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流年不语的罅隙

小时候听老人家说,什么样的人就会接受老天什么样的安排。虽然我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英雄事件,但是也没有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我想,老天爷一定会看在眼里,不会褒奖我,也不会惩罚我。可是为什么林小轮忽然不理我了呢?

01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我就像是睡了一个很长的觉一样,浑身酸痛得厉害,真希望能去按摩店做一个全身按摩,好好放松一下。

想到这里,我从病**爬起来,捶了捶肩膀,走到洗手间解决内急。这期间,我一直在思考一件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我照了照镜子,发现额头上贴着一块小小的纱布。难道我昨晚出车祸了?还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砸到了?

我对着镜子挤眉弄眼,做着各种各样的鬼脸,乐此不疲。

当我沉浸在做鬼脸中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女声:“So strange(真奇怪)!”

我忍不住“扑嗤”一笑,谁这么搞笑,还讲英语?

也许是听到了我的笑声,说话的女人推开了洗手间的门,四目相对的时候,我们俩都吓了一跳。

我能不被吓到吗?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会有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还穿着护士服?

天啊,这是在玩Cosplay(角色扮演)吗?

金发碧眼的护士抚了抚胸口,说:“What are you doing here(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上厕所。”我结结巴巴地回答,后背紧紧贴着墙壁。

金发碧眼的护士又张嘴询问,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长串,我投降似的举起双手打断她:“Sorry,I don’t know(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英语,情急之下只好问道:“Can you speak Chinese(你能说中文吗)?”

“Oh,no,I can’t(啊,不,我不能)!”金发碧眼的护士耸耸肩,微笑着回答我,脸上有着些许遗憾。

我也很遗憾,我跟她交流不下去了。要知道我上学的时候,英语拖了我的后腿,要不是后来恶补了三个月,毕业考试时英语还指不定怎么惨败呢!不过我恶补的又不是口语,我现在怎么都用不上啊!

金发碧眼的护士也尴尬地看着我,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惊呼一声后跑了出去。

她一走,我便返回病房,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好。

“乐乐?”

我回头一看,妈妈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我,问道:“你没事吧?”

妈妈身后站着那位金发碧眼的护士。

我奇怪地问道:“妈妈,您下班了?”

“什么?”妈妈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我。

我走过去,把行李递给她,问道:“我们不是说好去美国旅游的吗?我睡了一觉醒来,怎么会在医院啊?还有,这金发碧眼的护士是怎么回事啊?”

妈妈愣了半晌,接过我手里的行李,说:“你昨天晚上在飞机上发烧了,吓得妈妈一下飞机就赶紧把你送到医院来了,你可是昏睡了一整天啊。”

我打了一个哈欠,疲惫地说道:“是挺累的,不过我现在好像不烧了。我记得等您下班赶飞机的时候就感觉挺累的,脑子好乱啊!”

妈妈咽了一下口水。

我奇怪地看着她:“您怎么了?”

“没事。”妈妈摸了摸我的胳膊,说,“上飞机前你的精神状态就很不好,在飞机上你还恐高,之后又发烧,你是不是考试那段时间太累了,才会把身体累坏的啊?”

考试?对啊,考试过去有段时间了,该出结果了吧?

我抓住妈妈的手,急切地问道:“妈,您有没有收到天津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啊?完了,我们现在在美国,要是不能及时收到录取通知书,林小轮问起来怎么办?我还要跟他一起去上天津大学呢。”

“好好好,你别急。”妈妈连忙安慰我,“我出来之前已经把钥匙给唐阿姨保管了,妈妈打电话帮你问问,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

“好吧。”我爬上床,然后躺下。

妈妈出去后,金发碧眼的护士还站在门口,我朝她微微一笑,她也对我微笑。

我转过身,将被子拉到身上,笑容瞬间消失。

我实在不想跟语言不通的人打交道。

几分钟后,妈妈从病房外走进来,朝我挥了挥手机:“乐乐,你唐阿姨说已经收到了。”

我瞪大了眼睛,裹着被子在**打滚:“天津大学,林小轮!林小轮,天津大学!太棒了!”

“砰——”

我从**掉了下去,连同被子一起。

这一摔把我摔清醒了。

秦乐,上床睡觉,回到中国后,你就等着林小轮兴奋地朝你扑过来吧。

02

我的主治医师是个美国华裔,跟他交流完全没有问题。

他对我望闻问切了一番,确定我一切正常,便对妈妈说:“可以出院了。”

妈妈让我收拾东西去楼下等她。

我已经在车里坐了半个小时。我真不明白,不过是感冒发烧而已,有必要和医生说那么久吗?

我无聊得不行了,掏出手机想上网,突然想起这是在国外,我的手机不能上网。我噘着嘴,翻着通话记录,都这么久了,林小轮居然没给我打一个电话。

好,你不打给我,我也不要打给你。

国际漫游费可是很贵的。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车里,这里瞧瞧,那里瞅瞅,终于,爸爸妈妈从医院里出来了。

他们俩脸上都挂着笑容,像是中了大奖一样。

“干吗要跟医生讲那么久啊?我又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我冲着上车的妈妈埋怨道。

妈妈连续“呸”了好几声,敲了一下我的脑袋:“乌鸦嘴,你可是昏睡了一整天,我们怎么样也要问清楚才放心啊。”

“嗯。”我抖了抖肩,问道,“那你们问出什么了吗?”

妈妈挑了挑眉毛,说道:“当然了,医生说你的身体非常健康,没有什么异样,除了有点儿贫血,其他一切正常。”

我笑道:“叶女士,秦先生,从小到大你们俩总是把我扔在唐阿姨家,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可怜虫,没想到你们居然对我这么上心啊。”

爸爸干笑了两声,示意司机可以走了。

妈妈凑到我身边,一脸谄媚地问:“那妈咪现在疼你还来得及吧?”

“哼!”我仰起头,说道,“晚了,我才不需要您疼呢!被您疼,就要陪您逛街买衣服、鞋子、包、首饰,我不感兴趣。”说着,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我只对林小轮感兴趣。”

妈妈立马变脸,挪到离我最远的地方,高声说道:“秦阳,你女儿现在有了情郎忘了妈。你看着办,反正白宫、尼亚加拉以及杜莎夫人蜡像馆我都不想带她去。”

我一下子蹭到妈妈身边,用力挽住她的胳膊,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唱道:“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妈妈在我的撒娇攻势下,勉强答应带我一起环游整个美国。

就这样,我在美国玩了十多天,玩得筋疲力尽,开始抱着他们的大腿请求回中国。

妈妈答应我了。

在我们登上轮船的时候,我很纳闷,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坐飞机回去?

妈妈翘着兰花指,说:“你来的时候坐飞机,忘记自己恐高啦?现在有的是时间,我们可以坐轮船游览一下各个大城市,然后再回国。不就是晚几天报到吗?没事的,我给你们辅导员打电话请假,就说你生病了。”

我满头黑线,有她这样当妈的吗?

无奈之下,我只好实话实说:“妈,我想早点儿回去见林小轮。”

妈妈凑到我面前,低声问道:“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把林小轮收入囊中?”

“想。”我点头,又犹豫道,“但是可以不用那么快。”

妈妈神秘一笑,凑到我耳边说:“你妈妈我年轻的时候跟12个男生谈过恋爱,所以你还是听我的比较好。”

我斜着眼睛看着妈妈,她居然敢把这么大的秘密说给我听。

妈妈看着夕阳,云淡风轻地说:“这件事要是不小心被谁说出去,我就去跟林小轮说,某人在美国大街上主动要了7个帅哥的电话号码。”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冷哼一声,潇洒地踏上了回国的轮船。

于是,我就这样被妈妈骗上了轮船。

这个世界上,我只怕两个人,一个是林小轮,我怕他生我的气;另一个是妈妈,我怕她威胁我。

姜还是老的辣啊。

轮船在途中一共停靠了5个大城市,直到9月17日,我们才回到中国,距天津大学新生报到的时间已经过去7天了。好在天津大学离家并不远,坐公交车就能到。

一回到家,我就给林小轮打电话,想询问一下学校里的情况,但是林小轮一直不接我的电话。

我跑到林小轮家,用他们家的座机打林小轮的电话,林小轮很快就接听了。

“喂?”

我赶紧想着措辞,想好要说什么后,我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林小轮“啪”的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呆立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我的眼睛里仿佛冒出了火花。

我问唐阿姨,林小轮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唐阿姨想了想,说:“不知道啊。不过,这孩子怪我没告诉他你要去美国的事,害得他没来得及送你,生了我好几天的气呢。”

对啊,我想起来了,我那天好像感冒发烧了,脑袋昏昏沉沉地跟着爸爸妈妈去了机场,都没来得及跟林小轮道别呢。

“没事的,阿姨,我马上就去学校报到,您跟他说说啊。”

告别了唐阿姨,我的笑容就如同向日葵一般灿烂,原来林小轮这么在意我。

03

我非常果断地拒绝了爸爸妈妈送我去学校的提议,我可不想叶千丽女士在与我分别之际上演《十八相送》的戏码,那样太丢脸了。

到了天津大学后,我给辅导员打了电话,辅导员安排了两位学姐和一位学长帮我办完了所有手续,还把我送到了女生宿舍。

将一切安置妥当后,我去教官那里领了迷彩服,加入了军训队伍当中。

趁着休息的空当,我在偌大的操场上找起了林小轮。虽然操场上的男男女女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但我还是一眼在人群中找到了他。

林小轮的身影,我已经看了18年。

搜寻到目标,我便一路小跑过去,俯下身猛地拍了一下林小轮的肩膀:“嘿!”

抬头看到我的一刹那,林小轮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然后又被冷漠代替。他转过头,继续跟身边的人说话。

“喂,林小轮。”我推了推林小轮的肩膀,“干吗不理我?”

“你没看见我在跟别人讲话吗?”林小轮的声音不冷不热。

我一屁股坐到他后面,说:“那我等你讲完啊。”

旁边的男生笑着打趣道:“林小轮,你女朋友啊?”

我笑盈盈地接过话茬:“现在还不是,不过快了。”

男生发出善意的笑声,用胳膊肘撞了撞林小轮,说:“到时候记得请吃喜糖啊。”

林小轮轻笑道:“别闹,只是朋友而已。”

我凑到林小轮身边,问:“什么朋友而已啊?林小轮,你说话别这么没良心,啊,我知道了……”我露出一副看透世间百态的表情,“你说,你还害什么臊呢?咱俩什么交情,觉都一起睡过了,还在乎这些?”

此话一出,四下顿时一片哗然,林小轮连忙把我拉起来,将我推到一边,我险些摔倒。

“干吗这么用力啊?”我站稳身子,不满地看着林小轮。

“你干吗?闹什么啊?”林小轮的语气极为不善。

我不解地说道:“我没闹啊!”

“你没闹,那你乱说什么呢?”林小轮面色严峻,眉头拧成了一团,气得胸口一起一伏。

我之前还一直以为他是害羞了,所以才不肯承认我们俩关系好,没想到他真的生气了。

我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那天我感冒发烧了,所以……”

“你就继续找借口吧。”林小轮也不听我说完,转身就走。

“我没有找借口。”我急得直跺脚,连忙喊道,“林小轮,我那天真的是发烧了,所以没跟你说。”

林小轮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气愤地说:“你装失忆是吧?我看你是要围着这操场跑5圈,用汗水刺激一下自己,你才会知道你有多无聊。”

说完,林小轮回到了他们班的队伍当中。

我站在原地,对林小轮的态度有些不明所以。

教官吹响了集合口哨,我失神地走了过去,还未入伍,教官就叫住了我。

“啊?”我回过神来,连忙挤进队伍里。

“谁让你进队伍的?”教官厉声问道。

我默默地走出来,教官又问我:“叫什么名字?”

“报告教官,秦乐。”我看过许多电视剧,对于怎么回答教官的话,我还是比较清楚的。

“为什么听见哨声没有立即进队伍?”教官板着脸,看起来像个老兵,但年龄可能比我们这些人大不了多少。

我吸了一口气,没底气地答道:“报告教官,没反应过来。”

“围着操场跑5圈,醒醒神。”

我揉了揉鼻子,这教官是林小轮派来的吧?也好,就当醒醒脑,想想我到底哪里得罪林小轮了。

作为体育健儿,跑个两千米我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林小轮所在的队伍在操场边缘,正挨着跑道,他又正好站在最后一排,所以每次经过林小轮身边的时候,他的目光都一直追随着我。

对,就是这样,最好上天再赐我一场昏倒的剧情,我就不信林小轮不心软。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第二轮休息的空隙,林小轮背对着我坐在过道上,手里的矿泉水都快见底了,也没想过要给我喝点儿,看都不看我一眼。

跑完了两千米,我一点儿不舒服的感觉也没有,更别提昏倒了。

结束了一天的军训,我疲惫不堪地回到宿舍。

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我往自己的床位走去,被书桌上的一堆武侠小说惊呆了。

居然有姑娘如此痴迷武侠小说,古龙、金庸、梁羽生以及台湾四大武侠天王的全集都有。我好奇地抽出一本,翻了几页。

“你也对这个感兴趣?”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我的左方传来。

我转过头,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穿着黑色睡裙的女生,头上还包着干发毛巾。

“啊,不是。”我尴尬地笑了笑,将书放回原位,“我喜欢看言情小说,武侠太深奥了,我看不太懂。”

女生微微一笑,在水龙头下面洗了个手,然后用挂在窗台上的毛巾擦干,走进了宿舍:“很正常,我算是诸多女生里不正常的了。你叫秦乐吧?我是丁楚楚,你未来四年的室友之一。”

我有些窘迫,想必下午军训被罚跑步的时候,我就已经闻名全班了吧。

丁楚楚继续介绍道:“另外两个女生都是外地人,是韩流狂热者,喜爱韩剧,喜爱李敏镐。”

我听出了丁楚楚的话外之音,拉开椅子坐下,侧着头问:“你跟她们处不来?”

“不排斥,但是三观也不合。”丁楚楚对我笑道。

“我也是。”我和丁楚楚相视一眼,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人和人成为朋友,有些人需要很长的时间来了解,有些人却只需要一个眼神,我和丁楚楚属于后者。如果从爱情的角度来说,我们属于一见钟情。

有丁楚楚在,即便林小轮一直拒我于千里之外,我也不至于会感到孤单。

04

军训结束时已经是9月27日了,即将迎来国庆长假,这对学生们来说,是除了寒暑假以外的最大福利。

9月底,天津的天气十分凉爽,天空也格外明净。教学楼外面排列着各种各样的社团报名点,这可是学校的新生一定要去看的亮点。

“你有想去的校团吗?”我问丁楚楚。

丁楚楚穿过喧闹的人群,皱着眉头说:“我不喜欢太吵的地方。”

说话间,她已经带着我走过了所有的社团报名点,目光落在最边上没有一个人咨询的社团报名点。

这个报名点只挂着一条红色的横幅——“红色协会”,横幅下放了张桌子和两张凳子,一个偏瘦的男生坐在那里看着我们,两眼放光。

丁楚楚径直走了过去,询问道:“你们这是什么社团?”

男生连忙站起来,说道:“以环保与爱心为理念,保护环境,爱护小动物。”

我“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丁楚楚却毫不犹豫地拿起笔在报名栏里潇洒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我也接过笔,歪七扭八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男生见我们俩这么爽快地报了名,激动得语无伦次了:“那个……29号晚上南栋教学楼C101教室,你们来参加新社员会议。”

“了解。”丁楚楚回答得干脆果断,然后挽着我的手说,“咱们去吃饭吧,饿了。”

我点了点头,跟着她往食堂走去。

我报名参加“红色协会”的主要原因并不是丁楚楚,而是因为我在报名单上看到了林小轮的名字。

虽然字迹看上去不像是林小轮的,但我还是愿意一搏,我就不相信同名同姓的两个人会那么巧在同一所学校出现。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参加“红色协会”新社员会议的时候,我看见林小轮坐在最角落的位子上。他双手抱着头,旁边有一个长相硬朗的男生一脸抱歉地笑着,似乎在给林小轮解释着什么。

看到林小轮痛苦的样子,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讲台上,一个瘦弱的男生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红色协会”四个字,然后张开嘴,用较低的声音喊道:“郭路,会议可以开始了。”

林小轮旁边的男生应了一声,然后向林小轮合掌作揖,轻声道:“拜托拜托。”

郭路转身走向讲台,林小轮慢慢抬起头,双手一直捂着脸,直到他从指缝里看见我,才缓缓地将手放下来。

我朝他咧嘴一笑,他却转过头,并不理睬我。

细心的丁楚楚瞧见了这一幕,双手环胸靠着后面的桌子,利用身高优势俯视我,问道:“你们认识?”

“朋友。”我简单地回应道。

郭路在讲台上讲了一大堆社团的宗旨和需要服务的对象,我看了一下台下稀稀拉拉的新社员,大家都听得很认真。

我说的“认真”是男生听得特别认真,而女生嘛,是看郭路看得特别认真。

如果没有林小轮的话,我想我的目光也会在郭路身上流连吧。

郭路身材挺拔,气质非凡,发型清爽,讲话时眉眼含笑,有新社员提问时,就算是问到了他的私人问题,他也丝毫不会生气,而是礼貌且有趣地回答。

这样优秀的男生,比林小轮好多了啊!

我托着下巴,回头搜寻林小轮的身影,却发现他不见了。

我推了推身边的丁楚楚,说:“我出去上个厕所。”

丁楚楚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

我连忙起身,向台上的郭路比画了一个“抱歉”的手势,郭路对我笑着点了点头。

待我追出去的时候,已经见不到林小轮的影子了。

我四处寻找,C栋和B栋教学楼之间有一条过道,过道外面是人行道,用围栏隔开,林小轮刚好从那里走过。

我赶紧跑出去,追上林小轮,大声问道:“林小轮同学,明天我们一起回家吧。”

林小轮双手插在裤兜里,遇见熟人,便微笑着打个招呼,然后又一脸冷冰冰地问我:“乐乐,你是不是今年6月份满的18岁?”

“对啊。”我感到很奇怪,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关联吗?

林小轮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地说道:“你已经18岁了,回个家还需要人陪吗?”

我被林小轮的话呛得愣在原地,他的眼睛如同星辰一般,闭目时浓密的睫毛轻轻扫过下眼睑,瞬间与我拉开距离。

我下意识地走过去,伸手拽住他的手。林小轮背对着我,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我。

我疑惑地说道:“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才会让你对我这么排斥。林小轮,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从来没有这么不明不白被你嫌弃过,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我也从来没有像那样被你玩弄过。”林小轮将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抽出来,将我的手掰开,轻声说,“乐乐,我这几天心烦气躁,你就不要来找我了,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行吗?”

“可以啊。”我连忙点头,“我可以不烦你,但是你别一直不理我就行了。”

林小轮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我,转身之际,月光落在他的身上,给他蒙上了一层白光。

这天晚上,我久久不能入眠。

我一直在想,他是不是因为我去美国的时候忘记告诉他,在美国的一个多月也不曾找过他,再加上去学校报到又晚了几天,所以误以为我不会来天津大学念书了?

我猛地从**坐起来,对啊,把这些事情联系起来就很合理了。

林小轮一定以为我不会来天津大学念书了,整天胡思乱想,结果我又来了,这让他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所以他才这么生气。

回想起他第一次看见我时那个诧异的眼神,我更坐实了自己的想法。

“说不定暑假的时候林小轮精心准备了一场浪漫的表白,结果被我错过了。”我抱着枕头,一脸花痴地坐在**。

我更加睡不着了,直到凌晨两点的时候,还拿着手机看林小轮的微博和朋友圈。

05

国庆长假的时候,我去林小轮家找他玩,却被唐阿姨告知林小轮去北京玩了。

闻言,我顿时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但是聪明如我,还是做了一件极有意义的事情。

林小轮从小就爱吃桃花酥,尤其是唐阿姨亲自做的。我缠着唐阿姨,花了5天的时间,学会了做桃花酥。

虽然差点儿把唐阿姨家的厨房烧了,味道也好像并不怎么样,但卖相还是很不错的。

返校时,我带上了自己亲手做的桃花酥。

一回学校,我便去了林小轮的宿舍,却没有找到他。打道回宿舍的时候,我在实验楼下遇见了郭路。

我眼睛一亮,计上心头,连忙冲上去挽着郭路的胳膊:“学长,乐乐有一事相求,你过来一下。”

不等郭路反应过来,我就拉着他跑到了教学楼后面的凉亭里。我松开手,不好意思地向郭路鞠了个躬。

郭路仔细打量了我一番,笑得意味深长:“是你?”

我“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把郭路推到石凳上坐下。

郭路诧异地看着我,我从包里取出保温盒再打开,他的目光落在保温盒上,才看清楚里面躺着几块色泽诱人的桃花酥。

“尝尝?”我把桃花酥递到他面前。

郭路伸手捏起一块桃花酥,问道:“是给心上人准备的?让我当个试菜员?”

我豪爽地一挥手,说道,“哪有,只是觉得学长你日理万机,太辛苦了,所以特意给你准备的。”

郭路将桃花酥放在嘴里,边吃边说:“如果是特意给我准备的,就没有相求于我的说法了。”

闻言,我笑得有些尴尬。见郭路皱起了眉头,我连忙给他一瓶矿泉水:“不好吃?太咸?”

郭路喝了一口水,将嘴里的桃花酥咽下去,说:“太甜。”

我松了一口气,林小轮喜欢吃甜食,甜一点儿应该没有关系。

郭路取出纸巾,擦了擦嘴角,回味道:“除此之外,味道的确很不错,外脆里嫩。而且你还在里面加上了自己独特的创意,放的是果肉,而不是五仁。”

我连连鼓掌:“学长,你太聪明了。”

“不介意我再尝一块吧?”郭路问道。

“不介意!”我一拍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突然,我感觉有一双眼睛在不远处盯着我。我向来很敏感,尤其是对这种背后的眼神。

我回头一看,教学楼C栋一楼有一处窗帘被放下了,我清楚地看到了放下窗帘的那只手,纤长白皙,很像林小轮的。

从小时候开始,我就笑话林小轮的手漂亮得有些过分,像女孩子的手一样。

“学长,那扇窗户是哪间教室的?”我指着方才被放下窗帘的窗户,问道。

郭路回头看了看,说:“C栋101啊,就是我们上次开会的地方。这节课这间教室没有被占用,咱们社团的人现在都在里面。”

“林小轮也在吗?”我脱口而出。

郭路停下了吃桃花酥的动作,问道:“桃花酥是给他的?”

“嗯,没错,我和他是青梅竹马,这个桃花酥是我从他妈妈那里学的。”

我顺便介绍了一下我和林小轮的关系。

郭路站起身,替我盖上了保温盒,笑道:“他报到的时候是我接待的,为了感谢我才答应进社团,挺好的男孩,加油哦。”

“谢谢。”我连忙道谢,然后像发射的火箭一样,快速地往C栋101教室跑去。

林小轮还是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沓文件,一个学姐坐在他对面,正在和他说着什么。

“林小轮。”我叫了他一声,径直走过去,将手里的保温盒放在那沓文件上,“给你做的。”

学姐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文件抽出来,对林小轮说:“有时间再说这件事吧。”

林小轮点点头,轻声说:“好的。”

学姐一走,林小轮的表情就变得冷漠起来,他皱着眉头推开保温盒,说:“你这样打断别人说话很不礼貌。”

我没在意林小轮的话,在他对面的桌上坐了下来。

“你尝尝桃花酥吧,我在国庆的时候特意找唐阿姨学的。”我将保温盒推回他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子。

林小轮看都没看一眼,淡淡地说:“我刚吃完饭。”

“那你就吃一点点嘛,就一口。”我从桌上跳下来,坐在椅子上,趴在林小轮面前撒着娇。

“我真的吃不下。”林小轮说道。

“那你先拿着,等饿了再吃。”我双手托腮,笑得甜甜的。

“我不需要。”林小轮的这句话是肯定句。

我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手指在保温盒的边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你收着,饿了可以吃啊,我让别人尝过了,别人说味道很不错呢。要是不小心错过了我秦大厨的手艺,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哦。”

“我对这个机会并没有抱任何的期待,秦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不觉得你这样很烦吗?”林小轮加重了语气,教室里的其他同学纷纷扭过头来看着我们。

我的心里莫名地涌现出难过和气愤。

我拍桌而起,大声说道:“我秦乐送出去的东西是绝对不会收回来的,你爱要不要,说得好像我恬不知耻,硬要让你吃一样。我告诉你,林小轮,我在里面下了毒,你最好别吃。”

林小轮猛地站起来,将保温盒抽走,连同桃花酥在内,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林小轮!”我失声大喊。

林小轮回过头,看到我的眼泪后,眼里的冷漠瞬间消失。

我再也忍不住了,从美国回来后就一直被林小轮这般对待。

我抬起手,想擦掉如洪水决堤般的眼泪,但是我力不从心,我所剩不多的勇气已经悉数被眼泪浇灭。

林小轮默默地把保温盒从垃圾桶里捡了起来。

我跑上去,一把夺过林小轮手中的保温盒,将里面的桃花酥全部倒进垃圾桶,冲他嚷道:“都已经扔了,你还捡什么啊?现在后悔了,想吃了?可是已经没有了!”

说着说着,我觉得委屈不已,低头碎碎念道:“我重新再做一份就是了,你还捡什么,丢不丢人啊?”

林小轮沉默许久,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我:“乐乐,到底哪一个你才是真正的你?”

我抬起头,林小轮看上去很疲惫。

他转身走出教室,我像往常一样跟着他。他一边走一边说:“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来天津大学了,军训的时候看见你还吃了一惊,没想到你居然又来了。”

“那你到底是要我来,还是不要我来啊?”我加快脚步,跟紧林小轮的步伐。

“这个问题重要吗?”林小轮问道。

我跳上台阶,肯定地说:“当然重要了。林小轮,我从小就贪玩,又粗心,要是哪里惹到你了,你就当翻了个篇过去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这么缺心眼,就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了,好吗?”

或许是我的话太过坦诚,林小轮没憋住,笑了两声。

这还是进大学之后他第一次对我笑。

我心里的那堵墙一下子就被他的笑容击倒了,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林小轮说:“你先回去吧,下午应该没课了吧?大学和高中不同,你不能一直围着我转,多去交些朋友。”

“我交了个朋友啊,可是你一直都不给我机会跟你讲话,所以你才不知道。”

我噘起嘴,明里暗里地把所有的责任推给林小轮。

林小轮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丁楚楚嘛,坐你旁边低头看书的那个女生。”

“原来你这么在意我啊?”我偏着头看向林小轮,林小轮满脸无语的表情。

末了,他摆摆手,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在社团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我明显感觉得到林小轮在拒绝我。

不过我还是笑着说:“好。”

林小轮点点头,转身往教室走去。

我将手背在身后,踏出了这栋让人倍感压抑的教学楼。

06

已是黄昏时候,湖那边的图书馆楼顶上闪着一圈好看的金黄色光芒。

看着夕阳美景,我的嘴角扬起了自信的微笑。

叶千丽女士在轮船上对我说:“无论是男生追求女生,还是女生追求男生,你第一点要做的就是将自己变得更完美,再锲而不舍,千万不能因为一点儿小困难就放弃。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你要学会欲擒故纵,这一招用在任何人身上都屡试不爽。”

我举起双手,捂着脸,透过手指缝隙往外看,邪魅一笑:“林小轮,为了称得上是你的青梅竹马,我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停止胡思乱想,所有内情一览无遗时,才好着手去破解。

时光如一,缓缓追寻,答案自然会不请自来。