骨,担心彭四海去了会出事,因此不顾彭四海的怒斥,跪下来阻拦。为了阻止彭四海,明泽甚至找到彭玲玲。

彭玲玲是彭四海的软肋,彭四海再三向她解释自己此去的原因,并再三保证一定会平安归来,才得到彭玲玲的默许。自由人民军总司令居然怕女儿怕到了这种程度,别人听起来不会信,就连彭四海本人,以前也很难相信。若是在两年前彭玲玲这样威胁他,他多半敷衍了事。可现在,他的想法改变了,甚至是怕了。

彭四海怕彭玲玲不是因为女儿的病,而是女儿的调皮任性,这一切还得从彭玲玲的病说起。

彭玲玲出生后不久,被诊断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这种病除了换心脏,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让彭四海头疼的是,彭玲玲的心脏和血型极为特殊,即使彭四海手眼通天,也没有办法治好女儿的病。

医生曾经告诉彭四海,彭玲玲活不过15岁。如今彭玲玲22岁,长得如花似玉,身段出落得极好。当初的主治医生知道后,定会感叹说这是奇迹。只有彭四海知道,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奇迹,只是他多方托人找了欧美的医生,花了大价钱,才让女儿活到今天。看着从小抱着药罐子长大的女儿,彭四海纵是铁石心肠,也会变得柔情。

两年前,彭玲玲迷上了计算机,彭四海知道她对什么事物都是三分钟热度,还是给她请了最好的计算机老师。两个月后,老师给彭四海跪了下来,求彭司令饶命。

“司令放我走吧,工钱我不要了,只求活命!”

“你知道,这个国家很少有人敢当面拒绝我。”见老实巴交的老师这样说话,彭四海哭笑不得。

“我是真的教不了小姐,我能力有限,您就是枪毙我,我也教不了小姐啊……”

彭四海冷哼一声,弹了弹雪茄烟灰:“总得有个理由,要是理由充分,我可以放你走,再多给你一倍酬劳;若理由不充分,今天你怕是要横着从这里出去了!”

计算机老师惊慌道:“小姐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掌握了我的毕生所学。我承认后面偷懒了,那是因为我真的没什么可以教给小姐的了。刚开始教小姐的时候,我在旁边指导小姐编程序,起初她用几百行代码编写的简单程序,我还能看懂,后来小姐编写的程序越来越简洁,我都找不到代码与代码之间的逻辑关系了。小姐遇到问题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解答。司令,我的能力有限,要是再这样混日子,被司令您发现,我就不止掉自己的脑袋了。晚说不如早说,请司令饶了我吧。不是我不愿意教,是小姐太聪明了,我真的教不了。”

彭四海对计算机老师的话将信将疑,彭玲玲聪明他是知道的,但计算机老师说得这么夸张,他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女儿,自己太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彭四海见老师情真意切,最后同意放他走了。彭四海心里装的多是军国大事,没有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彭玲玲突然关心起了政治,问自由人民军现在与政府军的关系如何。彭四海了解自己的宝贝女儿,最讨厌的就是战争和政治,如今突然关心起了政治,他猜不出女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老头子,政府军下个月要对自由人民军发动大规模袭击,咱们该怎么办?”彭玲玲问。

“他们一直扬言要展开自治计划,不过是哄小孩的话罢了。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政治了?”

“政府军三天前从A国进口了268A战术导弹,我怕有危险!”

关于政府军从A国进口导弹的事情,彭四海昨天才通过秘密渠道知道了消息,整个自由人民军只有自己和明泽知道。明泽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把绝密的消息告诉彭玲玲,可若不是明泽,女儿怎么知道军事机密?

“您放心,不是明泽告诉我的,是我查到的。”彭玲玲好像知道彭四海在想什么一样。

“你查到的?怎么查的?从哪儿查的?”彭四海连珠炮似的一通发问。

彭玲玲怕彭四海不相信自己的话,拿出笔记本电脑,给父亲演示起来。

随着彭玲玲的一番操作,政府军在M联邦共和国部署的导弹位置,在屏幕上不停闪烁。位置如此精确,是彭四海没有办法通过自己的秘密渠道查到的。

见父亲脸色凝重,彭玲玲不禁得意起来:“我侵入了政府军导弹操作系统后台,给他们植入了木马病毒,现在我们自由人民军……”

话没说完,彭四海下意识合上了彭玲玲的笔记本电脑,并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彭玲玲给彭四海看的政府军导弹部署,再结合彭四海知道的政府军布防位置,他大概可以猜到政府军对自由人民军的作战计划。两军交锋,还没有开始打仗,就知道了对方底牌,这个消息对彭四海来说实在太重要,决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彭玲玲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威严自信的父亲眼露惊慌。见自己整蛊彭四海的行为得逞,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后来彭四海才知道,彭玲玲之所以知道那么多军事秘密,是因为她曾偷偷进入过作战室,拷贝过作战室的资料。竟然敢拿军事秘密开玩笑,彭四海十分生气,可想起女儿天真无邪的脸,又想起她因难产去世的母亲,他也就不予追究了。

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遮天翳日,从青藤缠绕的密林中传出一声枪响,一头野猪应声倒地。一群八九岁的孩子带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凶狠暴戾,从灌木丛中鱼贯而出,向野猪的尸身跑去。他们见野猪还喘着气,便用匕首乱捅了一番。直到可怜的野猪长长一声哀号之后彻底没了气息,他们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野猪死时,这些孩子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小诺哈第一次跟同伴参加这种猎猪行动,看着相距不远的野猪头,生怕野猪张开嘴咬住他。怕什么来什么,突然,猪头的眼睛咕噜一转,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张开血口朝小诺哈咬去,小诺哈躲闪不及,发出惊恐的尖叫。同伴们发现他被咬,不但没有帮忙,反而幸灾乐祸,看着他被野猪疯狂撕咬。

诺哈从梦中惊醒,他警惕地环顾四周,见周围没有人,才放下心来,用手拭去额头上的汗珠。要是被监工发现有人大白天在车间偷睡懒觉,轻则扣除一个月薪水,重则当日结账走人。整个纺织厂,也就诺哈敢在大白天找地方睡觉。诺哈白天上班就是玩玩手机,睡个觉,到点就下班,从来不加班。

能让诺哈在纺织厂自在逍遥的,是诺哈工友们所说的后台,也就是诺哈的情敌,纺织厂的A厂间段长昂葛。因为些风言风语,纺织厂所有工友们都看不起诺哈,但他好像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诺哈所在的工厂,是由M联邦共和国政府军与A国米哈德企业合办,开在第三特区,名叫Smile的纺织厂。合资工厂发的是美金,待遇极好,该厂在整个第三特区都小有名气。

诺哈是Smile纺织厂负责物料间的管理员,职位清闲自在,挣的钱却比流水线工人多将近一倍,是当地人打破头都想争一争的职位。

“要不是把老婆贡献出去,他能当上物料间管理员?做梦!”

“如果不是昂葛,这头怪兽怕是要一辈子被他老婆养。”

“据说他和老婆还挺恩爱,是真的吗?有变态喜欢被自己老婆绿吗?他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纺织厂工人们对诺哈议论纷纷,议论的点离不开两个人,一位是纺织厂A厂间的段长昂葛,另一位是诺哈的老婆玛推芝。接触过诺哈的人都认为,传说是真的,诺哈确实是被神诅咒过的祸星。若不是昂葛,他不可能找到物料管理员这么好的工作。

第三特区的底层人民受教育程度不高,经济收入也偏低,多数人信仰从祖宗辈就传下来的图腾。若是在上个世纪,像诺哈这样的人是要被浸猪笼的。诺哈要没被神诅咒过,怎么会发出鬼叫声?怎么会经常做吓人的鬼脸?此人不除,街坊邻居都会被他牵连受神诅咒。

世界上没有神,诺哈自然没有被神诅咒过。其实,他只是从小患有妥瑞氏综合征而已。这种病症的病患会不自主地发出怪叫、做鬼脸。

玛推芝真的给诺哈戴绿帽子,才让他有了工作吗?是真的,也不是真的。真的是纺织厂的A厂间段长昂葛,是真的喜欢玛推芝。比玛推芝身材好、长得漂亮的女人多得是,昂葛是王八看绿豆对了眼,就是喜欢玛推芝。

昂葛是出了名的好色,整个纺织厂的女工人,几乎都被他骚扰过,碍于其身份,所有女工都敢怒不敢言。因为昂葛的表哥是Smile纺织厂的副总经理,得罪了他,等于得罪了饭碗。Smile纺织厂每月100美金的薪水,是当地公务员收入的两倍。

有女工为了钱,甚至主动往昂葛身上凑。不过,自从认识了纺织工玛推芝,别的女人就再难入昂葛的眼了。为此,玛推芝还成了好些女人的眼中钉。玛推芝在食堂排队打饭的时候,有人故意加塞儿,在流水线工作时,女组长专门找别人做的次品栽赃她,让她返工。当玛推芝有一次无意中听到,自己是因为段长昂葛才得罪了同厂女工时,她哭笑不得。

纺织厂有规定,凡是要来纺织厂A厂间工作的工人,都要得到段长昂葛的同意。诺哈来应聘时,昂葛自然不同意,不过最后诺哈还是过来上班了,而且居然成了物料间的管理员。这个职位,昂葛早已承诺给了他某个情人苏丽的堂哥。为此,昂葛愤愤不平,但他也没有办法,后来与表哥喝了一次酒,他才知道诺哈能留在纺织厂,是厂长詹姆斯亲自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