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 相
爆炸时，吴婉乔双手护头趴在地上。如果让退伍军人看到她的趴地姿势，他们一定会感到诧异，动作比军人还专业，她是怎么做到的？谁教她的？见朱太行傻站在原地，吴婉乔赶紧将他扑倒。
爆炸发生后，参加过防灾演练的居民，以为发生了地震，慌慌张张从楼里跑出来，有人甚至忘记了穿衣服，下楼后发现没有地震，又低下头红着脸捂着私密部位疾步跑回了家。
曾几何时，朱太行还在为违背当初誓言而心怀不安，可在爆炸后愣在原地的那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要不要继续做个守法公民根本不重要，他现在需要面临的是能不能继续活下去的问题。他需要明白有人处心积虑想置他们于死地！他必须自保！也有责任保护吴婉乔。
吴婉乔的建议是现在赶紧跑，无论去哪里，都比在小区安全。
“不能走，现在这个小区最安全。”
“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知道自己究竟要干什么后，朱太行脑子变得异常冷静。
“爆炸了还安全，你是被炸晕了吧！”
“不要慌，我家为什么会爆炸？会不会是有人知道了我家的位置？我们被绑架后报警为什么来的是假警察？警车警服都是现成的，对方如果不是早有预谋，怎么可能准备得这么周全？现在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我们的手机被人定位了！”
听朱太行这么一说，吴婉乔觉得自己的手机像是定时炸弹。
朱太行看出了吴婉乔心中所想，继续道：“我的手机不可能被人定位，我每买一部手机都要拆装一遍。如果你的手机被人定位了，我们正好可以利用它逃出去。”
看似傻乎乎的朱太行，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吴婉乔显然有些不太适应。
“你是不是想问，既然我们的手机被定位，为什么他们没有发现我们已经不在房间了？假设你我的手机都被人定位了，从凤凰岭开始便已暴露。刚才的爆炸应该说明对方黔驴技穷了。也间接证明他们的定位系统只能精确到十几米的范围，也就是说他们没有通过定位系统发现我们不在房间。即使对方有能力通过技术侵入小区监控系统监控我们，不过因为爆炸小区停电，使得他们两眼一抹黑。我不知道小区是否有紧急备用电源。至少现在看来，小区还没有供电，也就是说目前我们在小区是最安全的。”朱太行看着吴婉乔，以为她还不明白，继续解释。
“你怎么这么清楚？是不是你得罪过谁？”
朱太行听后苦笑，心想自己成年之后没有做过一件违法的事，何以谈得上得罪。
“不管是谁得罪过谁，现在我们冷静下来走出目前的危险境地最重要。”
“两军对垒，若一方全军覆没，以防有生还者，另一方还是会派人在战场补刀的。也许现在就有人在小区内找我们。”吴婉乔终于明白了朱太行为什么阻挠她出去。
“不管怎样，我会保护你的，乔乔！”朱太行说话的时候，伸出手想搂住吴婉乔，但又怕自己伸手，吴婉乔会反应过度再把他撂倒，于是只好把伸在半空的胳膊收回一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吴婉乔倒是没有在意朱太行拍她的肩膀，但她在意朱太行叫她“乔乔”。她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时，曾无比坚定地认为张铭宇是她这辈子的依靠。“乔乔”是张铭宇的专用词汇。听朱太行叫“乔乔”，她一下子想起了张铭宇。不过，居民楼发生爆炸，她也面临危险，也就顾不上计较太多，心中虽不快，但也没发作。
“如果你的手机被定位，现在就不应该把它留在身边了。”朱太行伸出了手。
吴婉乔舍不得把手机扔掉，里面有她和张铭宇拍的照片，是她爱情的见证。
朱太行以为吴婉乔舍不得手机，便说道：“手机是身外之物，我回头给你买部新的。”
“没有舍不得，早就想把它给换了。”
吴婉乔以为自己是个做事果断的人，但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将手机交给了朱太行。
朱太行将手机绑在了在小区内觅食的流浪狗身上。平时受朱太行关照投食，流浪狗特别听他的话。绑好后，朱太行指挥着流浪狗，让它跑出了小区。
希望你越走越远，你走得越远，我们越安全，拜托了！朱太行默默祈祷。
时间没过多久，110和119同时出现在了小区。
警车开进小区，见到身穿制服的民警，朱太行心里有说不出的安全感。他有想过要报警求平安，不过在和吴婉乔商量后，还是决定放弃向警方求援。他们找警察报案，就等于告诉了追杀他们的人自己的踪迹。依照派出所办案流程，为了核实清楚情况，一定会先把他们拉到派出所。吴婉乔的家教甚严，从小到大都是出了名的好学生，除了办理身份证进过一次派出所的户籍室，再也没有跟公安部门打过交道。
17岁前，朱太行因打架斗殴倒是派出所的常客，他担心万一警方没有发现追杀他们的人，反而在郊区民房找到了他们的指纹，那么很可能会把他们定为嫌疑犯！这种情况太可怕了，他都不敢细想。
莫口市是东部沿海城市中数一数二的繁华大都市，下午6点是晚高峰，晚高峰通常会持续两个多小时。朱太行和吴婉乔逃出小区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正赶上晚高峰。出租车司机烦躁不安，不停按着喇叭咒骂。
夜色彻底接管了白天的一切，人们的焦躁情绪像是被抚平一样，路上的车辆也开始缓缓流通。晚上8点半左右，三环内的道路陆续恢复畅通。
吴婉乔看着车窗外的夜色有些出神。自己和朱太行不过是最普通的朋友关系，非得与他一起逃亡吗？可话说回来，不跑又能去哪里呢？
朱太行见吴婉乔情绪低落，想出言安慰几句，又心想，自己不会说话，不安慰，效果可能反而更好。
朱太行带着吴婉乔从三环辅路下来，在一家偏僻的串串店，点了羊肉串、烤猪皮、烤腰子、烤韭菜和牛板筋等，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美人在旁，手中有酒，这才是活着，真正地活着，他甚至觉得现在的出逃没有什么不好。
填饱肚子，朱太行擦了擦嘴：“莫口市除了三环边天融园小区的三胖子家，怕是没有更安全的地方了，我们马上就动身去那里。”
“三胖子是谁？值得信任吗？”
当吴婉乔亲自见到三胖子，了解他的故事后，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也打消了与朱太行分道扬镳的想法。
朱太行和三胖子最初是在互联网上认识的，与朱太行接触的其他网友不一样，他认识三胖子不是因为两人都擅长计算机，而是因为他们都喜欢看金庸小说，天涯论坛最火的那几年，两人经常泡在论坛上讨论金庸笔下的大侠，哪个更厉害。
朱太行从小就梦想仗剑天涯行侠仗义，自认为熟读了五遍金庸全集，了解金庸笔下的人物，是如假包换的金庸迷。可当他听三胖子说出了九阳神功在金庸小说中起到的作用和出处，又听三胖子聊起金庸先生写完《鹿鼎记》封笔的原因后，朱太行觉得自己遇到了高人。二人因金庸小说结缘，彼此认同金庸先生所书的“侠之大者”的理念，已有相见恨晚之感。后来又知道对方擅长计算机，更是惺惺相惜，遂成了莫逆之交。
三胖子是一个知名211院校毕业的研究生，可他居然没有用过手机，单凭这条新闻，足可以让他成为莫口市记者争相采访的对象。不过，即使有人知道三胖子奇怪的生活方式，也不会有人能查到他的信息。三胖子与朱太行不一样，同是擅长计算机，他可没有朱太行那么多条条框框，是个不折不扣的黑客。
黑客之所以被称为黑客，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让外界知道其真实身份。三胖子曾经跟朱太行念叨过，他想黑进公安系统，将自己的身份信息抹除。此话吓得朱太行把刚喝进嘴里的茶水一股脑喷在了三胖子脸上。
“为什么要黑进公安系统？你不想遵守黑客准则也得考虑清楚跟人民警察作对的后果！”
“我们家上数三代都受惠于新中国，我不是跟警察作对，只是担心其他黑客通过公安系统查找到我的信息。”
“严格意义上你不算黑客，虽说戴着黑客的帽子，但也不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你不招惹别人，别人自然不会对你抱有敌意。”
三胖子不屑道：“激动什么啊，赶紧坐下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都什么时代了，你还信这个？这年头信息安全是最重要的。”
自从在大学接触了计算机，特别是知道世界上知名黑客的传奇经历后，三胖子就有了轻微的被迫害妄想症。他总是幻想别人会通过计算机网络追查到他的信息，对他进行网络追杀。以前朱太行认为三胖子是在家里写程序写疯了，经历了这几天的遭遇，他似乎理解了三胖子认为互联网不安全的观点。
朱太行和吴婉乔来到三胖子家，三胖子正在研究一种新的大数据算法。朱太行问他具体是什么算法，他却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什么都不肯说。朱太行并不是对他的算法好奇，只是想趁机和他套近乎。他和吴婉乔需要蹭住在三胖子家一段时间，不确定对方是否同意。如果不同意吴婉乔住在这里，那朱太行只能带着她另寻别处。
来三胖子家之前，吴婉乔从朱太行口中知道了三胖子的古怪脾气后，曾说过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伤了他俩的情分，若三胖子不想见生人，她就去宾馆睡，她能保护好自己。朱太行当时安慰她说，别介意，三胖子不是不肯，而是脑子一根筋。
趁吴婉乔去洗手间的时候，三胖子终于从电脑椅上起身，他走到朱太行身边，悄悄对他说：“哪儿找的女朋友，抢来的吧！长得跟韩国女明星一样好看！我都不好意思看她……”
朱太行本来没想好怎么向三胖子说借宿理由，听到这话，又看着他嘴角流出的口水，有些后悔带吴婉乔来这里了。
见三胖子如此，朱太行没再犹豫，向他说明了真实情况：“实话跟你说，我们现在被人追杀，没有办法了，才来你这儿的，知道你这里最安全，想在你这儿借住一段时间，避避风头，你要是愿意，我们就住；要是不愿意，我们现在就走。毕竟涉及生死，你要是怕危险，我可以理解，咱们就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三胖子推了朱太行一下：“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兄弟之间，那么客气干吗？都是江湖中人，江湖救急，我懂，我懂！”说完，还挑了挑眉毛。
“挑什么挑？我跟你讲，就算你让我们住，也不许多看她一眼！”
“朋友妻，不可欺嘛，我懂，我懂……”
“懂什么懂，我跟她只是普通的朋友。”
“是不是普通朋友，你心里最清楚。你问问她有没有闺密之类的？美女的闺密一定也是美女。”
“美女的闺密一般长得都善良，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这儿是一室一厅，咱们多年兄弟，你不忍心我睡客厅沙发吧，我呢还是继续睡我的床，至于你和你的小女友就睡在客厅吧，具体怎么睡，你们自己安排，反正我家的沙发功能全，可以展开铺成床，最关键的是经得起剧烈的**运动。买沙发的时候，我特意挑的，一直没有用武之地，没想到成全你了。”
三胖子说这话的时候，吴婉乔已经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吴婉乔明白三胖子话中的意思，她是客人身份，跟三胖子又不熟，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干脆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红着脸装作欣赏墙上的油画。
朱太行不在意三胖子的调侃，既然三胖子允许他们在这里住下，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就是上网战斗，找出跟踪绑架他们的人的信息。
很多人有搜集的爱好，一旦对某种物件产生兴趣，就会不自觉地去收集与它有关的东西。三胖子的兴趣是计算机，他家里有十几台据他说是最高配置的计算机。现在这些高配置的计算机就是朱太行的武器，他要利用武器，搜寻敌人的下落，找到后朝他开炮。
以前朱太行没有黑过任何一家公司的网站，是因为他不想违背誓言，可没黑过并不代表他不擅长此道。
此刻，朱太行坐在电脑前，仿佛回到了自己的主场，键盘是他的弓弩，鼠标是见血封喉的利箭。
三胖子在黑客界的称号是“襄阳大侠”，这位襄阳大侠武功卓绝，黑客的十八般武艺——木马攻击、嗅探攻击、服务攻击、病毒攻击等，没有他不会的。他为配合朱太行，打开了自己编写的一款数据分析软件“旋风A6”，随时等待处理朱太行发给他的数据。只要拿到朱太行给的数据，他的“旋风A6”可以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将所给的数据与世界范围内的相似数据进行比对。
“旋风A6”是三胖子平生的得意之作，他早就想在朱太行面前卖弄一番了。他想在计算机技术方面胜朱太行一筹，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人刚认识时，三胖子知道朱太行是在网络科技公司做网站安全管理员，便想用侵入朱太行公司网站的方式跟他打招呼。
三胖子自认为他的计算机技术，国内难找敌手，入侵一个小小网络科技公司的网站不在话下。然而当他尝试入侵后，才发现他连朱太行公司网站的网络防火墙都通不过，更不要说黑入网站后台，更改后台数据了。他当时的那种挫败感，比世界级拳王在街头被业余拳击爱好者揍了一顿还要委屈难受。
“襄阳大侠”哪儿受过这委屈，Web欺骗、IP欺骗，甚至垃圾数据包恶意攻击都用上了，依然没有成功。从那以后，三胖子便对朱太行刮目相看。三胖子私下找过朱太行无数回，想跟他比试黑客技术，邀请他攻击国外色情网站。不过，朱太行从来不做违法的事情，所以拒绝了他无数次，为此他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
如今三胖子终于找到机会，想在朱太行面前显摆显摆，把自己曾经丢失的面子给找回来。
15分钟过去，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几行简洁的代码。这是三胖子第一次见朱太行碰键盘。朱太行敲出的编程代码简洁、逻辑清晰。
半个小时过去，朱太行依然在编写代码。看到朱太行敲出来的代码越来越少，越来越简洁，三胖子心里开始慌了，因为他编不出如此简洁的代码。
一个小时过去，朱太行还是在计算机前敲代码。这时三胖子心里已经没有了慌乱之感。慌乱是因为得失心重。此时他已默认了朱太行顶级黑客的身份，没有了求胜心，心里自然不会慌乱。
三胖子在想，朱太行到底在哪里上的学，水平这么厉害。他在编写什么程序呢？一个顶级黑客甘心在普通网络科技公司做网络安全员？
其实，朱太行并不是在编写程序。他完全是在下意识地敲代码。出于职业习惯，他已经养成了边敲代码边思考的习惯。如同被笼子关了半生的老虎，笼子打开后，反而很不适应。朱太行动过无数次侵入暗网的想法，但每次打开洋葱路由，他却在想，进入暗网是违法的。成年后，他一直是守法好公民，已经习惯了好公民的生活法则，再想要变坏，又何尝容易呢？
三胖子要是知道朱太行敲代码是下意识行为，估计会被气个半死。
朱太行不停地编写着代码，敲击键盘发出的声音像是一首效果极佳的催眠曲，使得吴婉乔困意渐浓，她倚靠在沙发的靠垫上睡了过去。
凌晨5点多，东方已见鱼肚白，吴婉乔从沙发上醒来，发现身上多了条毯子。
三胖子早就趴在电脑桌前打起了呼噜，而朱太行还在电脑前忙碌着。
光透过窗帘照进客厅，吴婉乔顺着光的方向朝朱太行看去，无着落的心有了落地的感觉。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吴婉乔不愿多想，赶紧转移视线，起身去了厨房。
朱太行刚准备利用自己的计算机技术进入暗网，只听厨房里传出了吴婉乔的尖叫声。难道还是被暗网的人找上门来了？朱太行心里有些害怕，想夺门逃跑，可转念一想，自己说好要保护吴婉乔，护她周全，怎么可以独自逃生呢？不管怎样，拼了！想到这里，朱太行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冲向厨房。
吴婉乔长这么大还没有做过饭，她进厨房是想给朱太行和三胖子做早点。她赶鸭子上架，尚未想好做什么，只好先硬着头皮研究起燃气灶。第一次打燃气灶，没有控制住力度，火苗从灶头一下子喷出来，烧到了她前额的碎发，把她吓了一跳。
“放开她！”人未到，声已至。
朱太行拿着烟灰缸冲进厨房，厨房地板很滑，他一个重心不稳，双腿呈一字马状摔倒在地。
“我，我是来保护你的……”朱太行见厨房没有可疑人物，有些尴尬地说道。
“你……”
朱太行解释：“是，我……我没站稳……”
“你裤子……”
朱太行低头看裤子，才发现自己的裤裆裂开了，红色**若隐若现，于是赶紧将上衣脱下系在腰间。他挠了挠头，说：“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我还以为是暗网的人……”
“我本来想给你们做饭来着，但这个燃气灶好像跟我们家的不太一样……”
吴婉乔说完这话，便有些后悔，她想，我为什么要撒谎呢？明明是自己不会做饭，这没有什么丢人的，现在的女孩子有几个会做饭呢？我是很在意他，才撒谎的吗？不，我不在意！
“昨晚你就没怎么吃，回去再睡一会儿吧，我来做。”
朱太行哪里知道吴婉乔一句话说完，心里会有那么多小心思。他从冰箱里拿出鸡蛋、西红柿等食材，开始在操作台熟练地处理食材。
“要不要我帮你？”吴婉乔不太习惯自己被照顾。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朱太行有意要在吴婉乔面前秀厨艺。
吴婉乔小声道：“那就好……”
“你说什么？”朱太行问。
“没什么，辛苦你了哈。”
朱太行平生擅长两门手艺，首先是厨艺，其次才是计算机。妈妈去世后，朱太行很少吃荤，这让他对肉有种又爱又恨的复杂感情。为了把素菜做得比肉还好吃，他翻遍了网上的食谱妙招，阅过宋明清的古籍食谱，算得上半个吃家。凡事最怕“认真”二字，吃过他烧的菜的人，没有不夸他厨艺精湛的。
三胖子被厨房的吵闹声吵醒，撒起了起床气，走到厨房大声道：“你们俩在厨房腻歪就算了，还搞这么大声，公开来我这儿秀恩爱合适吗？”
吴婉乔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三胖子与吴婉乔不熟，也觉得自己撒起床气确实不合适，赶忙说：“不要解释，不要解释，年轻人干柴烈火我完全可以理解，下次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要用尖叫的方式召唤情郎。如果你们愿意，我就把卧室让出来，就当是为你们的爱情，为你们的下一代做贡献了。”
被三胖子这么一说，吴婉乔不知道怎么接话。
朱太行听完三胖子的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打了一个响指。
“我知道了！”
吴婉乔和三胖子都不知道朱太行知道了什么，茫然地看着他。
如果刚才不是吴婉乔在厨房尖叫，朱太行是不会知道她在厨房里的。这就是吴婉乔向外传递的信息。现代是网络信息时代，最关键的是信息安全，安全的核心即密码学。朱太行确定厨房里有人，也明确知道厨房里的人是吴婉乔，这就涉及密码学的两个专属名字——密码和身份认证。
两军交战，用特有的方式联系友军即密码。友军来援，彼此合作的基础即身份认证。古代军事用的“符节”即是身份认证。吴婉乔特有的声音，就是她的身份认证。朱太行是确定了厨房里的人是吴婉乔，完成了对吴婉乔的身份认证，才冲进厨房的。
朱太行确定厨房里是吴婉乔，是最简单的身份认证。黑客想攻击网络系统，同样绕不开密码学。如果朱太行想的没错，他之前在廖国明电脑中看到的程序代码就是PGP加密系统。PGP是用128位的二进制数作为“信息摘要”产生的算法。MD5单向散列算法具有独特性，不像CRC校验码那样容易解密信息，除非接收信息的人知道私钥，否则想找到与原件具有同样MD5特征值的替代信息有相当大的难度。PGP加密系统常用于暗网中买家和卖家的交易，有PGP加密系统，自然少不了PGP加密文件。加密文件如果用的是公钥，自己完全可以破解这些文件。虽然廖国明的电脑在爆炸中毁掉了，但那时朱太行早已把电脑中的文件拷贝到了自己的网盘。
一直在慌乱逃跑，居然把这事给忘了。找到网盘中文件，然后将它解密，也许能找到被绑架、追杀的线索。想着事情有了眉目，朱太行有些激动，张开双臂想拥抱吴婉乔庆祝一下。可手刚碰到她的肩，就吃了一个过肩摔。朱太行落地惨叫起来，吴婉乔才意识到自己用劲过猛了。
“你，你没事儿吧……”吴婉乔有些抱歉，伸手想扶起朱太行。
“没，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呢。”朱太行强忍着疼痛，装作没事。
三胖子站在门口，摇头又叹气：“朱太行啊朱太行，难怪你总被女人甩，我要是你就不起来，这时候不等吴小姐的人工呼吸什么时候等！”
好啊这个死胖子，既然这么懂，你干吗不早说！朱太行心中暗骂。
吴婉乔边活动着手腕边看着三胖子，三胖子意识到自己很可能会挨揍，便识趣地回到了卧室。
朱太行说出遗漏的线索时，三胖子跃跃欲试。身为资深黑客，打开一个用公钥设置的文件夹，如同探囊取物。打开文件后，发现里面存的几张照片是吴婉乔的生活照，还有她在暗网Hades的售价。三人面面相觑。
几乎可以确定廖国明的行动与暗网有关，至少有了向警方说明“廖国明的犯罪行为”“解释郊区杀人案”的机会。
“暗网是什么？”吴婉乔至今还不明白。
直到听了朱太行的讲解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不法之地。
20世纪90年代初，美国科学家吉尔·埃尔斯沃思博士首先提出了隐藏网的概念，后来美国军方出于军事需要，启动了一项旨在通过代理服务器加密传输数据的技术开发，并把这种技术命名为“The onion router”，简称“Tor”，翻译成中文即“洋葱路由”。
“洋葱路由”有一种特性，这种工具像洋葱一样，层层地保护数据。用户使用该工具访问暗网时，IP地址、身份、登录的网站都获得了隐匿，所有的用户在联网时均处于匿名状态，即用户的身份对服务器保密。
暗网的追踪和嗅探是世界性难题，找不到暗网平台所在，等同于在战场上打仗找不到敌人。没有内部邀请，如何进入暗网Hades呢？
三胖子擅长大数据分析，朱太行则擅长网络攻击和逻辑推理。他们如果合力，想要搜索并进入暗网Hades不是难事。关键是进入暗网Hades后，由于暗网Hades的隐秘性，如何找到想要绑架吴婉乔的人才是难题。
“打110吧。”听朱太行说完暗网，吴婉乔开始后怕。
朱太行摇了摇头：“如果报警能解决问题，我们就报警；如果警方没有这个能力，我们只好孤军奋战。”
“咱们能对抗得过暗网？”
“不只我们。”
朱太行认为自己有必要联系“向日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